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中计

作品:《掌印请自重

    傅文的父亲寒窗苦读,终得金榜题名,秀才及第,但也仅仅止步于秀才。


    傅家三子中,两子从商,唯有傅文踏上仕途,昔日的布衣书生如今名扬乡里,成了乡亲父老口中“京城的官”。


    他并不像大多数官宦人家那般重男轻女,其妻接连生下两个女儿,他也便满足了,后来妻子病逝,他亦未再娶,而是一门心思将两个女儿抚养长大。


    长女很争气,被选入宫中,短短四年便从才人一步步晋升为贵妃,荣光加身,连带着傅文也升了职。


    在傅家人看来,傅贵妃迟早是皇后,她得圣上和太后宠爱,可比那不得圣心的许皇后强多了。


    更何况,傅贵妃曾和傅玉柔说过,太后有意改立皇后,圣上素来孝顺听太后的话,只要她讨得太后欢心,便可坐上那凤位。


    然而,傅家人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宫里会传来贵妃被打入冷宫的旨意。


    傅家长女已入冷宫,傅文若折在大理寺,那傅家的气数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傅玉柔一路奔跑,脑海中不断浮现傅家出事后的种种光景,心里的石头越来越重,压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只要杀了那人,便可以绝后患,傅文保住,傅家便也保住了……


    傅玉柔偶然听见过傅文和管家的谈话,他们雇来去长公主府前下毒之人是京城里的游民,偶尔寻些杂活,或是去黑市上接几个“脏活”,傅家管家便是在黑市上碰到他的。


    干这种活的,都会把底细告知雇主,也好让雇主用得放心。


    ·


    南巷最里边的一间简陋屋舍里住的便是蔺聿和傅玉柔都想找的人。


    屋里没点蜡烛,傅玉柔不得不摸索着进屋。


    好在窗户未关紧,透进来的月光勉强照亮屋子一角,也让她隐约看到了那人的身影。


    那人正背对着傅玉柔,弯腰忙活着,全然未察觉身后的动静,正好给了她下手的时机。


    傅玉柔屏住呼吸,悄悄从腰间拔出匕首,紧紧握在手里,脚步轻得几近无声。


    她抬手冲着那人而去,却在刀落下的瞬间,那人恰好转身,一把扣住了她举刀的手腕。


    两人皆是一惊,傅玉柔眼中杀意骤起,抬起另一只手拿过匕首,再次朝那人刺去。


    那人往后一躲,厉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杀我?!”


    傅玉柔挥刀逼近,恶狠狠地眼神将那人吓得一激灵,“你该死!”


    她虽杀意凛然,却终究抵不过男子的力气,不过片刻她便被那人钳制住,那人冷笑道:“一个弱女子也能杀得了我?”


    “你!”傅玉柔奋力挣扎,狠狠踩了那人一脚,那人吃痛,踉跄地朝窗边后退了几步,傅玉柔趁机捡起地上的匕首又朝他而去。


    然而,手起刀未落——


    月光下,那人的双手清晰可见,毫无暗色痕迹。


    “你洗掉了?”傅玉柔惊诧中脱口而出。


    那人笑道:“原来是为的那毒,你是想杀人灭口啊?”


    傅玉柔似乎在确认什么,抓住那人的衣领,逼问道:“到底有没有留下毒的痕迹?!”


    那人未语,眼中却渐起意味不明的笑。


    房中骤然有了微弱的烛光,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冷润的声音——


    “傅小姐找错人了,你要找的是他才对。”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傅玉柔手一抖,安静的屋子响起匕首落地的声音,她猛然回头,对上的却是大理寺少卿蔺聿的目光。


    蔺聿打了个响指,两个衙役便将一个男子押进了屋。


    “把手抬起来。”


    明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人不敢不从。


    那男子颤颤巍巍地将手抬起来,一处明显的痕迹映入傅玉柔眼帘。


    她瞪大眼睛,呼吸几近停滞,而原先与她对抗的男子缓缓走至蔺聿身后。


    她明白过来,她中计了。


    原来蔺聿早在这儿等着她上钩,而那鱼饵就是云蓁在牢狱里喂给她的。


    她不禁笑了起来,打破寂静的夜空,显得那般诡异。


    衙役上前将她扣住,她束手就擒,并无半点反抗,只是嘴里念叨了一句:“长公主……算计得好啊……”


    有傅玉柔这番作为,下毒之人再想依傅文之命将脏水泼给云蓁便也无任何说服力。


    蔺聿连夜写好奏章,整理好此案卷宗,一大早就给永明宫送去了。


    太后虽早早给圣上说了此事,但因着蔺聿那句“仿刘宋行事,是咒我朝之命数”,圣上若不严惩,便不能服众。


    这些人在太后眼中也就是一枚棋子,如傅贵妃一样,傅文亦可被舍弃。


    蔺聿离宫时,手中多了道旨意。


    ·


    牢狱终究是牢狱,任由日头再高,里边依旧散着寒意。


    傅文裹紧了衣服,面色不佳,像是一夜未睡。


    听到动静时,他立即睁开了眼,紧盯着朝他走来的一行人。


    为首的是着绯红色官袍的蔺聿,只见他手里攥着一抹明黄,傅文了然,恭敬地跪了下来。


    在蔺聿念出圣旨所写内容之前,傅文沾沾自喜,以为是放他出狱的旨意,不料却听到了“着即革去傅文大理寺左寺丞之职……”


    傅文倒吸一口气,声音颤抖得厉害:“怎、怎么会?!”


    他惊恐地望着蔺聿:“定是那人乱说!是那人诬陷!”


    蔺聿道:“中毒之人醒了,是要本官将人唤来和傅大人当面对质吗?”


    傅文抓住蔺聿的衣角,道:“都是他们冤枉下官啊!下官在大理寺多年,一直勤勤恳恳,这些……这些蔺大人都是知道的呀!”


    “傅大人待公务的确一丝不苟,以至于本宫也惊讶于傅大人能做出这等有辱皇室声誉、草菅人命之举。”


    见傅文还想出言反驳,蔺聿又道:“贵府二小姐意图杀人灭口,本官亲眼所见,然则傅大人买通下毒之人,纵使那人巧舌如簧,也洗脱不了你的罪名。”


    蔺聿背过身去,最后一言:“你的罪名已昭然若揭,无可辩驳。圣上准你告老还乡,即日启程。”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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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聿宣旨时,狱卒便开了云蓁牢房的锁,恭请她出狱。


    蔺聿行至云蓁面前,俯身道:“委屈殿下了。”


    “无碍,多谢蔺大人还本宫清白,本宫想和傅大人说几句话,蔺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蔺聿颔首,带着狱卒离了云蓁的视线。


    此时云蓁再见傅文,他已没了此前的无畏,身后没靠山的他瘫坐在坑坑洼洼的地板上,像一条丧家犬。


    “怎么?太后没保下傅大人?”


    傅文一愣,抬眼盯着云蓁,似乎在想她是如何知道此局乃太后之举的。


    傅文忽然自嘲地笑了起来,太后宠爱云蓁人尽皆知,可唯有云蓁心如明镜,看得透彻。太后还巴巴地觉着云蓁认她这个慈母,断不会将这一桩桩事跟她联系起来。


    “此前都说殿下蠢笨,此乃笑话。您这心眼呐,比太后娘娘多得多,难怪她斗不过你。”


    “她斗不过本宫又如何,她有你们这些身先士卒的棋子在,还不是好好地坐在寿康宫享福?”


    云蓁对上傅文的目光,“说起心眼,傅大人和贵妃真是一点都没有啊,无论是驱邪、面首,还是下毒,桩桩件件都非小事,你等怎就甘愿揽下这脏活,这下好了,贵妃打入冷宫,你告老还乡,而太后衣角不沾灰,撇得干干净净。”


    傅文垂首,“阿晴想要皇后之位,我想要救阿晴出冷宫,没得选……”


    “可笑,太后允诺你等的事可有一件做到?棋子用得顺手她便用,用不好就弃如敝履,如吃剩的枣核,吐得干脆利落。”


    云蓁言尽于此,转身离去,傅文突然出声唤住她,态度恭敬,叩首道:“罪臣携家眷离京,与阿晴怕是再难相见,殿下可否帮罪臣给她带一封信……”


    傅文的声音越来越小,应是觉着他害云蓁在先,她怎会冒着触犯宫规的风险潜入冷宫替他传话,故而越说越没自信。


    不料她爽快地应了一声。


    云蓁从她的牢房中取来纸笔,傅文眼含感激地接过,短短数行字,他拭泪不下十回。


    云蓁将泪迹斑斑的纸笺塞到长袖里,在傅文的连连叩首中出了大理寺狱。


    砖红狱门一开,雪绒疾步上前至云蓁身边,日光下的乌纱描金帽太耀眼,一下子便吸引了云蓁的目光。


    她怎么也没想到接她出狱的除了雪绒,还会有他沈今鹤。


    不过,当她对上那双平淡的狐狸眼时,她这自恋的想法便在瞬间烟消云散了,他才不会来接她呢,定是有事相商。


    云蓁在雪绒的搀扶下跨过门槛,长公主府的马车已在一旁候着。


    沈今鹤一手负于背后,一手轻搭前襟,云蓁暗叹了口气,如是他一个风姿卓越之人,却是个面无表情的愣木头。


    那愣木头迈了步子朝云蓁走来,却在开口前让人抢了话。


    “殿下留步!”


    云蓁回头,只见蔺聿一步并作两步行来。


    蔺聿与沈今鹤最大的不同便是,沈今鹤如凛冬寒风,蔺聿却阳春暖风,无论是声音还是眼睛,都未有沈今鹤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