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飞把掉在地上的饼干捡起来，拍拍沾到灰的地方然后放嘴巴里。造孽啊，这可是他媳妇之给他买的贵饼干，别浪费了。


    他拧着眉问旁边的两个同事：“阿红不是赵洪的表姨吗？怎么成他自己了？”


    同事也觉得事情麻烦，一般这种事如果是一男一女直接抓了人就可以关起来定案子了，但这回是两个男人，他们到时候怎么写案件总结啊？


    这次行动张凌越也在，他说道：“这房子原先确实是赵洪一个表姨的，后来她得病了，赵洪他妈就照顾她，那表姨就在死前把房子送给了赵洪他妈。可能是是因为这房子偏，所以赵洪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吧？你看这附近，没多少人住。等等，有人来了。”


    三个人身手利落地躲了起来。


    齐大山哼着小曲，整整自己的衣领，站在门前敲门，“阿红，是我。”


    门开了，一身女装的赵洪来开了门，屋里灯光的照射下，邢飞看的清楚，赵洪头上还带着一顶带着辫子的假发。


    弄得还挺齐全的哈？


    门关了，邢飞做个手势，三个人悄悄靠近院子。这院子的外墙是篱笆扎的，三个人没费力就到了窗户下和门边。


    此时里面已经开始说浪言浪语，亲得啧啧作响了。


    三个人：呕~


    “阿红，我就知道你也寂寞了！你别光脱我的啊，你脱你自己的衣服啊，我脱我的……”


    两个同事看向邢飞，邢飞挥手，赶紧抓人吧，再不抓他们就要听现场了。


    可能是齐大山两人觉得这附近没几个人，两个人刚刚进屋后甚至都没锁门，三个人原本以为要破门而入，没想到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眼前的一幕让邢飞三人恨不得换一双眼睛，齐大山此时脱的光溜溜的，表情迷离，因为他的把柄正被赵洪握在手里。


    “呃！”


    突然进屋的人把两人吓了一跳，赵洪受到惊吓，手猛地抓紧，齐大山吃痛弯腰。他的命根子！！


    “警察！双手抱头蹲下，你们被捕了！”张凌越话说出口，赵洪一个大跨步就想逃走，被另一个同事眼疾手快地一下按住。


    被张凌越制住的齐大山看着邢飞，这人不是二院儿毕家的那个女婿吗？


    “你是毕春柳的男人吧？我是一院儿的齐大爷。那谁，我是受害者啊，都是这人骗我来的，厂里一个同事说介绍给我他表姨，结果我一来这娘儿们就扒我衣裳！我被骗了啊！你们要给我做主啊，她冲我耍流氓啊！”


    “你他娘的放屁！不是你爽的时候了？！”


    被抓住的时候赵洪就知道自己完了，看齐大山把事甩给自己，他也不干了，直接自爆，“警察同志，他自己主动来的。这老不死的儿子生不出孙子，就逼着我让我媳妇给他儿子生孩子，我不同意他说要砍死我，还逼着我让我给他介绍那种人，我这没办法了才自己来的，要不然我一个男人会伺候他一个老头？”


    谁还不会甩黑锅啊，反正都是你逼我的。


    齐大山目眦欲裂，“你？你是赵洪？！”两眼一翻，晕了。


    邢飞：……


    他刚刚就想说，就算屋里烧的挺暖和的，你一个老头脱得这么光溜溜是不是也太拼了？而且还晕了，唉，能不能不给我们添麻烦啊！这次就来了他们三个人……


    ……


    1972年的元旦对齐超来说是很难忘的一天。一大早，他端着尿盆回家，就看到家里来了两个警察同志。


    当着大院所有人的面被人叫到公安局，齐超连自己的后事都想好了。想他在厂里老实工作，虽然离先进还远，但是很敬业，跟工友们关系也不错，夫妻之间虽然偶尔有点儿摩擦，但总体还很和美，两个女儿也很可爱，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被人举报，但是他这辈子也还算可以了，只希望妻子和孩子以后不要太伤心。


    跟着警察同志走的这一路，齐超不断地回忆自己的前半辈子。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出事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的老父亲。齐超木然地坐在椅子上听警察同志说老父亲的事，脑子乱的比过年时贴对联的浆糊还糊。警察同志说他跟人乱搞，还跟个男人乱搞，甚至他还想让自己跟这个男人的媳妇生儿子。


    齐超天塌了。


    齐超去见了他爸，眼睛发红，死死地盯着他看，齐超想知道他怎么能办出这样的事？人在做事之前不考虑自己的孩子吗？他做出这样的事，让他让家里人怎么办？但是齐超从他爸脸上连一点儿羞愧都没有看到，反而趾高气昂地叫嚷着，让他去找毕家的女婿闹，让他把他赶紧放出去。齐超都不敢想外面的人知道自己爸是这种德性会是什么表情。鄙夷？不屑？还是恶心？


    “你看你这个怂样的，跟你那死妈一样！老子真后悔留下你，还不如只有齐光一个儿子。”


    齐大山说完猛地发现自己失言了，再看看齐超这幅要死不死的样子，也不觉得自己有错。正好因为赵洪自己名声不好听了，为了摆脱跟男人鬼混的名头，齐大山脑子一闪，有了一个主意。


    “你去找你二婶儿，就说让她跟我登记，要不然我的名声差了，你们都受影响，你去找她，你二婶儿一定同意！齐光可是你亲弟，你们俩都是我儿子，你俩想想办法把我救出去！！”


    齐超心里冷笑，不想继续听他爸的荒唐话，转身去找了警察问他爸是什么结果，以及这事的另一个男人会怎么判。


    “你父亲应该会关几个月，然后会通知厂里，厂里会再做出相应的处理。至于那个赵洪——他涉及的事情跟你父亲不同，应该会去劳改。”想到赵洪，张凌越都幻痛了。


    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好好日子不过，现在好了，一朝事发，十几个大小舅子连夜赶来，就为了一人给他一巴掌，他们拦都拦不住，掉了四颗牙不说，他媳妇还给他来了两招断子绝孙脚，以后孩子跟他见面也不用喊爸爸了，喊姑姑吧。


    “好！多谢同志，我先回家了。”齐超一听劳改就知道事情不小，道谢完游魂一样回家了。路上，又想起了他爸说的齐光也是他儿子的事，齐超才明白为什么他妈跟二婶关系一直不好。想了想，齐超转头去了齐光家。


    “超哥？！你这是怎么了？有人欺负你啊？走！我跟你打回去。”今天齐光也没上班，他出门上厕所就看见齐超蹲在自己家不远处，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呆愣愣的，衣服也皱巴巴，像是被人殴打了一通。齐光心道虽然俩人是堂兄弟，但关系近的只有彼此，如果对面人不多的话，他可以帮着堂哥出出气。


    齐超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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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脸，呜呜哭出声。


    齐光：！！哭了？不会是离婚了吧？难道邓红给他戴绿帽子了？


    “哥，你咋了？”齐光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刺激到齐超。


    齐超平复一下情绪，把他，他们爸犯的事说了，给了齐光一分钟的消化时间，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他现在为了不被人传他跟男人鬼混的事，想到了一个馊主意，要二婶儿跟他登记，这事你去问问二婶儿吧，她应该有话跟跟你说。还有就是他说二叔死的时候二婶儿还没有怀上你。”


    齐超隐晦地暗示齐光。


    齐光：？？不是，齐大山脑子有病吧？让弟媳妇跟他结婚？我妈又不是傻的，为啥去伺候他？


    “想起来家里还有事，我先回去了。”


    齐光也不想喊齐超哥了，他想回家问问这种堂亲断了行不行？隔房大爷的脑子有病会不会传给侄子？因此他完全没注意到齐超说的最后一句话。


    ……


    相比于齐超，毕春柳1972年的元旦就过的很充实，很舒适了。


    早上起了床洗完漱就可以等着吃饭，喝完热乎乎的粥，整个人都是暖融融的，上午整理一下给孩子的衣服，趁日头好，挑出一部分晒晒，中午她还品尝了一下公公的手艺，大锅烩，虽然卖相不好，但是味道很香！毕春柳还让卫国在锅边贴了一圈饼子，饼子配大锅炖，更香了。


    下午一家人睡了个午觉，毕卫国陪着韩忠去钓鱼，韩克美跟毕春柳三姐妹听广播聊天，然后毕夏荷还给大姐做了胎教，就是对着肚子，有感情地诵读古诗三百首。


    夏荷的声音很轻柔，像小时候睡觉前妈妈小声地讲故事，又像春天躺在柔柔阳光下吹拂的微风，毕秋果听得昏昏欲睡，韩克美也觉得自己的心像吸满水的海绵，涨涨的，软软的。


    毕春柳：“夏荷，你什么时候放假？”


    毕夏荷还真的知道，她入学的成绩好，老师跟她关系很好，“我们腊月初九就放假了，其实腊月初八就没课，我那天就可以回来。初八那天正好是周天，到时候让二哥去接我吧，我回来还能腌腊八蒜。”


    “行，到时候让你二哥去帮着你拿行李，把该洗的都拿回家来。”毕春柳算着日子，也就是说还有半个月夏荷就放假了。


    毕秋果听到放假也精神了，她抱住毕春柳的胳膊，“大姐，我们腊月二十放假，你就等着收到我的好消息吧，我这次一定每一科都考九，八十五以上！”


    毕春柳：“行啊，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唉，有妹妹真好！”韩克美很羡慕，这时她看到毕春柳的肚子好像动了两下，赶紧问道：“嫂子，胎动了？！”


    自打毕春柳怀孕，她来了很多次，每次都遇不到胎动的时间，这还是第一次看到。


    “对。”毕春柳示意韩克美赶快把手放肚子上，“这兴许是在翻身。”


    韩克美惊奇地感受着手下的起伏，“大宝，我是姑姑！”


    毕夏荷和毕秋果的手也贴在大姐的肚子上，“我是三姨/小姨！”


    肚子里的孩子好像在回应她们，每个人的手都被轻轻撞了一下。


    毕春柳眉眼温柔，眼里含笑看着她们三个，也把自己的手放在肚子上，感受这生命的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