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春风拂槛露华浓

作品:《十梦成真

    市郊,浮光亭边,跃金阁。


    湖面碧波荡漾,树叶沙沙作响,丝竹悠悠,葱茏老树与婉转鸟鸣交相辉映,淡淡花香让人心醉神迷。


    阁内,镇尺压一爿宣纸于老桌案上,徽宗的《秾芳诗帖》摊开在侧。


    许曼菲掇一杆狼毫,笔酣墨饱,挥毫间行云流水,字形秀美,笔法娴熟。


    歪头头再和那帖上大字一比较,少了些锋芒毕露,细腻中别有一番韵味。


    蜿蜒曲折,绿荫下一人缓步而来。


    朱窗半开,桃粉玉腮一张小脸掩在窗棂之后。


    谭胥元驻足,眸光穿过花窗落在老桌前。


    那女孩端坐案边,一手按着薄宣,另一手于纸上挥洒,她双眸清澈有如碧水清潭,神情格外专注,连他在窗外站了几息都一无所觉。


    暖风吹动,花瓣飘飞,落在木制窗棂上,拂过他发梢肩头。


    风月前,玄外音,春意催动何人心。


    笔触过纸,一德阁的细腻墨香氤氲缭绕,悠悠散开在小石清溪过处,叫人不禁陶醉于诗情画意的古韵中。


    远远过来二人,但见廊下谭胥元似呆鹅一般立在窗边,不知道看什么看得那样出神。


    叶辞瞥了眼身边男人,二人对视一眼,他出声唤了句,“阿元……”


    谭胥元回头,一指抵唇,示意他二人噤声。


    “怎么了这是?”叶辞探头看了眼阁内,“我当干嘛呢……”


    叶辞身后那男人表情淡淡,心下了然。


    原来是她……


    谭胥元蹙了眉,一脸莫名,“合着就只有我一个人不认得?”


    叶辞但笑不语。


    谭胥元:“他是主家,认得本就无可厚非,阿珩,你又如何识得?”


    被点名的宋谨中一点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叶辞摇摇头,踱步到阁内。


    “曼菲…”


    拿起宣纸正吹着墨的许曼菲应声抬头。


    眼波流转间,盈盈一笑,眉若新月,皓齿朱唇。


    “小舅舅~”


    那声音轻柔动听,叫谭胥元心间一动。


    原来是叶辞姐姐家的女儿……


    “你舅妈刚还在寻你呢!这会儿在这,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你那顽皮的小妹妹,说要习字,自己先跑了吧!”


    许曼菲笑,“柠柠对什么都好奇,又是爱玩的年纪~”


    宋谨中摇摇头,他要是没记错,这小丫头骗子才四岁吧!


    “宋先生?!”


    许曼菲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宋医生的大哥。


    “又见面了,许小姐。”


    宋谨中额首一礼,语气平和,既不热络也不陌生,给人一种得体的舒适感。


    “真认识啊?”谭胥元微讶,连叶辞都忍不住看过来。


    宋谨中心道,他这算哪门子的认识,这两人怕还不晓得程家那位声名远播的三公子,肖想她的心思恨不能直接写在脸上!


    谭胥元低头看桌上她写的书法字,笔迹劲瘦不失其肉,运笔灵动,笔法外露,若是没个三年五载的勤学苦练,怕是写不成这样。


    许曼菲看那人低垂着的侧脸有些冷硬,日光映在他俊挺的轮廓上,双眸狭长,唇色嫣红。


    谭胥元额前碎发微动,正抬头看她,眉下一双桃花眼,光华流转间,那眸色也连带着温润了几分。


    “好看!”


    夸人还是夸字,此刻,怕只有他心里才最清楚吧……


    许曼菲浅浅一笑,“先生谬赞。”


    “许小姐还是,学生?”谭胥元措辞很是得体。


    许曼菲摇头,比了个画画的手势道:“绘梦师。”


    分明是少女的模样,可她说话的时候有种不自知的明媚与端雅,他目光微微一顿。


    明明是陌生人,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透着些亲昵的熟稔。


    “绘梦?”谭胥元略有微哑,又叹了句:“好梦难求,多是执着,心中即存一念,万千梦境又怎能入心?”


    他眼眸一弯,顿生潋滟,眼底漾开的星点光芒,亮得叫许曼菲无法忽视。


    “阿元,走了!”


    那二人不知何时已出了游廊,此刻正站在院中海棠门下等他。


    “改日可否登门拜访许小姐?”


    他漂亮的桃花眼,天生带着些微扬的弧度,似笑非笑的眼里别有一番深意。


    看似在礼貌征询她的意见,可他笃定的笑容好像并不在意能不能得到她的应允,甚至没有多问一句怎样才能找到她,可见面前这人对自己的能力和本事是何等自信。


    手机提示音徒然响起,无意深思他话里似是而非的意思,许曼菲收回视线低头看手机屏幕。


    “在做什么?”


    寥寥几个字,算算时差,又是深夜,这人!忙起工作都不考虑身体的吗?


    许曼菲眼前不禁浮现月下一张清俊面孔,淬了笑的眼睛似醉非醉,靠在她的肩头。


    她忽而笑了,唇角漾起的弧度清丽动人,似裹挟了柑橘的甜,叫人有种如沐春风般的舒心感。


    那笑容将将落入宋谨中的眼里,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同样在看她的谭胥元,想到此刻远在大洋彼岸的程家少爷,宋谨中摇了摇头。


    只怕是,月下空拨弦,有人情浅却要负流年…


    世间的因缘际会,从来都不是既定的轨道,它无法言说又透着些高深莫测的秩序感,叫人兀自以为相遇就是缘起,却不知彼此只是对方路途中的途经。


    深思熟虑后提笔,终于写成一篇晦涩难懂的开篇,可仍旧敌不过最后会有个烂尾的结局,只因从起章的那一刻起,就注定是个不可能的开始……


    思及此,宋谨中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


    摩天大楼的轮廓在夜色中静静矗立,有如城中巍峨巨物,亮起的窗灯像缀在其中的点点星子,模糊了天际线与磅礴城市的边缘。


    “叮”的一声,手机屏幕自暗中亮起,聊天框传送来一张自拍照,眼神灵动,她拿起一纸薄宣贴于面颊边,笑靥娇俏。


    原本还如枯槁般望着脚下芸芸众生的冷硬男人,在暮霭沉沉中,因为她的一个笑,轻易让他眼里蓄起了柔软的光,像是暗夜里的一点熹微惊喜。


    凝眸再看那字,形态飘逸,行间如幽兰丛竹,泠泠风一阵……可再美,也美不过她的面容。


    程越冉忍不住笑起来,笑自己终归不过一介俗人,让他赏字,可真是高估他了!照片里有她,怎么可能不分心?!


    强迫自己凝眸,静心,再静心!


    舞蝶迷香径,翩翩逐晚风。


    嗯!徽宗的字帖,每行两字,一共二十行,写得倒是不错。


    他晓得这姑娘惯来喜好风雅,洒脱又烂漫,他在与不在,似乎对她没有造成丝毫影响,这个认知,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满心挫败。


    “身体都好利索了?”程越冉问。


    “本来也没什么~”许曼菲漫无目的地翻着字帖,好像在看,又好像心不在焉,撅着嘴小声嘀咕着:“有个人,燕窝,鱼胶的送来好些,怕不是要叫我补成个大胖子……”


    那话里不自觉透露出的小女儿情态,惹了他轻轻一笑,宠溺道:“嗯,毕竟不是我亲自去,否则不得再送上健身年卡什么的,好叫你再怨不了那‘有个人’!”


    许曼菲撇撇嘴,眼里眸光流转,涟漪沉沉。


    “后来还去浮光亭钓过鱼吗?”


    程越冉靠坐在桌边,语气温柔,耐心得像在哄小宝宝,似乎隔着电波,反倒叫两人的关系变得更加亲密。


    “没再去了!”


    “怎么?”


    “人工水域,又是放养的,鱼的密度那么大,叫人知道我居然连一条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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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钓上来……你说他们得怎么笑我?!可太丢脸了!”许曼菲抿着唇,一脸的委屈巴巴。


    程越冉笑出了声,被她好一番控诉。


    “你还笑!”


    “人菜没关系,装备全了就好~”程越冉憋了笑,说得义正言辞。


    “哎~程越冉!”被贴脸开大的许曼菲不乐意了。


    “下次我教你…”他温润的嗓音有如和煦的春风,瞬间捋顺了她的小炸毛。


    “下次是哪次……以后是多久?”


    程越冉蹙起了眉,她柔软的声音,低落地让他有些心疼。


    才想出声,她又自我安慰道:“算了!大不了寻些别的乐子……嗯!”她似乎又开心起来,“后来我就去泛舟了~”


    那坐等夸奖的生动表情,顿时浮现在他眼前。


    “你?你泛舟?一个人?自己撑船?”程越冉觉得自己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学嘛!可惜摇到胳膊酸胀,这会儿还有点点抖呢!”许曼菲笑。


    程越冉忍不住摇头赞道:“真是好大的本领!我当真是又低估了许小姐的雅兴。”


    “那当然!”她很得意。


    程越冉打定主意,缓声道:“等我回来,可否有这个荣幸能邀你同游?”


    “可…你什么时候回来?”


    那语气听起来似带了些薄薄的嗔怪,引人浮想联翩。


    春愁别绪,离人相思,曾几何时,那些他不屑一顾的儿女情长,居然也会在今时今日博了他无奈一笑。


    见他不说话了,许曼菲挽尊道:“等老来,我也要在湖边建个小院子,这样就可以每天檐下煮茶待雨至,花前持盏迎风来了!”


    程越冉点头,“午梦扁舟花底,香满两湖烟水,是不是?”


    许曼菲很是惊喜,“呀!你怎么知道!!”


    “不用等老来,现在也可以,随时都可以…”他轻轻一笑,答得笃定。


    许曼菲显然没听懂:“啊?什么不用等老来?为什么?”


    “没什么~小仙女谈什么老来的事儿…”


    “哇,程越冉,你好会!”


    “和季清林待久了,很难不会吧!”


    “你会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程越冉哼了一声,“谢谢,简直毕生之耻!”


    许曼菲“咯咯”笑起来,电波静静流转……


    此刻,为广阔的太平洋和一个日升日落的时间差分隔,对岸成两人,再见面,可能已经是下一个季节的结束了……


    落日和晚霞在黄昏的天际边相遇,晚风吹动她颊边长发,有如画家笔尖扫落的瑰丽色彩,将夕阳下的世界描绘得如痴如醉,赤金万丈,令人神往。


    “程越冉~你知道吗?浮光亭边的日落也很美……”


    她的声音,柔软温和,像是一缕轻柔的春风,吹拂过他的心田。


    从高处俯瞰这座城市,入目皆是钢铁般冷硬的建筑,精致有如颗颗错落分布在巨大棋盘上的棋子,执棋人费尽心机,只为能轻而易举地击败对手。


    可这句话,却有能瞬间让他软了心的力量。


    “还记得送你的那两支桃花吗?当晚宴请各界名流,无趣得很,我绕去了浮光亭小池边的桃树下偷偷摘的…”


    “偷偷”二字让她忍不住笑了,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入场资格,在他看来却是无趣……不得不说,这很程越冉!


    “……玩牌也好,做生意也罢,我一向只选能稳赢的对象,但这次,对于结果,我居然完全没有把握,甚至也没有任何办法,只因是我心甘情愿入的局,怨不得旁人……”


    乍听之下,他是在说生意场上的事情,可细细想来,让人又不得不深思他话里更深层次的意思。


    蕴了三分风流,七分温柔的声音近了些,伴着和煦微风送入她的耳边。


    “许曼菲,你说,最后我会不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