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终还是暂时搁置了购买咖啡机的计划。毕竟咖啡并不是刚需，对于现在“囊中羞涩的我”而言，口袋里仅剩的这点钱还是暂时用在更重要的地方来得实在。


    不过，这样花钱拘谨的日子我已几百年没再经历过，我也正思量着，若是驯兽师大赛埃尔欣根许诺的那属于冠军的六千万摩拉真的能兑现就好了，按照旅行者的实力拿到冠军轻而易举，届时也能稍微缓和资金的短缺。


    可是现在看来，八重神子千里迢迢专程为了这件事来到须弥，赛诺作为大风纪官也是亲自出面，那最后的六千万摩拉恐怕悬了。


    看来我还是得找个工作。虽然拥有不用为生存烦恼的身体，但此刻我仍然认同【富人】老爷曾经说过的话。


    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永不停歇的。


    即便没有填饱肚子的需求，人也会被吃更奢华的食物，喝更难得的饮品这样享乐的诱惑所迷惑大脑。


    享乐是人的本性，我对此认知良好，自然也无意进行一番“苦修”。


    只不过如今唯一为难我的问题只有：背负愚人众副官这样一个“犯.罪前.科”，我要怎么找工作？


    暂且不谈以上。


    第二天的预赛进行地十分顺利，为驯兽师大赛提供技术支持的学者考特里亚在赛前进行了演讲来激励参赛者，令我稍微有些在意的是，我没在现场看见埃尔欣根。


    当然不排除对方确认我的身份后选择了暂避锋芒。


    我四处打量的动作吸引了旅行者的注意。少女也隐晦地跟随我的方向看了一圈，然后压低声音小心地问我道：


    “塔德纳是在观察什么吗？有哪里不对劲？”


    今日与旅行者会面时我也稍微旁敲侧击了一下昨日我离开后八重神子有无再透露什么，旅行者回答对方只让她安心参加比赛，其余的什么都没透露，也矢口否认自己前来须弥另有目的。


    八重神子没打算直接告诉旅行者关于埃尔欣根的事。


    我也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埃尔欣根成不了任何气候，说出来反而会打扰旅行者和派蒙对比赛的兴致。


    于是我保持一脸无事道：“不，只是看看参赛者的数量而已。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多，只希望我不会拖后腿就好。”


    派蒙拍拍我的肩膀：“塔德纳不要紧张啦。虽然人很多，但派蒙觉得那些参赛者都比不上你和旅行者哦。你们一定会赢的！”


    派蒙的鼓励和信任让我有些感动。


    旅行者拉着我的衣袖把我拉得低下头，那双金色的眼眸紧紧与我对视。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你刚才看的范围可不止参赛者，你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而且我刚刚还看到了赛诺……”


    “赛诺？”我装作惊讶地伸长了脖子往四周看：“他也参加比赛了？我怎么没看到？”


    旅行者：“……”


    旅行者仔细地观察着我脸上的表情想从中找到蛛丝马迹。但很遗憾，若是我真心想要蒙蔽一个人的话，对方绝无可能有任何察觉。


    除非对方是多托雷。


    大抵是多托雷太了解我了，也大抵是我一看到多托雷就会抑制不住地畏惧，我在多托雷面前几乎毫无秘密可言，多托雷总能轻而易举地看透我的心中所想。


    赛诺确实在附近。


    就在刚刚观望附近有没有埃尔欣根的时候我发现了躲在角落默默监视着驯兽师比赛这边情况的赛诺，眼下的比赛场地恐怕早已经被风纪官包围了。


    旅行者没在我的身上找到遗漏出来的马脚和线索，于是放过了我。


    我们在比赛场地等待片刻，随后是按照公布的对手信息等待自己的比赛场次到来。


    驯兽师大赛参加的人很多，不少都是想来碰碰运气，指不定拿到最后六千万大奖的人就是自己呢——人人心中都会有这样的侥幸。


    预赛第一轮的对手不成多少气候，我们的蕈兽几乎是碾压之势取得了胜利。


    比赛结束，我们在场地外围遇到了莱依拉和八重神子。


    “神子！莱依拉！”


    听到派蒙的声音，那似乎是正在交谈的两人转身，莱依拉拍着胸脯像是松了口气，朝我们的方向轻轻挥手打了个招呼。


    八重神子一脸笑意：“看你们的样子，想必预赛的对手对你们而言轻而易举。”


    “当然！塔德纳和旅行者配合默契，唰唰唰！”派蒙两只手在身前比划着，气势十足：“一下子就把对方的蕈兽打跑了！”


    旅行者一脸无奈地扶额，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我同八重神子对上了视线，后者又露出那副意味深长的笑容。


    “恭喜。”八重神子道：“不过也不要掉以轻心，以后的对手会变得越来越难以对付，要想像今天一样轻松就打败可没那么容易了。”


    派蒙：“确实是这样。我们要继续用花花琼脂来提升蕈兽的实力吗？”


    八重神子慢悠悠道：“琼脂也并非是万能的。这样，我倒有一个提议，带着蕈兽进行一次‘特别修行’，如何？”


    “特别修行？”


    “没错没错。”八重神子的笑意更甚，视线依次从莱依拉、旅行者和派蒙的身上扫过，最终若有若无地落在我的身上。


    “选择环境适宜的修行地，和蕈兽培养感情，增长默契。这样，在下次比赛的时候，说不定就能和蕈兽伙伴心意相通，发挥出更强的力量了。”


    众人具是似懂非懂的样子，但都没有表示反对。


    八重神子突然稍稍提高音量：“看来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由我来选定修行地和修行的内容如何？小家伙们和莱依拉小姐也一起参加。我想，塔德纳先生肯定也会一同前往的，对吧？”


    本来想趁机找个理由溜走的我：“……”


    莱依拉看看我，又看看八重神子，靠近旅行者有些犹豫地低声：“怎么感觉八重小姐有点针对塔德纳先生……”


    虽然声音压得很低，但怎么逃得掉一只狐狸的耳朵呢？


    八重神子故作伤心：“哎呀呀，我只是想让腼腆的老朋友改掉以往的习惯，多参加参加朋友之间的集体活动而已。”


    朋友……


    从八重神子的口中听到这个词，我实在是没法过多相信这其中的真实成分。


    不久之前的稻妻，我们还是完全对立的敌人，唯一一次见面也是夹枪带棒，互相攻击。


    说实话，因为其雷神眷属的身份，我对八重神子的印象在此之前甚至还比不上另一个不是狐狸却同样狡猾的蓝毛家伙。


    旅行者眼看着情况不妙，凑到我身边道：“没关系的，塔德纳，如果你不想去的话……”


    “不。”我微笑着打断旅行者的话：“既然答应了要一起参加比赛，怎么可以把训练蕈兽的事情都交给旅行者呢？我也参加特别修行。”


    八重神子抚掌：“太好了。”


    笑盈盈看着我。


    我从心底生出一种寒意，总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是正确的。


    八重神子选择了一处紧邻河边的地方，风景秀丽，有水有草有树，倒不像是临时选择的地址。


    到了地方，八重神子提议和蕈兽进行一些互动来增进感情。


    “比如，和蕈兽进行友好的接触。握手，抚摸，都在这其中。动作一定要轻柔，要让蕈兽感受到你的友善和亲近。”


    八重神子让旅行者把咚咚小圆帽放在我面前。


    “来吧，试一试？”


    我抬头，周围莱依拉、旅行者、派蒙三双眼睛齐刷刷盯着我，目光间充满着鼓励。


    我又低下头，观察着面前这只水蕈兽圆润的身体，巨大的软乎乎的伞帽和周围翘起一圈的像是花萼一样的组织。


    这些，算是它的手吗？


    我有些拿捏不准。


    毕竟我还是学生的时候学的是因论派那些历史资料，多托雷的研究虽然和生论派息息相关，但跟在那个大搞“机械飞升”的家伙身边也学不到多少正经的东西。


    不过，碰一下应该也没事吧？


    我这样想着，伸出手，指尖慢慢地、轻轻地接触到那巨大的伞帽。


    像果冻，冰冰凉凉又圆润富有弹性。


    咚咚小圆帽抖了抖，两个圆圈的眼睛懵懂地看着我。


    似乎没有危险。蕈兽在意智宝珠的操控下很温顺。


    我胆子大了点，更近一步去抚摸咚咚小圆帽的伞帽，蕈兽并没有表现出抗拒。


    派蒙很开心：“成功了欸！”


    “下一步，是要给蕈兽投喂喜欢的食物，关于这个……”


    一直沉默的莱依拉开口：“我……我拜托生论派的学生帮我查阅了一些关于蕈兽的资料，找到了一些可能是蕈兽喜欢吃的食物，可……可以试试。”


    说着，莱依拉拿出一大袋东西，里面装着各式各样的东西，白色粉末，果酱罐头，粉色的液体，内容物相当奇怪。


    她从其中拿出那个装着白色粉末的瓶子，然后又掏出一个装着棕色粉末的小瓶，将棕色的粉末倒入白色粉末中少许，摇晃均匀。


    莱依拉将瓶子递给我。


    我接过：“谢谢。”


    莱依拉有些慌乱：“不……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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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使用之前，我先靠近瓶口闻了闻。白色粉末似乎只是普通的面粉，而那些棕色的，是松茸吗？蕈兽真的会喜欢吃这个吗？


    我有些怀疑，但还是倾倒瓶口，将混合的粉末倒一些在自己的手掌心，然后递到咚咚小圆帽身前。


    咚咚小圆帽凑到我的手前，似乎是在嗅闻，随即，周围花萼一般的组织颤抖起来，那圆润的、占据了大半个身体重量的伞帽也犹如水一般波动起来。


    咚咚小圆帽喷射出一大束水流，不只是我手中的面粉变成了面糊，我的衣服和脸都遭到了一番“洗礼”。


    “塔德纳！”


    “塔德纳！你没事吧？！”


    我淡定地抹了把脸，当然，是用没盛放面粉的那只手。


    冷静且淡定：“没事。看来咚咚小圆帽并不喜欢这种食物。”


    莱依拉一脸惊慌失措：“抱……抱，抱歉！是我没提前验证这些食物，才导致了意外，对不起！”


    “没事，实验有差错很正常。”我摆了摆手。


    至少这里不会出现错估了药液浓度使得实验素体发狂，当场一蹦三十尺对所有在场的实验人员实行“降维打击”这种事。


    天知道我在至冬忙前忙后处理那些稀奇古怪的实验事故愁掉了多少头发。


    虽然掉的头发都会一根不少地长回来。


    但遭受到的精神冲击和损伤是不可逆转的。


    搞实验的没一个脑子正常的！


    后面我们又试了莱依拉带来的陈年果酱和墩墩桃汁，效果都不太理想。


    莱依拉有些挫败，但还是决心要在回去后努力找到蕈兽喜欢的食物。


    她真的很喜欢蕈兽，虽然一开始参赛想要蕈兽的理由是让蕈兽帮自己搬东西，但如今看来，莱依拉对蕈兽的喜爱远不止是“对一件心爱的物品”那样的喜爱。


    即便蕈兽是魔物，莱依拉似乎也在用对待一位真正的“伙伴”一样的态度与蕈兽相处。


    甚至于，她想要停掉意智宝珠。


    “朋友之间都是慢慢熟悉彼此，然后才一步步达成信任的。我也想看看，如果没有意智宝珠，或者意智宝珠发生了故障，那转转悠悠兽还会听我的话吗？而且，我也不想一直用意智宝珠控制它，总感觉，像是在【命令】蕈兽伙伴。”


    莱依拉如此道。


    “【纯粹的情感，决不能依靠身外之物来维系】。哎呀，小莱依拉的想法还真是经典呢。”八重神子感叹。


    “这样，那就来试试吧。”旅行者鼓励道：“有我们在，不会有事的。”


    在旅行者的担保下，莱依拉点了点头。她拿出意智宝珠并关闭，在关闭意智宝珠后，莱依拉的那只蕈兽慢悠悠地走到了另一边，不再紧紧粘着自己的“主人”，但也没有任何的攻击性，在莱依拉呼唤为那只蕈兽取的名字后，蕈兽也会顺从地过来。


    实验结果令人惊喜。即便没有意智宝珠，培养的默契和情感也足够蕈兽听从命令。


    旅行者和派蒙也赶紧解除了意智宝珠，在水边试验和咚咚小圆帽的配合程度。


    我站在原地远远看着这一幕，直到八重神子来到我身边。


    “哎呀，看来，即便没有身外之物，情感的维续依然能够持久，真是让人欣慰。”


    我听到了八重神子的声音，却保持不动。


    “即便脱离意智宝珠也依然保有些许对操纵者的服从，是意识惯性的自我欺骗呢？还是意智宝珠实际上已经对蕈兽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


    八重神子轻笑：“你的想法，相当悲观呢。”


    “或许吧。”我不置可否。


    我感受到八重神子的视线落在我的脸上。她在打量，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哎呀，你还留着耳坠呢。说起来，从愚人众离职后有想过下一份工作干什么吗？如果还没决定的话，或许，八重堂可以提供一份工作。”


    我的思绪刚思索一半八重神子前半句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被突兀抛出的橄榄枝砸晕了脑袋。


    “什……什么？”


    “来做八重堂的编辑，怎么样？正巧新近又多了几本至冬和愚人众背景的小说，你对至冬熟悉，做这方面的编辑再适合不过。”


    我的脑海中一下子浮现在稻妻看到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轻小说，浮夸的封面，以及听着耳熟又陌生的故事。


    我扶额。


    “不，我拒绝。就算是死我也不可能去八重堂当编辑的。”


    我去审什么？审自己和多托雷为主角的超绝ooc同人吗？！


    那我宁愿自戳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