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作品:《宁寰是如何变成白发病娇的》 王后丧期,轿撵不过清辉门。从扶桑宫出来,无念等人都垂首缓行、满面悲戚,千润不好开口再劝,只频频看向泛红的天际。
夜风袭来,桂花落了枝头,无人清扫,萧索地堆在宫道两旁。不多时,骤雨乍起,幸而一行人已避至月华宫回廊下,如往常那样接受着琉璃瓦的庇护。
后来者则个个身披蓑笠,观其神色,心中哀思似已被烦闷削减了不少。陈和靖拖着病躯在雨中来来回回,一会给渡亡的法师带路,一会帮温玉布置纸钱香烛等物,回到花厅抹了把脸,来不及喝一口热茶,又要向宁寰汇报调查结果。
千润在一旁听得分明——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排除了王后主动服毒之外的一切可能性。
临走前,他们还烧了一截白布缠在墨斗的爪上,此刻它坐在无念怀里,两粒豆豆眼认真地盯着陈和靖看。陈述终了,他旋身欲走,却被宁寰叫住了。
“舅舅请留步。”
陈和靖僵在原地,回头看向宁寰,眼中是少有的错愕。
宁寰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得了他一声便宜,总得付出更高昂的代价才是。只看他一把掀开裹着墨斗的小衣,露出色若死灰的那颗蛇头,捏住两旁脸颊迫它大张开口,冷笑一声,向在场众人展示了本该长着毒牙的一个缺口。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畜生是舅舅抱给母后的吧?”他根本不提蛇牙早已被磨平的事,“现在你们还相信旸羲王后是服毒自尽的吗?”
史官模样的大臣正愁如何粉饰这起“丑闻”,见陈和靖和吱吱乱叫的墨斗一并被带走,趁人不备,背过身去抚了抚胸口。
失去了主人的月华宫好像随时都能变成斗殴的擂台,出招更快便能取得胜利。陈和靖的叫骂声断断续续在远处响起:“殿下,你今日能踩着我往上走,全然是因为你是从王后的肚子里爬出来的!……会后悔的,睁眼看看这世道吧,早已不只是成王败寇……王者永远为王,败者永世不得翻身!”
宁寰充耳不闻,在这宫中,陈和靖可能是他最得罪得起的一个人,榨干了价值后随口诬陷简直是家常便饭,他只管这么干了,便毫无愧色地带领众人前往正殿拜谒灵柩。国王和新阵眼早在宴会时便被一道符送去了玄鹤观,澄王随后追去,如今宁寰在月华宫称大头,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浸在引人昏沉的诵经声中,千润始终没搞明白,汤虞国信的究竟是哪路神仙?即便山中有古神,古神可没功夫为自己设置如此复杂的经文……
无念也不敢在这种场合造次,没人注意到的角落里,正在低低恳求温玉放过墨斗。如果汤虞国在奔放之外也讲究礼仪,宗亲和文武百官还得在王后灵前跪很久;既然宁寰不处置这具肉身,跪在末尾的千润便可放心地默颂离魂诀了,留下“哀伤过度猝死”的结局抹消突兀感,实是天赐良机。
她早做好了打算,不必过多干涉,宁寰身边的变数也会按时触发,裹挟着他走上一条异乎常人的道路,回到千药园后,她也会密切关注未来魔尊一举一动,一旦发现脱轨的迹象,便重塑一具长得更不像自己、于是说话更有分量的肉身……要么直接就现出仙身向他施加压力。虽未上报便私自下凡应当受罚,但解决了天帝的燃眉之急,也算功过相抵,混个清净天和魔尊的头号线人当当,届时即便香火断供,她也有了真正的一席之地……
临走前,她最担心的还是梧山圣女,新阵眼若是转移失败,无辜的圣女只怕也要走上当年那位夫人的老路,但愿她能平安度过此劫……
如此闭着眼睛盘算着,离魂诀刚祭了个开头,却再次被打断了。
是不知何时离开了丧主位的宁寰,扯扯她的衣袖,低声道:“都安排妥了,我们走吧。”
千润一身的劲儿全散了:“你还想去哪?”
“玄鹤观啊,你不想救那个南威吗?”
千润伸脖子看看虞山方向:“现在?赶得上吗?”
“怎么赶不上,遁地就是了。”
“……谁、谁遁地?”
宁寰瞥一眼千润,再看看角落里的无念,暴躁地踩了一脚地上的纸灰,招呼她过来。
“来吧,给她展示一下你精湛的‘妖法’。”
在寂静无人的抄手廊,千润对满脸迷茫的无念重重叹了口气,不得已,只好凝了法师的符灰在指尖做向导,伸出另一只手,拇指由无念抓着、食指由宁寰抓着,踏步唱诀、运功施法,周围景色蓦然扭曲,未等无念一声惊呼完,三人便落在了一块青砖砌就的空地上。
“好厉害的妖术!映雪,你究竟是什么来头?”
感叹完了之后,无念才问到关键处:“玄鹤观?我们来这里干嘛?”
“因为你老是吵着要来。”
“我哪有……”
千润打量着紫铜大香炉背后的玄鹤观,发现它和想象中的大相径庭——毫无王室气派,只是一座随处可见的普通单层山间道观,风霜的痕迹完完整整保留在黑瓦和白墙上,记录着它伫立在此年头已久。
宁寰在前面带路,推开紧闭的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尊光亮如新的金像,原来此观供的是慈航道人——在清净天,千润从没见过这位仙尊,只知道她和最末的那批古神打过交道,如今仍是香火不绝。
视线往下,她却是心头一跳:那里早已站了个香客,背对着他们、双手合十静立;身披大氅、一头白发如雪如瀑,竟是那日一别便不见踪影的林少主。
这种时候他出现在玄鹤观,说明他要动手了?还是说,他的计划已经成功实施了?
在他回头之前,千润连忙一步跨到宁寰身后藏好,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听得宁寰语带笑意地跟他寒暄:“呀,墨斗,也就半盏茶的功夫不见,你居然还先来一步,果然四条腿跑得比较快吗?”
“墨斗?你说这男的是——是那只雪貂?恶!”无念大惊失色,见林少主的手腕上确实缠着那截边缘枯焦的白布,深觉受到冒犯,抱着膀子缩到了千润身旁。
千润回忆见到这只蛇尾貂时的种种情境,猜测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这是只大妖,是因为他隐藏了气息。话虽如此,破开这层伪装并不难,难的是识别出他做了伪装,三界的妖类都这种钻空子的小伎俩安身,即便相较于人类更容易遭到大规模屠杀,也得以在夹缝中苟且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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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寰的肩宽勉强遮得住两个姑娘,回头看看两只鹌鹑,不知如何向疑惑的林少主解释,干脆跳过这段,先向身后的人解释:“犹豫这么久终于重新磨好了毒牙,如今王后已死,单独把你和陈和靖一起关进天牢,你却选择先来这里,说明你对地下那人的恨意更深?”
这句话的意思是,林少主真正的仇人是澄王?还有“地下”是什么意思?如果不是在描述浊冥地,莫非玄鹤观之下别有洞天?
无念也听出不对,探头出去问:“哎?结果是墨斗杀了王后?”
“非也。”宁寰替墨斗回答,“他只是陪伴在王后身边,夜间不断把自己族人的惨状送到她梦里——可惜,血流成河的噩梦做千百遍,都比不上禾姑姑的一句话。唉,他们这一族也怪不容易的,生来就雪团子一样可爱,又亲人,武力几乎没有,被欺骗残害到家破人亡才知道后悔,随随便便和白蛇一族互相下了契,倒也坚持住了没有入魔。”
原来如此,所谓“精心布局”,只不过是林少主现出原形亲自上阵,蹲在王后枕边不断输送噩梦引起愧疚,必要时再献上毒牙,就这么用水龟的速度慢慢耗死了阵眼,再啪嗒啪嗒跑到玄鹤观来手刃仇人,由于怕被对手打扁,还要临时先拜一拜神仙……?确实不像彪悍的部族干得出来的事,甚至还透着一丝滑稽。
等宁寰说完,林少主才有机会开口,从脚尖的方向看,先是对无念作了个揖:“这位姑娘,在下当时是情非得已,还请你饶过这一回,事成后,必以黄金万两向你赔罪。”
无念龇牙咧嘴地连连摆手:“你个大骗子不要跟我说话!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相信任何长得可爱的东西了!”
林少主却像个只认死理的,对方不接受道歉便誓不罢休,两步跨上来,弯腰弯得几乎身子对折,在无念连番的“免了免了、无福消受”中,还要进一步追加赔礼。
在一人一妖拉扯时,千润戳戳宁寰的背,小声问:“他也是你安排的?”
宁寰也弯下腰来跟她交头接耳:“没有啊,只是我发现了他的伪装又没点破,就被他记了一肚子恩情。”
千润扶额:“太混乱了,头好疼……先不管这个了,你父王和南威圣女在哪?”
宁寰看一眼几乎被逼到西南角的无念,拉住千润:“跟我来。”
他按某种顺序转动案上香炉,慈航金像震了震,缓缓转开一个角度,露出通往地下的一截台阶。
跟着宁寰下楼时,千润本来还有心思忖度他是不是纵容了心怀仇恨的妖类对母亲行凶,一见地下空间光景,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关乎汤虞国命脉的法阵赫然出现在眼前,如他们所料,南威跌坐在法阵中间,由一道道符术的金光包围着,连绵不断地发出悲鸣声;而真正意想不到的是,法阵周围站着几乎全观的道士,少数几位负责满头大汗地维持符术,余下的人,全部都……
团团包围住国王,正中央的那一位更是手握利剑,寒光闪闪地架在他脖子上。
在和宝椅上闲坐观战的王叔打招呼前,宁寰先是语气轻快地向千润发出预告:“无聊的政斗要开始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