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如果是你
作品:《如果是你》 于清漫忘记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再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橙粉色的天。她难得没有做梦,睡得很沉。
保持着睡着的动作没有乱动,她悄悄垂眼,意外地看到他依旧在的,宽阔的背影。
张业庭两只手向后支撑着身体,望着远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静静地看了他几秒,才抬起两只胳膊,在空中活动发麻的手肘。然后伸出右手,用手指隔着他挽起的袖子,点点他的手臂。
张业庭转头,高挺的鼻梁和锋利的下颌,被逆光勾勒出利落的轮廓。
于清漫向后招手,又向上指指天空,上半身仍旧没有动。
“来看看夕阳。”她眨眼。
他顺着她的指尖又仰头向头顶的天空看看,然后双手交叉叠在头后,在她以为他会婉拒时,也向后倒。
他们坐下时保持着距离,在四个人宽的架子上,他们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躺下后的视野里没有其他花花草草,又或者是围栏、建筑物的遮挡,眼前只剩下粉色的天,金色的云。
时间似乎一下子变慢了。
操场上已经几乎没有人,安静得只微弱地能听见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低年级的放学铃在几分钟后响起,铃声还是熟悉的那一个,在空荡的操场上回荡、盘旋,悠扬。
多年后,他们终于肩并肩在体育场,看了夕阳。
“很美吧,”于清漫开口,“以前我和陶桃很喜欢吃完晚饭后爬上来,这样躺着看天空。有的时候不说话,有的时候聊聊天,然后聊到开心时被体育老师吹哨叫下来警告。”
说着说着,她再度笑起来。
聊梦想,聊怎么也写不对的试卷,聊未来她们都要成为富婆然后养五个男模,聊小明不会英文就不要给外国人写信……
聊昨天又和父母吵架,聊未来的房子一定要给对方留一间保姆房,聊为什么对方不够努力让自己过上林萧吃住顾里的生活……
聊爱的人,聊食堂的菜,聊门口卖的百乐文具比网上贵了几块钱……
“晚自习前,我只是在下面慢跑,从来没有上来过,”他的语速也放缓,嗓音淡淡的,“有点遗憾。”
“终于有让你遗憾的东西了。”她打趣。
话音刚落,他偏过头来看她。
与直立时的四目相对不同,躺下的四目相对,让她能清晰看到他的睫毛,鼻梁,一切她曾经不敢去观察的细节都如此近地呈现在眼前。
于清漫撇过视线,单手撑上架子,直起上半身坐起,笑着接茬:“如果有啤酒就更好了。”
随即发出一声对年久失修的身体,发出的长叹。
不动还好,一动才感觉自己的腰和后背快要散架。
在她揉酸痛的后背时,张业庭也直起身。
他右肘随意地搭在右腿上,靠近她的左手半握,向她的方向伸出去,抬抬。
她敲着后背的手停下,瞬间会意,笑着也将右手半握。
两个无实物表演的半握拳头,在半空中相碰,就像多年前在连州散场的碰杯一样。
“干杯。”她发神经。
“干杯。”但有人附和。
-
最后他们还是被保安赶了下来。
保安吹着长哨,从远处一路小跑过来:“干什么的?怎么爬那么高?”
等到他站到架子下面,于清漫和张业庭也已经下到地上。
保安打量着长发微卷双手随意插在外套口袋的女人,和一只手扶着架子把手,手臂上搭着风衣外套的男人,直皱眉:“校友?”
“是。”张业庭道。
“多大的人了,怎么还学小孩子一样。上面很危险,没有人看着万一摔下来,后果很严重的。”保安激动地说着,手上左左右右指指又用手掌虚空切切,短短几秒钟打了一套快板出来。
于清漫憋着笑,像学生时期一样微垂着头,认真听训诫:“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保安大叔直叹气,手还在空中打组合拳,“你们当年就不好管吧?这回来也还不让人省心。得,赶紧收拾收拾离校吧,要巡视清场了。”
“好,我们这就走。不好意思啊,给您添麻烦了。”于清漫点点头,保持着身体向前,只向右后方伸出手,在空中乱抓了一通才抓到他的胳膊。
速速拽着他一路灰溜溜地快步走掉。
走出一段距离后,于清漫才放开他的胳膊。
却在还未完全收回时,被张业庭反手拽住手肘。
他的手很宽厚,握住她轻轻松松。
“那边走。”他说。
“哪边?”她不解。
明明刚刚那个教学楼之间的小路口,是通往正门最近的一条路。
但他拉着她穿过海棠林,走进小路,回到车棚旁。
“不会……?”于清漫转头,有一瞬间的犹豫。
而身侧的人一只手半插着口袋,闲散地站在旁边,只是淡淡看着她。
僵持不下间,他低头,手抚上车棚架的凸起:“先踩这里,然后踩上这,双手扶住这里,使劲向上拉身体就上去了。你有健身基础,不难。”
“试试。”他抬眼,眼睛亮亮的。
都把她架在这里了,她似乎没有理由逃。
于清漫抿唇,将包挎在身上,又偷偷看一眼监控,顺着他刚刚教她的,利落地两下就站上年久失修的车棚。
这片车棚虽然已经废弃,但承重还很稳
张业庭用手扒开爬山虎,露出围栏本身的面貌:“脚迈过围栏,踩这里,然后另一只脚踩这里,就下去了。”
围栏上的雕花,以前常常被学生当作“攀岩”的石扶。
围栏没有于清漫想象得高,她翻过去,向下探了两步,就直接跳到地上。
短靴鞋跟正着接触地面上的砖块,稳稳地落地。
于清漫抬头,和校园里的他对视。两侧的围栏都爬满了爬山虎,只有眼前的这一小方,刚好能容下他的身影。
校园旁小区里养鸽人的鸽群,在天空中盘旋一圈,形成队又绕了回来。
宁静的落日中,似乎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帮我拿一下外套。”也许是她的笑太过明媚,他将手中的风衣折折,也含笑透过栏杆缝隙递给她。
于清漫接过,展开重新搭好的功夫,他已经站在她身侧。
“你这样会让我怀疑,这个校庆你是翻墙进去的。”手中的风衣被拿走,于清漫还处于震惊中。
一个学霸级别的好好学生,在时隔十几年后依然宝刀未老熟练翻墙,这合理吗?
上学时没少干吧。
他冲她耸肩,抬手顺手把爬山虎恢复原样。
“快走,不然保安回去监控室看到又要追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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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的笑声,在近距离下像是羽毛拂过,痒痒的。
于清漫又转身看了身后被恢复的围栏一眼,伸出手伸了一个懒腰:“五年后的校庆,我从这里进。”
“小心别摔倒。”
“这话等我八十以后再说吧。”
他们说笑着,在落日中沿着校外的路慢慢走着。
这么多年过去,这条不算太宽的路上,两侧的道行树树冠已经长得无比茂密,树枝在空中交织在一起,形成天然的绿色顶棚。
身后,他们被的影子拉得更长,她没有再站在他的影子里。
落日的金光透过树叶,细碎地洒在地上。
也洒在他们并肩移动的影子上。
他带她翻了墙。
那一年他们二十九岁,她完成了十七岁时,一直想做却又不敢做的事……一件、两件、三件。
走到路口,于清漫知道,他们要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我往这边走了,今天真的很开心,”她停下脚步,脚掌无意识地踩在路牙边缘,上下微微踮着脚,“谢谢你。”
“回去注意安全。”他点头,也许是夕阳,棱角分明的脸上五官柔和许多。
“你也是,再见。”
“再见。”
眼前的红灯变绿,于清漫双手插回外套口袋,一路小跑穿过马路。
上到对面的路沿后,她又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动作间带起的风,将她的长发也吹了过来,碎发乱乱地凑在脸颊。
对面的红绿灯下,一身黑衣的人原本半叉着腰的姿势,在看到她转头后,抬起手又小幅度摆了摆。
再见。
下一次又会在哪里意外地再见呢?
-
回家后的于清漫,陪妈妈又吃了一顿饭。
妈妈包了茴香馅的饺子,等她看到馅时,已经晚了,只好哭笑不得地帮着下锅。
晚饭的聊天,她没有主动提董言,于母也没有再多问。
电视里放着《新闻联播》,讲着世界的另一个角落在今天发生的事。
“诶,居然还是他们在主持。”说话间,于清漫惊讶地放下筷子。
“还得是看到他们才安心。”于父转头抬抬老花镜,眯着眼看清电视里的人后,接道。
“就像我看到爸爸妈妈才安心?”她歪过身,撒娇给妈妈一个拥抱。
“你这孩子……”于母嘴上抱怨着,却乐到了眼底,“还好长了个嘴。”
“这是夸我吗?”
……
【我到家了,宝。不好意思光顾着和家人吃饭,忘记给你发消息了。好好休息,下次等我回来请你们一家三口吃饭!】
深夜,陶桃收起手机,望着已经陷入熟睡的豆泥,又向老公的怀里蹭了蹭。
“怎么了?”
“没什么。”陶桃心满意足地被环抱住,闭上眼。
食堂里人来人往。
——唉,都快三十的人了,她还冒冒失失的。
——她一直都是这样。
——是啊,认识她这么多年了,一点都没变也是一种好运吧。我真希望她一直都快乐,冒冒失失风风火火。只是她最近应该也挺不好受的,她那个男朋友啊……
——嗯?
——本来也就是玩玩,好在现在他们家强迫她清醒也不算晚。待在一起也不能幸福,还是早早分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