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气恼

作品:《宫阙行

    裴颂凝视着昭文帝,近乎质问:“父皇,你对沈大人可有一丝的愧疚?”


    昭文帝大惊,瞳眸都因为激动震了震:“颂儿这是何意?”


    裴颂:“没什么意思,就是话里的意思。”


    昭文帝想着谢家人的话,他这个好儿子将女子扣在自己东宫中不放人,谢家是先去的东宫才来的皇宫,谢家人把令牌都亮了出来,自己这个儿子竟不为所动。


    昭文帝看着一脸平静的儿子。


    裴颂正等着他的回答。


    昭文帝挑眉:“朕为何会觉得愧疚?......为人臣子自当忠君爱国,当年沈卿伤身辞官朕也实为惋惜,竟不想一别便是永远。”


    “你现在是以什么语气同朕说话,为人子为君者便如此品行吗?”


    “儿臣不知是不是自己的话戳到父皇心中,才如此恼羞成怒,那么,儿臣同父上道歉”他将腰弯了下去。


    裴颂是向着沈清然的,此刻也有帮她说话的成分。他心中对沈长清也是敬重的,就单论十年前的事情,此事的确是皇家的过错,皇帝的过与失最大;沈清然言语间对皇室之人的厌恶,行径所不齿,光是她言语对他的侮辱总觉得是沾了皇帝的光。


    “混帐——”


    皇帝将砚台抓起往他身上砸,他自然不会傻到站着被他打,于是侧了侧身,皇帝更加的火大。


    “你是不是太子做的太舒坦了,权势太大了,便将我这个父皇都不放在眼里了?”


    “父皇~”


    皇帝看向他,裴颂身量比他更要高些气势更加深重些,一双丹凤眼漆黑,满是锐利:“儿臣这个太子坐的舒不舒坦您会不知?......儿臣倒是觉得父皇过于安稳些,儿臣如何没将父皇放在眼里,若是儿臣没将父皇放在眼里便不是现如今这样。”


    昭文帝手颤抖的指着他,心绪不平,脸都气红了。


    门外的太监、宫女听着里面的对话,希望自己是个聋子,一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喘,低伏着头。


    “朕不与你说这个,谢家手握令牌,朕也不管沈长清女儿在你东宫做了什么,谢家既来要人,你卖个面子将她送还给谢家。”


    “不行。”


    “太子.......你为何?”


    裴颂不打算提及沈清然做的那些事,他毕竟是个皇帝,这样于他娶她不利,皇帝不会允许这样心思叵测的女子当皇家的人,而他一直看重太子妃之位,倘若知道那些事还会允许她和他在一起吗?


    不行,他得得到皇帝的支持。


    若是现在将她交还给谢家,他们之间本就没希望,到时他和她彻底没戏,他从头到尾都在得罪谢家,且她和纪衍旧情复燃,他该怎么办!


    说句实话,他心里是发慌的。


    “她姓沈不姓谢,谢家人说要人就要人儿臣的面子往哪里搁?”裴颂直白,“儿臣喜欢她。”


    昭文帝也有些意外,听到他亲口说喜欢一个女子,竟然觉得好笑,自己这个儿子好像怕谢家人将她带走。


    若是对方对他有情,何须怕她回谢家。


    他想起先前谢家人和皇家的矛盾。


    “谢家已经来要人,你这般扣着人也不是办法,若是传扬出去你东宫扣着谢家人也说不过去,届时天下会如何议论你?.......颂儿你就卖朕一个面子,将沈长清之女归还给谢家吧!”


    昭文帝看着自己这个儿子沉吟不语,没什么耐性,不禁催促起来:“如何?你给个话。”


    裴颂喘了口气,双手作揖:“儿臣明白,会放人的,父皇放心。”


    皇帝松了一口气,颇感欣慰。


    待太子离开书房后,昭文帝转道去见了谢家人,并将太子的意思告诉了谢家人,他们不禁欣喜。


    让他们明日去东宫领人,交代完离开。


    裴颂走前便让宫人将女子搬到他的寝殿,他是有私心的。


    居住的宫殿前,芳草萋萋的庭院中有一抹异常亮眼的光,葳蕤生机的古树下女子卧在躺椅下小憩,飘落的花瓣落在她粉装上。他走近了轻轻的拿开花瓣捏在手中。


    女子睡容恬静双目紧闭着,眉眼舒展,小巧鼻子挺翘,唇微微抿着弯了道好看的弧度。


    太子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下然后转身离开。


    不多时,宫人拿着上好的纸和颜料,还有画笔摆放在庭院中,放在一张桌案上,裴颂扫视着前方的她在纸上寥寥下笔,神韵容颜完美的展现在纸上。美人在树下安睡,一身粉色衣裙躺卧摇椅上,一头乌黑青丝披散,风带起她的裙裾,双手搭在一侧,露出一截纤细的手腕。


    男人怕她受凉,抱着她往寝殿返。


    刚将她放于床榻上她便醒了,看见是他推搡他的肩,他安静的坐于床榻边。


    “谢家上东宫要人不成,竟然跑去了皇宫”


    沈清然挑眼看着他。


    “父皇要孤放人,孤再三考虑觉得不能将你扣在这里......”


    沈清然试探性的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裴颂:“孤何时骗过你?.....说实话孤舍不得将你给谢家人,舍不得让你离开我身边。”


    沈清然不禁高兴却只是一瞬,仇人还苟活于世,没有解药她亦活不长久,这几日大大小小的伤对她影响不小,她能感受到身体里蔓延的毒素,她杀不了赵燊中了。


    她可以借谢家人离开东宫。


    然后找个地方静待死期,去了谢家也是徒增心烦,她也不是全然没有良心的,那毕竟是母亲的家人。


    沈清然总算说了这些天温和的话语,态度也很好:“谢谢你,先前对您的所作所为我感到抱歉,愿太子殿下终遇良人,执手一生。”


    他知道,他是要将她放走了才如此高兴愿意同他说些好听的话,她不愿意留在东宫,不愿留在他的身边。


    情义更是没有。


    “倘若本宫说,只要你一个你当如何?”


    “小女与您不甚相配,殿下出尘之姿,终会遇得良人与您比肩。”


    裴颂漆黑的眸就这样盯着她看,他舌尖紧抵着牙关,面容出现几分不快。


    她良好的态度和赞扬他却不大爱听。


    “陪孤用膳可否?”


    “可以。”


    晚膳时两人很是和谐,谁也没有说话食不言寝不语,沈清然真有些饿了也高兴所以多吃了些,裴颂则是用的不多,两人俨然一个极大的反差。


    用过晚膳后两人来了一盘棋。


    一男一女对立而坐手中执着一黑一白,双扇折窗打开能看到月夜中高悬挂着的月亮,徐徐夜风送了进来拂过两人的面颊。


    “该你了。”


    沈清然接连吃了他好几子,裴颂面容紧绷着落下子,俊美无俦的面容拉着脸。她以为是她赢了他不高兴便让了他几子。


    裴颂从棋篓里捻起一枚黑子,抬眼:“你倒是不用表现的这样高兴。”


    女子跽坐席上纵观棋局,正欲落子弯唇含笑,“没有吧?”


    一来一回后裴颂没有了耐心脾性很是不好,一推棋盘哗啦啦几枚子掉落在地,弹跳几下躺在角落里。


    “不下了。”


    沈清然俯视他一眼,然后看了眼掉落在地的几枚棋子,先够桌底的黑子,然后看了眼一东一西的黑白二子,弯腰够起放在手心。


    正欲起身被他从后抱起轻松的放在矮榻上将她搂入怀中,他低头将脑袋埋首在她肩颈,扑鼻的女儿香涌入鼻尖。


    手搭在她的腰摩挲着,声音低哑:“孤真不舍得放你走啊。”


    沈清然推他没有推动,“太子殿下不能说话不算数。”


    “算数的~”


    .........


    沈清然不知道昨夜怎么睡过去的,醒来是在床榻上,看向身旁没有躺过人的痕迹,上面很是平整。


    用过早膳后,玄二来叫她过去,说是谢家来接人了。


    沈清然来到正殿就看到很多人,其中便有谢闵和谢昀,还有纪家兄弟也在。


    谢昀站在她面前开心道:“表妹,我是你表哥,上次一别我就知道我们会很快见面的,果然不差。”


    谢闵和谢寘上前来看着她,眼神中带着期翼,她沉吟不语避开目光。


    两人心里有些失落,心里安慰自己慢慢来没事的,先回谢家才是最重要的。


    裴颂看着她被谢家人围着关心,自始至终她未曾向自己投来一眼,不舍更是痴心妄想。


    ........


    沈清然看到不远处的男子,她眸中闪过一抹异色低下头。


    纪衍走过来将她紧紧的抱住,失而复得之感席来,女子缓缓抬手落在他腰间回拥,轻言:“有什么话我们先出去再说吧!”


    “好。”


    两人并肩走在前头,谢家人朝着裴颂作揖行礼,然后齐齐的离开了正殿朝着东宫的大门而去。


    沈清然看到近在咫尺的大门加紧脚步,迟则生变。出了东宫大门便看到停在门口的华贵马车,纪衍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突然,众人被围住。


    谢家人看着走来的太子满是不解:“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裴颂看了一眼玄一玄二,两人上前来将沈清然抢走,谢家人自然不准因此打斗起来。沈清然伸手抽走谢昀腰间的长剑作抵挡姿势,一双眼凌厉非常横扫而过。


    纪风护在沈清然身前:“阿衍你先带清然离开,快点。”


    谢家人就守在东宫门口见状杀进东宫,众人俨然达成了一种共识,护着沈清然离开,而东宫暗卫要拦。


    纪衍拉着沈清然往宫门外跑。


    玄一玄二被缠住,东宫暗卫同谢家人打斗,现场根本一片乱象。


    裴颂看着前方那两道紧密相连的人影出现慌乱,踩着轻功三两下拦在两人跟前,杀机涌现挽着剑朝着纪衍攻击,摆明了想要他的命一招一式都带了狠意。


    纪衍不是一个软柿子,裴颂有多讨厌他,他也是同等。


    “裴颂你为何反悔?”


    “纪衍孤不动你纪家,你上赶着来送死,孤今日便成全你。”


    长剑带着凌厉的剑气如一条灵蛇,快、准、狠,朝着他袭来击向纪衍致命处,沈清然挑开裴颂的剑,被凌厉的剑气所伤划伤手,嘀嗒的鲜血往下流。她持着剑护在他身前。


    “裴颂是你答应放我离开的,却临时反悔,你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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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今日有我在你休要伤他。”


    裴颂视线在两人身上流转,乜斜他一眼:“沈清然,你觉得你能打的过本宫?”


    沈清然:“大不了搭上我这条命也在所不惜,正好同你比划比划。”


    女子握着剑同裴颂过招,带着拼命的气势划破长空,粉色裙裾向上吹卷起落,几招下来她便难以支架。裴颂横着剑压着她抵在颈前:“你便如此喜欢他吗?搭上你自己的这条命?”


    沈清然用尽力气推出,步步紧逼,长剑灵活的在她动作间挥舞。


    裴颂击落她手中的长剑却同样被划伤了手,伸手点了她的穴直接将她带回去。


    谢家人一众人见她被带走纷纷停止打斗。


    -


    裴颂将她带入内殿。


    男人解开她的穴道后,她重重的扬着手扇在他的脸上,用着哭腔冷声质问:“裴颂你答应放我走的,为何要反悔?”


    裴颂被扇的头偏了偏,脸上瞬间浮现出五个手指印,他攥着她的手腕将她压倒在罗汉榻上,手背上的伤口正冒着血落在她罗裙上,眼神危险:“要怪就怪姓纪的,沈清然你同孤说过你和他没有关系了,也不会见他,可是今日孤看到的却不是这样的。”


    “他抱你,你为何不推开他,还同他这样的亲密,你不让孤伤他性命,甚至同我拼命。”裴颂情绪失控,“你对他倒是真心实意,对我倒是虚情假意。”


    “感情的事怎么能够勉强?”


    “沈清然,不是你先来招惹我的吗?”


    女子感受着他失控的情绪俨然气疯了,根本就不敢激怒他语气也轻柔起来。


    “我.......”


    “纵使我有不是也是你皇家对我沈家不义,你父亲对我父亲的忠心视而不见,你祖母视我父亲如眼中钉,你舅公杀害我沈家满门。”她眼眶微微湿润泛起红意,“你父母兄弟手足俱在,权势在握。”


    “父亲已经远离朝堂,我们只想一家人安稳一生可却也做不到,我妹妹当年才六岁,你皇室便是始作俑者,纵使你并未参与其中但与你也脱不了干系,和你在一起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所以你以往一直这样想?”


    “对。”


    听着她确切的回答让他喘不上来气,之前种种竟都是虚无一场,以前他还可以告诉自己她只是在同自己虚与委蛇,现在竟仇视到此等境地。


    “沈清然你这样对我何其的不公平,当年的我不过十来岁。”裴颂据理力争,气她的不讲理,“我受过你父亲的恩,他亦是我的老师,我对他亦是敬重,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你却要将我就这样一棒子打死。”


    “赵燊中与我有何直接联系?......父皇忌惮赵氏,你也知皇祖母和父皇之间势如水火的关系,赵燊中是她弟弟,他自然是帮着祖母对付父皇的。”


    “父皇这些年一直在打击赵氏,沈清然你不会不知道。”


    “你是如何想的?.....皇后娘娘可是出自赵氏,如若没有赵氏的帮助当初你这个位置会做的这么顺利吗。”


    “沈清然我同你交个底。”裴颂说,“父皇同母后根本就没有丝毫感情,只不过后位必须是赵家人,母后是皇祖母推选出来的赵氏之人亦是被她掌控。”


    “一开始父皇也以为母后是她安插在他身边的,后来发现不是,母后根本不参与两人之间,一直淡泊的很。”


    裴颂头低了低,满目深情与柔情:“清然你这样对我何其的不公平,我是我。”


    他泄气般的躺在她身旁,摸着她的脸摩挲,轻声,“我知道你想报仇,如若我帮你呢?当如何?”


    她眼睛亮了亮,满是意料之外。没想到裴颂会这样说,但她并不认为裴颂会帮她杀了赵燊中,那可是他舅公,皇帝的舅舅,还是赵氏家主。


    “好,纵使你与此事无关。”沈清然定定的看着他,眸色冷沉,“外界传你不近女色,更是洁身自好,可见你根本就不懂男女之情。我自知不是你的良配,性情不好,才情也不是绝佳,你裴颂任选京中的名门淑女哪一个不比我强,比我漂亮的女子大有人在,我哪一样都不占。”


    “你对我只是占有,想要得到我,是因为你太子殿下从未被一个女子如此待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而已。”她几乎给裴颂洗脑总结他的想法,让他看清事实,“你现在的确是喜欢我,一时兴趣,可年月长了呢?......我俩之间隔着一道鸿沟,跨越不过去。”


    他知道她是生了一张巧嘴的,能言善道,他从前总是相信了她的鬼话。


    裴颂听着她的话语倒是真的认真思考起来,他想要什么他一直清楚得很,她不可能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他与她说了这许多无一点用处,她依旧冷酷模样不为所动。


    他眉眼的不耐浮现出来:“沈清然你别在这同我废话兜圈子,我只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沈清然垂下眼帘不说话。


    “好,你不是说我动不了纪家?”裴颂起身下榻丢下话,“杀一个纪衍要比取纪家容易的多。”


    沈清然从榻上起来着急的拉他却扑了个空,她趴在罗汉榻上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


    “裴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