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作品:《为病弱太子冲喜后

    山雨欲来风满楼。


    刚刚过了未时,山风便裹挟着雨丝,纷纷扬扬落了下来。


    甄棠和阿宣慌忙跑到院子中,将盛满药材的箩筐依次搬进库房,关好窗子,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雨珠,抬头看向茂密林叶之外的天空。


    已经二十多日了,再过十几日便到了五月,渝州地域偏南,就快入夏了。


    可景昭辰还未苏醒。


    自解除毒蛊那日之后,他便陷入了深深的昏迷,呼吸心跳都正常,但却迟迟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蓝爷爷说,他受毒蛊影响过深,解除毒蛊时又失血过多,一时醒不过来是情理之中,只要仍有心跳,说明他的性命便无大碍。


    待身体机能逐渐恢复,便会苏醒。


    甄棠走进诊室里面的隔间,里面摆着木床桌椅,木床四周垂着纱帘,隐约透出里面安静睡着的人影。


    她撩开纱帘一角,看着景昭辰棱角分明的侧脸,清俊的眉眼,微抿的薄唇,突然发觉若不是他平日里看起来太过疏冷,他竟然出奇的好看。


    看了一会,她重新拢好纱帘,走出诊室搬了一个小竹凳坐在檐下,静静地看着雨水滴落,打出一个个细小的圆圈,思绪却不知飞到了何处。


    解除毒蛊那日,蓝爷爷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诊室,甚至用棉布将所有的门窗都封了起来,众人只能在院子中静静等待。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皓月当空,久到他们都以为出了什么意外,蓝爷爷终于打开门走了出来,只说一切顺利,但是过几日才能从挪出诊室。


    甄棠不通药理,但是她能嗅到诊室里浓重的血腥气,她不知解除毒蛊的法子,但是景昭辰一定承受了常人所不能承受之痛。


    眼下已经过了二十多日,他还在沉睡,更不知要睡多久。


    景昭辰已经离京快一个月了,京城如今是什么情形?


    甄家呢,又会是什么情形?


    她是否应当抽空回家看一看,看看当初将她送上马车的阿爹阿娘,见到她会是什么反应。


    正盘算着,雨幕中.出现一个披着蓑衣的身影,打开篱笆门,抱着怀中的油纸包跑了进来。


    待他跑到屋檐下,摘掉斗笠和蓑衣,甄棠才认出他是阿琅哥。


    阿琅哥将怀中干燥的油纸包递给甄棠:“喏,棠妹子,你前几日托我从集市上捎的东西,俺买回来了。”


    甄棠欢天喜地接过,从腰间暗袋中拿出碎银子,塞进阿琅哥手中:“多谢你呀,一定花了不少功夫吧,这些小心意拿去给嫂子,可不许偷藏哦!”


    “棠妹子要这些做什么?”阿琅哥站远了一些,甩着斗笠上的雨水,有些不解。


    怎么棠妹子在药庐住了这么久,这里好像并不是她的娘家,她那京城富商的夫君呢?好似这二十来日都没见过那人。


    “闲来无事,找些书看看。”甄棠打开油纸包,从里面拿出几本书,有山域记、各类地图等等。


    “你家夫君呢,回京啦?”


    “好像商号出了点岔子,家中传信让他先回去。”


    甄棠翻了翻书,突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他:“阿琅哥,你今日出山去集市,可有听到什么新鲜趣闻吗?”


    若是宫中寻人,一定贴寻人告示,阿琅哥时常去集市售卖皮子,消息灵通,不会不知。


    “新鲜趣闻没听到,倒是听闻府衙大人最近不审案子了,说是在查什么东西,搞得案子积压了一堆,民众怨声连天。”


    看来宫中真的来人了。


    阿琅哥甩干净斗笠上的雨水,将碎银子塞进怀中,重新戴好斗笠跑到雨中:“俺得赶紧回家了,你嫂子还在家等着俺呢!”


    甄棠朝他摆了摆手,看着他消失在远处的雨幕中,若有所思起来。


    又过了六七日,山林中渐渐有了夏日气息,昼长夜短,雨水充沛,风从天际而来,吹动湛蓝天幕中云卷云舒,落下的影子漫过隐蔽的山野,也将窗楞映照得明暗交错。


    “已经五月了,外面开满了山花,你什么时候才能苏醒呢?”


    甄棠拢好木床的纱帘,看着静静沉睡的人,轻声嘀咕。


    她抓了些小米渣放在窗台上,一手拿着书,一手托着下巴看小麻雀吃食,这种日子还要等多久,一个月了,京城中那些人暂时还未找到此处,若是两个月、三个月呢?


    还是说,圣上和皇后娘娘真的认为景昭辰已死,不再继续追查。


    现在整个大安朝除了药庐里的人,无人知晓他还活着,只是陷入了长久的昏睡。


    甄棠轻轻地叹了口气,今日好像有些热,她起身,准备为病床上的人换一条薄绒毯子,放下手中的书册,刚转过视线,顿时惊讶地睁大双眼!


    床上的人,正静静地看向她。


    依然是那双摄人心魄的眸子,视线仿佛凝聚成实物,目不转睛,生怕错过一丝一毫。


    “你醒啦!”


    “太好啦!”


    景昭辰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长到他感到无尽的孤独,长到他陷入无边的恐惧。


    梦里的他一开始只是一个两岁的稚子,同母妃一起住在碧微莲池,因母妃生得极其貌美,爱屋及乌,父皇也极其宠爱他,在他展露出卓绝的天赋后,更是将他带进紫宸殿亲自教导。


    然而随着母妃意外落入莲池,香消玉殒,他便被皇后收养在坤宁宫,父皇也很少再来探望他。


    随后便是日复一日严苛的教律,罚跪、鞭笞、体罚,只要他稍稍有些反抗,皇后娘娘便会让他在祁华殿母亲的灵位下罚跪,他的脊背上,从未断过伤痕。


    这种提线木偶般的日子持续了十年,直到他被封为太子,才终于得到片刻喘息。


    然而边疆常年战乱,父皇又逐渐年迈,他在军中督战数年,直至鸣泉关那次…


    一瞬间,他从云端跌落尘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成了一个苟延残喘的废物。


    一切恍如一场梦,二十年的时光,最后为了活命甚至用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法子。


    直到那场荒唐的冲喜。


    他隐约听到时常有人在他耳边轻声细语,今日下雨了,又天晴了,邵真失踪了好几日,不知去忙什么,青玄反倒寸步不离药庐。


    起初,他的意识模模糊糊,更没有力气睁开眼睛,但他能感受到,他的心脉在慢慢恢复,四肢的力道在逐渐充盈。


    麻雀在耳边叽喳,景昭辰听到她问:


    “已经五月了,你什么时候才能苏醒呢?”


    梦醒了。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海棠色的身影,挽着简单的发髻,一手拿书,一手托腮,整个人被柔和的晨光笼罩着,恍若梦境。


    是甄棠,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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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冲喜的王妃。


    景昭辰的目光不敢移开分毫,他刚醒来,神智还未完全恢复,生怕一眨眼她的身影便会消失不见。


    她叹了口气,站起身,刚回转视线便与景昭辰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你醒啦!太好啦!”她满眼欢喜。


    景昭辰没有力气发出声音,他的眼睛紧紧跟着甄棠,重获新生后,再度看到她,他的内心竟然产生了一丝胆怯。


    甄棠在他额头上摸了摸:“还好,没有起热,殿下稍等,妾身去唤蓝爷爷过来。”


    她说完,将手中的书扔在小桌上,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风吹过窗楞,桌上的书页哗啦啦翻过,他看到那是一本地域杂记,上面画着山川河流的走向,随着书页翻飞不停变幻。


    听闻他苏醒了,众人都挤了过来,满脸欣喜地看着他。


    蓝爷爷为他检查一番心口处的伤痕,又诊了脉,确定他一切安稳,待心脉完全恢复,便能像常人一般行动自如。


    “只是,若要心脉平安恢复,需配合服药。”夜深了,蓝爷爷端着一碗汤药走进诊室,对景昭辰和甄棠说道。


    甄棠接过,用勺子慢慢搅着:“那要服用多久?”


    “以老夫的医术,说快也快,只要遵医嘱便不是什么大问题,”


    蓝爷爷说着,将一张信纸递给甄棠:“喏,这是方子,药引子老夫已经制好,其余的按方子去药铺抓便可。”


    甄棠接过,粗略看了一遍,上面足足有接近三十味药材,每一味药材所需的重量也不同,不通药理的人当真看不懂。


    蓝爷爷说完便走了,她将信纸折好,收进袖筒中:“妾身先收起来,待回到京城交给周总管或者宋嬷嬷,这样也好安心。”


    景昭辰就着她喂过来的勺子喝药,猜测她在为离开王府做打算,双唇一颤,一股汤药从唇间溢出顺着脖颈滑了下来,紧接着便开始剧烈咳嗽。


    “哎呀,怎么呛到了,慢些喝慢些喝。”


    甄棠慌忙用棉巾擦干净,又盛了一勺,吹到温热后才小心翼翼地送到他嘴边:“良药苦口,喝了药才能快些痊愈。”


    “咳…咳咳!”


    “天呐,怎么又吐药了,妾身这便唤蓝爷爷过来。”


    一连喂了几勺都不行,甄棠开始怀疑这汤药和他体质不合,放下药碗,便着急忙慌地准备去找蓝爷爷。


    下一瞬,她的左手腕被人轻轻握住,转过头,景昭辰的眸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随后轻轻地摇头。


    他在挽留她。


    与初见时的戒备不同,眼下的他,宛如一只毫无反抗能力的……小狗。


    甄棠与他对视了片刻,重新坐回小凳子上,右手拍了拍扣在她手腕上的指节:“那再试一下?汤药的确很苦,可殿下也要忍一忍。”


    床上的人轻轻点了点头。


    勺子递到唇边,他轻轻张开嘴巴,皱着眉头将汤药咽下,缓了缓,又饮了一勺,如此往复,用了大约一炷香的时辰终于将一碗汤药喝完。


    “表现不错。”


    甄棠收起碗,将他身上的毯子掖好:“今晚是邵真在这守夜,殿下早些歇息,明日一早妾身便过来。”


    她话音刚落,小手臂被那人用力箍住,用不容甄棠挣脱的力道,将她往他身旁带去。


    “殿下是…不让妾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