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作品:《宁寰是如何变成白发病娇的》 “可是……”息言至少在整个西洲最高的山巅上站过,间或地也能看向更远处,“这样会不会有违天道?”
千润认为,他说这话并不是多么在意天道,只是害怕一个不好,报应到自己身上罢了。她始终记得枭獍提过的汤虞国气数已尽,而站在林少主的立场上,吮着自己族人的血苟且偷生,即便在王室一触即发的斗争中失去结界庇佑、一国百姓终将暴露在战火中,那也是——
“天道运行到这里了”。
应该、大概、也许……如此吧。
有些不妙了。当初修行时,千润在寒瀑下连续打坐七七四十九天,身体都无半分损伤,怎地换了具药泥炼就的躯壳,仅是罚跪两三个时辰,就腹痛难忍如此?简直像是有血肉要从下腹坠出来了,脑袋也变得像架在猛火上的油锅,什么问题丢进去,都只会大呼小叫地四溅开来。
真要说起来,仙人如何行动,天道便如何运行,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与之相应,无论仙人做什么,那都是为了三界向好发展,此事也不容置喙。
可混沌世众生最不能接受的一点,便是神仙并非永远以苍生为先,需要牺牲现在的苍生去成全未来的苍生时,从不犹豫,也不手软。另外,毕竟是条可复制的登天渠道,飞升成仙又不相当于换了个人,就拿千润来举例,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基础上稍稍满足自己的私心,这也无可指摘,谁到了这个位置上都一样……才不枉众多修道者一心削尖了脑袋往清净天钻。
“天道早就变了。洪水褪了、九日落了,吞天食地的巨兽全都被消灭了,古神们便也沉睡了——你有没有想过,现今的三界,无论各族如何明争暗斗,其实都没有真正的大事发生?”
说完这句话,千润自己也吓了一跳。
息言沉默着喝了一口茶,由于这里到处都是他的井绳,又被冷得一激灵。
千润却想起那位鹦鹉姑娘的话,低头喃喃自语:“所以她才说‘压扁了’?的确,好多生灵都合二为一,枭獍、蛇尾貂……”
息言捕捉到一些字眼,插话道:“你说合二为一?我师尊说过,有些弱小、孤立无援的妖类走投无路,为了在浊冥地安身立命,只好找另外的部族互相‘嵌合’,以促成魔化,很邪门吧?说白了,跟修仙是一样的道理,只是一个向上求,一个向下求,因为现在这世道,待在原地就只能等死了。”
“‘魔化’?”千润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个说法。魔族的来源很奇特,少数是浊冥地古部族通婚,大部分都由别族“入魔”投奔而来。事实上,从分门别类的角度看,三界中并不存在真正的“魔族”,浊冥地的古老氏族也多是妖、神二族的后裔,这也是让宁寰一个凡人去争夺魔尊之位,两位仙人都没觉得不合理的原因所在。
只是,通常的入魔途径和镜仙说的一样,需要经历生活的崩塌、□□的损坏、意志的毁灭——不然谁会自愿到那种污浊的环境中去讨生活啊!也不知道“合二为一”又是什么新说法,她得找机会回去翻一翻琅嬛的藏书,说不定能找到更便捷的方法来祸害宁寰……
正想着,突然扑簌簌的一阵响,千润手边落下了一只灰色鸽子。
这只硕大的鸽子背着翅膀,闲庭信步地走到她杯子旁,俯身喝了几口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她。
认出这是谁的信鸽后,千润心道:这才是真的不妙了!
脑门上的一大颗汗珠砸进茶杯里,未待涟漪荡开,身后便响起了清脆的拍手声:“二位聊得投机,怎么也不换个暖和点的地方?方便加我一个吗?”
————
一撩袍子,宁寰在千润身边坐下了。
听到千润大胆的设想,息言本就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宁寰一出现,更像是有鬼王来索命了,禁不住地浑身发抖,一缕魂魄都飘到了半空中。
然而,像是为了预防突破某种上限,“完世”中有一种奇怪的定律叫物极必反。眼见定局不可更改,息言反而冷静下来,竟还要嘴硬:“哟,看来我们的话你都听到了,那你可得听清楚了,是你的家奴要背叛你,主动跑过来投靠我,我还劝着她呢。”
看吧,生死关头,半神的门路便是出卖半人,再回头把她们的退路斩断。
宁寰“啊”了声,拍拍千润的肩膀道:“映雪,这回你表现得很好,该套的话都套出来了,一点也没露馅,你看他,到现在还觉得你是真想背叛我呢。”
说罢,转过脸来目光炯炯地看着她,好像在期待她也能大声嘲笑息言两句。
谁在做梦?被饺子皮紧紧裹着的千润馅觉得,反正不是她。
宁寰轻笑一声,打个响指,立马有两人抬了个锅子上来。万枝驿的小茶馆本来有人看管,千润来前,谨慎的息言先清了场,于是,没人提醒他们本店谢绝自备炊具。
这是汤虞国百姓秋季最爱的涮肉铜锅,只是,本该沸腾着羊肉汤的地方规规整整摆着两圈菊花瓣,一圈黄的,一圈白的,环绕着中间的烟筒,若换到一个方正又肃穆的场所,烟筒的位置上摆放的应该是遗体。
放下锅子,这二人走到息言身后,一个把他的双手抓到背后,一个把他的脑袋按在了桌上——这举动并不突兀,竟还有几分顺手,就好像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抬锅子上来,制服叛逆者才是捎带的。
另有一队宫人捧着各色菜品进入,托盘恭恭敬敬地举过头顶,千润努力分辨着,确信从未在扶桑宫见过她们。一时间,小小的茶馆里摆起了宫廷制式的宴席,腾腾的热气蒸着三张脸,一张挂满了笑容,另外两张都苍白如纸,挂在上面的虚汗像太阳升起时的露珠一样摇摇欲坠。
“我们映雪口淡,你多担待。”宁寰如愿得尽地主之谊,抽出钉在桌上的筷子,殷勤地为客人摆碗盘,“不过么,考虑到大家最近滋补太重,菊花性寒,正好也给你清清火。”
客气的另一层面是批评“自己人”:“倒是你,编也编点像的,上次我怎么说的你都忘了吗,真正强抢民女的人,早就被我杀了啊!”
说罢,他又指着息言,嘟嘟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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囔地抱怨道:“还有还有,不要人家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那片竹林根本不属于无量峰,没有息言师弟指路,我们家的蠢暗卫又怎能及时找到我在什么地方呢?”
“什么叫‘你们家’的暗卫?”千润只觉得谁又给油锅下面添了一把火。
“没见识了不是!养花的人都知道,朱槿不只有一个名字,最广为人知的那个,你猜叫什么?”宁寰此刻只关心火锅,亲手把笋片、荠菜等物下入菊花汤中,用闲聊的口吻说着:“下次你记住,息言师弟的话只能信一小半,要是他说‘我在路上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蚂蚁’,你最好尽快发现真相是‘我闯进别人的园子里勒死了一头大象’。”
终于,他忙活完了,汤水也煮沸了,热气蒸腾起来,汩汩的气泡将菊花瓣推散,渐渐地,白的温润、黄的尖锐混在了一起。
宁寰拍掉手上沾的菜叶,又道:“也罢,没有下次了。但息言师弟啊,有件事我也要为自己平平反,刚才你说得轻巧,我那时像只烤鸭一样生生被人片下,可是疼得快要死了啊!本来还不想跟你追究,可你偏要主动提出来,还在女人面前下我面子,你说说,这口气我如何咽得下?”
虽然息言时不时心有余悸地瞥一眼刚恢复的手臂,话递到这里,逃也逃不掉,于是迎着他的目光回话了——桌子的震颤也总算停止了。
“宁寰,你少在那里神神道道的,别以为我怕了你,你敢对我做什么,迟早千倍百倍地回报到你自己身上!”
宁寰向前探身:“哦?谁规定的?”
息言一咬牙:“等着瞧吧,天道不会放过你的!”
千润心想:“咱们能不能先放过天道?”
万枝驿的确已经让宁寰的人围起来了,也正是为此,息言觉得他该做出困兽之斗了——奈何在两个“蠢暗卫”的压制下动弹不得,只剩一张嘴巴絮絮聒聒骂了不少难听的话,从宁寰的反应来看,没有任何杀伤力。
“——你的亲娘,不也一样地——”
“哎呀,坏了!”忽然,宁寰一拍大腿,“出来得匆忙,独独忘了带肉来,这可怎么办才好?”
他托着下巴假意思考起来:“既然息言师弟是这样安排天道的……不如我们效法古代文人雅士,就地取材吧!”
蓦地,一道寒光晃花了千润的眼。“噗通”,是什么东西落入菊花汤的声音,霎时间,又被息言的惨叫声盖了过去。
再看息言时,他的下半张脸破了个大洞,鲜血顺着完完整整的一副牙直往下淌,淌过缝隙时,又被他自己吸咽进去不少。残存的自尊让他想要止住叫声,只可惜,他的嘴巴再也闭不上了。
宛如一个传菜的小二,宁寰笑容满面地拖长了音调:“上好口条一段——!”
他正用粉色绣有蒲公英的手帕擦拭的那把匕首,仔细一看,是千润“操练”时使过的那一把。
千润看着他的手,他也看着千润的脸,鼻子却对着匕首皱了皱,嫌弃地说:“有点钝了,回去可得好好磨一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