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丝毫反抗地，李斯和根本没有出场机会的赵高在同一时间被拿下。


    一个虽然满脸惊骇眼神中却若有所思，另一个则是心怀鬼胎，心知肚明自己原本要做什么，还看着水幕就已经面如死灰。


    闻殊是靠仙家本事看出了这个扶苏的命数变化，而原本什么都不知道的李斯就完全是靠脑子了。


    “李斯和赵高拟订假诏书”这句话属实信息量巨大，李斯扪心自问片刻后，感觉用脚趾都能想到自己在脑子清醒的情况下干不出这种事情，如果改成“长公子派系头号忠臣李斯为争夺先皇遗诏，一锄头囊死反贼赵高”倒还有点可能。


    一顿推理下来，李斯觉得闻殊还有重要的信息没有告诉他们，或者是他漏掉了什么——但没关系，先认错为上策。


    系统7601嗑着赛博瓜子嘀咕一句：“好大一碗海龟汤……”


    闻殊一心二用，一边关注着弹幕一边组织语言，根本没听清它在说什么，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话，目前他正在兴头上，还没等秦王反应过来就接着说出了扶苏原本的人生轨迹：“如果没有……秦王你的干预，扶苏原本会阴差阳错接触儒家学说，并想要用仁政来治理国家，因为这不符合李斯的政见，所以他支持了赵高的选择，两人联手用你的名义命令扶苏自杀，想要由此让胡亥当一个傀儡皇帝。”


    假传圣令！


    扶苏倒吸一口凉气，这两人竟是要他死前都还以为自己被敬爱着的父王所不容！


    他骇然回头，却只看见一脸茫然的幼弟，同时，他身前的李斯猛然跪下！


    李斯已经想通了。


    一连串的线索串联起来，答案就是：如果长公子扶苏支持的是儒学治国，那一切都再合理不过。


    当初的秦王正是因为比干的言论起了疑心，于是阴差阳错让扶苏跟从他学习，从小便耳濡目染法家学说。李斯也不是傻的，最初没有自作多情到以为自己真的得了大王的信任，还以为是扶苏公子的生母身份有问题，直到日子久了再看秦王的态度，立刻反应过来这长公子是如假包换的下一任秦王，便对其上了心，丝毫不敢让其接触其他的学说。


    如果不是这个阴差阳错，他李斯……


    “李公！”扶苏轻呼一声想要将李斯扶起，却怎么也无法让其将趴伏到地上的头抬起。


    不明真相的闻殊暗暗唏嘘：“前一个也算是干了件好事。”


    朱文正的事情实在是让他对前一个主播的行事态度有些拿不定，但秦王这里对方倒像是干了件天大的好事，就算是被秦王当面拒绝，对方依然让其改变了扶苏的命数，让他避免了自刎而亡的命数。


    刚刚翻看了比干后台直播记录的系统7601：“……”


    哦呵呵呵……元始这么偏心比干也不是没原因的哈，这小子真有点东西在身上，真给他歪打正着了。


    系统7601默默备份了一下，再看向闻殊的眼神里都带上了欣慰和欢喜。


    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有闻殊我享福！比干就交给元始那家伙操心吧。


    李斯跪下之后久久未起，秦王淡淡看他一眼却还没放过他：“仙君，李斯后来还做了什么？他成功了吗？”


    同一时间响起的有两个声音：


    “斯不会成功的，大王。”


    “没有。”


    闻殊已经习惯了这群秦国人的抢答行为了，惜字如金地丢了俩字之后就很淡定地和秦王一齐看向了出声的李斯。


    李斯不负众望地，很有节目地一个大礼拜下去，这个角度没有人能看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耳边听到的他的话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王上，这些年来斯受大王提携，能够以布衣之身为大王效力已是不易，不愿奢求过多。臣当年西来于秦，是为实现王上之大志，此生为臣，只求助大王得所观之天下！”


    秦王一个单牌，李斯直接一套丝滑明牌：我们当孤臣的横竖都是死，大王你才是我的心头肉！


    好话谁都爱听，秦王虽然还处在暴怒边缘，但面色肉眼可见地稍霁，弹幕看了这一段教科书式的自救惊呼过瘾！


    “听闻赵高有条蜜做的舌头，原来这李斯也不差！”


    “秦王还是残暴啊，这些年给李斯调成啥样了都。”


    “这话不管真假，反正朕爱听。”


    “真损啊，赵高输就输在闻殊不让他上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而闻殊只觉得心中毫无波澜，他看了一眼扶苏，很好，这小孩儿脸色比他还木。


    看起来这么多年跟着李斯没少听，都有抗性了。


    目前被所有人公认“很好哄”的秦王还没忘了今天的主角是谁，转而就让李斯收了声，恳请闻殊再多说些。


    嬴政现在也反应过来了，比干当初还真没骗他。


    直播间禁止他们提起比干的名讳，甚至有人无意提起都会被蒙去字眼，那闻殊此仙要么和比干有仇，要么根本跟他毫无交集，但无论是哪个结果，闻殊的话如今看起来就变得可信度极高了起来。


    “李斯和赵高谋反，胡亥又做了什么？”秦王下意识问。


    已知胡亥长大之后为了坐稳自己的皇位灭了自家满门，都能有这样的气魄和勇气了，怎地不把那该死的赵高也给剁了？其他兄弟怎么也不知反抗？


    闻殊淡淡看他一眼，却是转头看向了李斯：“抬起头来。”


    李斯原本没反应过来闻殊是在对他说话，直到等扶苏扯了扯他衣摆才反应过来，立刻抬头看向秦王面前的水幕——


    少年仙人“咦”了一声：“奇了怪了。”


    秦王父子和李斯心中俱是一紧，奇怪什么？闻殊在看什么？就连被近侍拉着的胡亥也怯生生往前挪了两小步，似乎想要看清这个没怎么见过面的李廷尉脸上有些什么。


    就这一个照面，已经让闻殊看了个真切，随即讶异蹙眉：李斯不是那个祸乱秦国的异国人？那那个赵高才是？


    闻殊哑然。


    今儿这生死局赵高是铁定来不了了，在场的人又都和赵高非亲非故，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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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看不真切对方的真实意图，只能作大胆猜测：姓赵，那赵高是否和已经灭亡的赵国有关？


    这倒是有意思起来了。


    闻殊起了几分兴致，难得对直播这件事有了好感，抬眼看了下福袋倒计时——


    还剩211分钟。


    荆轲占去了不少时间，但闻殊注意到系统7601在更换福袋得主时将他花费的时间偷偷补上了——那这荆轲千里送的礼也太重了。


    闻殊默默感慨这时间过得也忒快了，一转眼就过去了快一个时辰。


    时间过于紧凑，闻殊回忆一下自己刚刚确实没有说什么多余的废话，连另一个当事人秦王的行动也杀伐果断——简而言之就是没有朱元璋话多——这样一来他多少有些遗憾了：看起来秦朝的乐子这次看不完了。


    短短两世，竟然牵扯出这么多事。


    系统7601实时反馈主播的小情绪：时间太短了，不够玩。


    那边很快回话：那就下次延长。还有，你别光顾着让他玩。


    啐！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让它来拖住闻殊在此间多逗留一会儿！真要回去了你又该急了！


    这就是地表最强关系户吗，系统7601一边腹诽一边更改了福袋设置。


    时间紧迫，闻殊实在是好奇秦王听到胡亥蠢到自灭满门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干脆就顺着李斯刚刚的话接着说：“胡亥登基之后，李斯被赵高诬陷多次，最终被下令腰斩并夷三族。”


    夷三族，父族、母族、妻族的直系兄弟和子女。


    咸阳宫内又是一静。


    秦王轻轻呢喃：“下令？”目光却是锁定在了到目前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胡亥身上。


    抱着胡亥的近侍早已经吓得跪趴在地上，但因为没有秦王的命令，他的手臂依旧虚虚环在胡亥身上，不知是护主还是怕胡亥突然惊厥哭泣，惊扰了这一殿的贵人。


    闻殊没说是谁“下令”，但除了赵高还有谁这么迫不及待要将李斯李丞相的势力连根拔起呢？


    原本以为有胆识自灭满门的胡亥能拿捏赵高，秦王这下总算认清了现实。


    他盯着胡亥看了许久，直到那小儿愣愣抬起头张了张嘴喊他“父王”，到底没有意气用事，强行移开了目光：“……来人，把公子胡亥带下去，先禁足半年吧。”


    稚子无辜，闻殊颔首，秦王这做得也没错。


    “仙君，劳烦了，请继续吧。”


    闻殊莫名想到了阴曹地府，自己莫不是成了那点生死簿的？


    *


    秦国大牢里


    今天刚搬进来的新住户荆轲已经被狱吏的物理攻击禁看了水幕，正有气无力地眯眼躺在地上，看着没一个时辰就面如死灰被带进来的赵高，忍不住暗暗咋舌：还没过晌午这关押死囚的牢狱就又开张了！


    燕丹说得真没错，这秦王果真暴虐至此！


    耳畔听着赵高一声高过一声的痛呼，荆轲不免悲从中来：


    ——高兄，你到哪了，快来救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