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春柳和王小君一起慢慢靠近那个小仓库。


    大白天的，两个人仿佛是去偷东西的小毛贼一般蹑手蹑脚。毕春柳捏了捏王小君的手，给她个眼神：我俩都是孕妇，只看不动弹，千万注意脚下。


    万一被齐大山发现了就麻烦了，虽然她俩比齐大山年轻的多得多，但现阶段真说不好谁能跑的更快。


    王小君抿抿嘴，郑重点头：懂了。


    这个小仓库是纺织厂的一个不常用并且没怎么有人会过去的地方。据说当年看管仓库的人上晚班前跟人喝了几杯，来上班后酒劲上头，觉得困乏就开始抽烟醒神，结果还是困得迷迷糊糊，不小心把烟掉在布上着火了。后来那个人的半边身子都被烧的麻麻赖赖的，看着别提多可怖了，从那以后这个仓库就变成了放废弃物的小仓库，基本上没人会过去。


    毕春柳两人贴着墙根走到了小仓库的背面，那有个小窗户，虽然不如门边听得真切但能听见就行。这时候要求就少点儿吧。


    “齐大叔，你这出的价也太少了吧？你以为挑白菜呢？还往下压价。”一个陌生的男声正不满地跟齐大山说话。


    毕春柳看了眼王小君，挑挑眉，这谁？


    王小君皱眉想了好一会儿，没想起来，摇摇头：不知道。


    齐大山：“但你说的价肯定不行，你要的这价我都能让我儿子重新娶个黄花大闺女了，还值当的找你？”


    男声也没有心虚，呵了一声，“那你又不能保证黄花大闺女不会生闺女。我媳妇可是扑通扑通连给我生了五个儿子的，就是想让她生丫头都生不出来。我媳妇娘家都这样，我媳妇她大娘生了五个儿子，二大娘生了四个，我丈母娘也是生了七个儿子才生了我媳妇。你就说这样的还不值个高价？！”


    齐大山犹豫了，他只知道这小子的媳妇生了五个儿子，没想到她随根儿啊，娘家的人也这么能生！但是……一百块钱真是有点儿太高了，他还有俩儿子，那就是二百块钱，怀上了还不能亏着孩子，时不时也得买点儿什么好的补补，那这就下不来三百块钱了。


    齐大山心疼地要嘬牙花子。


    “你这要的太高，我出不起这价，我还没跟我儿子说这事，他也不一定同意，要是你收了钱他还不同意，那我不就白花了。”


    男人贱兮兮笑了两声，“怎么会浪费啊？我看您年纪也不大啊，反正你是想要孙子，那你再生个儿子给你儿子当孙子养不就行了？齐大叔你需不需要我帮你介绍介绍，我有个远方表、表姨叫阿红，长得不错，前两年他老伴没了，这大冬天长夜漫漫，齐大叔也没人给暖个被窝，你就不想再找个？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我表姨？”


    齐大山神情一怔，有点儿心动，是啊，就算儿子生不出他还可以生啊，他今年都没到50，老话里那些当皇帝的人六七十都还能生儿子，他肯定也行！


    他睨了眼男人，啧，要是他再找人生儿子，那就不能找这人的媳妇和什么表姨，得找年轻点儿的小寡妇，最好生过儿子还不带孩子的。齐大山摸摸下巴，其实他们院里的吕金金倒是长得还行，但是她还带个儿子，再就是都是一个院的人，他这么要面子的人，不好下手啊。


    不管心里闪过多少心思，齐大山脸上还带着一心求孙的正义凌然，“你说的什么玩意儿！你就说个实在价，要是我觉得行就去劝劝我儿子，要是你还是这么漫天谎要我也不跟你说这说那的了。”


    男人诶诶两声，拉住齐大山：“齐大叔，你看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有来有去才是商量不是？这样吧，九十，要是生的不是儿子我把这钱退给你五十，中间也不用你出什么营养费了，我媳妇总不能白白生个不是我的种的孩子不是。”


    九十，还不用出营养费，那就是一百八，比自己预想的快三百少了一百多，倒是还行。齐大山心里稍稍满意，但他又死活讲下来五块钱，最终以八十五成交。


    “行了，这十块钱你拿好，我去找我儿子说说，到时候给你信。”


    齐大山说完磨蹭着没走，男人看他那模样，懂了，这老东西！


    “齐大叔，我给你说说我表姨的地址，你去瞧瞧？要是相中了你俩就相处相处，要相不中大冬天的搭个伴也好啊。”


    “唔，到时候再说吧。”齐大山含糊着走了。


    毕春柳和王小君捂着自己的嘴巴，大气不敢出，我的老天啊，她俩这是听见了啥？！


    齐大山走了没两分钟，一个长相老实、憨厚端正，扔人堆里错眼就找不到的男人从屋里出来，脚步匆匆地去了厕所。


    等人都没影儿了，毕春柳松松气，开口道：“小君，咱们快走。”


    “好好好！”王小君忙不迭地答应，她的亲妈诶，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的男人？呸！说他人渣都侮辱了人渣！她也没见过这个男人，看来得找赵梅姐问问。


    毕春柳：“小君，要不我跟邢飞报个案，让警察同志把这俩恶心人的东西抓了吧？”


    不知道这男人的媳妇知不知道这事，毕春柳想那么多儿子的人家，好不容易有了个闺女应该是挺受宠的，不知道当年那大姐的父母给她找对象的时候废了多少劲儿，他们应该也想不到，女儿女婿好不容易过到现在了，憨厚的女婿竟然是个内里藏奸卖媳妇的大贱人！家里的十几个大舅哥把他的腿打折都是宽待他了。


    王小君：“必须抓了！”


    两人一会儿也不敢耽搁，赶紧回到办公室。王小君和毕春柳又坐了一会儿，俩人对视一眼，王小君这才漫不经心地说道：“梅姐，我跟春柳刚刚上厕所的时候听人说有个工友的媳妇连生了五个儿子，感觉他们说的工友还挺陌生的，你知道他们说的谁吗？”


    “五个儿子？说的是赵洪吧？”赵梅立刻回忆起来了，“我记得他媳妇生了五个儿子，我还见过他媳妇呢，中等个子，短头发圆脸，笑起来挺和气。”


    “是吗？！那……”


    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毕春柳从赵梅那知道了不少消息。她感觉那个大姐应该不知道赵洪干的事，接连生孩子，再加上赵洪父母早亡，那个大姐每天除了看孩子洗衣做饭，完全没有时间搞东搞西。


    ……


    下午下了班，毕春柳跟王小君分开，一坐上车就扯着邢飞说她有事情要跟他说，等会儿先去小君家里一趟。


    邢飞轻轻地捏了捏媳妇抓在自己腰上的手、套：“好，知道了。”


    抵达王小君和戴言的家，他们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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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到家等着毕春柳两口子了，毕春柳对站在屋外等他们的戴言不好意思道：“戴言对不起哈，我现在月份大了，邢飞不敢骑快。”


    戴言扶扶自己的眼镜，笑着说道：“没事，我们也刚到，快进屋吧。”


    “好。”


    屋里王小君已经把炉子点的旺旺的，一进去就可以感受到暖意，毕春柳把帽子和围巾摘下来，“我家晚上熬了羊汤，我等会儿让卫国给你送两碗。”


    王小君抓了把红枣给毕春柳，“行！”


    邢飞停好车子跟戴言同时进屋，四个人都坐下了，毕春柳和王小君才讲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戴言震惊地瞪圆了双眼：？？


    邢飞倒没有被齐大山两人做的事惊讶到，他只觉得春柳和小君这两人胆子也太大了，一个怀孕七个多月，一个也是孕妇，大冬天的还敢去听墙角？！


    “其实吧，我觉得齐大山好像很蠢蠢欲动的样子，要不你晚上去大杂院看看，说不定跟着他能扫一下黄。”一个是不一定能说服的儿子，一个是自己的私欲，很难想不出齐大山会选什么。


    “姐夫，你们可一定先把赵洪抓起来啊，搁以前，他不就是那种迫害妇女同志的拉皮条的老鸨吗？”王小君义愤填膺。


    戴言响应媳妇的话，“是得抓起来。”还有就是他在思考一个问题，“飞哥，按照之前小君跟我描述的，齐大山这人就是又蠢又暗戳戳使坏，那他是怎么跟一个看起来老实憨厚的男人因为这事接上头呢？不会是赵洪以前干过这种事吧？”


    邢飞：“这事真说不好。”他站起来，“媳妇，我送你回家，然后去局里一趟，晚上可能要晚回家了。戴言，小君，我们就先走了，要是有什么消息我再跟你们说。三轮车我已经借好了，等着安个小棚子就能用。”


    “好，飞哥你忙着。”戴言赶紧说道：“到时候我送小君她们俩就行。”


    邢飞把毕春柳送回家，又马不停蹄地去老宅那边跟韩忠和韩克美说了局里突然有个案子，让他们俩晚上住那边别回家了，他争取明天回家一趟，然后在韩忠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但这小子要无情地扔下怀孕的妻子年迈的父亲和众多弟弟妹妹的眼神中满头大汗地去了局里。


    邢飞：其实这事并不是我主动想有的你信不信？


    晚上十点钟，大杂院。


    外面黢黑一片，屋里盈盈灯光，齐大山穿戴好，对着镜子照照又摸摸自己晚上去澡堂修过胡子的脸颊，心里很满意，挺好。


    齐大山拎着买来的两块红糖糕悄悄出门，走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终于快到地方了，越是靠近阿红的住处，心情越是澎湃。


    没想到自己下午本来只是想看看赵洪说的他表姨什么样，却没想到阿红认出了自己，情急之下，齐大山说两人先接触一下，让他没想到的是阿红不仅同意了还约他晚上去家里。


    想着自己下午去澡堂泡澡时看到的场景，齐大山歪嘴一笑，呵！他就知道这女人一定是看出了自己衣服下的不凡能耐。


    阿红住处不远处，邢飞震惊地看着自己的同事，嘴巴里吃的饼干掉在地上，掏掏耳朵不敢相信，不是他刚刚听见了啥？


    阿红就是赵洪？！他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