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微风不燥，小院里绿意盎然。


    三个姑娘围在一起做蛋糕，艾琳抹面，禾燕切水果，许曼菲准备裱花。


    禾燕正聊着学校里的事儿，“小白有个男朋友～”


    艾琳玩笑说：“哦，小黑？”


    许曼菲拍了艾琳一下，被她笑着躲开。


    禾燕：“他不是重点！”


    艾琳：“哦，好吧～”


    “那天系里不是上大课嘛！结果下课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往外走，然后就有个男生，冲上来拦住她了，说想要她的手机号码！”


    “啧，校园里多熟悉又浪漫的戏码呀！”艾琳朝许曼菲挑了下眉。


    “怎么，这套路艾琳姐熟？”禾燕笑。


    “哪能啊，我是一个无情的修双学位的机器，我不配。”


    “然后呢？”


    禾燕：“哦！然后小白就不是很想给嘛，接着周围几个男生就起哄拱火，哄起来以后她就给了。”


    许曼菲疑惑，“可她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


    艾琳意味深长地说：“人家男生又没说要追她！”


    许曼菲耸耸肩，“倒也是～”


    “关键是！小白回了寝室以后就有点后悔，想着要是人家和他告白该怎么办呢？”


    艾琳摇摇头，“这想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许曼菲：“还能怎么办，就拒绝啊！”


    禾燕耸耸肩：“小白有些后悔，然后就把给人家手机号码这事儿告诉她男朋友了～”


    艾琳：哈？


    “然后小黑哥生气了呗～”她笃定道。


    禾燕惊奇：“哇！你怎么知道？！”


    艾琳：“这不明摆着的嘛！”


    “就好比洗澡的时候水突然变小了，那不肯定是有人在别处用水嘛。通常这种事呢，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挑明了讲，是个人都会介意吧～”许曼菲给禾燕打了个比方。


    “确实！”艾琳深以为然，“所以两人吵架了，小白刚才哭哭啼啼地打电话问你该怎么办？”


    接到电话的时候，许曼菲还安慰了她几句。


    禾燕点点头：“对哎，可我又没经验～”


    艾琳大胆揣测道：“更可悲的是，那个和她要号码的男生一直没有加她吧！”


    “我去，姐姐你真神了！”禾燕惊讶。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啥，就挺难评的，这算不算没事给自己找事儿？”艾琳摇摇头，“不如把小白喊出来，让菲菲姐姐请她大吃一顿，化悲愤为食欲得了！”


    “可谈恋爱不就是这么拧巴吗？”许曼菲好奇。


    禾燕：“小白的男朋友要是知道那男生其实没有找小白，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生气了？”


    “噗！可别！火上浇油这事儿可不兴得干啊！”艾琳无语。


    “怕只会更生气吧！”许曼菲摇摇头。


    “所以小哥是不是因为上课的时候和人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才选了个和姑娘要号码的惩罚方式？”


    “呃，艾琳姐，你这个想法不失为一个好思路啊！”


    “我就纳了闷了，我家燕子长得明眸皓齿，雪滑白嫩的，那小哥怎么不要你的号码？这不正省了小白的苦恼嘛？！”艾琳朝禾燕一挑眉。


    “听我说谢谢你，艾琳姐！”


    禾燕苦恼道：“提到这茬，最近莫名其妙突然多了好几个要加我微信的男生！我都不认得，好奇怪啊！！”


    艾琳：“哟！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思来想去，觉得唯一一点可疑的就是，从前段时间填了个系里的表格。”


    许曼菲：“什么表？”


    禾燕：“其实就是一个很正常的家庭情况登记表～我只是怀疑……”


    “那你都是怎么填的呢？”艾琳放下刮刀，抬头看她。


    “我就实事求是地写了，家里的基本情况，爸妈是干嘛的，职位是什么……不过家庭地址我只写到XX路，没具体到门牌号～”


    “实事求是……这和留到具体门牌号有啥区别？”艾琳摊摊手。


    许曼菲笑：“小妞，你这表格填的可能太实在了，信息量巨大！”


    “头部公司联合创始人和上市公司高管，强强联合的父母，家中独女，一线城市富人区，怕不是早就被人研究透了！”


    禾燕：吓！


    “啊？！可这不是……学校发的表吗？”


    艾琳：“经过了多少人的手，谁又知道呢？”


    “呃……我本来不想填的，但辅导员说不可以不填，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禾燕后知后觉。


    艾琳：“啧啧！这条件！可以啊！适合追回家供起来！”


    许曼菲：“所以！都解释通了～”


    禾燕弱弱地问：“有这么现实吗？”


    “只会比你想得更现实啊！”艾琳点了点禾燕的额头，“许曼菲！上哪找得这么可爱单纯的小助理来着？还是学奢侈品鉴赏的？！”


    许曼菲笑起来。


    艾琳两手一摊，摇摇头：“关键她还每天背个帆布包屁颠屁颠的！”


    禾燕眨眨眼，“艾琳姐，你晓得我不关注这些！”


    “嗯，确实，三十块钱的帆布袋子破了还要找路边摊儿去修～我真服了你了！送你的那些包呢？！背啊！燕子！”


    禾燕挽上艾琳的胳膊，小脑袋枕在她肩头，卖萌道：“知道阿姐对我好！”


    “嗯！”许曼菲不满了：“那我呢？！”


    “也好啊！也好！”禾燕表情格外“谄媚”。


    艾琳白她一眼笑了，“季清林知道你们家小助理其实是个妥妥富二代吗？”


    许曼菲：“你猜他知不知道？”


    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知道什么？”


    “姓程那位是不是在你这装了监控？说什么来什么！”艾琳斜眼看向许曼菲。


    来人才踏进屋，阵阵瓜果与奶油交织的浓郁香气扑鼻而来，季清林食指大动，叹自己来得正是时候。


    只是蛋糕还没好，他只能偷一口草莓吃。


    “脏不脏？！”禾燕拍开他的手。


    “脏的是我嘴里这块，旁的我可没碰到啊！”季清林张嘴给她看。


    “咦！你真恶心！”


    他一脸得逞地笑，“刚刚说到哪了？知道什么啊？”


    “说你三哥，知不知道你隔三差五往这跑这样勤快？”艾琳笑话他。


    许曼菲摇摇头，递上一碟还挂着水珠的新鲜草莓，沿口贴心地放了纯银果叉。


    “看看！瞧瞧！”季清林接过，故意将碗在禾燕面前晃了一圈，“还得是我菲菲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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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禾燕别过头。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三哥喊我多来看顾看顾许曼菲的呢？”季清林反问。


    “叫你来算个什么事儿，有本事他自个儿来啊！”艾琳故意套他话。


    “唉～”季清林一边吃草莓，一边摇头，“你们不知道！三哥他最近有多拼，整宿整宿熬着，我都怕他身体会扛不住！”


    “怎么了？很忙吗？”许曼问。


    “商场上的那套呗，背后用的手段极其卑劣，叫人不耻！”季清林狠狠咬了一口草莓泄愤。


    许曼菲想到几次电话里，程越冉风轻云淡的语气，若不是季清林说，她都不知道他正处在怎样的困境中煎熬着。


    悬着的一颗心，开始浅浅担忧着。


    可她转念一想，在宁大的礼堂里，他铿锵有力的发言，于惊风中踏浪，力挽狂澜，才应该是他的代名词啊！


    “安啦，安啦！我三哥可不是一般人，程家选定的头号继承人，我们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季清林笑起来。


    “看你那一惊一乍的样子！这点本事没有，何以服众！”艾琳斜了他一眼。


    “而且！”季清林又说：“要把他惹毛了，真不玩了！那才是最可怕的！”


    “为啥？”禾燕问。


    “桌子一掀不装正人君子了呗！”他表情严肃，讳莫如深。


    几人笑着摇头。


    吃饱喝足的季清林看向禾燕。


    “干嘛哦！”禾燕被他看的汗毛直竖。


    “送你回学校！”这话说得风轻云淡。


    艾琳揶揄道：“好贴心哦！确定不是来蹭茶吃的？”


    季清林却笑了，“茶也吃了，不得顺便做个好人好事？”


    艾琳：“好人好事包不包括让电灯泡搭个顺风车啊？”


    “这话问得这样客气，搞的我都不习惯了！既然，您都开口了，我还能拒绝不成？”季清林皮道。


    “艾琳，你车呢？”许曼菲奇怪。


    “哦，宋医生家楼下～”


    “噢哟！”禾燕带头起哄。


    闹过一阵，收拾过餐厅吧台，几人在小院木栅栏边道别。


    “许曼菲！你早点回去！”艾琳上车前回头看她。


    “晓得了！”


    望着车尾红灯在视线范围内渐行渐远，这一幕何其熟悉，只是那曾在车里说着，我已黯然退场的人，就真的退了好远好远……


    发了会儿呆，热闹早已不复存在，只墙上垂落的枝叶间那一盏明灯，还散发着悠悠暖光。


    在退却了喧嚣后的清冷中，彷徨失措之感在心底里丛生蔓延，像是脱手而出的云一样让她感到失落又沮丧。


    花间虚影轻晃，近处电脑屏幕上静静停留着的页面正亮着幽幽冷光。


    许多年前，


    红尘之间，爱与怨。


    Cheng.


    寥寥几个字，他的第五个梦境，倒像是猜中了她的心事一般，叫人唏嘘不已。


    许曼菲靠在落地门边暗暗腹诽，自己从何时起也变得这样多思惆怅了？


    夜幕下，萤萤灯火缀百尺高楼，万般俗念落杯皆是愁…


    大概有那么一刻，当你独自望着广袤却孤寂的夜景时，心中涌起的不仅是清冷的落寞，还有那些无法言说的，潮湿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