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作品:《宁寰是如何变成白发病娇的》 站在道士们的立场上,剑指国王地逼宫已经很让人心力交瘁了,好死不死王储也赶来凑热闹,把回头路堵了个严严实实,至此,所有人都意识到局势、秩序、伦理纲常乃至性命都再无转圜余地,除非把一切罪恶都终结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他们岂止是要背水一战,祖坟都可以背到背上了——
尤其是在反复确认过宁寰身边空无一人、除了一个映雪精之后。由最接近地道入口的几名道士率先调转剑刃指向他,恰巧以符术运走国王的那个也在其列,为了师出有名,还要用孝道捆绑他一番:“热孝期间,太子殿下不在宫中守灵,抛下丧礼跑来虞山打扰澄王修补结界,是否舍本逐末、有违人伦?”
宁寰颔首道:“对对,我简直枉为人子、枉为人臣、枉为人侄,怎么讲都是不配做人,下辈子换我进畜生道,变个大蜥蜴,认你这头癞蛤蟆做干爹。”
千润的防御姿态出现了一丝裂痕:现在是两小儿对骂的时候吗?
却没想到宁寰骂完就解气了,主动把脖子伸到□□道士剑下:“来来,你声音最大,你负责绑架我。”
他父王在包围圈中央努力张开嘴,想也知道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道士们被打个措手不及,纷纷退开,倒吸着冷气看向领头人。
澄王还是不言不语,面色如常地冲下属点点头;由于他的“如常”是冒着傻气的天真,显得整个场景更加诡异。受过批准的威胁架到宁寰脖子上,史官要是在这里,一定会给澄王记一笔父子双擒的政绩;反过来想,如果史官没有大肆书写胜利者这一回取胜的原因,现实中多半发生过此类敌兔自行撞死在树桩上的事,讲出去不太光彩。
千润受到牵连,却不敢即时发作,因为她看不出宁寰的计划,这时候闭嘴反而比较安全。可她实在无法忽视圣女的悲鸣,冲自投罗网的我方将领叫道:“你还记得咱们是来救人的吗?”
“慌什么?又不是赶早集。”也不知一国王太子是从哪里习得了乡下赶早集的要点,就连态度都像是在集市上闲逛:“看好了,净纯王太子我是怎么靠一张嘴把人说动的。”
这句话一落地,在场还能被他说动的人不是只剩千润一个了吗……
“是这样的,王叔,我来玄鹤观并不是想阻止你造反——哦,这个还没定论,也可能你只是想拉着我父王练习排兵布阵什么的吧,但我必须提醒一句:时至今日还要继续造杀孽,除了损害你的阴德,对其余事情毫无意义,就比如说,结界是不可能用献祭一个新阵眼来‘补’好的。”
且不论如何应对发生在眼前的夺权,他的言下之意是,救圣女是肯定的,国王就另说了?
按照混沌世的法度,国王犯下的错并非全由主观引起,现下又落在亲兄弟手里,好像也没到非死不可的地步吧?除非澄王为了稳固江山宁愿给自己累加业债,一开始就没被选中的人想要逆天改命,当然要付出这些代价。
这样也好,免去了宁寰亲自起兵的步骤,不仅省了他的事,更省了千润的事……可再怎么不想当国王,他接受现实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显得此刻还应景地有些着急的千润才不像个仙人。
“唔,王叔没明白你的意思,自从定远侯想出这个主意,妖血也只是减量而从未断过供,加上观中道人时时监视、定期修补,多年来结界一直正常运作,保护汤虞国不受魔族侵扰,如今却被你一言否定……是仙门的师长告诉你的吗?赶快展开来说说,给大家伙长长见识。”
澄王不愧是谋大事的,到了这份儿上竟还能沉得住气,展示出求知若渴的精神。
宁寰也如那日在月华宫炫耀门派服那样,大大方方、不分场合地为王叔答疑:“简单来说,现在的结界,很大一部分是骗术和苦肉计。先说骗术,我们来的时候天还没亮,现在大概不到卯时,定远侯跟我说过,除非有特殊情况,这些癞蛤蟆牛鼻子修补结界时必须要借助行至中天的日光,这才在地宫上方凿出了孔洞,孔洞平日就藏在香客们使用的蒲团下面,今天事发突然,只能在半夜点着灯临时转移阵眼,可烛火怎比得过日光中的纯阳之火?王叔主持施法,折腾了圣女这么老半天也没结果,难道一点也没反思过是不是方法出了问题?”
澄王听得双眼发亮,急切地催促道:“我正想问呢!那你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宁寰叹道:“也对,要是不知道行情,你也不可能想到这块来——其实不关纯阳之火的事,那都是定远侯编来欺骗我们的,道理比这还要简单,为什么结界只能在白天修补和加固?因为只有在白天,你们才能对‘真正’的结界施展法术呀。”
澄王摩挲着宝椅扶手沉思片刻,眼中闪过光亮,站起身宣布他的新发现:“我明白了,晚上的这个结界——是假的?”
宁寰避开剑刃抚掌大笑:“不愧是王叔,一点就透!”
“原来如此,为了节省人力物力,定远侯把晚上的结界替换成了假结界,那……”澄王咕咕哝哝地抬头看了一眼,“那现在我们头上顶的是什么?看起来和白天的结界完全没两样,就算是魔族也未必分辨得出——但我不得不说,这个行动还是太冒险了。”
“王叔所言极是。至于这个假结界到底是什么呢,想想策划者是谁就明白了。”
澄王恍然大悟:“原来——”
“是蜃象?”
千润目瞪口呆地接了话茬,堵得澄王直挺挺坐了回去。
“焱儿,我早就想说了,这位侄媳还真是口快舌便……”
“可不是嘛,就她聪明。”宁寰也无趣地瞥了千润一眼:“王叔,真相就是这样,正因为是蜃象,太阳光一照便会消失,自然只有在天黑之后才能接替真正的结界。”
澄王摸着下巴思索良久,吩咐那几个在闲谈间维持禁锢术到腿软的道士:“放了圣女。”
南威总算逃脱折磨,奄奄一息地瘫倒在地。像是提醒自己存在似的,国王又集中力量挣扎了一回,从千润的角度,可以明显看到宁寰翻了个白眼。
转过头面对她时,却又换上一副得意的神情,满脸都写着“如何?还不快夸我!”
千润无视他的诉求,替澄王发问:“苦肉计又怎么说?”
宁寰宛如一个说书先生,猝不及防弹了一下脖子上的剑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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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惊堂木,在道士愕然的视线中接着说:“上回书说到,我在山上被扶桑宫的暗卫围剿,根据我母后的证词,你把前来寻仇的妖类和此事联系在一起,的确,结界的主要作用在于阻挡魔族,如果众妖团结一心,攻破它也只是时间问题,只可惜,你也知道墨斗和蜃妖族的国主是什么德行,妖类的共同点便是贪生怕死、心肠又太软——”
石斛精深觉自己也被骂到了,不悦地打断他:“那又怎样?”
“妖族不仅兵微将寡,又没有魔族的凝聚力,就是立志报复,也只能暗中捣鬼、旁敲侧击,即便如此也留下了隐患,于是我们想方设法假借阵眼之事,渲染一番牺牲品的悲惨,被他们得知了,多多少少也能勾出恻隐之心,从而达到叫他们放弃复仇的目的——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这么说?”
“……刚想说你漏洞百出。”千润压下心头怒火,“也就是说,这出苦肉计不是演给妖类看的?”
“对啊,排除一个错误答案,那你说是演给谁看的呢?”
——只缘身在此山中。被选为阵眼的人,或者根本就没有传说中的血脉,却因世世代代住在虞山脚下,幸而与古神结缘,从此往后,沉睡的古神耳中只能听到他们的故事,听不到远方妖类的哭声。
天道对各族大体上一视同仁,古神却因垂怜和偏爱定了两套标准,于是在这里,人类在保住性命的情况下定期供奉出的血肉和寿数,就该和灭族得来的妖血价值等同。
那么,在未出生的小王子身上注入妖血又是为了什么?千润不由得想起身在天牢的那个倒霉蛋,现在想想,一切悲剧都对“即将顺风顺水继承大统”的净纯太子有利,所以擅长钻营的陈和靖呢,在他刚回汤虞国还没站稳脚跟时,就把本来准备献给澄王的“义妹”转手送进了扶桑宫。这不是顺水人情,而是投诚、是信任、是心有所偏。
遵循混沌世的约定俗成,从结果推原因,注入了妖血后,无论可怜的小王子能否成活,总归都是利大于弊——既满足了陈和靖大胆试验的需求,也威胁不到嫡长子的地位,想来也是为了避免几十年后宁寰被人压着跪在地上、二王子则坐在宝椅上哈哈笑着欺负他的新欢,直接从源头上断绝了兄弟阋墙的可能。
为什么要这么做?盖因宁寰与他血脉相连,且只有在汤虞国这个古神陵寝才能施展抱负,如此兵行险着,为的只是让“身份正确”的血亲在自己苦心孤诣制造出的天穹下享受保护、绵延万年。宁寰没说错,在民间,延续血脉的方法是开枝散叶,到了王室就彻底反过来了,只有到死都被蒙在鼓里的王后还相信着这些杜撰出的美德……
梳理完毕,千润的心如西沉的金乌一样坠了下去。想必宁寰也是看透了这点,才在两位民间故事里约定俗成的“竞争对手”中做出了选择。
——太阳一照便消散的是雾气,不是蜃气;倒不如说,没有足够的日光,庞大的蜃象反而无法成形,这也是汤虞国忍受干燥也不急于求雨的原因。故意把白天和黑夜的结界状态说反了给澄王听,千润猜测,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宁寰是要替那个最意想不到的人完成兄弟双擒的政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