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if线(2)
作品:《小麦景明》 事实证明,郁景明应是非常喜欢“哥哥”这个称呼。
因为,那一声哥哥之后,郁小麦敏感地察觉到,他眸色更深了些。
他抬起手,虎口钳住她的下颌,眼睫半垂,沉静的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缓慢地一寸一寸扫过。
像是在思量,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打的什么主意,到底有几斤几两。
在这种凝视中,郁小麦忽而觉察到来自成熟男人的压迫感,她压着呼吸,没敢动也没敢出声。
心跳剧烈,她也在心里漫无边际地揣度着他:这样贵重的身份不凡的气度,他一定是久居高位,习惯了当上位者。
良久的令人坐立不安的静默之后,他淡淡地开了口。
“你经常玩这样的游戏吗?”声线低沉,挠人心扉。
“……嗯?”
"summer love。"
他言简意赅。
郁小麦想说这是头一回,可话到嘴边,反而有点讲不出口。
他27岁了,是个成熟的男人,在他面前说自己是一张白纸,会不会有点跌份儿?但话又说回来,为着这点面子而撒谎,好像也没什么必要。"……这是第一次玩。"
她细声说。
郁景明意味不明笑一息。好像是不太相信她的话。
“你不信?”
“我不清楚,”他语气依旧平淡,似是无意对她下任何论断,“但如果你真的玩过,那么,你之前遇到的应该都是好人。”
"为什么这样说?"
郁小麦心生好奇,他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郁景明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用目光从下到上把她扫了一遍,从光裸的脚,到短睡裙遮不住的、那一双几乎完全露在外面的修长饱满的腿,再到上身,锁骨、修长的脖颈、明艳勾人的漂亮脸蛋儿。
那样缓慢的视线游移倒是没有旖旎的意味,只有沉静的审视。
“你能这样对我毫不防备,证明没有人利用你的主动害过你。”雨浓露重的深夜,白嫩饱满的身体毫无防备地岔着腿坐在他腿上。
郁小麦明白了。
他是在说,如果以前遇到过坏人,利用她的主动玩弄她丢弃她,那她现在应当长记性了,不会如此莽撞。
这是一个成熟的成年人会做的事,非常合理。
但……
“你想的,对也不对。”
她说,“我说了,这是第一次玩,还有,如果我以前真的玩过,也真的有人害过我,再遇到喜欢的类型,我还是会主动出击,不会像你想的那样,以后就再也不主动了。”
她话语间有种天真烂漫的热烈傲气。是在骄傲自己的“勇敢”。郁景明没有说话了,只是依旧以审度的目光看着她。
过片刻,他抱着她起身。
双腿夹着他的腰,郁小麦扭头往后看,意图判断出他要把她抱去哪儿。
方向明显是主卧。
她一颗心跳到嗓子眼。
被他放到主卧床上,她屏息凝神心脏狂跳等待着。他的身体并没有撤开,单膝跪在床边,一手还托着她的后腰。
郁小麦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了。
台灯晕出的昏黄光圈笼罩着床头,他身体的暗影落在她手臂上,她上翻的睡裙裙边,她的大腿上。
这个时候,吻落下来,先印在额头,而后缓缓向下,滑过鼻尖来到她的唇上。温柔的吻,像是意图让她放松,轻柔地含吮唇肉,吸吮着舌尖嬉戏,然后辗转着来到耳侧,含住她的耳垂。酥麻的痒意瞬间传遍四肢百骸,郁小麦嘤了声。
托着她后腰的那只手下滑,握住了她的大腿。男人掌心的力道和热度让她一惊,身体随之一抖,双腿下意识绞紧了,正好把他半个手掌夹住。
郁景明一顿,稍稍发力,试着把手抽出来。手掌和她的大腿毫无阻碍地摩擦,却引得她更娇气地嗯了声。
他的吻又覆下来。呼吸间潮热的气息扑在颈侧,让她战栗,喉间逸出丝丝娇气的颤音。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她几乎发起抖来。这个时候,他的吻却渐渐缓下来,手指似有若无按揉她的侧腰,像是安抚。
让她紧张到爆炸的气氛逐渐趋于缓和。
他低低地问,“明天上午有没有课?”
郁小麦下意识点点头。
“睡吧。”他说,“明天送你去学校。”
等她反应过来,他已经给她盖上被子。
她有点怔怔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当然没有打退堂鼓,可这会儿他要结束这个夜晚,她在失望之余,又有一股奇异的安心。
她撑起上半身看他。他的身影走出门外,卧室门被带上。
昨夜的雨大概是刚停不久,早上郁小麦去上课时,空气中还残留着雨后潮湿的味道。曼哈顿高楼林立的街道上,处处可见积水的小水洼,晶莹透亮。
早上没见到郁景明,听司机讲说,他已经去工作了。
昨夜的一切像一场随着雨落下的激动人心的梦。
在劳斯莱斯后座上,她的微信收到了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来自郁景明。
备注很简洁:「我是郁景明。」
点了通过,她立刻发了张打招呼的表情包,然后迫不及待点进他的头像他的朋友圈。
一点进去她就噗嗤笑出声。
他的头像竟然是制式的工作证件照。白底,西装,微笑。
朋友圈也几乎全是工作。
她打字过去:
“这不会是你的工作微信吧?怎么不用私人号加我?”
过五分钟,对面回复:「我只有这一个微信号」
郁小麦没纠结这一茬,迅速给他更改备注,然后截图发过去。
她给他的备注是:哥哥。发过去之后,她忐忑地等待着。
直到下车,都没有等到他的回复。
郁小麦心想:果然是个高手啊。
上午只有一节课,上完之后,她在外面吃过午饭后回了一趟自己的公寓,换衣服,收拾书包,随后出发前往艺术中心。今天清韵的个展正式开幕,她有好多要忙的事情。
在茶水间接咖啡的时候,她手机响了。微信的语音通话,来自郁景明。
她故意慢吞吞接起来,很随意很客套的语气,“怎么啦?”
郁景明却径直问,"吃午饭了吗?"语气是种男友问女友的熟稔,完全不接她假装客套那一茬。
“……吃过了。”“在艺术中心?”“嗯,”郁小麦说,“今天好多要忙的事情。”"下班告诉我,我去接你吃晚餐。"
“干嘛啦?”
她无甚所谓地嘻嘻笑。
昨夜,虽然说好了是summer love,但理应发生的床事却并未发生,一切还悬而未决,于是她故意撤后一步,假装无事发生,要看他的反应。
“约会。”
他平和地近乎柔和地说。
低沉的声音随着话筒传出来,有种尘埃落定的意味。
郁小麦心跳漏一拍。
挂断电话之后,脸上的热气久久不能平复。
下午在展区巡看时,遇到了孟正安。
孟正安刚和她的上司聊完,对这次展览的布置很满意,招呼着给艺术中心的工作人员点了下午茶。他笑笑地与她寒暄,“昨晚睡得好吗?”
郁小麦想起昨晚,脸上又是一阵发热,“睡得很好,您呢?”
“别提了,本来想约景明出去玩,打了几个电话他都不接。”
孟正安耸肩。
郁小麦笑,“也许他有事情要忙。”
孟正安点头,目光在她脸上游移,变得饶有兴味,压低声音问,“他昨晚没有要你的电话?”
郁小麦一怔,假装没听懂,“嗯?”他都没有对自己的好友讲这茬,她自然不好自作主张说些什么。
孟正安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几秒,末了,一摆手,“没事。”
说好了跟郁景明一起吃晚餐,到下班点,孟正安却说要请客。这毕竟是她参与负责的项目,不好翘班,郁小麦只得跟郁景明发了条信息,说要聚餐,这边结束之后再联系他。
聚餐地点在帝国大厦附近的韩餐馆。浩浩荡荡十几号人,在熙熙攘攘的餐馆里说说笑笑。
郁小麦一向很喜欢这种人多的场合,新朋友老同事一起谈天说地最是快乐不过,可今天她却有些心不在焉。不时拿出手机看一看。
新消息有不少,但没有来自郁景明的。她有点按捺不住,发了条消息过去:「你吃饭了吗?在做什么?」
这一次郁景明倒是秒回。「正在吃饭,和同事。」后面附了张照片。照片背景奢华典雅,像是在某个俱乐部里。
她临时放他鸽子,好像一点也没影响到他的行程。她在这边聚餐,他也在那边和同事在俱乐部吃饭喝酒。
郁小麦把手机锁屏放回包里。
吃完饭之后,孟正安招呼所有人移步附近的酒吧。酒吧是郁小麦最喜欢的地方,不能喝酒也不影响她快乐。
她熟门熟路钻到舞池里,随着鼓噪的乐声扭跳起来。几个同事围在她身边。
她今天穿着件挂脖露背腰后系带的小抹胸,下面搭配一条柔软贴身的长裙,通体是黑色系,小抹胸的背后系带是以金属圈固定。端方坐着时,优雅明媚,在舞池里蹦起来时,身体曲线跟着跳荡,性感火辣。
孟正安在吧台边喝酒,跟旁边女生调情的功夫,不忘拍了段视频发给郁景明,意有所指说:
「小实习生也在,你真不过来玩?」
曼哈顿某处纸醉金迷的俱乐部里,郁景明低头看手机屏幕。那一小段视频,他重播了好多遍。末了,静静地锁掉屏幕。
这个女孩比他想象的还要棘手。
如果按照她的规则来玩这场summer love的游戏,大概,他会彻头彻尾变成她的游戏道具,被她贴上“熟男”的标签,成为一个用过即丢的小插曲。但她有所求时,又是那样莽撞大胆,如果他完全不接茬不推进,恐怕会很快让她觉得乏味。
郁景明半垂眸沉思良久。
在酒吧玩到后半夜,孟正安周到地给所有人叫车。酒吧门口,郁小麦礼貌拒绝了孟正安亲自送她回家的提议,独自站在路边等待。
路边半躺着几个醉汉,街道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明明暗暗之中,一辆劳斯莱斯由远及近。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稳,后车门打开,郁景明下了车。
身着高级定制西装的高大男人,眉眼沉静。
粗略一望,会觉得他像华尔街的精英,可凝目细看,就会发现他身上没有精英那种精致利己的铜臭气息,取而代之是一种东方式的沉稳儒雅,像松竹,清新贵气。
这样望着他,郁小麦再度觉得自己钓到了天菜。
他绅士地为她打开后车门,以手遮在顶框处,她走近了,弯身坐进车里之前,仰起下颌在他唇角亲了一下。
郁景明绕到另一边坐进车里。劳斯莱斯启动朝着安缦驶去。
郁小麦低头回复同事消息,按屏幕的时候,听到旁边男人接了通电话。她竖起耳朵听了片刻。根据交谈的只言片语判断,对面是他的朋友,且也在纽约。应该是那个孟正安。
等他挂断电话,她就凑近了笑问,“孟正安?”
“嗯。”
她神秘兮兮压低了声音,甜甜的暧昧的气音问,“你知不知道他今天问我什么?”
郁景明没有马上接话,而是看了她一会儿,随后伸臂捞过她的腰,轻轻松松把她整个人薅到自己腿上。她一惊。
相较于她的慌乱,郁景明却非常平静,甚至拍拍她的腰,淡淡地说,“坐好。”
郁小麦手扶着他的肩,挪挪屁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一颗惊跳的心还未完全平复。她的慌乱并非来自于害怕,而是来自于摸不准这个男人的脾性。这男人看似斯文克制,可偶尔却……
她咬住唇,默默盯着他。郁景明这时候才闲闲地看着她问,“他问你什么?”
……"她捏住他的耳朵,凑近了,“他问我,你昨晚有没有要我的电话。”
“是吗。”
潮热的气息扑在他颈侧,他一手扶着她的腰,声线一样地低,“那你有没有告诉他,你昨晚睡在我的床上?”
温热的掌心烫得她腰间酥软起来。她稳了稳呼吸,小声说,“这话会让人误会吧?毕竟我们没有…….
话未讲完,咫尺的距离,交换一个彼此心领神会的眼神。
郁景明压下来吻她。
这个吻不带有任何的试探和温存意味,是径直的入侵。含住她的唇肉吸吮,随后往深处探。她被吻得后仰,郁景明抬手扣住她后脑勺。
急促激烈。
稍稍停下,她微张着唇汲取氧气。饱满的双唇,隐约可见其中粉嫩的舌尖和洁白的齿尖。郁景明用手指托起她下颌,又压下来吻她。
这一吻像是欲念未能及时剪断,在稍稍的抑忍之后,反而更深更重地袭来。
耳朵被急促的心跳声和交错的呼吸声,以及津液交换的水声填满,混乱间,郁小麦听到他哑声问,“去你那儿?”她模糊地嗯了声。
“地址。”
郁小麦住在中城的the copper公寓。the copper公寓里住了一大票富裕的各国留学生。她租的是间一室一厅,每月租金五千美金。
落地窗俯瞰河景。河对岸夜景璀璨。
在客厅沙发上亲了一会儿,她说,“我饿了。”白天又是课业又是实习,晚上又在酒吧蹦了几个小时,脑力体力消耗大,后半夜自然要补一顿夜宵。
“你这有没有食材?”郁景明问。
郁小麦惊讶地看他,“你要做饭?”她本是想点外卖。
“可以做。”
郁小麦跳下沙发,过去打开冰箱,“鸡蛋、西蓝花、芦笋……”又翻了翻,“还有牛排和饺子。”
饺子是上次妈妈来纽约给她带来的,还没吃完。
郁景明脱掉西装外套,摘掉腕表和袖扣放在岛台边,一褶一褶挽上衬衫袖子。
郁小麦想起什么,扭身到冰箱侧面,摘下围裙,笑嘻嘻递给他,“这是上次我爸妈过来,我爸买的,给你用。”藏青色的男士款。
郁景明戴上围裙,在案台边切菜的时候,郁小麦就趴在沙发上看他。男人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很明显常年坚持健身,手指修长,手背青筋微凸,洗菜切菜分外性感。男人果然天生应该做饭。
她偷偷摸摸拍了他好几张照片。
半个小时后。
蒸鸡蛋、煎牛排、煎饺搭配煎芦笋,被端上餐桌。
郁小麦拍了张照,先尝一口蒸蛋。
嫩滑美味。
她哇了一声,“好好吃。”牛排颗粒被喂进嘴里,她开心地眯起眼睛。
“也太好吃了吧!”她忍不住说,“你真厉害。”
郁景明不吃夜宵,就在桌子对面陪她。吃完饭,他把碗盘放进洗碗机,仔细洗手。
他洗手的时候,她兴味盎然地凑在一边,问起他留学时候的事。读的哪个学校、学的什么专业、有没有谈恋爱等等,事无巨细。
末了,他一根一根擦干净手指,偏头看她一眼,“吃饱了吗?”
“饱了。”
她嘻嘻笑,意有所指,“大厨要不要收费啊?”
“你想怎么给?”他问。
郁小麦仰起下颌,嘟起嘴巴,“接吻可以吗?”
郁景明一手撑着案台,低头吻下来。唇舌交缠的触感比方才的夜宵还要美味。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被他的身体围困住,后腰抵着案台边缘,身前是他高大的身体。身高差让她努力踮脚,渐渐地不能支撑,郁景明把她抱了起来,放在岛台上。
身高差被消弭,这时候郁小麦惊觉,自己今天的衣服布料实在太少了。小抹胸堪堪遮住,稍一动就跳荡起来,撞到他肩上。
柔软与坚硬,那样的触感当然无法忽略,两个人都停了下来。她咬住唇不作声,郁景明眼睫半垂,低眸看一眼,复又掀起眼皮看她的脸。他眸中是一片风雨如晦的平静。
郁小麦莫名想起了最近纽约的雨。无声、细密潮湿的雨。
她眸中的潮湿也愈来愈浓,郁景明又压下来吻她,抬手用指背贴上浑圆的柔软的侧面。
似有若无地摩挲。
她蓦地绷紧,下意识抓住他的手。
他略一顿,而后非常知分寸地把自己的手拿了下来。
吻还在继续。
他的手离开之后,郁小麦却陡然觉得身前一空,有些莫名的不满足,于是往前挺着,嘤声撒娇。
郁景明咬了一下她的舌尖,在她再一次挺着贴到他身上之后,抓住她的手,带着从抹胸边缘探了进去。
酥麻的痒意随着血液扩散,郁小麦本能地抽出手搂住他的脖子。
他的手没有停。
交错的呼吸声逐渐失控,他的手绕到她颈后,把挂脖的系带抽松,手又回到她身前,勾着上缘一把扯了下来。
跳荡之后被他吃到。她惊喘一息,泫然欲泣。
忍不住低眼,目不转睛看着他低垂的睫毛和挺直的鼻尖。
十几分钟之后,他把她抱进卧室。径直抱进淋浴间。
把她放下,他却没进到淋浴间里面,皮鞋踩在外面,倾身亲了亲她,低声说,“洗澡睡觉吧。”
郁小麦没想到这时候了他竟然要走。
惊讶溢于言表,"那你……"
“我回去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
她低眼朝他西裤看一眼,欲言又止,“你…….
"我去客厅待一会儿就好,”郁景明抬手用指背蹭了蹭她的脸蛋儿,“等你洗完我再走。"
她这时候也想到了,家里没有套。他应该也没随身带着。于是点点头。
郁小麦飞速洗澡。洗完换上睡裙,打开卧室门。郁景明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听到声响转身走过来。
他没再进卧室,只是站在门框下亲了亲她额头。“去睡吧。”
“……好。”
她回到床上,钻进被窝。竖起耳朵等了几秒钟,随后听到了自家大门被关上的咔哒声。
重归一室寂静。
那一晚,她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闭上眼睛,脑子里就不断闪回着他做饭时的样子,一边洗手一边跟她讲述他的大学生活的样子,还有,把她抱到岛台上,低头含住她的样子。身上各处似是还残留着他的手指掌心他的唇舌的触感。
一闪念间,想着,要是被窝换成他的怀抱就好了。
第二天,郁小麦勉强捱到下午,忍不住给他发消息约晚上见面。他却回消息说他人在洛杉矶。要在那里待一周。
她有点不高兴。可以两人目前的关系,她生气实在是没什么立场。也只能自己忍着挨着。
虽说已经克制了些,但接下来几天与他发消息或者打电话时,当然也免不了流露出一些小情绪。通话时,每每总会有一句娇声娇气的“讨厌你。”“郁景明,坏人。”
郁景明每次都接下她的话,低低地问,“讨厌我什么?”那语气,与其说是询问,莫如说是纵容。
她总是哼来哼去不讲具体讨厌他哪一点。郁景明就道,“是不是想见我?”
“你又知道了。”
她说。
有时候,分享欲实在过于旺盛,她也顾不上跟他耍小脾气了,热情洋溢地跟他讲自己今天学了什么,工作做了什么,甚至吃到什么好吃的餐厅了,也想讲给他听。偶尔,会听到电话那头他跟他的秘书吩咐工作,她就好奇地问他每天在忙些什么。郁景明会讲给她听。
那一周,他们之间隔着距离的相处,反而像是正常异地的情侣,而非短暂地被荷尔蒙推起的summer love。
第六天。
郁景明提前回了纽约。
她从红砖大楼Bobst图书馆出来,一眼就看到他站在窄街对面的树下,白衣黑裤,唇角一抹淡淡的笑意。
郁小麦眉开眼笑,匆匆跟旁边同学说了一声,就急急跑过去扑到他怀里。
郁景明揽住她的腰把她接住。
一起去吃午饭。车后座,急不可耐地吻作一团。她已经熟门熟路坐到他腿上,在他耳边絮絮地说,“我好想你。”又一叠声地唤他,“哥哥…”
一直亲到抵达西餐厅的地下停车场。车子停稳之后,驾驶座的盛旭东没有贸然打开后车门,而是下车站在不远处等待。
过几分钟,后车门从里面被打开,他忙过来扶住车门,不经意的一瞥,看到那位郁小姐脸蛋儿红红,咬着唇。
两个人都下了车,盛旭东又瞧见,那位郁小姐主动伸手,把自己的手塞进了先生的掌心。
盛旭东忍不住咂舌。
在京市,老夫人牵线介绍了好几个大家闺秀,先生都不感兴趣,顶多客客气气吃顿饭也就敷衍过去了。
没成想,先生竟是喜欢这一款。
火辣奔放热情洋溢、偶尔还有点任性的小脾气的娇气大美女。
这小姑娘还偏偏是个华裔,加拿大国籍,盛旭东都已经提前开始担心:先生若真要跟这小姑娘长久,恐怕,郁良平陈英兰那一关不好过。
……
当晚。
郁小麦从艺术中心下班,正准备如约赶去安缦,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郁知微开开心心地跟她讲,“宝贝,爸爸妈妈来看你啦。”
“….…啊?这么突然。”
“你爸爸来看望一个朋友,我们就住在The Plaza。等下就去你那儿。”.
……好哦。”
郁小麦给郁景明打了通电话,说自己爸妈搞突然袭击,今晚不能过去他那儿了。郁景明说好。
郁知微夫妇俩比郁小麦还要早一步到达the copper公寓。
郁小麦推开门,只见爸爸已经在案台边忙活着,妈妈则在帮她收拾客厅沙发上散落的衣物。
"宝贝回来啦,饿不饿?你爸要给你做大餐哦。"
“有点饿了。”
郁小麦把书包一甩,飞扑到妈妈身上。
母女俩在客厅聊天,爸爸在开放式厨房说,“上次你妈妈给你带的饺子怎么还没吃完?”
“才两个月,怎么吃的完哦。”郁知微五月份才来过一趟纽约。
郁知微斜她一眼,笑说,“怪妈妈来得太频繁了?”
"嗯?怎么会呢。"郁小麦撒娇卖乖。
饭做好之后,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边。
边吃,郁知微边张望着,说,“你这儿杂物太多了,钟点阿姨不是定时来收拾吗?”
“我一般不让他们动我的东西,只让他们打扫。”
“这样。”
郁知微若有所思。
郁小麦觉得她表情有点怪,也没细想。
差不多吃完的时候,爸爸起身先去厨房收拾,郁知微捧着茶杯在餐桌对面对她眨眨眼,压低声音说,“交男朋友啦?”
郁小麦一惊,“嗯?没有啊。”
奇怪,难道接过吻还会写在脸上吗?
"那,岛台上的男士腕表和袖扣是谁的?"
郁小麦夹菜的动作一顿。筷尖在半空悬停。她这时候才想起来,一周前,郁景明给她做饭前摘掉了腕表和袖扣,就搁在岛台上,估计是他走的时候忘记拿了。她平时不做饭,家政阿姨也只是打扫台面,并不会挪位置。
也就是说,爸妈一进门,大约就看见了岛台上属于男人的东西。
她嘻嘻笑,“大概是之前有次办派对,谁忘在这里了吧。”
“胡说八道。”
郁知微嗔怪地瞪她,“那腕表几千万,袖扣也是定制款,这么贵重的东西谁会忘?再者,你办派对,来玩的不都是学生吗?那腕表和袖扣一看就不是学生戴的。”“老实交代。”
郁小麦放下筷子。
斟酌措辞,笑笑地说,“是有这么个男的啦,上班族,才交往没几天,想着等稳定点了再跟你们说的。”
“美国人?华尔街上班的?”
“不是,是中国人,来纽约出差的。”意图让妈妈放心,郁小麦又加了句,“是京市人呢。”一听是老乡,郁知微的表情果然放松了些,“哦,你确定人在中国没有家庭或者女朋友吧?”
“没有没有,我认识他朋友呢。”
郁小麦放低了声音诚实说,“而且,妈妈,没你想的那么可怕,我们还什么都没发生过呢。”
到这一句,郁知微才彻底放下心来。
"你自己把握好分寸就好,不要太着急,也不要太盲目,得搞清楚对方的人品。"
“嗯嗯,你放心吧。”
收拾完公寓,郁小麦陪同爸爸妈妈一起乘车去The Plaza酒店。
路上,郁知微想起什么,倾身跟前面副驾驶的丈夫说,“老公,前几天跟兰姐通电话,兰姐说她儿子正好在纽约出差呢。”
“这么巧?”
“是啊,”郁知微有点怅然若失,"也不知道该不该见个面。"
他们这一脉几乎已经跟京里断了联系,除了陈英兰偶尔还会打个电话过来之外,京里的郁家家族估计都不太记得他们了。
“还是不见吧,人家出差,也不一定有空。”
郁知微叹口气,“也是。”
郁小麦默默听着,伸手握了握妈妈的手。
她知道,郁知微一直很想回国,可是当初他们这一脉几乎是被家族除名,为自保才搬迁至加拿大,一时半会,没个正经由头,根本回不去。
爸妈住的是间套房,共有两个卧室,以往郁小麦都会陪着他们住酒店,这次也不例外。到酒店,一家三口聊了会儿,分头去洗澡睡觉。
郁小麦洗完澡回到自己卧室,躺进被窝打开手机。点开和郁景明的对话框,正想发消息过去的时候,意识到他住的安缦就在一百米外,距离酒店就隔了几栋楼。
她很快拿定主意,换衣服,蹑手蹑脚溜出套房。
直奔安缦。管家送她上楼。
门打开。郁景明一边挽袖口一边抬眼。
女孩从管家身后闪现出来,笑嘻嘻地,“郁景明!我来找你啦。”
“我爸妈就住在旁边酒店,我偷溜过来的。”她喜滋滋地宣布。
郁景明揽过她的腰把她捞进来。
门关上。
她熟门熟路搂住他脖子,仰着下颌索吻,嘤声撒娇,“你有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