“我爱你，师妹。”


    闻衡含住她的唇，额头抵在一起。这样压着鼻子，闻到的就都是两个人的气息。


    赵前叶受着他的吻，并没有回应的兴致。


    她本来是个自私的人来着。


    都怪师兄，她现在没办法什么都不管，只顾占有他了。


    “怎么……不说话？”


    他还有些少年人的羞涩，等待心爱女孩的回应。


    赵前叶摸摸他的耳朵，脸上挂着淡笑将他推开，躺身进床榻里面。


    “我有些累了，师兄去其他师兄师姐那看看吧。你这些日子只围着我转，其实大家也很想你。”


    身后的人没动。


    赵前叶于是用被子将自己蒙上。


    她等了一会，等到没有声音，将被子拉下露出眼睛。


    卧房里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师兄听她的话走了。


    她撑着坐起身，两手按在脸上。明明只是疲倦地思考，不知不觉眼泪就落了下来。


    有人按了按她的头。


    “你到底在难过什么，我不是已经在这，在你身边了吗？”


    赵前叶的眼泪越流越多。


    她摇头：“我……好想师兄……”


    “我在这。”


    “可我留不下你。”


    留不下，也不能留。


    “师兄，你让我一个人待会吧。我什么也不做，就自己静静。”


    闻衡到底离开了。


    他步出师妹的住处，仙山已近黄昏，远处是血红的夕阳。


    他快要闷死了，破晓不在身上，不然他定要抓人打一场。


    为什么他连让师妹开心都做不到。因为他是注定要死的人吗？所有人都忽略了他的功法修为，都想将他护在身后。


    他是有很多不懂的事，有很多不知道的事，但跟他说清楚的话，他也能出一份力。至少让师妹不要那么累，养病都要折磨自己。


    他不在的这百年间，师妹一个人是怎样过来的？


    每有一次这个念头，他的心就像被刀剜了一样痛苦。


    他想要为师妹做些事。


    可他能做什么？


    千清婉道：“双修？”


    闻衡一口酒喷出去，喷了苏摇光一身。


    “三师兄！你能不能喝，不喝还我，都是好酒，浪费了！”


    “抱、抱歉。”


    赵前叶不在的地方，他没那么婉约，直接用袖子将下巴上挂的酒液擦拭干净。


    “双修……我家前叶还病着呢，不太合适吧？”


    千清婉笑看他红透的脸和脖颈，推了推苏摇光，让她也看。


    “就是病着，才要双修。前叶现在不能引气入体，双修或是最快促进恢复的法子。”


    “这些话，就算你才十八岁，应该也能听懂吧？”


    闻衡抬手蹭了下鼻尖：“我当然听得懂，但是……前叶是师妹啊。”


    “我……怎么能……对师妹……”


    苏摇光撇嘴：“真不争气，我就不喜欢你跟前叶在一起，什么都要人家主动，累都累死了。”


    千清婉玩笑道：“就没有你能看上配给师妹的。”


    苏摇光道：“是没有，不过双修嘛，修炼，前叶想跟谁都行。”


    “总之，你现在能为前叶做的就只有这些事了。毕竟你是从过去来到这的，影响大的事做了也许要惹祸端，但是双修是你们两个的事，天道应该管不到。”


    闻衡被她们说得害羞又愤怒。


    可他知道她们说的都是真的，有道理的。


    “她是师妹啊……”


    千清婉道：“师妹而已，没有血缘关系，你到底在过不去什么？”


    苏摇光道：“师姐，三师兄就是没用。没出事之前我跟师妹打听过，他们第一次就是师妹主动的。”


    闻衡大惊失色：“什么？”


    苏摇光恶劣地笑：“怎么，你以为是你？你有那个胆子吗？”


    “我怎么没有！”


    他以为他和前叶之间，是等他做好心理准备以后慢慢开始的。


    师妹竟然对他有过那种渴望吗？


    随后他想起今日亲师妹时她索然无味的样子。


    他猛地站起身。


    师妹对他没兴趣了！


    一百年而已，他老了？


    不对不对，他正是年轻的时候。


    闻衡在亭子里徘徊。


    是不是师妹长大了，不喜欢他这种小孩子？


    他也已经十八了啊，就算没有加冠，但那不是人界的礼节吗？仙门有很多长老将容貌定在他这个年纪啊！


    有那么下不了口吗……


    “阿衡，你知道吗？”


    “嗯？”他心不在焉应和。


    千清婉道：“你刚死的那段时间，前叶泡在冥河里找，成千上万的魂魄扯她的脚踝，撕咬她的躯体，她痛得直哭也不肯上岸。”


    “后来发现冥河找不回你，她又去魔域闹了一场。那场害了你的杀仙阵是魔域所设，似乎别有目的，她在阵外查到了魔气，便猜可能是魔域的人将你的魂掳走。”


    “她也没找到。”


    “之后又去了人界，一步一步走，布置灵境搜索你的灵力。倒是惩奸除恶，肃清一方，杀了许多暗地里兴风作浪的魔修。为此她也惹了满身的血债，大约在一年多以前，她就被一个魔修算计进了幻境，险些出了事。”


    “师姐说这些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你死了多久，前叶就找了你多久，就算你的转世找回来，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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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弃。你不要辜负她，要听她的话，知道吗？她做的选择一定都是为你好的。”


    闻衡眼眶默默发红：“她做这些事，你们为什么不拦着？”


    千清婉道：“我当初看着时，就觉得死后与你见面要被你埋怨，怎么不管师妹，放她糟蹋自己身子。”


    “可是阿衡，前叶不做那些事，她活不下去。她心中的一方天地太小了，小到你死了就没了活下去的意志。我们只能骗着她，说总有一天能把你找回来。”


    “总要先顺着生者的意。”


    苏摇光抹了把泪：“也不知道你哪好，让前叶这么喜欢你。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我怎么都比不过你。”


    千清婉被她逗笑，夹了下她的脸：“你说呢，小时候你哪有耐心哄着师妹玩啊，你跟大孩子玩都不带她。前叶是阿衡亲手哄大的，冷了热了都是他管，辟谷都是他带出来的，感情自然非你我能比。”


    “也别总说我们阿衡。阿衡也很好啊，我相信，如果换做是前叶遭遇那些，阿衡也会拼了命把师妹找回来的。是不是，阿衡？”


    闻衡垂泪点头。


    “我最开始就不会让师妹遇到危险。”


    千清婉无奈道：“你就是喜欢这样想，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很了不起，才把前叶一个人丢在世上的。她是最看重你安危的人，你以为自己身死让她活命就是保护吗？”


    她看着哭得无声无息的师弟叹息。


    “算了，聊天竟然聊到了这里。你既然知道了，以后你回去你的时间，不要再行差踏错了，也许能改变呢。”


    “阿衡，双修的事，你真的要放在心上考虑。”


    “嗯……”


    三人又坐在一起喝了会酒。


    修炼的人喝酒都是越喝越精神的。能喝醉的修士多半是灵体虚弱，无法运转灵力稀释吸收。


    闻衡一直等到天黑才回去。


    他很听师妹的话。她想一个人待着，他绝不打扰。


    他在外熬时间，对着挂了漫天星子的天幕，想起了自己不放在心上的天道的事。


    师父说前叶本没有修炼的命格。


    是他忤逆了天道，强行将前叶划进修士的行列。


    是因为他，前叶才要在一生吃那么多苦，最后兜兜转转，辛苦修炼的仙骨被粉碎，运转不了灵力。


    还不如一开始不让她拜师，将她放到与仙门有牵扯的人户中养。这样后来也不用遭遇那些生离死别。


    是他害了师妹吧？


    闻衡抿唇将不好的想法都甩掉。


    他是最不信天道的人，他坚信事在人为。所有为难师妹，让师妹不高兴的事和命运，就由他来破除。


    她做不到的事，就由他来做。


    让他来复活她死去的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