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第 77 章
作品:《东宫慕我》 “殿下小心!”
箭矢在瞳孔里愈渐放大,魏舒月口中惊呼一声,拽住李驰的胳膊,本以为会遇到阻力,不料李驰丝毫不设防,就这么轻而易举顺着她的势下马。
他身形借势一个旋转,护在了魏舒月身后,硬生生替她挡住了破空而至的暗箭。
听到一声细微的闷哼,魏舒月大惊失色,慌忙问他:“殿下怎么了?”
说着就要去摸他后背,却让李驰拢住手,故作随意地回道:“孤没事。”
他手臂环住她纤腰,抱着人跃上了马。
魏舒月神情不大自在,目光在搜寻林羽的身影,视线撞上的那一刻,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撤!”
耳畔是李驰下的撤退命令。
双方缠斗许久,魏舒月在前方杀出一条血路,杜若岚等人紧随其后,面北而退。
乌克察仗着手下骑兵众多,一路追击,更是沿路派出斥候向迩利可汗递去消息。
他捏着手里的信纸,高兴得扬声大笑,口中喃喃自语:“真是天助我也…”
“传令下去,即刻埋锅造饭,入夜后随本首领生擒齐国太子。”他情绪高涨,斗志昂扬地下了命令。
乌云密布,雨水如注,天地黯淡无光几乎融成一色,雷电从天际落下,将雨幕劈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两军混战,马儿嘶鸣,哀嚎遍野,血染山谷。
历经了一夜的厮杀,李驰领着卫率军一路撤退,被突厥的一个豹师军队和乌克察的鹰师围困于白登山。
天光熹微,大地初醒。
主帐内。
睡梦中的李驰感觉到胸口一阵窒闷,仿佛压着一块大石头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混沌的意识挣扎着醒来,这才发现是魏舒月枕着他胸膛沉沉睡着。
她莹润如玉的容颜陡然撞入眼帘,让他恍然若梦,不自觉伸出手去轻抚她脸颊。
魏舒月猛地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枕在李驰身上,她羞臊得玉面绯红,低声道:“殿下醒了?”
昨夜李驰箭伤复发,发起了高热,她不放心陪护了一夜,天快亮了才支撑不住睡了过去。
李驰握拳抵在唇角呛咳了几声,魏舒月连忙起身去倒水端过来递给他。
他接过水杯正要饮水,耳畔听得魏舒月呢喃一声:“殿下不该来的。”
他不由得失笑,“孤的妻子遇险,孤若不来枉为人夫。”
魏舒月神色一怔,说不出话来。
连日来被突厥军围杀,李驰带来的卫率军不过五百余人,虽说个个身手矫健,以一当百,可也经不住突厥军不断地增派人手围堵,而大齐援军却丝毫不见踪影。
魏舒月不得不怀疑是赵王李赫在捣鬼。
李驰那日为了救她落下的箭伤因这几日的厮杀再度撕裂,在这艰苦的环境之下发炎化脓,以至于昨夜高热不退。
那时,魏舒月见着李驰惨白的一张脸,坚硬的心房险些要崩塌。
他所承受的一切皆因她而起,若是李驰就此丧命于此,她便成了大齐的罪人。
这是她无法承受之重。
若说之前还在怨恨李驰恩将仇报,可这一次,他也把欠下的恩情全都偿还了。
她和他,至此谁也不欠谁。
她默了默,“殿下不必为了我…”
她私自出宫,只为了找到林羽,身为太子妃,她是失职的,哪怕作为李驰的妻子,她也是不合格的。
如今,他们被困在山上,突厥军队在山下虎视眈眈,想要脱身除非援军赶到。
“阿月,你无需自责,这都是孤心甘情愿。”他拉着魏舒月的手拢在掌心,就像对待挚爱珍宝。
两两对望,魏舒月眼圈泛红,自责惭愧。
李驰抬手为她整理凌乱的发鬓。
“阿月,殿下可醒了?”
魏明朝的声音自帐外传来,魏舒月还没来得及收敛情绪,就见魏明朝风风火火地掀帘进来。
见到妹妹刻意往后退拉开与李驰的距离,魏明朝了然地呵呵一笑,匆忙走近,“殿下醒了就好。”
“有劳二舅兄挂心。”李驰态度温和。
李驰一醒来,军医立即入内给他诊脉,魏舒月见状只好退了出去。
她身影落寞,落在李驰眼里,只觉得心头怅然。
林羽一早就在帐外等候,见着魏舒月的身影连忙迎了过去。
再见时,魏舒月面上流露出些许窘迫,她守了李驰一夜,也不知林羽会怎么想?
念及此,她忽而愣住,又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想,她明面上还是太子妃,照顾李驰是理所应当,实在不该生出其他心思来。
更何况眼下正值生死存亡之际,更不应耽于儿女情长。
想通后,面对林羽,她坦荡了许多。
“阿月,殿下他无恙吧?”林羽关切地询问。
一路走来,他们携手并战,林羽对于李驰的夺妻之恨已然淡化了些。
“应当无事了。”她笑着回答。
她明明在笑,神情却透着疲惫,林羽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阿月赶紧去歇会儿罢。”他催促道。
“好,我这就去歇会儿。”魏舒月与他道别后就去找杜若岚了。
——
李驰用了早膳后,在军医的监督下喝了药,随即让荣卓传来了孙玄。
“属下昨夜派往山下的暗探全都负伤而回,敌军严防死守,无法找到突破口。”孙玄神情无奈。
“不如让属下趁夜下山?”他不得不自荐。
“不妥。”荣卓不赞同地开口。
“属下比孙大人合适,还请殿下恩准。”他拱手恳请。
李驰摆了摆手,并没有允准荣卓的建议。
在没有被困白登山之前,他已经派了人去送信,若是顺利的话,过几日便会有援军赶到。
此刻,突厥军在山下设防,再要叫人突围送信无异于送命,他得设想周全了再做打算。
思忖片刻,他缓缓开口:“入夜之后,突厥军势必会发起攻击…”
说着,他握住拳头抵在唇瓣猛地咳了几声,孙玄和荣卓不由得面露忧虑。
“此处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山上木石多,你二人迅速让人就地取材,制造滚木礌石,在各处道口伏击。”
言罢,他脸上血色全无,疲倦地阖上双眼。
“诺。”孙玄和荣卓答应一声,深知事态紧急的二人不敢耽搁。
“殿下保重身子。”孙玄不忘叮嘱一句,和荣卓一同退出营帐。
才睡着没一会儿的魏舒月就被杜若岚给吵醒了。
“作甚?”她揉着惺忪睡眼,喃喃出声。
“殿下为了你伤得那样重,你还睡得着?”杜若岚没好气地反问。
刚刚见了荣卓,从他口中得知李驰状态很差,她一颗心七上八下难以安稳,思量再三决定把睡梦中的魏舒月唤醒。
“我为什么睡不着?”魏舒月没管她,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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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身继续睡。
“魏舒月!”杜若岚气得拔高音量,一把将她从衾被里拽了出来。
“你想找我打架?”魏舒月淡淡地看着她。
她如今困乏得几乎睁不开眼,杜若岚再来招惹她,她不介意把人揍一顿。
“你实在乏的话去殿下营帐睡,我这里不欢迎你。”杜若岚故意耍横。
魏舒月涨红了脸,忿忿道:“胡说八道。”
杜若岚稀奇地盯着她泛红的脸,“你跟殿下是夫妻,睡一起天经地义。”
“闭嘴。”魏舒月当真恼了,掀了衾被趿着鞋走了出去。
外面天光大亮,她微眯着眼,想了想,径直往主帐走了过去。
掀了帘子,就见李驰坐在案前,执笔也不知在画什么?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离得近了才发现李驰在画这附近的地形图。
她有些诧异,仅凭这几日与敌军周旋游走于山谷,他竟然就记下了脚下的路。
不愧为天之骄子,记性都要比一般人要好。
陡听几声咳嗽,魏舒月连忙转身去倒水。
“阿月何时来的?怎么不多睡会儿?”李驰抬眼看她,撞入她布满红血丝的眸子,脸色骤变,“嚯”的一下起身朝她走来。
“快去榻上歇会儿。”他拽住她胳膊,语气前所未有的强势。
“我睡不着。”魏舒月笑笑,把水杯递他嘴边,“殿下喝水。”
她嫣然巧笑的模样瞬间吹散了李驰心头的阴霾。
他接了水杯,问道:“阿月陪孤出去走走?”
“好。”魏舒月点点头。
自从魏舒月得知真相以来,二人之间的关系就如同裂开的铜镜再难复原,他几乎不敢奢望魏舒月会原谅他。
如眼下这般,魏舒月还会对他笑,他想都不敢想,他很珍惜此刻二人独处的时光,小心地维系着难得的温存。
二人走到外面,看着所有士兵分工明确,有的伐木制造滚木,有的扛来大石垒在一处,个个忙得不可开交。
李驰牵着魏舒月的手,一面叮嘱她记住走过的地势。
攀爬至最高处,李驰仰望苍穹,偶尔眉目舒展,时而凝眉深思。
魏舒月没有打扰他,只安静地陪在他身畔。
到了夜里,果然如李驰所料,突厥军发起了攻击。
大齐士兵在各处道口已滚木礌石痛击敌军,“轰隆隆”之声不绝于耳,盖住了遍野哀嚎之声。
迩利可汗在山脚下的毡帐里,听到手下斥候汇报战况,气得脸色铁青,一掌拍断了案牍。
“传令下去,用火箭攻山。”
乌克察微微凝眉,最终还是没有发表意见。
夜幕下的白登山隐隐起了火势,突厥军不敢靠近,手里的火箭伤不了人,唯有树木遭了殃。
眼见山下的火势渐渐蔓延而上,孙玄立即下令:“快用沙土掩盖火势!”
好在两军交战,大齐这边早有防范,一面用沙土盖住火势,一面挖开沟渠阻止火势蔓延。
突厥军进攻失利,人员损伤惨重,只得暂时休战。
四下静寂,李驰登高望远,夜观天象,默然凝思。
“殿下!”
魏舒月和杜若岚一起找了过来。
“过几日山里会有浓雾,若是到了那时援军还未至,孤…掩护你下山。”李驰看着她,神情端肃地开了口。
“我不会走的。”魏舒月猜到他的心思,断然回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