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训，你一直是我们几个里最冷静的，现在受悯悯的事影响有些乱阵脚很正常，但请一定不要冲动，以你目前的咖位和流量，公开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廊道顶灯连成排，鹅黄暖光布及每个角落，书懿悄悄拉开房门，一声不吭听着他俩谈话。


    方形玻璃窗框出繁华夜景，严承训黑西服外披棕色风衣，微弓薄背靠着墙，凝重的气息笼罩他周身，且带一点赶飞机回来的疲惫。


    傅羲燃语重心长：“从你选择踏入这个圈子，你就要以‘艺人’的身份为先，不是随心所欲的言二。别说明里暗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光是各方资本和品牌就压了不少注，更不要说还有那么多粉丝。”


    “娱乐圈里多了去了情侣公开，双方唯粉互骂好多年的，你怕不怕下回她喝的就是毒药——”


    “所以我才想光明正大地在她身边。”


    久不出声的严承训抬起眼眸，中断苦心劝导。正是因为害怕，他想时时刻刻跟她在一块，以合理的名义护好她。


    “傅羲燃。”


    他思绪纷杂叹了声，说着他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我这一路过得太顺，几乎是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唯独她这——”


    他目光黯淡，渐渐移向窗外繁景，“我之前从没如意过。”


    话语末尾近如颤声。


    书懿默默听着，搭在门把上的手不自禁收紧。


    酒店楼层高，从这望下去，璀璨灯火似星辰，也似演唱会现场海浪般的应援灯，“我很清楚舞台下亮起的不仅是灯，是远道而来的真心；各平台往下掉的也不是冷冰冰的数字，可……我能给她们的，这些年都在尽力做了。”


    粉丝想听他唱歌，那他自掏腰包出免费专辑，再开一场场票价不高的演唱会。他也没去消费流量热度拍烂戏，前期常带表演老师进组，边演边学边悟，尽可能配得上她们的期待。


    当然，他也知道女粉丝占多数。


    任何一点暧昧的剧宣营业他从没有配合过，稍微有一点绯闻风声，他立马让工作室出来辟谣。


    只有她。


    好像，在等她的过程中，把最好的年华都给了那些女孩们。而现在，他只是想在往后的岁月里，和朝思暮想许多年的人常相伴。


    “可能是有对比吧，她这一路辛苦多了。”多次咽下的叹息是攒了许久的心疼与怜惜，“所以，我只盼她再幸福点，再圆满点。”


    其他的，都不求了。


    若人一生只能向佛祖许一愿。


    无事牌上“书懿平安顺遂”便是他唯一所求。


    “如果真到两难的地步，”他看向傅羲燃，心意已决地露出浅淡的笑，“那我不做艺人了。”


    假如她是选项之一。


    于他而言，仅是填空罢了。


    书懿不动声色关上门，心中咂摸不出滋味，想起他曾说这圈子里有他喜欢的，原来重要的是“他喜欢的”，而不是这圈子。


    “叩叩”两声，身后的门被敲响。


    书懿整理好情绪，拎起笑转身打开门。


    结果，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吊坠。


    整条坠下时，嵌于中央的小锁晃了晃，闪着银光。


    “如意锁？”书懿惊喜地看向他。


    严承训点点头，交付到她掌心，“事事如意，生日快乐。”


    小小的一个躺在掌中，却载着沉甸甸的祝愿，书懿唇边笑弧渐展，合拢掌心仰头看他：“谢谢，我很喜欢。”


    说着，勾过他胳膊，拉他进屋。


    哪知刚走过玄关通道，室内灯光全暗下，书懿冷不防吓了一跳，还未回过神，前方亮起烛光，纪佳佳端着粉色小皇冠生日蛋糕走来，同时轻轻唱着生日歌。


    书懿意外不已。


    隐约猜到一点，立马扭过头：“好啊，提前收买我的助理是吗？”


    严承训勾起唇：“是收买吗？”


    纪佳佳接收到偶像大人的讯号，赶忙把锅揽过来，“绝对没有。我只是秉承着一个家庭原则，帮远在崇南的姐夫提前订了蛋糕，然后趁姐傍晚补觉偷偷藏到冰箱。”


    书懿无奈又想笑：“……姐夫？”


    小丫头改口还挺快。


    关键还点好几下头。


    严承训接过蛋糕，面朝向她：“许愿吧。”


    摇曳烛火映着爱人的眼，书懿就在这温柔的眼神里缓缓闭上眼睛，纪佳佳火速掏出手机，对着老板大人的侧脸猛拍好几张。


    她心中所愿也不多。


    短短几秒，她睁开眼吹灭蜡烛，第一时间凭直觉望向他。


    纪佳佳闪身按下开关。


    一刹灯亮，他们四目相对，又相视一笑。


    纪佳佳磕得起劲，但非常识趣地溜走，“那个……这水晶灯够亮了，我就不凑数咯。”


    说罢，拔腿就跑。


    眨眼间的功夫没了人影。


    书懿忍俊不禁，假意嗔怪几句：“严老师真会拉拢人心，以后我的工作人员都成你带的兵了。”


    “拉拢人心？”严承训揩了点侧边奶油抹到她鼻尖，套用纪佳佳的说辞，“是一个家庭原则。”


    强词夺理。


    书懿笑了笑，礼尚往来，也抹了点奶油到他脸上。


    明日剧组复拍，她可不想肿着张脸面对镜头，象征性地吃了几口，就让严承训放回冰箱里，留给爱吃甜食的纪佳佳。


    她站在洗漱台前，边刷牙，边滑动相册挑挑拣拣，最后选了四张拍得不错的蛋糕图与自拍照发到微博，配文：准备复工，提前过个生日，许愿顺顺利利、事事如意。


    风口浪尖，每个粉丝的眼睛好比显微镜，很快就有人指出第三张托蛋糕的手明显是男人的。


    起初部分人反驳可能是团队里的工作人员，但没过多久，严丝爬过来认证。严承训左手食指指骨上有一颗小黑痣，照片里那只手也有。


    再结合采访视频，以及活动结束后他匆匆赶回去。


    答案不言而喻。


    待到后半夜，越来越多的路人粉丝加入盘时间线的队伍，发现严承训工作室发的新春vlog中，镜头扫过客厅，置于中央的月球灯旁放有碟片。


    此前没引起注意，现在经修复，众人完全看清碟片上的电影名。紧随其后，有位自称是家居城导购的MoMo爆料书懿曾买过一盏同款月球灯。


    种种巧合，无疑是将时间线往更早拉。


    燎原烈火烧至天明都未曾停歇，始终霸占热搜前端的位置，但书懿与严承训的工作室安静得仿若什么也没发生，而他们两个也是把注意力放在拍摄上。


    临近杀青，每日通告单排得满满当当。


    其中就包括席琛与虞绾的亲密戏。


    沈决明担心后续再发生什么意外，决定将车内那段提前，早早在光线微弱的别墅车库布起机位。后出场的乔荔知没贪那点休息时间，补妆都在现场进行，就为目睹这刺激的一幕。


    书懿与严承训已坐在车里。


    沈决明在车窗边给他们讲动作细节。


    “待会儿虞绾说完我们停在这吧，准备去解安全带时席琛的手搭过来，眼神是盼她说的是违心话，也不舍这段关系像梦一样停止。”


    最后，沈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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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着重强调，“刚开始就轻轻碰两下，机位都记住了？”


    严承训了然于胸。


    扭头看在副驾发愣的书懿，不免有些担心，毕竟拍摄时周围多人围观，一条过才不至于太尴尬。可与以往轻松自然的状态不同，她始终缄默不语，像在做什么心理建设。


    “书懿，你可以吧？”沈决明也看出她不在状态，不禁关心一句。


    书懿深呼吸一口气，朝他微笑示意准备好了。


    “行，那就开始了。”沈决明快步走回大监后，拿起对讲通知灯光摄像准备。


    倒数三秒。


    严承训温声安抚：“如果待会有什么不适，及时说出来。”


    书懿点点头，垂眼的一瞬进入角色，按着剧本走完台词的部分，然后稍微侧过身去解安全带的暗扣。


    忽然，一只手摁住她的手背，温热干燥的掌心轻轻摩挲过，抬头，正对上那双深邃澄明的眼眸。


    昏昧里，眸底映着难解的情愫。


    眷恋、不舍、隐忍、深情……以及一点希冀，交织缠绕在一块，微微垂睫，轻轻碰了下她的唇。


    跳动的心脏猛地停滞一拍。


    书懿直愣愣地凝视他，数秒对视，宛若一簇火星降落，终是点燃了长久压抑的心火，她亦倾身靠近，在他的唇边轻轻留下一吻。


    万籁俱寂，好似徘徊在戒线边缘，小心翼翼试探。


    直至最后，再无顾忌地吻上去。


    镜头推移，二人交颈缠绵的画面呈现在监视器，乔荔知和纪佳佳激动得手都掰在一块，但又要保持安静，极力憋着声，压住疯狂翘起的嘴角。


    一镜到底。


    严承训单手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转而托住她的后脑，因座驾分隔的身躯一近再近。


    好像都默认这是最后一次，彼此心底不可名状的感情皆宣泄于此，唇齿辗转犹如绵绵不尽的风雨，湮没所有的理智。


    安置在后排的镜头给了个特写。


    严承训的手摁下调整座椅的按钮，书懿勾着他的脖颈，一点一点往下降，直至他完全倾压而来。


    光影黯淡又狭窄的空间，隐隐勾勒二人的轮廓，急促的吐息声在耳畔无限放大，暂歇时分，他们贴紧的胸膛缓缓起伏着。


    须臾之后，又再度吻得难舍难分。


    按照原定的分镜脚本，后续镜头皆是近景，即在他们肩部之上，做几个象征性“进入”的表情，然后下车换吨位较重的工作人员坐到车内颠几下，补足引人遐想的空镜。


    可临近结束，书懿的身体不受控地发抖。


    尤其当摄像机推近，脸部表情逐渐崩了。


    密如针扎的抽痛刺激着大脑，耳边开始不断回响：


    “放、放开！”


    “停下……我喊你停下！！”


    残存旧忆中，纤细的手腕被紧紧扣过头顶，后背抵着沙发却一点也动弹不得，七八个镜头直怼，压在身上的男演员流连过颈肩后，竟大胆地想摸进裙底。


    她几乎用尽全部力气，用膝盖狠狠顶开男演员的裆.部，从沙发上滚落，忽略那人惨痛的叫声，大口大口呼吸着。


    而哄骗她过来拍这个的人——


    淡定自若坐在监视器后。


    ……


    沈决明察觉到不对劲，皱眉喃喃：“不对，这情绪不对。”


    赶紧拿起对讲，正准备喊停，车里传来书懿愤怒而颤抖的声音：“不要碰我！”


    倏然挥起手被严承训一把握住。


    看着闭眼、浑身发抖的她，他担忧，语气却很温柔地唤她：“书懿，是我。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