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

作品:《借身傀儡

    程卿死在了孩子出生的当天晚上,力竭而亡,黄家和程家办了一场排场极大的丧事,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前来吊唁,这场葬礼从黄家铺到黄家,为了给程卿祈福,还给闸北贫民窟捐了无数衣物食品。


    挂满丧幡的黄家,黄成寿抱着还未足月的孩子,向前来吊唁的宾客致谢。


    丧妻之痛压弯了黄成寿的脊梁,短短几日就瘦削许多,脸颊凹陷眼下青黑,为了操持葬礼刻意提起的精力勉强支撑着他行走。


    来往宾客眼中无不露出同情,今日到场的谁人不知黄成寿和程卿青梅竹马伉俪情深,可惜天不遂人愿,拆散了他们。


    再看他怀中的孩子,稚嫩的小脸睁着眼睛,滴溜溜看着人们,时不时咿呀咿呀,早在孩子出生前名字就已经取好,熟稔的来客低头轻轻逗弄着她:“小阿仪,饿不饿啊。”


    自是等不来回答,这人抬头看向黄成寿:“我带孩子去内院吧,你这样抱着也累,孩子还小,还是少见人为好。”


    黄成寿思索片刻,小仪的皮肤是那么柔弱,眼下被风吹的些许泛红,眼前人是程卿的姐姐,交给她也正好。


    孩子被抱去内院,待客的前厅有人留有人走,无论是否真心,都为了程黄两家的面子露出悲色。


    招呼过一轮,黄成寿身心俱疲,他走出前厅打算寻个安静地方透口气,转过墙角,假山遮掩的地方传来说话声。


    声音先一步进入耳朵,黄成寿顿住脚,似乎试图透过假山看向说话之人,交流还在继续,黄成寿心一沉。


    “程卿死的太年轻了,留下个孩子,还是个女儿,这以后黄成寿不得再娶?”


    “可不是,黄家那么大的家业,估计未来大权也是交到黄成寿手上,怎么可能就生一个女儿。”


    “就看黄成寿有没有良心了,要是娶个容不下的,那小孩可就没有好日子过了,哎,对了,你可还记得,当初谁不说他们两家是天作之合金玉良缘,这下,没有人再说喽。”


    “什么金玉良缘,男人哪有不变心的,也就图个新鲜,就算不死,等过几年谁知道会不会往家里带,就算不带,外面指不定也养着呢。”


    “对对对,就今天来吊唁穿西服拿拐杖那个,就是在外面养了小的,家里那个知道了闹的要死要活,好些年前那两位不也被叫金玉良缘嘛。”


    “就是可怜了那个小姑娘,生下来就没来娘,这爹有权有钱还年轻,哎,指不定以后日子怎么样了。”


    “程家不会不管吧,这么说也是她家姑娘辛辛苦苦生下来的。”


    “管,怎么管,这孩子姓黄又不姓程,时间久了,谁会记得外姓孙。哎,好像来人了,走吧走吧。”


    黄成寿身后走廊传来脚步声,黄成寿转身看向来人,是程卿的大哥,“我说怎么前面找不到你,有人说你来了这边。”


    程淞边走边说,到黄成寿面前停下脚步,程淞今年三十,正是壮年,此时因为小妹去世脸上还有新出的胡茬,一看就知是没时间打理。


    “我是想找你说一下小仪的事,我的想法是让她先回程家,”程淞说话时观察着黄成寿的表情,“小仪太小了,我家有刚生育过的女眷,这段时间先让她带,后面过了能吃肉了再看。”


    黄成寿面上不显,心中却怒火中烧,刚才听到的闲言碎语就说他会苛待小仪,眼下程淞的意思,说的好听只是一段时间,等能吃肉都三五岁了,到时这孩子说不定真姓程了。


    “不了,我找了乳娘,家世清白,身体也健康,还是上过学的,”他直白的拒绝了,程淞的脸色一变,黄成寿为了堵死程家带走小仪,打上感情牌:“阿卿死在我怀里,我看着她闭的眼,她走之前唯一的遗愿就是要我照顾好小仪。”


    见程淞被堵的说不出话,他继续道:“我知道阿卿去世大家都难受,可阿卿是我的妻子,我这些年如何你们也都看在眼里,我本想随她而去,可小仪不能失去母亲还失去父亲,小仪是我活着的支柱了,你相信我,我能照顾好小仪的。”


    话说到这份上,程淞只得答应。


    此后,小仪就一直待在黄家,冠着黄姓,只偶尔会有程家人来看。


    黄成寿一直记得那天假山后那两人的话,或许是为了证明他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为了证明他对程卿的感情,三年丧期满后,即使有人牵线搭桥给他说亲,也被他统统拒绝。


    小仪也在一天天长大,从只有他小臂长的团子,到了会跑会跳能上学的年纪。


    1920年,黄成寿在仔细斟酌后,决定送小仪去留学,为了这个决定,他这几年出海,都有意关注航线上的国家。


    这年黄素仪十四岁,对于要留洋的事,她没有丝毫对于陌生世界的害怕,这些年黄成寿时不时就会在出海时带上她,那些异国他乡各色的人种和风俗,她早就习惯。


    黄成寿挑中法兰西,有个很大的原因是他所知道的许多富绅家也都选了法兰西,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熟悉的面孔总是好的。


    他为此还特意去拜访了几家人,请他们的孩子在外可以帮忙照顾黄素仪。


    此后,随着船帆的扬起,黄素仪离家远行,去往改变命运的节点。


    *


    海风吹过面庞,黄素仪穿着小洋装,张开双臂迎着海风,闭上双眼感受风从身体划过。


    风吹起裙摆,扬起发丝,黄素仪深深吐出一口气,她终于离开黄家了。


    从小到大,她被父亲看似捧在手心视作掌上明珠,在外人眼里父亲是个痴情人,守着亡妻的女儿过了一年又一年,可只有身处其中的她自己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好在现在她逃出来了,如果顺利,她可以过好几年的快乐日子,不用看父亲那每日都费心演戏的嘴脸。


    船靠了案,黄素仪拖着箱子走下船,身后几个父亲顾的人在帮她拿着其余行李。


    港口人流密集,黄素仪灵巧的钻过那些伸头找人的人,没多会儿就离开了人群中心。


    不过其余人没有她那么灵活,此刻还陷在人群中,她在空旷的街边笑着看人挤人,那些人脸上都带着迎接亲朋的喜色,虽然是截然不同的人种面庞,她也能感受到这份喜悦。


    异国他乡,对于黄素仪,宛若一个巨大的衣柜,她随意拉开一个柜门,都能发现不一样的裙子。


    等到帮忙的人终于钻出来后,黄素仪已经叫好车,东西一件件堆进后备箱。


    父亲虽然不是什么纯正的好人,但最起码表面功夫做的够好,给了她足够的钱财,还给她租号了学校附近的房子,眼下她和司机报了地址,在车上隔着车窗看路上途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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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形形色色。


    这次留洋定好的时间是三年,父亲要求她半年就得回家一次,不过也够了,离开海城,她终于可以不用再装成知书达理的乖乖女,可以自由的穿着皮靴跳跃在有人的街道上。


    住的地方在学校不远的街道,有个漂亮的阳台,房东在阳台上种了会垂下的花,此时虽然没有开花,可紫绿色的枝叶从铁栏杆垂下也分外好看。


    这一套房子都被黄成寿租下,提前几天就有管家先到,打扫清理好,黄素仪只需把带来的东西放好。


    房子不算很大,但有好几个房间,黄素仪选了靠近后街花园有漂亮阳台的那一间,海城黄家是纯正的中式风格,和父亲生活的十几年她已经看腻了。


    这个位于二楼阳光会晒到被子上的房间,让她躺下后只是看着树梢的阳光都十分开心。


    到达法兰西几日后,黄素仪按照规定的时间去了学校报到,她在家时就学习过法语,此刻虽然算不上精通,但基本的交流完全没有问题。


    学校是典型的宗教建筑,黄素仪不信仰任何宗教,但这不妨碍她欣赏这些建筑的美。


    父亲让她学的金融,学校里有几个华人学生,她在熟人的牵线搭桥下都见了一面,这群和她一样小小年纪被送出来的学生,都被家里寄予厚望。


    听着她们说家中长辈对她们的期望,黄素仪只笑笑,她很清楚父亲将她送出来,根本不是这个目的。


    报到后课程就发到她手上,她每日都会按照课表去上课,不错过任何一节课,即使知道父亲的目的,她也不在乎。


    既然都在这里了,既然都学金融了,未来谁说的准呢,山高水远,父亲又如何能确保事情一定会按他的预期发展。


    这天,下了课,拒绝同学的邀约,黄素仪提着书袋走出学校,她前几日在上学的路上途经了一家照相馆,照相馆的橱窗上挂着照片,她在照片上看见了一片很美的海滩,照片是从高处拍的,月牙状的海岸线蜿蜒过小小的照片,她要亲自去看看。


    脚上的小皮鞋带着一截鞋跟,踩在石板上踢踏作响,黄素仪笑着跳着向前。


    这条街有些小巷口,她没注意,耳边只有鞋跟的脆响,身后猛地有人拉了她一把,她受力后向后倒去,撞上身后人的胸膛。


    在这一瞬,一片瓦从天而降砸在她刚刚到达的地方,落地瞬间砰的一声砸了个粉碎。


    劫后余生的黄素仪站稳脚跟,身后的人先一步退后拉开距离,她转身看去,是个法兰西人。


    “谢谢,”黄素仪道谢。


    “不用谢,你会说法语?”


    “当然,我见过你,我们是一个学校的。”黄素仪看着他的脸辨认后肯定地说出结论。


    “好巧。”男人有些意外。


    “我请你去看海吧,答谢你救我。”


    “啊?”男人有些意外,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这个东方面孔的女孩说话如此跳脱。


    “我叫黄素仪,你可以学一下怎么念,我喜欢别人叫我中文名,我想去看海,所以请你一起去看。”黄素仪肯定的回答,她认识这个人,来给她的老师当过助教,因为被他救过,所以她此刻对他很有好感。


    “呃,好吧,我叫费尔,我同意和你去看海。”费尔意外她的外向,却也欣赏她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