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懿拍电影出道，定位从不是流量咖，此前也没深入接触内地的圈子，不知何为争番，直至课训结束回到酒店，纪佳佳知无不言地解释一遍。


    闹剧的源头出自那条官宣微博。


    披皮黑冒充乔荔知的粉丝上广场带节奏，举着#一番大女主虞欢#的词条招摇过市，蹬鼻子上脸。书懿的粉丝自然没法坐视不理，大粉接连下场，局面就如滚雪球，一发不可收拾。


    乔荔知爱豆身份出道，退团时闹得血雨腥风，狠狠虐了一大批死忠粉，战斗力有绩可查，能跟陆嘉桀的粉丝打平手。


    书懿这些年虽然在海外活动，但内地的粉丝也不少，再加上她行事风格刚烈，粉随正主，也不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


    于是，这一架从早打到晚。


    若是粉圈内部的厮杀也就算了，常有的事情，偏偏冲到官博底下，再闹下去势必会对电影产生负面影响，而这也不是资方想看到的。


    书懿思来想去，决定开个直播。


    刚洗过澡，耳鬓边的碎发沾了水黏着一小绺，她用黑皮筋随手一扎，绾成松松垮垮的丸子头搭在后颈，素白V领针织衫能隐约见里边的黑色内搭吊带。


    “太久没搞这玩意儿了，给你们找个舒服点的位置。”


    观看人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飙升，她盘腿坐在沙发与茶几中间，把手机搭在哆啦A梦支架上，偶尔瞄两眼弹幕，“对啊，刚结束舞蹈课，外卖还没来呢。”


    放置好手机，她往后一靠，静静看着人数往上升。


    纪佳佳去楼下取外卖，偌大的套间仅有她一个人，闭口不言时，周围沉浸在诡谲安静的氛围中。清一色“卡了吗”的弹幕成功逗笑她，捂着嘴肩也跟着颤几下。


    “我的网好着呢。”


    看人来得差不多，她喝口水，打算切入正题：“今天开直播呢，最主要的是跟大家聊聊天，怕开拍后没有时间。当然了，也想顺带提——”


    一条橙色弹幕飘过，她放下马克杯的动作一滞。


    是冯宇。


    围读会结束后，她例行公事般关注了几位主演，顺带逛了逛这位弟弟的主页，发现他确实是她的粉丝，有好几条宣传她电影的博文，连她过生日，他也会发个「懿姐生日快乐」。


    这回电影官宣，他的粉丝还调侃他也是好起来了，真搭上了偶像。


    满屏礼物炸开花，书懿连忙制止这位狂热粉，“不准刷礼物嗷，过年就收那点红包全砸姐这儿了啊？”


    教育完，她没绷住凶凶的表情，转而露出笑。


    但嘴里还在强调：“他不准刷，你们也别，不然主播立马下播。”


    一番“警告”，礼物榜算是恢复平静。


    纪佳佳拎着米线走来，书懿专注拆起包装，让她帮忙捣鼓一下如何连麦。纪佳佳乖乖照做，没会儿功夫，冯宇的脸挤进了手机屏幕。


    书懿不经意瞥一眼，募地瞪大眼：“不是吧，你这么晚还泡在健身房里？！”


    再看看她面前铺满辣油的米线。


    忽然有种很深的罪恶感。


    “想有个好的状态嘛。”他坐在推举架上，举手机的胳膊肌肉线条恰到好处，没一味追求夸张的双开门。


    太认真了。


    书懿给他点个赞，继续低头嗦米线。


    冯宇的加入让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翻了一倍，他的粉丝如奔涌的潮水挤进来，过了两分钟，他惊喜道：“诶，乔乔姐也在线啊。”


    都是混一个圈子的，热搜上有一点风吹草动，大家心知肚明。


    冯宇提起乔荔知的名，就像搭了张过桥的横梯，书懿擦擦嘴，自然接过话：“那拉她进来吧，一块聊聊天。”


    冯宇说干就干。


    立马向乔荔知发出邀请。


    等的过程中，书懿灵光乍现，捡起她新换的手机，“我问问咱们严老师来不来连麦，不然显得咱们仨孤立他。”


    一听严承训可能来，弹幕瞬间沸腾。


    各平台奔走相告，观看人数一翻再翻。


    书懿没回避，大大方方给严承训发条语音：“严老师有没有空来我直播间啊，冯宇和乔荔知也在。”


    所有人屏息等回复。


    三秒后，一道低沉温和的声音从书懿手机里传来：“好。”


    于是，在这一带一路建设下，小小的屏幕装了四张脸。书懿与乔荔知并排位上，冯宇与严承训并排位下。


    乔荔知也刚洗完澡，靠着烟灰沙发，面膜折叠敷半张脸，方便她啃手里拿着的半根黄瓜。


    咀嚼米线的书懿再度破防：“好家伙，你也卷我？！”


    怎么全世界都在塑型减肥。


    哦不对，严承训没有。


    晴蓝渐变毛衣温柔居家，袖口挽起，露出一截覆淡青纹路的小臂，在料理台前冲泡药剂。


    他脸色似乎不太好看，眉眼间疲态尽显，却仍参与此次连麦，手机抵着瓷碗，低头含笑看她咋咋呼呼。


    乔荔知又啃了口黄瓜，边嚼嚼嚼，边控诉：“是冯宇先开始内卷的。而且你们知道吗，他还淘了巨——无敌厚的增高垫。”


    秘密被抖露，冯宇赶紧掩饰：“哎呀，这不是训哥给我很大的压力嘛，我平衡一下视觉观感。”


    “可是老弟，”大概是关系好，乔荔知补一刀，“一七八与一八七之间不是单靠鞋垫能解决的，不如问问沈导提不提供苹果箱。”


    一记暴击，书懿憋不住笑了。


    弹幕也是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冯宇装作心碎地捂紧胸口。


    严承训也跟着拎了拎唇，端起泡好感冒灵的水杯，好心安慰道：“没关系，小宇……应该还能长。”


    故意停顿的两秒透露一点腹黑劲。


    乔荔知顺势调侃：“哇，这都还没拍呢，你们俩已经竞起来了啊。”


    哪是代入角色。


    书懿想起今早走廊的事，某人分明在意得很。


    但看他在喝药，她以同事的身份关切一句：“严老师生病了吗，早上围读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严承训捧着杯子，另只手撑在台面边缘，听她说完，才缓缓道：“下午拍物料时吹了点风，小感冒。”


    后面涌进来的严丝成排刷起关心的话语，严承训看了眼，又多说几句让她们放心，可在这过程中，他扫到一条留言：


    [如果懿元方承是真的，你们就摸摸鼻子]


    他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


    严大顶流成名至今，没拍过偶像剧，也没跟谁营业过，但架不住网友强行拉郎，工作室里的员工常跟他提过。只要不舞得过分，他基本不搭理，却也一定会跟对方保持距离，不提供令人遐想的素材。


    但对象如果是——


    书懿撑着下巴听冯宇讲趣事，余光时不时瞄一眼右下角，就看严承训捧着水杯，绕过岛台走向沙发，落座时手背轻轻碰了下鼻尖，速度很快，像挠了个痒。


    她眉头一皱。


    是不舒服吗？


    看他状态不佳，书懿决定快速结束这场直播。


    等冯宇说完后，她拍拍掌心，让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她身上：“既然咱们严老师生病了，那今天就捞几分钟的磕，想跟大家说件事——”


    想了下直播间内粉丝成分复杂，她又补充道：“你们仨的粉丝我管不了，那剩下的Crystal们听我说几句，最近发生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很感谢你们为我做的这些，但关心则乱，我还是希望你们多照顾点自己，开开心心的。”


    “这部电影是我第一次跟内地导演合作，加上这个角色我很喜欢，所以我是抱着很大的热情去完成接下来的工作，同样也期待你们看到这部影片的反应，这就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而且就如你们所看到的，我们四个包括和其他工作人员关系都很不错，让我更加坚信会呈现一部好的作品！”


    一段堪称励志的发言结束，书懿猛灌一口水，冯宇非常捧场地鼓鼓掌，“懿姐说得对！”


    书懿哭笑不得。


    还真是偶像全肯定。


    “那咱们冯宇弟弟有什么想说的吗？”她端起知心大姐姐的姿态，微笑着，把话题抛过去。


    “啊？”冯宇呆住了，脑袋空空如也，“我……我觉得，懿姐说得就很不错，咱们最后一定能呈现好的作品！”


    看来真是词穷。


    把她的话复述一遍。


    书懿笑了笑，抬眼看另外两人：“你俩有什么要交代的吗，主播下播倒计时开始。”


    事是她们两家挑起来的，乔荔知也借这次机会跟她的粉丝说了几句，而这过程中，书懿的视线继续悄咪咪往斜下方瞟。


    不知道看过医生没。


    会不会很难受啊。


    ……


    她注意力全在此，乔荔知察觉她走神，索性话锋一转，在结束前cue了下严承训：“那最后训哥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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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句收尾吧。”


    乔荔知跟严承训拍过戏。


    虽然没有几场，但也算二搭了。


    “我收尾啊？”显然，严承训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瞄了眼左上角的某人，提了提唇角，“我也觉得书懿老师说得对，也很期待接下来——”


    “的合作。”


    话中短暂停顿，仿佛藏起几个字。


    在场唯一知情人士乔荔知笑而不语，默默啃口黄瓜。


    书懿终于逮着机会下播，刚结束，就让纪佳佳帮忙收拾下狼藉，自个拎起沙发上的灰卫衣外套，匆匆往门外走。


    主演同住一层，书懿径直走到严承训住的那间，抬手敲了敲门。没过多久，门从里边拉开。


    严承训不意外她的到来，侧身让了条道，笑说：“怎么，不放心我吗？”


    “明知故问。”门关上，书懿伸手去碰他额头，感知体温正常，才暗暗松口气，“看过医生了吧？”


    严承训点点头。


    可看她眉间忧虑未褪，他稍微弯下腰，“又愁眉苦脸了？刚刚直播不是跟冯宇弟弟聊得挺开心？”


    又来了。


    书懿无奈地挑起唇，戳戳他心口：“你刚刚喝的是药吗，醋味这么重，还弟弟呢。”


    “他比我小，我当然叫弟弟啊。那你要是想听——”戳他心口的手顺着胸膛攀上他的肩膀，眼波玩味，“我也能叫你声哥哥啊。”


    放柔的语调就如绸布缠绕某人心脏，忽然，低头轻吻了下她的额头，有些不知餍足地刮了下她的鼻梁，“可惜了，感冒会传染。”


    握住她搭在肩上的手，缓步往里走。


    酒店布局相差无几，玻璃茶几上搁着剧本，颜色不一的荧光笔压着边角，密密麻麻全是注解，再走近看，底下还压着写满人物分析的笔记本。


    以及，一副银边眼镜。


    书懿拿起眼镜，颇觉新奇：“你近视吗，我之前都没见你戴过？”


    试了试，发现没度数。


    “不是我。”严承训抬起下巴指了下摊开的剧本，“虽然没明写席琛的习惯，但我觉得他应该会戴眼镜。”


    “然后更有斯文败类那味？”


    书懿摘下眼镜，跃跃欲试地给他戴上。


    明明还是那一双眼睛，多了一层镜片阻隔后，好像无形中多了些许深情直白的攻势，看得人脸红心跳。


    虞绾真的没有一次动心吗。


    她想。


    “确实有那种感觉。”学着他刚刚说的话，书懿遗憾地叹声气，“可惜了，感冒会传染。”


    但——


    她又狡黠地笑了下：“你下次亲我的时候戴上这个吧。”


    严承训眉梢微抬，颇为意外：“书小姐喜欢这样的啊？”


    “对啊～”书懿坦然承认，两胳膊自然地圈住他脖颈，脑补起想象中的画面，“要是换上衬衫就更好了，纯白色的！再搞点反差亲得用劲一点儿——”


    就有席琛的感觉了。


    严承训听她叽里咕噜说一堆，尤其是看她讲到兴奋处眼睛亮闪闪的，无奈地勾了勾唇。


    稍稍俯身吻了吻她的侧脸，如羽毛掠过，冰凉的眼镜框擦过她眼尾，令她没来由瑟缩一下，迎上镜片下的那双眼。


    万籁俱寂，沉重却又克制的呼吸缠绕耳畔，四目相对，恍惚间分不清是角色还是自己，胸腔内渐渐燃起一团火。


    体温也在缓缓升高。


    心底如有小虫蚁禁不住燥意爬呀爬，带起酥酥痒痒的电流淌过每根神经。


    “要不然——”


    勾着他脖颈的手慢慢抚上他凸起的喉结，像剧本里虞绾第一次勾.引席琛那样，媚眼缱绻，声音轻如吐息，“出出汗？”


    火烧得更甚。


    止不住燎原之势，燃断最后一点理智。


    “那今晚就，”温热的唇瓣啄吻过她耳鬓与锁骨，手也自然向下搭在她的细腰，稍一用力，打横抱起，低头莞尔，“不接吻了吧。”


    ……


    昏暗的房间，书懿觉得身体像被烈焰笼罩，火舌烧灼她每一寸肌肤，留下鲜红的痕迹。


    经她点拨，强劲的火势仿若要将她拆卸入腹。


    腿偶尔被架起，绷直搭在身上人的肩，直至后半夜，似乎要烧干最后一点灰烬才肯罢休。


    眼镜不知何时扔在床尾。


    在无休止的颠簸中，坠落地面堆叠的衣物。


    静待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