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人世几回伤往事(三)
作品:《岂非娇娇》 凝香和静姝脑袋正凑在一块儿说悄悄话,闻言心中“咯噔”一声,不禁抬眸看了萧融一眼。
萧融心头一跳,卫王与霍王皆已入汤泉宫,韩寂所点的分明是齐王萧瑾。看来他是嗅出了圣人思念废太子的心思,为君者最忌皇子擅权,五哥奉命留守上京,行事果决,难免得罪一些老古板,这个该死的韩寂急着冒头帮圣人掐尖呢!
梁皇眼神霎时犀利,沉吟片刻,轻轻一拍条案,“李有德,你领着太医去探一探齐王。朝事繁重,他年纪轻轻,也该顾惜身子才是!”
李有德一去,萧瑾重伤的消息必然捂不住,届时又当如何?凝香与萧融对望,不亚于百爪挠心。
“白姑娘,这鹿血酒你喝不惯吧?”
凝香还怔着,面色霎时就白了,刚要跪下答话,只见梁皇和煦地一笑,“是朕的疏忽。李有德,去取西域的荔枝玫瑰酿,给白姑娘和公主!”
李有德端来两只琉璃盏,先将一杯奉给静姝,又把那红漆盘往凝香面前一送,阴测测一笑,“白姑娘,请吧!”
她已经不是那个在暗夜中来去自由的影子了,皇帝老儿要她死,这世上谁又能救她?凝香望着那如血般微微摇晃的液体,叩首道:“小人谢圣人隆恩!”
她心一横,伸手去端琉璃盏,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先一步把琉璃盏端了起来。
萧融一身银纹黑袍,侧颜清俊,淡色的眼眸透着果决刚毅,仰脖一饮而尽,把袍子一撩,跪地拱手道:“凝儿她不能喝酒,圣人赏赐,我替她喝,还望圣人恕罪!”
凝香心说萧融莫非是吃错药了不成?
阳光刺眼,梁皇把兄妹两个先后一看,嘴角噙着丝淡淡的笑,摆了摆手,又与近臣闲话了几句,一行人便先后上马,浩浩荡荡往汤泉宫而去。
凝香本与静姝坐车,贵妃身子不适派人急唤静姝。静姝见萧融方才替凝香挡酒,以为二人交好,便托萧融照看凝香,带着随侍先一步回宫去了。
这会儿就剩下凝香和萧融两个了,凝香把萧融从头到脚一打量,见他肩膀舒展,脊背挺直,想来这世上再毒的毒药也没他的心肠歹毒,迈开步子走得飞快。
萧融牵着马,追上去把凝香手腕子一攥,“你跟着我,一步也不要乱跑!”
凝香目光微冷,在腕间那只手上落了片刻。
萧融看着咫尺相隔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想到昨夜他差点逼死了凝香,指尖一抖,放开了她。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山道而行,忽闻车行辘辘,掉头一看,原来是一轻便的朱色马车,车门前悬着两块洁白的凤凰玉佩,另有雕花车牖典雅大方。一个云鬟雾髻的身影探了出来:“妹妹!”
凝香足下一顿,望着那两条毛毛虫似的眉毛,笑道:“县主!”
增城县主萧静宜目光在萧融身上一睃,唤了声“彦和”,把怀里的粉红色的小包裹朝凝香摇了摇,“娘娘近来身子不爽利,我带孩子去给她看一眼,妹妹可要我捎上一程?”
凝香回望阴魂不散的萧融,也不管日前与静宜争得有多不好看,裙摆一拎上了马车。
车绕过条急弯,往山下而去,静宜从屉柜里拿出个淡蓝色的手绢,展开后露出一只透明的玉镯子,水头极好,飘着缕缕绿花。“我这人嘴快,那日寿筵上说了蠢话,父王已经狠狠骂过我了,妹妹不要往心里去。”
凝香一睇那价比千金的镯子,“县主太客气了。”
“妹妹说这话便是不把姐姐当自家人了。”静宜拉过凝香的手,用手绢子垫着,把玉镯往她手腕上推,“我阿娘与婉姨素来交好,我父王更是把五郎当作亲儿子对待。”
凝香心知静宜态度陡然转变与霍王近来的境况不无关系,树一敌不如结一友,她握住静宜的手,“那妹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静宜松了口气,渐渐也有了些笑模样,把怀里熟睡的女儿轻轻摇了摇,递与凝香看。外头日光依旧炽热,马蹄嘚嘚响起,车窗上始终映着道挺拔的影子。
静宜眼角往窗子上一瞥,把声音压低了些许,“妹妹且听姐姐一句劝,都是嫡亲的兄弟,你既是五郎的心上人,跟彦和还是稍稍避嫌为妙。”
凝香心说有些人狗皮膏药似地黏着,她就是想拽也是有心无力啊!却见静宜面色突然有几分古怪,神秘兮兮的,凑到她的耳边:“你不知道吧,彦和他不是我姑母的养子,而是亲儿子!他是我的亲表弟,也是五郎的亲表弟,本该姓徐的!”
这一声若平地起惊雷,震得凝香许久未曾回过神来,静宜又在耳边说了些什么,她皆充耳不闻。
好半日,车夫在外头禀告:“县主,到朝阳门了!”
静宜把窗牖一推,阳光随即射入车中,照得凝香眼前一片模糊。静宜一指前头巍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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耸立的城门,“前魏武帝听信方士谗言,与隐太子日生间隙,隐太子被构陷私藏桐木人,无以自白,无奈起兵诛杀奸佞,最终于此地被伏杀!武帝晚年后悔逼死妻儿,修建望思之台,接隐太子唯一存活的女儿入宫教养,便是后来以身殉国的南阳公主杨道安。”
寄予厚望的太子惨遭废杀,武帝仓促之下改立萧夫人所生的末帝。末帝重色轻国,即位之初便大兴土木广修宫室,搜罗绝色以充宫闱,惹得民不聊生。淮南刺史率先举兵叛乱,自立为帝,国号为陈。大将军陆年打着平叛的名号,实则趁火打劫,率兵大举南下。此后十年间起事者不计其数,天下遂大乱。
末帝嘉宁十二年,梁国公于太原起兵,名曰勤王。翌年,末帝被叛将刺死在江都,四年后,梁军统帅徐乾栋斩杀守将叶抗,攻占上京城,七月梁国公于太极宫称帝。同年八月,陆年毒死少帝,改建康为燕京,在靳铎、尹琪等人的拥戴之下,于建兴宫登基,自此三国并立。
从前魏到大梁,这座汤泉宫见证了多少起起浮浮,回首繁华如梦渺,山河万里几多愁,江水滔滔不舍昼夜,红粉佳人昙花一现,英雄好汉皆化白骨,唯这座朝阳门历经风雨,百年如一日屹立不倒。
静宜说:“相传武帝即是在此地第一次见到卫后,卫后当时还是个普通宫人,她有一双颠倒众生的眼睛,相士说这双眼睛若生在男儿身上,必定名垂千古,功震古今,武帝听后大喜,当夜就临幸了卫后。”
这都是话本子里编排烂了的故事了,凝香心酸地露出一点微笑,“色衰而爱驰,若干年后,正是对着这样一双如出一辙的眼睛,武帝觉得他的龙椅岌岌可危。”她松开被指甲掐得发白的掌心,“起于汤泉宫,衰也是汤泉宫,不知道卫后在昔年圣宠之地接到赐死圣旨时,四女一子接连惨死,有没有后悔当年花重金买通相士。那一场富贵啊,流水似地从指头缝里溜走了!”
萧融骑在匹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出众,原本走到了城门跟前,依稀听见了凝香的声音,忽然掉头向她看来。
凝香扒住车牖,绚烂日光之下,护城河若金带一条环绕宫城,是卫后诞下皇子,武帝赏赐的那一条吗?那高大城门上斑驳的痕迹啊,可是隐太子腔子里溅出的血?
天空被太阳染成了赤红之色,有一群大雁斜飞而过。两双琥珀一样的眼睛终于不再躲闪,静静凝望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