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if线(2)
作品:《小麦景明》 今晚下班后,郁景明在俱乐部见了孟正安,这会儿刚回到安缦的住处。正脱了西装外套,挽袖子的时候,门铃响了。他想当然以为只是管家来送东西。
门打开,女孩却闪身跳出来,长卷发随之一荡,明艳清澈的脸蛋儿上满是喜悦的笑容。他面上也许是波澜不惊,心脏却扎扎实实嘣咚猛跳了一下。
她勾着他的脖子撒娇,急急地索吻,絮絮地讲些甜蜜黏糊的话。
接吻的间隙,她还在不停地说,女孩娇气的低声细语,一呼一吸间都是温热柔软的甜香,那香味一波一波袭来,让人心里发胀。
简单直接热烈赤诚如此具象化,郁景明心里似要被她融化了,变得柔软深绵,汹涌的爱意酝酿着喷薄而出。
她喘了一息,刹住吻,期待地问,“有没有冰淇淋?”
当然有。
自她初次来过说喜欢吃冰淇淋,他就已经备下了。
郁景明去西厨,打开冰箱给她拿了冰淇淋。
郁小麦接过,拆开包装,一边舔吃,一边笑嘻嘻地说,“这是我第一回偷跑出来诶,也不知道我爸妈会不会发现。”
他看她一眼,接话问,“发现了会怎样?”
“我已经想好借口了,就说朋友约我看电影。”
“朋友?”
提起这个,她又来了兴头,“你是不是把腕表和袖扣忘在我家了?被我妈发现啦。”
郁景明在沙发上坐下来,一条手臂搭着靠背,好整以暇听她的绵言细语。
“我妈问我,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郁小麦从头到尾把事情讲了一遍,模仿起郁知微严肃的神情时,煞有介事,引得郁景明牵唇笑起来。
她的讲述被他的手机来电打断。
他看了眼来显。
她问,“谁呀?这么晚了给你打电话?”
“我妈。”
他说,“我接一下。”
“好哦。”
郁景明接电话时,郁小麦就在长沙发另一头坐着,探身从茶几上拾起他的书,百无聊赖地歪靠在沙发里翻看。
“嗯。”
郁景明半垂眼睫,淡淡地应着,“……小姑也在?”
电话那头的陈英兰说,“是呀,知微的老公要去见什么朋友,好像是说昨天到的。”又道,“你毕竟是出差,工作那么忙,也不用特意抽时间见他们。”
“我看看安排吧。”
他说。
按道理,京里郁家跟被“发落”到加拿大的那一脉已经不太亲近了,但陈英兰知道,郁景明一向注重礼节孝道,他这样说,那么,多半会抽空见郁知微夫妇一面了。“也行,你看着安排吧。”
陈英兰心道,如果他爸郁良平知道了,一定会很欣赏他的做法。
又闲聊了几句。郁景明分神看了一眼沙发那头。
大约是之前那本书没有兴味,女孩已经换了本书,翘着小腿趴在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来回翻动书页,歪头对着光,仔细看书页的透光度。翘在半空的赤脚,一下一下轻晃着。
他这边厢刚挂断电话,郁小麦的手机就响了。拿出看一眼来显,她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道,“糟糕!”
她惊恐地看向他,“我妈。”
她表情太生动,郁景明有点想笑,"不是说已经想好借口了吗?"
“不知道她会不会买账哦。”
郁小麦笃定地说,“她肯定一下就能猜出来我是来见你了。”
按了接通,一边开朗地说,“喂?妈妈!”一边手忙脚乱准备穿鞋。
郁景明起身走过去,接过她吃了大半的冰淇淋,扔到厨余垃圾桶,又顺手从岛台上抽出两张湿纸巾,圈住她手腕把她带到身前,轻捏住她的手,用湿纸巾一点一点擦拭。
郁小麦屏了息。白衣黑裤的高大男人站在她身前,眼睫半垂,捏着湿纸巾一根一根擦过她的手指。她有点走神了,心跳得飞快,听不见电话对面妈妈说的话。
"小麦?"郁知微叫了她几声。
“……嗯?”郁小麦回神,“妈妈,我这就回来了。”
电话挂断。
她把手机塞回口袋,小声说,“我得走了。”
“我送你。”
……
午夜曼哈顿。她与他手牵手走在街上。郁小麦满心雀跃,走着时,看看路,又抬头看看他,咧着嘴巴傻乐。
郁景明也牵唇笑笑地看她。
她心道:真的太好了!没想到谈一场短暂的恋爱竟会这么美好!只是手牵手走在街上就觉得非常浪漫。
很快到The Plaza酒店门前。她踏上台阶,回身亲了亲站在台阶下的郁景明。鼻尖贴着鼻尖,低低的一声,“郁景明,晚安。”
“晚安,郁小麦。”
她蹦跳着上楼来到套房门前,门正好从里面打开。
看到她那满面春风的表情,郁知微下意识往她身后望,"……他送你回来的?"
“啊?”
郁小麦知道装傻瞒不过了,就嘿嘿笑说,“是滴。”
郁知微失笑,点了一下她脑袋,“你呀。”
郁知微夫妇在纽约待了一周。
这七天里,夫妻俩每天早早去到the copper公寓,给郁小麦做早餐,上午郁小麦去上课,夫妻俩就在公寓里为她整理房间,中午等她回来一起吃饭,下午郁小麦去艺术中心上班,他们就回到酒店里。
晚上,一家三口住在酒店。
有了一次偷偷跑出来被抓包的经验之后,郁小麦就不在晚上去找郁景明了。偶尔,郁景明会在下午去艺术中心旁边的咖啡店与她见一面。在露台上坐着吹风,聊天喝咖啡。
有时候,到了兴头上,她甚至会绕过桌子,旁若无人地侧身坐到他腿上。
在当地,这样的行为也算不得出格,不至引人侧目。
郁景明手扶着她的腰,凝眸注视着她,听她说话。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着说着,注意到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停下来,彼此对视片刻,心照不宣凑近了接吻。符合社交体面的轻浅的吻。
吻很快结束,他等着她继续讲,她却面红得无法继续说下去了。这时候郁景明就会笑起来,亲一亲她的额头。
如此到了郁知微夫妻俩在纽约的最后一晚。在酒店收拾东西时,郁知微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接起来。电话对面是多年未见的远房侄儿。约好了在酒店附近吃晚餐。
挂断电话,丈夫看她脸色有点忐忑,便闻言安慰了几句,他知道她也许有些近乡情怯,更知道她大概想跟郁家的人好好说说话,于是体贴地道,“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我送你过去,吃完我再去接你,好吗?”
郁知微点点头。
……
在酒店附近的法餐厅,一进门,远远地就瞧见窗边坐着的西装革履的男人。郁知微走近了,唤一声,"景明。"
郁景明抬眸,起身,彬彬有礼微笑,“小姑。”
“好久不见了,”侍者拉开椅子,郁知微坐下来,“得有十多年了吧。”
席间,许久未见的两人聊了很多。话题主要是郁家的那些往事,当年的风波,这些年郁家的发展……郁知微免不了红了眼眶。
末了,郁景明道,“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您也不必太介怀,说不定,这阵子就可以回国看看。”
“能回去一趟当然最好了。”郁知微揩了揩眼下,笑说。
郁景明接了个工作电话。
这时候放松下来,郁知微才注意到他腕上的表。莫名觉得和郁小麦家里岛台上那一块很像。她没有多想。
离开纽约之前,郁知微嘱咐郁小麦:谈恋爱可以,但一定要注意安全和防护措施。郁小麦满口答应。
当晚,从艺术中心下班,走出大楼就看到郁景明靠在车边。白衣黑裤,手拿一捧红玫瑰,映着曼哈顿高楼林立间的夕阳暮色,清新贵气。
在安缦附近的法餐厅用晚餐。
饭后,外面下雨了。
离住处近,两人就没再乘车,盛旭东从车里取出伞,撑开递到郁景明手里。
空气潮湿,泛着点点凉意。
郁景明一手撑伞一手揽着她的肩,郁小麦披着他的西装外套,怀里抱着玫瑰花束,两人共撑一把伞,踩过湿漉漉的倒映着霓虹的地面,沿街道朝安缦走去。
路上,还延续着方才在餐桌上未完的话题。
她眉眼生动鲜活,给他讲述今天下午布展的趣事。话题发散,聊起各自喜欢的艺术家。
他们都喜欢透纳的光影笔触,也都喜欢彼得·布朗的雨天街景画作。
聊着聊着,已经到了安缦的住处。
门关上,她回头跟他说,“你知道吗?我原本一直很不喜欢雨天。”
潮湿清冷的雨天,每每让她觉得孤独落寞。
可是自从遇见他,好似纽约的雨天也多了起来,她也不觉得冷清了,只有一种无尽的浪漫和诗意。
这份浪漫诗意,让人兴奋,又让人向往。郁小麦着迷地用鼻尖蹭他的鼻梁,像小猫,细声说,“郁景明,我好喜欢你。”
郁景明抱着她去主卧。在淋浴间,花洒淋下的温热水驱散了夜雨的寒气。她的衣服被一件一件丢出淋浴间外,他的白衬衫被打湿,变成半透明状贴在肌肉线条明晰的背上。郁小麦不满地哼哼,直到把他也剥干净。
眼瞧着那从未亲眼目睹过的,她惊吸一口气,咬住唇抖着,又是紧张又是渴望,想要蹭他。郁景明却把她抱得更高,远离它。直接抱着她回到床上。
主卧仅亮着一盏床头灯,昏黄温暖。他覆上来吻她,手指触到饱满幽深的轮廓,她蓦地绷紧了,细细喘息着,无措地攀紧了他的手臂,撒娇似的轻声唤他,“哥哥……”每一次的轻抚都带来更重的黏腻。她呜呜地轻吟,耐不住一直索吻,一叠声地叫哥哥。
有那么一瞬间,郁小麦甚至想,他如果真的是哥哥就好了。从小就一直疼她照顾她管教她。长大了在这方面也疼她满足她。
这样的话,他彻头彻尾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他看着她长大,她当然也完完全全属于她。她与他之间将会是无可比拟的深深连接,任何人都无法插足。
窗外细雨靡靡。
水痕湿淋淋地滑过窗玻璃,潮湿滑腻。
手指换成了他的唇舌。舌尖描摹过,薄唇含吮过。
郁景明重新覆上来,吻她的耳垂,低哑地唤她,“乖宝贝。”她立刻回应他,娇娇弱弱的一声,“哥哥。”
“哥哥?”她从方才就一直在这样叫,郁景明低低地反问,“乖宝贝怎么能跟哥哥做这种事?”
"呜呜,”郁小麦故意细声说,“妹妹不乖。"娇气的、任性的。
"哥哥会不会惩罚不乖的妹妹?"她乖巧无辜地说,也真像是乖乖准备受罚的妹妹。
毫无阻碍地碾磨而过。
这样的折磨让人发疯。郁景明却无动于衷,摁住她的腰,“别乱动。”家里没有准备套。
现实状况无法推进最后一步,他本也无意推进。可这样的现实状况难不倒她。郁小麦磨着他的手,泫然欲泣中,毫无预兆地再次尖叫出声。
周围几个亲近的同学,以及平时联系比较频繁的远方朋友,都知道她正在谈一场激烈肆意的summer love。和一个从京市来纽约出差的男人。但没有人见过那个男人,更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
郁小麦像是怀揣着一个恶劣又淘气的秘密,下课后下班后,或和他在俱乐部约会,或在深夜乘车前往他的顶层住处。曼哈顿的日夜流转而过,她的生活丰富充实又兴奋刺激。
但郁景明一直没有推进最后一步。
所有边缘的行为都做满了,又一周过去,彼此已经非常熟悉对方的身体。
甚至,有时候只是看着他喝水,看到那上下滚动的喉结,潋滟的薄唇,她就能联想起夜里被他吃着时的感触。不由悄悄并紧了腿。
郁景明在纽约的最后一周,也是清韵的作品在纽约展出的最后一周。临近撤展,孟正安打算为清韵开场派对。
他没抱什么希望地在电话里邀请了郁景明。
“景明,来玩玩呗。”
说起来真够荒唐的,他们两个发小,整个七月都同时待在纽约,到这天为止,竟然只见了两面。
以前就知道郁景明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没成想出差也如此严格自律。
不想让他拒绝,孟正安正打算补充一句,“小实习生也会来哦。”话刚到嘴边,就听电话那头淡淡地说,“地址发给我。”
"!"孟正安忙道,“好好。”
直到派对那一晚,孟正安都有点不相信郁景明真的会出现。
以往,在京市,能叫得动他的,只有应酬晚宴和兄弟朋友之间的聚会,女人很多,或是比较嘈杂的酒吧派对,他一向敬谢不敏。
临近九点钟,孟正安守在酒吧门口抽烟。
一辆劳斯莱斯缓缓驶来,他忙摁熄烟头迎过去,郁景明自后车门下车。
“景明!”他小跑过去,“真来——”
话音没落,只见后车门另一边下来一个高挑修长的女孩,肤色白嫩,身着一袭白色蓬蓬裙 摆的抹胸短裙,染成淡金色的长卷发做了几缕编发造型,明亮清澈的狐狸眼冲他眨了眨,性感又俏皮。
“孟总,晚上好呀。”
正是那个,开幕派对上引得郁景明频频投去目光的小实习生。
孟正安怔在原地。
反应过来之后,差点脱口而出一句脏话,“你们——”
郁小麦佯作不知,“嗯?郁先生只是碰巧载我过来。”
鬼哦。
孟正安摇头,“景明,你得罚酒。”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派对上,两人没有表现得过于亲密,郁景明坐在这一头沙发上漫不经心地喝酒,郁小麦则跟自己几个同事一起,在另一头舞池里跳舞她抬起一边嫩白的肩膀,跟着音乐的节奏往前一耸一耸,全身的曲线都随着乐声蜿蜒律动,性感火辣。
孟正安瞧一瞧舞池,再扭头瞧一瞧自己的老友。万年八风不动的老友,此刻表情依旧沉静从容,眼睛却一直看着舞池里的女孩,偶尔抬手喝一口酒。
孟正安忍不住咂舌,凑近了压低声音问,“诶,怎么搞到手的啊?”
这小姑娘一看就非常不好拿捏。
热情肆意百无禁忌,乍一看好像很开放,但事实上,这样的女孩不缺爱又不缺钱,最不好 搞定,孟正安心里如是想。他向来万花丛中过,当然有他的一套经验和看人的眼光。
郁景明不咸不淡看他一眼。
他知道郁景明最是儒雅风度,不喜欢他用些粗俗的词汇,于是麻溜地改口,“怎么在一起的啊?”
“听不懂。”
郁景明摆明了不想搭理。
孟正安好奇心被勾得死死的,不死心地追问,“到哪一步了?”
郁景明还是不理。
孟正安循着他的视线再次看向舞池,一瞬间回过味儿来:合着,郁景明本意并不是来参加他的派对,而是来“看着”这个小姑娘的。小姑娘做事奔放,他大概是不放心。
虽则郁景明没有明说,但孟正安还是从这两个人之间的细枝末节里窥见了一丝蛛丝马迹——郁小麦蹦累了,过来这边沙发区歇歇脚。
她懒懒地半趴在沙发扶手上,探手要拿冰汽水,杯口却被郁景明虚虚扣住。
“不能喝冰的。”
他示意侍应生,拿一杯温水来。
郁小麦嘟了嘟嘴巴。倒也没有反驳。
嗬!生理期都那么清楚了。孟正安心道。
侍应生把温水端来,郁小麦接过,喝了半杯,又跑去玩。
到后半夜,她终于玩累了。回到沙发区,站在郁景明膝前,双手抓握着他的手轻轻摇晃着跟他撒娇。
说的是两人之间的私事,孟正安没有听太懂。
那一晚,孟正安深刻意识到,他过往对郁景明的认知还是太浅了:只是在纽约出一个月差的功夫,他就谈到了这样漂亮火辣的小姑娘,那小实习生在他面前又乖又娇。给孟正安羡慕死了。
以至,展览结束,回到京市,孟正安第一件事就是跟陆政八卦郁景明的恋情。
两人在群里问细节,郁景明一概没有回复。
郁景明本人还在纽约。七月已接近尾声。
他的这趟长差行将结束。这天晚上,下班后他接郁小麦去吃晚餐。
盛旭东不时从倒车镜往后座瞄一眼。先生半垂着眼睫,静静沉思。出差结束,意味着他和那位小姐的恋情即将进入长期的异地阶段。
劳斯莱斯停稳在路边,女孩快快乐乐地从艺术中心跑出来,一上车就嘟着嘴巴要亲亲。盛旭东往倒车镜里看一眼,先生也牵唇淡淡地笑着,丝毫看不出方才沉思的迹象。
吃饭的时候,在恰当的气口,郁景明说,“我明天下午的飞机。”
“回京市?”“嗯。”
“好哦。”
郁小麦没有任何停顿,神色依旧欢快,继续聊之前的话题。
郁景明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吃完饭,一起回到安缦。
郁景明讲工作电话的时候,郁小麦就枕在他腿上看书。他空着的那只手偶尔蹭一蹭她脸颊,她被弄得痒,便抓住他的手,摁住了用指尖挠他掌心。渐渐地起了玩兴,捏住他无名指轻咬下去。像试探人底线的小孩,咬一口就去观察他的表情,看他没什么反应,就更重地又咬了一下。
郁景明还是没有反应。
她漂亮的眼珠转了转,拿定主意,捏住他无名指,从指根徐徐舔到指尖。这一次,不用她特意去观察他的表情,郁景明已经捏住了她下颌,制止她的动作。
郁小麦的个性,当然不会乖乖听从。她就近舔他的食指,从指根到指尖,在指尖轻咬了一下。
郁景明没有再制止她。
她心道,赢了。
郁小麦有点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正要仰头去看他的脸,只见余光里,他的手机被他丢到一旁,她整个人则被箍着腰薅了起来。
将她横着摁在沙发上,郁景明压下来亲她,被她舔过的那只手从吊带侧边探进去。
郁小麦呜咽着,不上不下,难受得心里发痒。只能不断地蹬踏着抱枕。她例假还没完全走干净,也没有什么办法。
不过,能引得他丢开手机电话,她已经足够满意。
末了,用脚尖踢一踢他的腰,“明天要不要我去送机呀?”
“不用。”
“那你注意安全哦。”
她流畅接话,语气明媚灿烂一如往常。
郁景明已经站起身,看了她一两秒,抬手用指背刮了下她鼻尖。
他的表情轻松平静,和平时别无二致。郁小麦松一口气:彼此心照不宣,不纠缠他出差结束的事,等到下个月他再来纽约出差时,再约会即可。summer love毕竟不是严肃的恋爱关系契约,她可受不了被异国恋情束缚住。
七月底,郁景明正式结束为期一个月的纽约差旅,返回京市。
落地之后,倒时差,健身,在老宅陪父母吃饭,去集团上班,一切一如往常。像飞赴纽约出差之前一样。
松泛下来时,脑子却总是立刻被占满。女孩娇气的低吟,软糯的撒娇气音,总是明媚快活的笑脸,温热香软的身体,叽叽喳喳响个不停的清脆话语。一声一声的“郁景明”、“哥哥”….…
旁人看来的他,没有任何异常,只有在孟正安陆政约他去俱乐部时,纸醉金迷的包厢深处,沙发上的他,总是静静地沉思。
纽约,八月盛夏。
郁小麦依旧忙碌在教学楼和艺术中心之间,上课,做作业,布展,和上司一起接待艺术家……
午后闲暇时分,和同事一起来到艺术中心附近的咖啡馆喝咖啡。点完单坐下来,同事讲了个什么笑话,她仰头哈哈大笑时,忽然间感觉到一阵毫无来由的酸涩。这时候才意识到,上个月,她曾数次和郁景明一起在这个露台上喝咖啡。
那时,她会侧身坐到他腿上,和他交换一个轻浅甜蜜的吻。她叽叽喳喳讲话时,他总是会微牵起唇角,温柔而专注地注视着她。好像她所讲的一切,正是他所想听的一切。
此刻回想,她从他的眼神里品出一种深深的宠溺和爱意。
太要命了。
稍一回忆,那些细节便铺天盖地般涌来。
她并没有刻意仔细看过,可这时,她甚至记得她侧身坐在他腿上时,他扶着她侧腰的那只手,劲瘦的腕处戴着腕表,手背青筋蜿蜒,手指修长有力。午后温度高,陪着她在户外时,他的白衬衫总是一褶一褶挽在肘处,露出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
清贵性感的男人。
和同事们一起离开咖啡馆,她感觉松一口气,同时又有一种难言的失落。
好在忙碌起来时并不会太难捱。忙完一个项目,和同事们在酒吧开庆功宴。
又是她的主场了。
只喝汽水的女孩,在舞池里也能成为全场焦点。
蹦跳之间,把一切烦恼都忘掉。可偶尔朝卡座区沙发上一瞥时,下意识地会期待着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静静地叠腿而坐,凝眸看着她。
这还不算什么。
最糟糕的是独自睡觉。一闭上眼睛,最想得到的是他的吻。激烈的、温柔的、嬉戏的……他的手指和唇舌在她身上几乎每一处都留下了痕迹。
温热的触感。
唇舌曾仔细地描摹饱满幽深的轮廓,自己的叫声,他潮热的呼吸和低哑的声线。
如此一周过去,郁小麦不得不接受,自己也许正在经历戒断反应这个事实。也许是未曾彻底地得到过他。所以她才对他念念不忘。
反应过来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打开了郁景明的朋友圈。郁景明罕见地发了一条有关行程的内容:没有配图,简单的三个字「飞纽约」。
她给他点了个赞。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之后,郁景明落地纽约,从机场回到安缦。洗完澡换好衣服,刚坐到沙发上翻开书,手机弹出条消息:
「郁小麦:我去找你?」
他放下书,低眼打字回复:「我让盛旭东去接你。」
郁小麦正在the copper公寓自己的卧室里刷牙,收到这条消息,立刻吐干净泡沫,跳起来去换衣服。数条裙子短裤小吊带被一股脑扔到床上。她一件一件拿起来在身前比看。
不用考虑他喜欢什么样类型的衣服,因为,自从遇见他,她每时每刻展现的都是自己最原本的样子,他都喜欢。她只要按照自己的喜好,穿上自己觉得最漂亮的衣服即可。
即便如此,她还是花了很长时间选衣服。末了还要化妆。以至于,盛旭东抵达之后,在楼下等了她半个小时。
安缦顶层住宅。沙发上的郁景明数次抬腕看表。
盛旭东发来消息,说已经到停车场了。
他放下书,起身走动玄关,打开门。
电梯升至顶层,轿厢叮咚开启,郁小麦从里面踏出来,走过门厅,一眼瞧见那白衣黑裤的高大男人正靠在门边,似是刚抬腕看表,视线从表盘上抬起。四目相对。她双手往后一背,歪头扮了个可爱明媚的笑脸。
男人沉静的目光一寸不错看着她。
她穿着件包臀小短裙,上身是件柔软贴肤的针织衫,蕾丝V领大开口,一直开到胃。柔软的两团各自露出一半,挨挨地挤在一起。
“郁景明!”她眉开眼笑,清脆娇媚,“又见面啦。”
她走近了些,“你有没有想我呀?”
“想知道?”
他看着她,淡淡地反问。
郁小麦走到他面前,正想开口说话,后腰已经被扣住,一把捞进门内。
门在身后被关上。
郁景明把她压在门上低头吻下来。
周身瞬间被他的气息围裹住,熟悉又陌生的木质调香味,男人炽热的体温,郁小麦双腿已经开始发软。后背紧贴着门板也根本站不住了的时候,郁景明把她抱了起来。
径直去卧室。
她那件衣服被从领口处勾着撕开。混乱又急促的潮热呼吸声中,她又听到包装被撕开的轻微声响。还没来得及看上一眼,就感觉到一阵饱胀感。
床单被压出一层一层褶皱。在动作中一圈一圈荡开,不知疲倦地一整夜。
第二天早上。郁小麦在神清气爽和四肢疲软中醒来。
精神非常愉悦,但走路时,双腿总是发软。更别提偶尔摩擦到,便有一阵难以言喻的酥麻。
她知道,郁景明这次来纽约是出一趟短差,只待一晚。
那一晚之后,郁景明果然没有再联系她。她又是开心又是失落。
十月初,集团放长假。郁景明陪同父母亲一同前往西郊庄园探望爷爷。
饭后在书房聊天时,陈英兰提及郁知微那一脉流落加拿大的事。当年的事已经过去十多年了,当初让他们那一脉迁往加拿大,也是为平息物议,如今时过境迁,也许可以回国来探亲了。
他们闲聊着这些事,郁景明没怎么听,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
爷爷问,“知微领养的那个小女孩是不是都长大了?”
“应该是,”陈英兰陷入沉思,“得有20岁了吧。”
“我记得那小姑娘长得特别漂亮,特别活泼好动,叫什么名儿来着?”
“我也不记得了。”陈英兰说。
一旁一直沉默的郁良平倒是慢悠悠地说,“好像是叫 郁小麦’,我记得,当初知微是在麦田边捡到的嘛,跟知微姓。”
“哦对对。”
这么一说,陈英兰也想起来了,“就是这个名字。”
一直望着窗外没参与话题的郁景明,顿了一下,扭头看过来。他按捺着疯跳的心脏,问,“有照片吗?”
“有,”陈英兰点开手机,“我昨儿才刚加了知微的微信,还没来得及翻她朋友圈,朋友圈里应该有。”
站在书桌边的陈英兰点开郁知微的朋友圈,郁景明起身走到母亲身边,低头一起看。他蹙着眉头,眼睛微微眯起来。
一条视频。
背景大约是加拿大她的家里,女孩兴致勃勃,“妈妈,给你展示一下我刚学的舞蹈。”录视频的是郁知微,郁知微说,“好哇,宝贝跳吧。”学的像是时下流行的女团舞,青春活泼又明媚。
视频播放完,郁景明走开了。他站在窗前,抬手拧松了领带。
这边厢,郁良平和老爷子还在讨论如何让郁知微这一脉回国的话题。
良久之后,窗前的郁景明回过身来,说,“这事儿交给我办吧。”
“……也好。”老爷子思忖着,这事儿交给郁景明去办,正好相当于为他接任立威,家主上任第一件事便是找回流落在外的家族遗脉,最是有利于提升家族的凝聚力。如此,事情敲定。那之后,郁景明给郁知微打过几通电话,甚至亲自飞过一趟温哥华。
12月底。
今年过年早,才这个时候,京里各处已经有了年节的气息。
从机场驶向西郊庄园的迈巴赫里,郁小麦扒着车窗,好奇地看着窗外。厚重古老的首都,陌生中隐约有着熟悉的感觉。
此前,郁知微一直瞒着丈夫和女儿,在办好手续回京的飞机上才跟他们二人讲了事情原委。丈夫和女儿都替她高兴。
这会儿在车里,郁知微就开心地说,“小麦,这个假期你就在京里好好玩一玩,说不定还能结交几个玩伴。”
“好呀。”
“哦对,你人生地不熟,你表哥说会安排个人陪你。”
“我要个女孩子!”
郁知微就笑,“到时候你可以跟你表哥提一提,他挺随和的,应该会听你的。”
"耶噫!"郁小麦开开心心地搂一搂妈妈,“真好呀!”快到西郊庄园时,郁小麦想起来问一句,“我表哥多大了?”
“27了吧。”“哦。”竟然比她大那么多,不会有代沟吧。郁小麦心想着。
迈巴赫驶过低调庄重的门岗,沿着车道徐徐驶向主屋。他们到的比预计中早了些,管家迎过来打开车门,请他们一家三口往客厅里去。
在客厅沙发上落座。没到半分钟,从沉稳的脚步声自书房过来。
沙发上的三人齐齐望过去。
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步履沉稳,一步一步走近了。郁知微起身,"景明。"
“小姑。”郁景明微微笑着,挨个虚虚抱一下郁知微夫妻俩。
郁小麦怔在原地。表情完全呆滞住。
她心里哀嚎:我可不可以微死一会儿。
郁知微把郁小麦捞到身前,介绍道,“这是小麦,小麦,快叫哥哥。”
郁景明一寸不错地看着她,唇角带着礼貌的淡笑,看不出丝毫破绽。他伸手,低低念她的名字,“小麦。”
郁小麦强迫自己把手送出去,挤出个笑脸,“……哥哥。”
他握住她的手。
熟悉又陌生的触感,混乱的记忆顷刻间复苏,郁小麦脸蛋儿腾地红了。
郁良平和老爷子这时候从后院进来。
好在,接下来是大人们的寒暄叙旧,郁小麦终于可以松一口气,假装非常好奇,起身在主屋里四处逛看。
不管是走到窗前,还是走到餐厅,她都能感觉到身后跟着一道视线。
大人们聊天聊了一个多小时。
末了,日暮时分,郁知微把她叫过去,对郁景明道,“小麦这阵子想要到处玩一玩,还要麻烦你找人照顾着她了,景明。”
郁景明说,“我这阵子不忙,可以亲自带她。”
郁知微惊喜,还没来得及说话,郁小麦就脱口而出,“我不要!”
郁景明表情纹丝不动,依旧静静地盯着她。
郁知微一时没作声。她不想让女儿觉得为难,也不想拂了郁景明的好意。
静片刻,郁小麦自己笑了下,改口说,“….…我都行。”
如此敲定。
郁知微一家三口在庄园里歇脚休整倒时差。
过了两天,周末时,郁景明来接郁小麦。
当着家人的面,他们礼貌客套,待上了车,两个人都坐在后座了,气氛变得诡异。前面驾驶座的盛旭东大概是最如坐针毡的那一个。他对几个月前纽约的风流韵事了如指掌,每一次这两个人在后座接吻他都能听见。
他心里感慨,先生不愧是做大事的人,这种离奇的状况都能够波澜不惊地应对。
车子驶出庄园。
郁小麦做好了心理建设,扭头,灿笑问,“哥哥,我们去哪里玩呀?”
郁景明看着她,意味不明笑一息,“哥哥?”
郁小麦理直气壮地凑近了,“怎嘛?你不是我表哥吗?”
这几个月,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再去认识新的人。
可,完全找不到郁景明的替代品。
那种没有被满足的渴望,逐渐变成了气鼓鼓的情绪,她无数次在心里琢磨:这男人八月份跟她睡了一觉之后就杳无音信了,真是够洒脱的呀。之前她还怕他纠缠,结果,他倒是最潇洒,留的她日复一日地回味八月那个夜晚。
郁小麦瞄一眼前座的盛旭东,若无其事地手撑着扶手箱,倾身凑到郁景明耳边,低声说,“你家里人知道你在纽约睡了自己表妹吗?”
撂了这句话出来,她得意地往后一靠,抱臂挑衅地看他。
郁景明盯着她看了几秒钟,一样的波澜不惊,“你爸妈知道你在纽约什么情况下叫我哥哥吗?”
郁小麦一惊。下意识看向前座的盛旭东。盛旭东是个合格的司机,目视前方无波无澜,仿似什么都没听见过。
她抬手摁按钮,挡板合拢。压低了声音,“郁景明!”
“我不是表哥吗?”他不疾不徐地说。
“你明明知道,不是亲的!”
“我当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