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陛下不信，那不就得了，”李拂爱言辞肯定的告诉周守全，“话说，你做了什么破坏纲纪的事了？”


    据她所知，周守全除了收钱以外，就没干别的事了啊。


    难道周守全这个浓眉大眼的……


    “银子。”周守全道。


    李拂爱：……


    连这种心照不宣的额外收入也要被举报吗？


    “那你还能开店做生意吗？”


    李拂爱还是最关心周守全的商业版图是否还完整，如果不能，那她就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了。


    周守全的一句话把李拂爱想捡漏的心打破，他冷笑着说：“严仲岳目光短浅，只造谣我暗设‘冰敬’、‘炭敬’，可笑，在他们眼里，我周守全居然是个贪图小利之人。”


    话里话外都是对严仲岳及其背后之人的不屑。


    李拂爱托腮，在心里漫不经心的吐槽，是啊，你是不贪小利了，你只收大财。


    她心里虽然是这么想，但她嘴上还是附和着说：“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厉害到金银堆满屋。


    周守全如春水的眼睛一弯，他很开心能得到李拂爱的夸奖。


    星河流转间，夜色渐渐深了，周守全还是没能如愿得到李拂爱的温情呵护，算盘彻底落空，他只能鸣金收马，收拾收拾准备下一次再战。


    ————————


    正月十五，元宵节。


    自正月初八开始，一直到正月十八，京中都会举办一年一度的灯市，李拂爱自然是在初八那晚就去逛过的，但周守全只有十五这日才休假，所以，他们相约在元宵夜出门看灯。


    大齐的灯市上有来自各国的珍奇巧物，来自远洋的金发碧眼的洋人、属国来使，还有大齐人，都汇聚于灯市里。


    十日鱼龙灯，一夜万户明。


    大齐的富庶，在整个正月里，展露在天下面前。


    李拂爱坐在镜子前，手上捧着镶嵌着红绿蓝三色宝石的金色头面。


    她左看右看，手还掂量了两下。


    “太沉了，把它放回去吧，”李拂爱把手中的头面递给抱月，一想到要把这玩意顶脑袋上，她就觉得头疼，她看向被放在一旁桌子上的首饰盒，指着它说，“给我拿几个簪子来。”


    若是要戴那个头面，就得在头上戴上发网，看那个头面的大小，八成还得塞点充盈头发的假发包了。


    她是出去玩的，不是出去受罪的。


    李拂爱看着镜子里发丝散落的自己，忧愁的握住胸前的一把头发。


    本来也不怎么丰盈，就不要折腾它了。


    喜儿站在李拂爱左后侧，她看着抱月把那套头面端走，两手在腹间收紧，牙齿轻轻咬住唇角，犹豫着开口：“可是，到时京中的夫人小姐皆会盛装出席，姑娘……”


    会被人看扁的。


    京中的大户人家都会在灯市中心区域中租下一栋栋高楼，其眷属皆会盛装登上那栋楼，那时，京城上空会被烟火填满，各色的光线会照在她们的金银头面上，在她们的宝石中绽开小小的倒影烟火。


    伴随着久久不散的香气，丝竹之乐不绝于耳。


    不爱簪花、也不爱穿戴金银的李拂爱是不同于她们的另一路人。


    因为，她才不在楼上待着。


    她喜欢站在竖起的灯柱下看舞狮钻过火树，喜欢看人吐火。


    李拂爱会在回家之前去往河畔，顺着流动的河水放下一盏粉色的荷花灯。


    喜儿只认为她会站上灯楼，却不曾想到，她会像普罗大众一样，玩普通人参与的游戏。


    “那些夫人小姐会钻到人群中吗？”李拂爱语气平静的问。


    喜儿一愣，随后呆愣愣的摇摇头，乖乖回答：“不会。”


    “那不就得了，她们又看不见我。”


    抱月拿着那盒首饰回来，打开它放在李拂爱的梳妆台上。


    李拂爱手指放在盒子上停留了两秒，随手拿出了三四只看着顺眼的金簪：“就簪这几个。”


    就算没有头面，这金簪也不是一般人家能用的起的，手掌大小的玉花红蓝宝石簪尾，看着就不便宜。


    确定了首饰，就该梳头了。


    李拂爱从镜子里看看她身后站着的喜儿和详巧，叫了喜儿过来。


    “来吧，梳个便于走动的就好。”


    喜儿抛下不安的纠结，在脑海里过了几个发髻，拿着木梳，挑起了一缕头发。


    金簪插到头上后，李拂爱晃晃脑袋，纹丝不动。


    她满意的点头，站起来嘱咐道：“你们也别总是闷在府里，不上值的都结伴出去玩玩，注意安全。”


    听到李拂爱这么说，屋里的丫鬟们已经有开始躁动的了。


    抱月皱眉看向她们，她们感受到抱月如刀的眼神，身体打了一个激灵，连忙低头看脚尖。


    李拂爱看的一乐，没管。


    她半张脸陷进白色的绒毛中，袖中暗袋中藏着几张银票，手中拿着从碎银盒中拿出的碎银。


    出门一看，周守全的打扮居然和她几乎一模一样。


    他也穿着红色的衣裳，只是绣样不同，披着的斗篷也与李拂爱不同。


    两个人往灯市街口一站，就像普通的少年夫妻一样。


    路人夫妻挽着手从他们身旁经过，妻子手中提着一盏兔子小灯，丈夫手中拿着路边普通的物件，他们笑着从李拂爱和周守全身旁路过。


    李拂爱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兴致勃勃的去看远远的花灯了。周守全的目光一直追随他们，然后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低头看向他和李拂爱身边能插下一个胳膊的空位。


    他握住李拂爱的手，在李拂爱困惑的回头看过来时，他张嘴：“要不要……挽住我。”


    周守全的手臂支起，等待着一只手臂揽上它。


    灯市的灯火辉煌，亮如白昼，灯火太过耀眼，盖住了周守全红透了的耳垂。


    李拂爱低头看向周守全伸出的手臂，一把拉住那只手：“我拉你还差不多，跟进我，别被挤丢了。”


    她转身就拉着周守全扎进人群里。


    周守全差点一头撞别人背上，这让周围许久都没有这么挤的周守全颇为不适。


    这时，李拂爱的手就像救命稻草一样，牵着他离开拥挤的人群。他死死的拉住，生怕被人流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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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


    李拂爱带着周守全走到空旷的地方，把周守全推到人相对少一点的墙边，她抱着手臂，看着周守全整理自己衣冠的样子，瞬间联想到了湖中清理羽毛的天鹅。


    她被自己的脑补逗得笑起来，站在周守全身边看向已经不再拥挤的街道。


    李拂爱眼中倒映着数盏灯笼，她看着对面的灯铺，脑中想着距离那处河畔还有多远。


    周守全终于整理完自己被挤乱的衣服了，他顺着李拂爱的目光看向对面，来回看了几次，都没有发现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他问李拂爱：“你在看什么？”


    李拂爱的眼睛从花灯上移开，指着对面告诉周守全：“我在看花灯，咱们去猜灯谜，得了灯后再去河畔放灯，河畔可空旷了，在那看烟火特别美。”


    这是她初八那日的路线，她特别幸运的就找到了一处观景的好地方。


    河畔处离舞龙舞狮舞鱼灯的艺人聚集地还很近，走几条小路就能绕过人群众多的大道。


    她和周守全两个人是有些不安全，但他们身后还是跟着人的。


    比如旁边的铺子那里，就站着周守全的好侍卫，流术。


    抱月没跟着李拂爱出来，她待在家中休息。


    二人横穿过宽敞的大街，左躲右让的走到了猜灯谜的摊位前。


    李拂爱松开牵住周守全的手，两手伸到空中握住挂在灯下乱飘的灯谜。


    “银甲镶满身，无脚四海行。”李拂爱念出一行小字，念完就猜到了谜底。


    她笑着对摊主说：“是鱼。”


    摊主点点头，拿起一根竹竿，把架在架子上的鱼灯取下来。


    “姑娘拿好。”


    李拂爱从摊主手中接过这盏鱼灯，看着这灯略有些忧愁，她要的是能放在河里的花灯啊。


    她去拿灯时，周守全也上前来拿住了一个纸条，上面一列小字：“平原门下客三千”。


    李拂爱凑上来看，看着这一行字，怎么也想不到该怎么猜。


    她去看周守全，他一脸平静，脸上并没有猜不到谜底的着急。


    “你能猜到吗？”李拂爱忍不住问。


    周守全扭头看向她，凑到她耳边，悄声告诉她：“胜友如云。”


    他说话时会吹出微弱的气息，这股气息喷在李拂爱耳边，痒痒的，引得她忍不住缩住那半边肩膀。


    她听到答案后，惊喜的拍了一下周守全的手臂，眼睛亮亮的：“可以啊周守全。”


    李拂爱拉住周守全的手，举起手来对着摊主招手：“这个的谜底是‘胜友如云’！”


    摊主举起杆子，把这盏花灯拿下来。


    李拂爱仰头，见到是她心心念念的花灯，忍不住扬起了灿烂的笑，她激动摇着和周守全相握的手，对周守全说：“看，咱们要的花灯，咱们可以去河边放灯了。”


    周守全站在她身后，微微低头，看着她绚烂如夜空中盛开的烟花般的笑容，也笑了起来，轻轻说道：“嗯。”


    很美。


    河畔聚集着很多放灯的人，或是年轻的相爱男女，或是带着孩子的中年夫妻。


    都站在河边，看着一串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