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大理寺

作品:《卧底对象每天都在钓我

    沈鹤身形一顿,一时难以置信眼前之人怎会突兀地出现在这里?


    楚琰身着藏青蟒袍,端坐在茶几旁,悠然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怎么,没想到本王会来守夜营?”


    更没想到他会在深更半夜来,还悄无声息地坐在自己屋中。


    沈鹤不由自主地环顾四周,楚琰道:“慕安不在,她现下正在萧侯府执行任务。”


    “那殿下深夜至此,可是有何要事吩咐属下?”


    楚琰并未直接回答,反问道:“你今日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鹤心中一紧,揣测不透他问话的意思。


    “……属下遵殿下之命,前往长安坊探查那‘神医’之事。”


    “哦?莫非遇上了什么变故,这等小事对你来说应是手到擒来。”


    沈鹤犹豫片刻,含糊道:“并无变故,只是属下对坊间路径不熟,找寻线索颇费了些时日。”


    不知为何,两次与白衣人相遇之事,她直觉不宜此刻告知楚琰——也许因为此事尚有诸多疑点,待探查清楚再禀告不迟。


    楚琰见状也未再追问,大概觉得这些微末琐事不值一提。


    他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青瓷茶杯,眼神仿佛在那细腻的纹路间游走:“本王今夜来此本是想见见阿鹤,不料传令之人却说你不在营中。本王便在此处等候,未曾想,竟等到了现在。”


    沈鹤闻言,心头一凛,连忙单膝跪地请罪:“属下有罪,让殿下久等了,请殿下宽恕!”


    楚琰轻叹一声,取出一只新盏,斟满茶水搁在她面前的桌案之上,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响。


    “起来吧,本王说过,你我之间无需如此拘礼——尝尝,这是庐州今年新贡的太湖青,本王特地为你留了一份。”


    沈鹤小心翼翼地接过茶盏,轻啜一口,熟悉的浓郁苦涩味道瞬间在舌腔中蔓延开来。


    “多谢殿下赐茶。”


    楚琰微微颔首,待她又饮尽一杯后,才缓缓说起正事。


    “明日,你随本王前往大理寺一趟。”


    沈鹤两杯浓茶入腹,神思愈发清明,迅速反应过来:“可是赵佑一案?”


    楚琰没有否认,“此案原本简单明了,赵丛翰如我们所料,已查出赵佑尸身上的血棠印记乃太子党海棠阁所为。赵丛翰虽不敢直接与太子为敌,却必然要一口咬死海棠阁以泄恨,如此,我们也算斩断太子一臂。可案卷呈送至大理寺时却被压下,明日大理寺卿要开堂公审。”


    沈鹤诧异:“怎会惊动大理寺堂审?按理说赵丛翰也不敢明面上与太子撕破脸面。”


    此事说到底不过是皇子间的权力倾轧,赵家只是被选中牺牲的棋子,大理寺那边也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依原定局势,楚琰理应已在这场较量中稳操胜券,大理寺卿怎会无故卷入这滩浑水?


    “本王也觉得奇怪,大理寺卿魏仲南素来行事中庸,为官数十载从不站队,没有道理此时无故为太子效力。不过,除他之外倒是还有一个变数,正是上个月父皇钦定的大理寺按查理官。”


    沈鹤顿了顿,“殿下是说,大皇子?”


    长皇子楚瑄,是当今陛下登基前的长子。但因其生母早逝,无母族可依又兼自幼体弱,故而一直默默无闻。及冠之年便被以“远征将军”之名遣往北岳镇守边疆,从此远离皇权中心。直到半年前才奉旨回京,被陛下特予大理寺理官一职。


    “本王的这位长兄从不显山露水,倒是让人差点忽略了他。”


    楚琰仿佛意有所指,但沈鹤此刻完全心不在焉。她思绪有些恍惚,体弱、镇守北地、半年前回京......这些听起来为何如此熟悉?她心头掠过一个大胆的念头,却又迅速被自己否决。


    怎么可能?


    即便是再不受宠的皇子也是天家血脉,尊贵非凡。她脑海中闪过那白衣人被自己绑在椅上的画面,怎么可能……


    楚琰见她神色有异,以为是奔波一日疲惫所致,便道:“罢了,夜色已深,阿鹤,你也该歇息了。明日辰时记得来王府门前等候。”


    *


    次日清晨,大理寺内,晨光微露。


    左右两班官差手持杖棒威严赫赫,大理寺卿魏仲南端坐堂上高位,而一侧却设有一张更显尊贵的梨花木椅,安然坐着的正是三皇子楚琰。


    大理寺卿一声令下:“传海棠阁,棠离!”


    须臾,一个身着水红轻纱裙的高挑身影被押解而入,这是沈鹤第一次见传说中的那位海棠阁主。海棠阁隐于烟花巷陌,明为酒楼,实为一张情报之网,守夜营不久前查到它隶属于太子麾下,多年来不知在暗中为太子搜罗了多少高官显贵的隐秘。


    棠离一头乌发略显凌乱,两鬓狼狈又风情地缠绕着几缕微卷的发丝,红唇鲜艳,胭脂浓重,在苍白肌肤的映衬下犹如海棠般靡丽。但此刻她一双媚眼却透着冷峻,即便身负枷锁背脊依旧挺得笔直,甚至不输两旁官差。


    “赵家公子之死,可是你所为?”


    “不是。”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与想象中婉转娇媚的声线大相径庭。


    “尸身上有血棠印记,正是你日日所携那支金钗暗器射出的暗针留下的,你阁中姊妹们皆已招认,证据确凿,安敢狡辩!”


    棠离抬眸一声冷笑,“我阁中既有人叛变,那血棠钗的秘密必然早已被泄露出去,焉知不是有人借此设局,故意嫁祸于我?”


    言罢,她忽而转向楚琰与沈鹤所在,细眉轻挑,笑意盈盈:“瞧三殿下身后这位妹妹也是个花容月貌的可人儿。若在我海棠阁中,我定然对你疼爱有加——好妹妹,若是你,你会背叛姐姐吗?”


    “够了!”大理寺卿怒拍桌案,“休要在此顾左言他。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究竟还有何要辩言的?”


    她忽而又瑰丽一笑,“我有什么可辩的?我不是已经在罪诏书上按了血印吗?你们怎么还不将我投入诏狱,今日又拉我上公堂做什么?”


    大理寺卿闻言,脸色微变。


    此事他也着实郁闷,这案子死的是户部尚书的独子,追查至海棠阁又牵动太子,实在棘手。这烫手的山芋他自然不想在怀里多揣,本想匆匆结案却被按查司驳回再审,今日三殿下又突然驾临旁听。


    他擦了擦额上细汗,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大理寺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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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持公正,严防疏漏——现证据确凿,本官宣判:海棠阁棠离于十二月四日醉仙楼行凶杀人,依律当受五十鞭刑,刑后斩首!”说到此处,他偷偷瞥了楚琰一眼,见其微微颔首,才提高音量继续道:“即刻将人投入诏狱,等候行刑!”


    棠离忽然发出一阵渗人怪笑:“呵呵,好啊,好啊,既然你们都要我认罪,我认就是了,快把我抓进去吧......”说着她偏头冲沈鹤勾了勾红唇,“反正,殿下终会救我出去的。”


    她口中的殿下自然是太子。堂上,她如此肆无忌惮不断挑衅,显然已猜到他们在幕后的谋划。只是沈鹤好奇,她何以如此笃定太子会救她?毕竟一个身份暴露的谍者无异于弃子,值得太子不惜得罪户部尚书也要强保她一命?


    大理寺卿见状额角青筋一跳,冲官差挥手:“快,快给我拉下去!”


    ......


    审理结束不过巳时,大理寺正堂之外,白玉石阶巍峨高耸,楚琰对身旁人道,“魏大人不必再送,大理寺事务冗杂,大人还是请回吧”


    魏仲南急忙躬身行礼,“不忙不忙,殿下亲临大理寺,实乃下官荣幸。”


    楚琰也不再推拒,步履从容继续前行。忽而,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本王记得,皇长兄如今在按察司任职,却鲜少露面,今日这般重要案件怎也未见其身影?”


    “噢,长皇子殿下主理复审,我等定论后案卷自会上呈殿下审阅。只是殿下公务繁重,多数时候并不亲临大理寺,而是在府中批阅,再遣人送回。”


    此话听来并无不妥,毕竟堂堂一个皇子怎可能日日埋首于大理寺琐事之中。通常来说,那些在朝中各部任职的皇族子弟皆是手里掌着权柄,具体事务则通通交由下属打理。


    “原来如此,本王还以为,皇兄是对此案有何高见。”楚琰淡淡说道。


    离开大理寺,外面已飘起了细碎雪花。


    坐上回王府的马车,楚琰身披黑色大氅,将一个缕金的手炉递予沈鹤。


    沈鹤接过,握在手里,很快一阵暖意流遍身体。


    “阿鹤,方才堂上之事你如何看?”


    沈鹤沉吟片刻,道:“那棠离与太子之间的关系颇为微妙。按理说,太子为安抚赵家将她推出去顶罪,她心中纵使不甘也只得接受。然而,她却坚信太子定会救她出去——若说此二人早有预谋,只为在众人面前演一出戏,待时机成熟太子便施计将她从狱之中救出。那她今日安分认罪便是,又何必在公堂之上屡次挑衅,仿佛生怕旁人不知他们的算计?”


    “的确,海棠阁能得太子多年倚重,它的阁主自非池中之物,这个棠离此番恐怕也不会轻易就戮。”楚琰轻轻眯起双眼,“但只要她还活着,就是太子的一个把柄,说不定哪天,就会成为我们彻底扳倒太子的关键。”


    *


    回到王府,雪越下越大,漫天飞舞如绒如絮。


    马车缓缓停下,沈鹤率先下车,取出一柄纸伞撑在楚琰身后。


    王府大门前,慕平身着盔甲值守当班,盔甲上覆满从檐外吹进来的白雪。


    而他身旁,竟还有一道令人意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