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烟花的地方在柏尾山庄前的湖畔，来的人也不止陆商禹和靳安好，还有一早就在这的傅羲燃、靳淮铮、郁书悯，到后边陆商仪也来了，牵着位个子高挑的男生。


    大概是上回听到的八卦太刻骨铭心，书懿的眼睛不自觉跑到靳淮铮和郁书悯身上，看着靳淮铮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给小姑娘点燃手中的仙女棒。


    “啧。”她悄咪咪感叹，“别说，确实挺配。”


    路过的靳安好听到，赶忙探来脑袋：“谁谁谁，谁挺配？”


    “就——”书懿脱口而出，但只发出第一个音，嘴就严承训捂住，再然后听他说，“小鬼，知道太多事不好。”


    “切。”靳安好顿觉没趣，走前不忘拉踩两句，“就你最不务正业了，我老公今年是第三次上春晚了。”


    严承训被逗笑：“怎么，钱讨回来了？”


    撒开的手顺势搭在书懿的肩膀上，不急于玩手里的烟花。然而，隔好几步远的陆商禹发出底层群众的哀嚎：“放屁，她卷的是我的钱。”


    靳安好两手一摊：“弟债哥偿，天经地义。”


    “那我跟他是一个妈吗？”


    “但是同一个爸啊。”


    “……”


    好一个强词夺理，其他人忍不住笑了，严承训揽着书懿的肩走至湖畔边缘，放置最后一个发财树烟花。


    书懿随他蹲下，小声问：“所以，其他人还不知道吗？”


    “嗯。”严承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保密。”


    书懿比了个OK，而后站起，看着严承训用打火机点燃烟花的引线，快步走回她身边。


    夜色里，绚烂的花火成排喷发，五彩斑斓的光映在他们的脸上，书懿扬起笑，举起早掏出的手机录下这一瞬间。可她没注意到身侧的男人温情脉脉凝视她侧脸，镜头里只保留她的笑颜。


    数秒过后，她蓦然回头。


    隔着屏幕，二人猝不及防对视。


    她朝他的手机歪头比了个耶，笑得明媚。


    炮竹声喧嚷，清晰地听见她说：“阿训，新年快乐。”


    是上回零点钟声响时，她没来得及补上的祝愿。


    也希望，我们不止这一个新年。


    当晚，他们先后卡点发了一组烟火图，阖家欢乐的日子里热搜榜上也热闹。陆嘉桀空降超话翻了好多人留言，甚至丢了几个新年红包。


    没抢到红包的靳安好在朋友圈里哭唧唧。


    结果下一秒，某人直接甩来一个年份红包。


    特意备注一句：


    [今年别追我了，好好准备毕设。]


    当然，更为劲爆的是万众瞩目的影视巨饼《罪之花》开通官博，发布首条阵容微博：


    @电影罪之花v：


    精心操控的谋局，双生之间的博弈。


    谁罢休，谁沦为囚徒。


    领衔主演：@Lizzie-乔荔知@书懿Claire（排名不分先后）


    特邀主演：@严承训@冯宇同学


    ……


    1L：双女主电影，严承训不是一番我不意外，但乔荔知居然能跟书懿平番，平番也就算了甚至还在前面，让我非常震惊啊……印象里她只有前阵子爆火的《九重山》吧。


    2L：呵呵，皇太女啦，她在团的时候资源也很顶啊。


    3L：？电影主视角是在虞欢身上好吧，按道理她才是大女主啊，再说了我们知知正儿八经科班出身，演技不差！


    4L：目测两家粉丝要来一场番位厮杀，只有我在意严承训和书懿又要合作了吗，嗅到一丝不太寻常的味道。


    5L：性缘脑请回避，好饼谁不愿意上，别看到男女艺人同框就要yy一下。


    6L：emmm……看过剧本了，只能说严丝要有心理准备，你们哥演的角色有点渣，and多段激情戏（不排除像上回那部全删了），我作为懿粉，也没见过她拍。


    7L回复6L：我擦，我莫名期待了。


    ……


    拍摄定在三月末，主演需提前进组围读、定妆，以及学习相关的知识。


    虞绾的职业为芭蕾舞者，书懿需学习基本姿势。听闻组训地点定在江川，她节后打包了九个大行李箱，入住剧组包下的酒店。


    大组统筹效率高，时间安排表当晚就发布在群里，第二日清晨，书懿起了个早，洗漱后换上黑色连帽卫衣与牛仔裤，再戴副黑框眼镜，拿起剧本与水杯去往酒店内的会议厅。


    铺着亮砖的走廊宽敞，工作人员进进出出。


    书懿低头发消息，突然，一道人影闪现，吓她一大跳，还没看清脸，就听到少年热情的招呼声：“书懿姐！我是冯宇，我特别特别特别喜欢您，这次能跟您合作我太开心了。”


    语速如同机关枪扫射，唬得书懿一愣一愣的。


    可瞧他呲口白牙，羞涩又紧张地挠着后脑，她才勉强放下戒备心，朝他露出笑。


    她知道他。


    六岁开始跑龙套，论戏龄，算得上老戏骨，去年更是以双料第一的好成绩进了京影，成为沈决明工作室的签约艺人。


    在电影里，饰演虞欢的死党。


    跟她的对手戏不多。


    “谢谢啊。”书懿微微颔首，正要继续往前走，发现早早到会议厅的某人插兜靠着门框，目光有意无意往这边瞟。


    ——他才不会承认是听见了动静，尤其是冯宇那一段热切的“表白”，特地出来看看情况。


    但书懿一眼明了，明知故问道：“咦，严老师怎么出来了？”


    “出来透透气。”视线在她与冯宇间徘徊两秒，“看书小姐聊得那么开心，都不好插话。”


    清隽的面容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


    可眸底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暗涌。


    酸味弥漫。


    从她落地江川到入住酒店，都没跟他说过话。


    还被这小子捷足先登。


    “因为弟弟很热情啊。”书懿稍微夸夸，冯宇嘴都要咧到后脑勺，只不过崇拜之意占据多数。


    两人走到门口，听到沈决明叫人。


    冯宇立马过去，转眼，就剩书懿和严承训。


    她歪头打趣：“醋味好大啊严老师。”


    严承训也不藏了，问她：“喜欢热情的？”


    书懿故意不正面答，用手里的剧本敲敲他的心口，在进去前撂下一句：“我喜欢什么样的，严老师不清楚？”


    短短一句。


    又把人安抚好了。


    严承训笑了笑，同她一块进去。


    待演员与主创到齐，第一天围读正式开始。


    书懿与严承训面对面而坐，进入工作状态的两人没什么直接的交流，认真专注地翻阅剧本，另只手就随意搁在桌面转着笔，偶尔提两句建议。


    故事的开端是虞欢来到警局报案，由此展开一系列调查，像剥开一层层洋葱表皮，带领所有人溯回至最初时间线。


    有好几页没她的戏份，书懿就继续往下翻。


    在看到虞绾与席琛的亲密戏时，不由一顿。


    一场雨后，他们俩的关系处于微妙的状态，真正沦陷是在胶片暗房，红光灯影中，两人气息纠缠，终是越过道德界限。


    自此之后，他们背着所有人幽会，而这过程中只有席琛越陷越深。虞绾见时机成熟，故意设一场局，让虞欢碰见她与席琛在车内缠绵。


    剧本上的描述仅有数笔。


    书懿不清楚沈决明会怎样呈现。


    但她看过沈决明早年的作品，那时的艺术环境宽松，男女艺人赤膊上阵不足为奇，细节上也追求大胆真实。


    隐隐听到有人叫她，书懿怔然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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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决明笑问：“叫你几声都没应，是哪个情节有问题吗。”


    书懿赶紧说了声抱歉。


    至于想了些什么。


    她琢磨两秒，停笔询问：“关于虞绾和席琛的对手戏，沈导有初步的想法吗？”


    一语落，其他人纷纷投来目光。


    包括对面的严承训。


    沈决明往后一靠，看着她说：“这几场对手戏会跟着他们俩的感情浓度来，不会太露骨，但——”


    他为难一笑：“没法像上次那样全删。”


    坐严承训左边的乔荔知特意翻到这几场，戏里气得要命，戏外乐于看热闹，“那部电影我看了，确实删得一滴不剩，那这回，训哥怎么打算？”


    亲密戏是演员工作的一部分。


    但也存在拒拍的情况。


    严承训便是其中特例。


    倏然静下的会议厅涌动着吃瓜的气息，严承训看着对座的书懿，缓缓开口：“我都配合。”


    这话的份量无需言喻。


    就如石头掉进了池塘，激起阵阵窃窃私语。


    “当然，书前辈要是不擅长拍这类戏，”他话锋一拐，视线也随之转向沈决明，“沈导肯定也能想出更好的表现形式。”


    听听。


    他上回就是用这种话术推脱掉的。


    沈决明才不接受吹捧，正要回绝，久不出声的书懿似下定决心，“既然严老师没意见，我也无所谓。但我之前……没怎么拍过，可能得劳沈导多费心。”


    平常普通的吻戏，她拍过不少。


    可滚到床上的，确实没有。


    仿佛，她也在抗拒与抵触些什么。


    垂着眼睫，不知在思索些什么，全然没注意到正对面严承训在看她，墨色的眼眸里藏着几分忧色。


    后边的剧情都没什么漏洞，沈决明见时间不早，结束今天的围读工作。


    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书懿仍坐在位置上整理要点，一阵风遁入，熟悉的气息席卷而来，紧接着，严承训拉开冯宇坐过的椅子，“你应该看过沈导之前的作品吧？”


    “看过啊。”她偏头一笑，“上回在东京，不就看过你演的那部。”


    “我是说之前的。”


    不知不觉间，会议厅内仅剩他们俩，严承训索性将话说得再直白些，“他对演员的要求高，早年指导这类亲密镜头，甚至会让演员做出一些配合和牺牲。”


    更何况这回立意定死在七罪。


    食色，性也。


    书懿明白他在担心些什么。


    撂下手中的笔，转身面向他，“我知道啊。以前没什么话语权，拍戏会碰到爱揩油的男演员和爱折腾的导演，也只能为作品忍一下。”


    而忍不了的结局就是她二十二岁经历的灭顶之祸。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所以非必要，我很少会接尺度大的剧本，不管它故事写得多精彩，但是吧——”她上半身倾向他，抿嘴笑一笑，像是让他安心，“对象是你，我完全放心。”


    她相信他不会做令她难堪的举动。


    也相信他会维护好她。


    可是吧。


    她手撑在他腿上，反倒担心起他来：“你没拍这类戏的经验，到时候不会拖我后腿吧？”


    严承训：“……？”


    什么意思。


    没拍过，但也看过实战过吧。


    “书小姐的担心，”他抚上她的手背，玩味一笑，“应该是多虑了。”


    “那就最好咯。”书懿掌心一翻，十指自然地与他相扣，另只手合上注满笔记的剧本。


    忽然，搁在旁的手机响了。


    是纪佳佳。


    刚接通，她就大呼小叫道：“姐——！！不好了不好了，你粉丝跟乔荔知的粉丝撕起来了，还闹到电影官博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