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落扯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她心虚的躲开洛长安的眼神说道“没，没梦见什么。”


    洛长安难以置信的看她“那脸怎么这么红。”


    “我在这……这里睡不习惯，可……可能是发热了。”桑落结结巴巴的说道。


    洛长安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而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好像是有点，外面有些冷，你等会儿再出来。”


    “嗯。”桑落红着脸点了点头，依旧是没有抬头看他。


    洛长安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山间清冽的风正沿着河谷吹过来，他不免的在这个初夏的清晨打了个寒颤。


    院子里探出一层薄薄的日光，洛长安走到这间稻草屋的后面，挑了根老人堆放的竹子。


    他用刀削去一半，将倒刺打磨干净，而后又找了根细细的十分光滑的鱼肠。


    他缠鱼肠的时候，下颚绷紧，手臂上的青筋凸起，一看就是个干净利落的年轻人。


    老人从屋子里出来就看见了这一幕，只是看不明白，站在一旁好奇的问“年轻人，你这是？”


    洛长安拿着那个粗糙的弓箭，对老人轻笑“昨天吃了您的窝窝头，今天还您一些别的。”


    老人还没反应过来，洛长安已经拿着弓箭走进了竹林。


    他背脊挺拔，一身青衣往竹林深处走去。


    不多久，洛长安的背影就和这墨绿的竹林融为一体了。


    老人看的称奇，这真的是个普普通通做生意的人吗？


    ……


    桑落在洛长安走后，终于忍不住，把通红的脸埋进了柔软的被子里。


    她怎么能做这么羞耻的梦呢？简直是太丢人了！桑落不停的用拳头砸向这柔软的床铺。


    直到小木门外传来了几声敲门声，桑落连忙起来，过去开门。


    老人佝偻着身子，拿来一瓢山泉水让桑落洗漱“姑娘，且将就将就。”


    那泉水清冽甘甜，是城里人怎么求都求不来的。桑落哪里会嫌弃呢，她欣然接了过来“这样就很好了。”


    桑落接过那瓢泉水，突然听见外面的山间传来一阵巨大的动静。


    树林摇曳，竹林抖落，像是有什么活物从树上掉下来了。


    “这里是有什么野兽出没吗？您可得小心点。”桑落小心的提醒道。


    老人慈祥一笑，没有说洛长安的事情，让桑落快些洗漱，自己到外面生火去了。


    桑落洗漱完，确认自己脸颊上的红已经褪了下去，这才放心的从小茅屋里面出来。


    少女白皙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那个旧旧的小木门的时候，桑落闻到了一股香味。不是那种脂粉香，而是天然的，刚刚加工出来的，食物的香味。


    柴火劈里啪啦燃烧的味道，加上食物被烤熟的香味，一波一波的刺激着她的嗅觉。


    桑落咽咽口水，迫不及待的从屋子里探出去一看。


    这个小小的院子中央生了一团火，老人正拿着劈开的柴火往这边走。


    而洛长安，他猎到了一只小山鸡，此刻已经处理干净，正架在柴火上烤。


    这小山鸡平日里就是在这竹林里面晃荡，偶尔跑出来偷些米吃，因此长得健壮无比。


    刚在火上考了一会儿，就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桑落提着裙子，忙慌慌的跑过去，差点把头上的珠钗掉下来。


    “好香啊，你抓到的吗？”少女的声音细软好听，桑落蹲在那团火前，仰头望着洛长安。


    熊熊火焰映在他的脸庞，烤的人脸颊发烫。洛长安眯着眼转着手上的东西，他的语气很轻“嗯。”


    桑落昨夜其实并没有吃饱，只是不忍心打扰那个老人，再给他添麻烦。


    此刻刚刚醒过来，就闻见香喷喷的小山鸡，更是激动得不行，毫不吝啬的赞美道“你也太厉害了，方才我听见森林里面响了好一阵，还以为有老虎呢。”


    这样直白的赞美终于取悦了洛长安，他唇角弯了弯，单手拿着那个烤山鸡的架子，对她说道“还有野果子，吃不吃。”


    “吃！”桑落从原地弹起来。


    “想吃就自己过来拿。”洛长安大方的说道。


    桑落挽起袖子，呼哧呼哧的走到洛长安那一边，仰头看着他“在哪？”


    她靠的有些近，大方的摊开白嫩的手掌，一双圆圆的大眼睛望着他，不加有其他的幻想。


    洛长安愣了愣，而后从怀里掏出几个青皮的果子，一骨碌全部扔给了桑落。


    桑落的手小，一下子没接住，只好全部堆一起。


    这果子还不到成熟的季节，洛长安不过是顺手摘了几个填填肚子。


    “你吃过了吗？”桑落问他。


    洛长安专注的转着手上正在流油的小山鸡，如实说道“还没有。”


    “让我来尝尝。”桑落简单的用袖子擦了擦，就迫不及待的送进了嘴里。


    然而下一秒，她就酸的皱起了一张小脸“唔。”


    “怎么了？”洛长安忍不住转过来看她。


    桑落抿了抿嘴，将那果子扔到了一边，嫌弃道“太酸了。”


    “这果子七八月才熟，现在是太早了。”洛长安想了想说道。


    这一下倒是引起了桑落的好奇心，她坐在他对面，捧着脸撑在膝盖上问道“你以前经常吃吗？”


    洛长安的喉结滚了滚，表情很淡“小时候吃不上饭，就经常出来到山里摘果子吃。”


    他的语气是说不出的平淡，反倒是桑落这个听故事的皱起了眉头，多了几分伤感“想不到你小时候比我还惨，我起码还能有口热乎饭吃。”


    洛长安举起那个黄澄澄的小山鸡，淡淡的说道“只是吃不上饭，其他时候还是挺开心的。”


    至少，比现在自由。


    桑落想不通吃不饱肚子，还能怎么个开心法，她看着那几个青皮的野果子，扔了也是糟蹋食物，索性用棍子挑了起来，架在火上烤。


    火烧的正旺，没一会儿野果子就被烧掉了一层皮。


    桑落将果子从火里拿出来，拨开那一层表皮，试探着咬了一口。


    原本她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没想到被火烤过之后，果子的酸涩被减掉一半，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清香。


    洛长安见她皱着眉头咬下去，还以为她又要尖叫，没想到桑落认真品尝了一下，评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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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吃！”


    洛长安看着那团烤的黑漆漆的东西，张了张嘴“这能好吃？”


    桑落虔诚的点点头，然后把另一个递给洛长安。


    “你尝尝。”桑落白嫩的手指举着一个黑漆漆烤焦的野果子，递给洛长安。


    他转了转脖子，躲得更远“我出事，就没人带你回去了。”


    桑落不听他这副陈词滥调，强行把手里的东西喂给他，洛长安拗不过，只好尝了一口。


    “怎么样？”桑落站在一旁，眼睛里冒着星星，迫不及待想要得到他的反馈。


    洛长安将手里的小山鸡转了个面，勉强回答“死不了。”


    桑落顿时暴跳如雷。


    正好这时候，老爷爷抱着几根捡的柴火过来，看见他们在这里打闹。


    老人忍不住笑了，感慨道“多谢你们夫妻俩，我这院子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桑落往那边看去，老人满脸皱纹，佝偻着身子，脸上是说不出的落寞与孤寂。


    为了将老人从那绝望的孤独里拉出来，桑落连忙将烤好的果子拿过去几个“爷爷，您快尝尝我烤的野果子。”


    老人颤抖着接过来，他的牙齿不好，只能咬得动烤焦的。


    待到老爷爷细细咀嚼过后，给出了一个很高的评价“很好吃！”


    桑落对着洛长安眨眨眼睛，意思是我的东西没问题，是你自己尝不出来。


    洛长安懒得和她计较，看着手中恰到好处的小山鸡说道“去拿盐。”


    老人佝偻着身子正要往黑漆漆的屋子里去，桑落连忙拦住了他“爷爷，我去。”


    桑落走的很殷勤，只是她总是不熟悉环境，胡乱摩挲了好一阵子都没找到，还差点打碎了一个罐子。


    正在她犯难，要不要出去问问爷爷的时候。


    突然有人进来，挡住了一大半的光线。


    “爷爷说，在柜子上面。”洛长安站在她的身后说道。


    不知怎么，一旦回到密闭的空间，她又有些慌乱。


    偏偏那个罐子放的很高，她怎么努力都够不到，袖子从胳膊滑落，露出半截白嫩的手臂。


    洛长安看不下去了，他往前几步，附在她的身后，不用踮脚，微微伸手就够到了柜子上那罐盐。


    桑落见他一直不动，忍不住回头，仰起头看着他“够到了吗？”


    她仰头只能看见他消瘦的下颚和挺拔的胸膛。


    洛长安将那罐盐稳稳的放到了她的手里。


    “够到了。”他说，而后留给她一个背影。


    桑落脸红心跳的拿着盐出去，洛长安正在分鸡肉。他很大方把鸡腿分给桑落和老爷爷，自己吃鸡肋。


    烤焦的鸡肉上面洒满了细细的盐粒，桑落迫不及待的咬了口，而后睁大了眼睛。


    “好吃！”


    洛长安弯弯唇“那可不。”


    老人很少有机会吃肉，此刻尝着香喷喷的山鸡肉，看着他们之间那种默契，莫名其妙的模糊了眼睛。


    ……


    日光渐渐的爬出山头，泉水伶仃作响，他们在这个寂静的山头，度过了一个幸福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