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夫君’，唤的身后的洛长安，身躯为之一颤。


    洛长安不可思议的掀眸看着她，不自然的慢下了脚步。


    那刚刚进门的老人也停下往这边看了一眼，大约是觉得这两人看着不像是夫妻，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头。


    桑落眼看这老人张了张嘴，立马就要提出质疑。


    为了有个落脚的地方，不用在野外喂老虎，她连忙拉起身后人的胳膊，装模做样的说道“夫君不必忧心，我们如此心诚，来年一定能添个一男半女的。”


    洛长安“……”


    老人闻言脸上的皱纹都漾开了，他拍拍袖子，乐呵呵的将两人迎了进来。


    这个稻草屋不大，老人一个人住着，因为只点了一个陈旧的蜡烛所以光线不太明亮，里面只有一张灰扑扑的桌子。


    桑落殷勤的扮演着一个善解人意的小妻子，拉开一个旧凳子让洛长安坐下，自己乖巧的坐在他的旁边。


    老人一个人住在这里，拿不出什么好东西来招待他们。


    半晌，这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拿出两个糙面做的窝窝头。他脸上讪讪的将盘子放在桌子上，说道“今年收成不好，充了税实在是剩不下什么了，二位且将就将就。”


    桑落从小是吃惯了苦头的，但是洛长安从小可是京城显贵。


    因此，桑落十分害怕。怕洛长安流露出一丝嫌弃的神色，不小心伤了这位善良的老人家的好意。


    她尚在忧虑中，没想到洛长安率先拿起了那个窝窝头，他先递给桑落，然后自己又拿起另一个咬了一口。


    “您过滤了，我和夫人在京城，不过也是做点小买卖糊口罢了。”洛长安不动声色的说道。


    桑落心里很热，她握着那个暖乎乎的窝窝头，咬了一小口“您做的真好吃。”


    见他们没有嫌弃的神色，这老人眉心才渐渐松动，见他们都是良善之人，老人扶着额头忍不住抱怨“从前日子还好些，自从……自从这个董怀当了国师，简直不把我们小老百姓当人看。我看啊，整个大周，迟早毁在他的手里……”


    方才还在咀嚼的洛长安闻言却慢下了动作，举着手里剩下的半个窝窝头，忘了下一步的动作。


    “自从改了税法，你们做生意的也很难吧。”这老人将心比心的问道。


    洛长安神色凝滞，桑落点头附和道“都不容易。”


    “我原来有两个儿子，都被董怀派人抓去去南边打仗，已经三年没写过信了……”这老人越说越痛。


    桑落只能赶紧措辞安慰他“既是没有来信，便是一切都好，你不必担心，亲人迟早能相见的。”


    老人狠狠的呸了一声“这个狗贼，如此阴毒，连自己的发妻和女儿都不放过，更何况是我们普通百姓。”


    董怀确实不是个好东西，桑落没忍住问“他还有发妻？”


    这老人见证了三代君王的更迭，自然是什么都知道些。平素里无人谈话排遣寂寞，今天遇见这一对夫妻，他难免多说了些“这董怀啊，原是青州人，发妻温柔贤惠。二人成婚三年有一个女儿，原本婚姻美满，可是这董怀却醉心科举，他一举夺魁，殿试上很得圣上和大臣欢喜……”


    老人浑浊的眼神看着木窗外的山野徐徐道“丞相便有意将女儿嫁给他，这董怀为了攀附权贵，也为了迎娶贵女。他告老还乡，居然亲手下毒，杀害了自己的女儿和发妻……”


    桑落恨得牙根痒痒，皱着眉头说道“这么大的事，就无一人报官吗？”


    老人沧桑的笑笑说道“董怀娶了丞相之女，仕途大好，谁敢忤逆，不过我听说，那发妻早已有了身孕，生下个孩子就过世了。”


    洛长安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此刻却突然有些动容“假若那个遗腹子还活着，她该如何生存呢？”


    “生如蜉蝣，哪里是自己能决定的呢？”老人把着自己的胡子，不由得感叹道。


    桑落一直听着，大约因为自己也是个孤儿，从小被人遗弃。不由得推己及人，她的眼眶越来越红。


    洛长安低头一看，旁边的桑落眼眶泛红，唇角深深抿着，他替桑落说道“夫人失态了。”


    “无妨无妨。”老人往窗外看了眼“不早了，二位早日歇息，明日好回城。”


    洛长安扶着桑落站起来，然后看那老人给他们指了一个屋子。


    推门一看，两人都傻眼了。


    两人假扮夫妻，因此老人自然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


    当然，这个简陋的稻草屋，也匀不出多余的房子。


    里面光线暗沉，装饰简陋，但是床铺干净整洁，一看就知道主人是个爱干净的。


    桑落方才演的那么大胆，如今却面色尴尬，不知如何是好。


    为了害怕她露馅，洛长安连忙拉着她进了屋子“多谢您收留我们，您也早些歇息吧。”


    老人慈祥一笑“不必客气。”


    桑落正要询问有没有多余的房，洛长安捂着她的嘴，关上了简陋的木门。


    “唔……你干嘛？”桑落挣扎着推开他的手，自己脱力的靠在门后。


    “慢点。”洛长安连忙将她拉了过来，靠近自己“这个木门不牢，我们是借宿，不要给人家添麻烦。”


    桑落感觉男人的气息散落在自己的身边，她迟钝的点点头“知……知道了。”


    洛长安这才放开了她。


    两人看着那个窄窄的床，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


    “你睡床吧，我坐在凳子上就行。”洛长安推着她靠近床。


    桑落一屁股坐在了那张窄窄的木床上，这个床可真硬啊，她摸了摸硬/邦邦的床，往里挪了挪。


    “你睡的习惯吗？”桑落忍不住关心他。


    “我不睡都行。”洛长安由衷的说。


    桑落也没再扭捏，脱了鞋子，挪到了最里面“那我就勉为其难了。”


    洛长安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贴心道“早点休息吧，我们明日回城。”


    回城，一说到这个字眼，桑落不由得有些犯难。


    “回去岂不是很危险？”桑落撅着嘴问道。


    洛长安笑了，看着她反问“难道你想和我在这个屋子待一辈子？”


    “谁想和你待一辈子了？”桑落拿起身后方方的枕头朝洛长安丢过去。


    洛长安没躲，就任由桑落拿着那个枕头砸在他的身上。


    虽然那一下不重，但是结结实实的砸在洛长安的身上，桑落还是心间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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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也真是的，怎么都不知道躲一下的？


    “痛不痛？”桑落语气带了些试探，仰头看着他。


    洛长安抱着那个枕头一步一步的朝她走过来，他声音压得很低“你猜猜。”


    怪光线太暗，他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着精光。


    桑落这才意识到，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里他们，有很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一些微弱的，从他们刚刚见面就暗暗滋生的情愫，在这一刻突然开始迸发出火星。


    随着两人视线对在一起，燎原的火焰彻底在他们之间席卷。


    洛长安的膝盖跪在了床上，身体不自觉的超前倾去。


    “你你你，你干嘛？”桑落没了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声音带了几分娇羞。


    “嘘。”洛长安的指尖按到了她粉嫩的唇，他细细的摩挲着，然后身体超前，贴着她的耳朵说道“你忘了，我们今晚是夫妻？”


    洛长安的气息散落在她的耳后，她整个人绷紧，身体朝后靠去。


    桑落身体一直往后挪，直到彻底撞上了身后那面土墙。


    细细的灰尘落在了她柔软的发丝，桑落来不及查看，洛长安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替她拿掉上面的稻草。


    等到房顶落下的稻草择干净了，他又往前手撑在她的后颈，将桑落拉向自己。


    洛长安耐心的，一下一下的吹掉桑落头发上的灰尘。


    桑落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明明洛长安什么都没做，但是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颤抖，身体慢慢的往下倒去。


    为了避免她滑下去，洛长安的一只手按住她柔软的腰。


    少年的体温渗进她的肌肤，桑落整个人跟着颤了颤。


    “别。”她尝试着拉开他的手，却怎么也扯不开。


    洛长安终于吹光了她头发上的灰尘，他低头看着桑落的眼睛，温柔道“不喜欢这样吗？”


    桑落点点头又摇摇头，总之她也糊涂了。


    “你穿这个裙子很好看，刚见面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洛长安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说着那些让人耳热的话，然后一只手去解她细细的腰带。


    桑落愣住了，这还是洛长安吗?


    居然会这么直白的夸她，而且，而且动作这么温柔，让她一点想要推开的力气都没有。


    桑落咽咽口水，还没有反应过来，洛长安已经压了过来。


    滚烫的呼吸落在她的嘴唇，他温柔的咬着，将她拉向自己。


    桑落大脑一片空白，一边回应他，一边感觉有一只冰凉的手一直往里，碰到了自己肚兜细细的丝带。


    他一手勾着那个丝带，重重的咬在她的锁骨。


    ……


    桑落的身体蜷缩在一起，被前所未有的体验折磨的难受又愉悦。


    她正咬着唇撑着，隐隐约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还不醒？”


    窗外山野明亮，洛长安站在床头看着她。


    桑落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该死的，她这做的都是什么梦啊。


    洛长安一夜坐在凳子上，反倒神清气爽，没有半分倦容。


    他看着桑落扭捏着起床，不敢看他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梦见什么了，脸这么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