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白玉镯子

作品:《小可怜的猎物(穿书)

    西棠院外有一棵石榴树,郁郁葱葱的树叶里蹲了只灰雀。


    不大点儿的小脑袋,圆滚滚的身子,唧唧喳喳叫唤不休。听得轻微的脚步声,便扑腾着翅膀飞向更高的枝条。抖落下一片青翠的叶子,落在秦秋漪肩头。


    她抬手拂去,纤细的手腕上,血管清晰可见。莹白的玉镯在春光下透着淡淡的光泽,衬得她的肌肤更白了些。


    见赵北平看过来,秦秋漪道:“这玉镯贵重,还是将军代为保管好了。”说着便从手腕上摘下。


    “母亲送你的,便是你的。”赵北平轻轻把玉镯推回去,触碰到她冰凉的指尖,眼眸微动,“我看你面色不太好,可要叫大夫来看看?”


    “谢将军关怀,许是上妆时不小心抹多了粉,不要紧的。”


    赵北平的目光缓缓从她精致的面颊上移开,落在地上纤细的影子上,眼底幽深晦涩。


    短暂的沉默,微寒的早风吹得繁密的翠叶簌簌作响,也吹得秦秋漪身上淡淡的兰香四散。她心中一凛,太阳底下晒了会儿,这香气似乎浓了些。


    不等秦秋漪细想,赵北平又说起赵南安。


    他缓缓道:“南安自小霸道性子皮,言语冲撞之处,你不必与他客气。”


    “不会,二公子率真,不拘小节,是个顶好的人。”


    “你们合得来便好。明日回门,我不能同行,叫赵南安陪你回去可成?”


    “出嫁随夫,将军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也好,我派人备上厚礼,明日去秦府告声罪。”


    赵北平手指敲了一下轮椅的扶手,长顺叫来一个丫头送她回秀澜院。


    沉重的轮椅压过石砖,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动。枝头上的灰雀机敏得很,连连扑棱翅膀,灿烂的春光也随它的身影晃动两下。


    待走远了些,长顺问:“将军,秦府的事可要继续查?”


    “留两个人盯着,其他人撤回来。”


    “那夫人身边可要安排人看顾一二?”


    赵北平沉默良久,“再看看罢。”


    长顺心里有了数。


    固然夫人的遭遇令人同情,但她若不能自己斩断凉薄的亲缘,那即便将军出手帮她,她也还是会被秦家捏在手里,被他们算计利用到连渣也不剩。


    ……


    为秦秋漪带路的小丫头,一路上默不作声,生怕跟春杏一样被调到秀澜院来。


    秦秋漪看在眼里,一点不生气。能在老夫人跟前当差,要么自身有本事,要么家里有本事,看不上她这里才是应当。


    到院门外,赏小丫头一角银子。


    春杏听到熟悉的声音,出来便见西棠院的小丫头接了赏银,低头匆匆逃也似的走了。


    府里上下,谁不知道老夫人的西棠院是最好的去处,谁不知道秀澜院的夫人出自商贾之家,门第低、根基浅、小家子气,在她这儿当差都好似低人一等了般。


    这让理嫁妆理了一肚子火气的春杏,更加烦闷。


    “可理好了?”秦秋漪问。


    “还没。”


    她声音嗡嗡的,像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看不到一点刚接了差事时的欢喜气。


    秦秋漪看在眼里,叫她把原身做的绣品找出来,又叫月儿选了一匹她喜欢的料子。然后道:“这些我先拿进去。你歇一会儿,明日不回门,剩下的你明日再理便是。”说完了也不管春杏神色如何,叫上月儿进屋。


    月儿紧紧跟着秦秋漪,进了里屋悄悄告诉她:“春杏姐姐不高兴了。”


    秦秋漪轻轻笑一下,“小机灵鬼,你怎么知道的?”


    “她念一句,叹一声气,叹了许多气,越叹越重,我祖母不高兴的时候也这样。”


    “我们月儿观察可真仔细。”秦秋漪摸一下她茸茸的小脑袋,叫她站直了,量尺寸。


    月儿挺直背脊,昂着小脑袋,好奇地问:“姑姑,春杏姐姐为什么不高兴?”


    “嗯……可能把事情想复杂了些。”


    “复杂?”月儿歪着脑袋想。


    秦秋漪记下她的尺寸,又看了下她脚上的鞋子,道:“纳鞋底要费些时间,鞋子便去外头买罢。”


    “不用买,还没穿坏呢。”


    秦秋漪又摸一下她的小脑袋,“跟在我身边,可不许委屈自己。”


    春杏走到门口便听得这句,脚步微顿。


    “来得正好,有个事正要跟你说。”


    秦秋漪在一众香囊里挑了一个大红地绣五彩蝶的戴上,行走间馥郁的蔷薇香萦绕在周身,那股淡淡的兰香被盖下去了。


    春杏捏着嫁妆单子,低头道:“夫人吩咐。”


    “午后,你带月儿去外头买几双合脚的鞋。”


    春杏点头应下,等着她提嫁妆的事,然而等了一会儿,却只见她坐在妆台镜前,拆发髻里的珠钗。


    她走上前,嫁妆单子放在妆台上,接过了她手里的珠钗。


    秦秋漪抬眸望一眼妆镜,小姑娘虽伶俐,但也才十七八岁,能稳住面上不出错,已经很是难得。


    从妆台镜的抽屉里拿出三张银票,道:“这是我出门前,父亲和五叔公给的,你另找簿子记下,与压箱底的银子分开,平日我们院子的开销先从这里出,日后月例银子发下来,也一并记在一起。”


    提到压箱底的银子,春杏心中一紧,她明白这会儿要是不说,以后再提可就晚了,她咽了口口水,忙道:“夫人,嫁妆单子上一百零八抬嫁妆,我数了数只有一百零二抬,许是昨日忙乱不小心落下了。”


    “不要紧,不管落下多少,你只管记下来。”


    春杏见她说得云淡风轻,不知她是心里太有数,还是没数,小声道:“压箱底的银子,我找了两遍不曾找着,恐怕也落下了。”


    单就压箱底的银子就有十万两银票,还有许多地契房契都没找着。这事要么是秦家打肿脸充胖子在嫁妆单子上做手脚,要么就是秦家出了贼。


    春杏悄悄觑一眼镜子里美得不似凡人的女子,不论哪种,她若参与其中,或是知情不报,可就白瞎老夫人对她的一片苦心了。


    秦秋漪沉吟片刻,点了点嫁妆单子,白玉镯子跟着在她手腕上轻晃。


    春杏原是老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自然认得这个白玉镯子。她心想,这事要是办不好,连累了她自己不说,连带着老夫人和赵府都要被人笑话,便道:“这事要不要跟老夫人说一声?”


    “不用麻烦老夫人,早上见庄上的管事禀报要事,那人满面愁容的,怕不是小事,就别再给老夫人添乱了。”


    “那可要派人去秦府稍稍提一提?”


    “不必。我不回去,他们就急了,急了便会把落下的送来了。”秦秋漪笑了一笑,“可是不信我?”


    春杏怔了怔。


    到底还年纪轻,慌乱中神色泄露一二。


    秦秋漪拉起她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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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搅动绣帕的手,道:“第一眼见你,我便知你是个好丫头。来秀澜院当差,属实委屈你了。”


    “不委屈,夫人宽厚温柔,能伺候夫人是我的福气。”


    “你看这样如何,今日三月初九,到下个月初十,秦家若不能把缺漏的嫁妆补送来,那么我就禀明老夫人,让你回西棠院去当差。反之,去留也由你定。”


    在春杏心里,当然是回老夫人身边更有前途,但她家里人考虑的也有理,府里将来还是将军的,内宅将来也总还是要交到夫人手上。只是……秦家的做派实在上不得台面,夫人有这样的娘家,不晓得能不能熬到老夫人交权的那天。


    秦秋漪对可用的人才,总是耐心多一些,不急着让她现在就做决定,道:“到下个月,时日还长着,你慢慢想也可。这会儿快到晌午,我们先吃饭罢。”


    她递了台阶,春杏便屈膝退下。走到太阳底下,她心里狠狠松口气。回身望一眼梅花窗,见夫人把月儿叫到跟前,柔声教她认字。


    不知为何,心里忽有一些失落。


    ……


    秦府的拜帖比秦秋漪料想中来得早,三月中旬还未过,就送了来。


    “不见。”


    春杏愣住。


    提心吊胆好多日,终于盼来了,怎的不见呢?这些日子可是有不少人跟她打听夫人的嫁妆,那十里红妆,连她家里也问过几回。这个大窟窿再不填上,她快要绷不住了。


    秦秋漪正在做衣裳,练了几日,和原身的手法越来越像了。她放下针线,拿过春杏手里的帖子看一眼。秦父亲手写的,“思女心切”,怕是担心她死了,秦家什么也捞不着,急着安排秦冬儿做替补来了。


    秦秋漪把帖子放下,“这事先压一压,我们不需急,急的是他们。”说完了,她该做什么还做什么,搬了绣凳坐在窗台下,这里光线好,春风也舒服。


    春杏抬眼看去,她从容淡定,绣针灵巧地随着她的指尖上下飞舞,明亮的光线里斑斓的绣线瞧不真切,只有浮尘起起落落,被月儿的小手抓住,慌乱四散。


    秦秋漪见她呆立着不动,当她不知该如何回帖,便道,“就说我近来身体不适,暂不见客,其他也不需多说什么。”


    “是。”春杏转身退下,忽听轮椅转动声。


    “夫人身体不适,可有叫大夫来看看?”


    赵北平的嗓音浑厚且沉稳,虽未拔高音调,但坐在窗台下的秦秋漪刚好听得清楚。她眼睫轻颤一下,放下手中针线,起身往外走。


    对春杏道:“去请大夫罢。”


    春杏面露难色,捏着手里的帖子不知该如何才好。一诊脉,就知晓夫人装病,往下一盘问……


    “还不快去。”长顺催一声,又道:“齐大夫刚好给将军看过诊,人还在院子里,快去叫他来。”


    哪有什么刚好的事,秦秋漪提起茶壶为赵北平倒上茶,也给自己倒一杯。


    春杏见状,只得去隔壁叫人。


    齐大夫是个清瘦的小老头,胡子花白。


    早听闻夫人貌美,今日一见,果真美得像朵娇花。


    秦秋漪提一提宽大的袖子,白玉镯子摘下来放在一边,手腕搁在脉枕上。


    观其面色,明显气血不足,其实老齐不擅长妇科……手指搭上脉搏,他神色渐渐凝重。


    这怎么可能呢?


    夫人眉目柔和,神态自若,看不出一丁点疼痛难忍的迹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