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if线(2)

作品:《小麦景明

    七月,纽约盛夏。


    正在纽大上艺术管理本科的郁小麦,趁着暑假回了趟温哥华,在温哥华家里待了半个月,又跟发小在南法玩了半个月,于七月初回到纽约,一边上夏季课程,一边实习。


    暑假长达三个月。这样美好的时光,只用来上课实习岂不是可惜?19岁的郁小麦,在曼哈顿中城的copper公寓里,懒懒趴在沙发上制定了鸿大的暑期计划:


    她要谈一场夏季恋爱。


    万事俱备,只差一个合眼缘的男人了。


    同龄的男孩子都太幼稚,之前在各种派对和晚宴上也认识过几个年长她许多的男人,接触下来就发现,年龄长些的男人更可怕,甜言蜜语游刃有余,成熟周到又体贴,就是没有真心。


    更别提大部分都爹味浓重,长相身材也没有完全符合她心意的。


    合眼缘的男人太难找了。


    郁小麦蔫蔫地想。


    不过只萎靡了几秒钟,她立刻又打起精神来:她身处全世界最繁华的地界之一纽约曼哈顿,难道还不能找到一个完美的男人了?不信这个邪。


    七月中旬这天,上完课程,郁小麦走路去实习的艺术中心。她在艺术中心担任展览助理,下周末有个艺术家个展即将接档开幕,今天过去要开展前会议。


    据上司说,这个艺术家来自京市。于是,郁小麦自告奋勇接下了艺术家对接的工作。她父母都来自京市,又懂中文,上司自然喜闻乐见把具体的执行工作交给她做。


    视频会议上,她通过摄像头见到了艺术家本人,以及艺术家从属的艺术经纪公司的老板。艺术家名叫清韵,明显有些社恐,穿一袭白裙,面容清冷,全程都没怎么讲话,只在看到自己被交给一个年轻的华裔女孩来对接的时候,表情稍稍放松了些。那位老板则正相反,西装革履姿态散漫,很符合外界对京市男人的刻板印象,一双笑眯眯的桃花眼,风流倜傥都写在眼角眉梢间。


    他自我介绍说他叫孟正安。


    会议之后,郁小麦花了大量时间和艺术家清韵沟通交流,与她熟悉起来,布展的各个流程环节也充分询问参考了她的意见。


    由是,在流畅和谐的合作氛围里,来到展览开幕的前两天。


    孟正安和清韵已经抵达纽约,下榻The Plaza酒店。郁小麦和上司一起去酒店拜访二位。


    在酒店中庭The Palm Court见到面。四个人握手寒暄落座。


    孟正安笑说,“这是清韵第一次海外展出,所以我亲自陪着过来,还希望两位能够多多关照她。”


    “当然。”


    郁小麦的上司与孟正安谈笑风生,期间,碰到些疑难词汇,郁小麦就在其中充当翻译。


    这次见面,除了例行事项的沟通之外,主要还为当面邀请孟正安和清韵参加后天晚上的晚宴。展览开幕正好逢上艺术中心建馆60周年,这次的晚宴将超出往年的规模。


    孟正安当然答应,讲说会如约出现。


    郁小麦亲自将邀请函递到两位手上。


    孟正安接过,翻看之后,略顿了一下,问,"你们有没有邀请郁先生?"


    郁小麦不知道这茬,遂看向自己上司。


    上司笑说,“当然,郁先生是我们总裁的好友,已经由总裁本人亲自邀请过。”


    “那就好那就好。”


    孟正安想着,正好郁景明在纽约出差,他非得把他拉出来玩一次不可。


    这工作狂平日里太难约了。


    晚宴当天,下午下课后,郁小麦飞奔回copper公寓。为了这场晚宴,昨天她和朋友去逛了三个小时,买了几条裙子回来。


    回到公寓,她就把几条备选的裙子一股脑拿出来扔在床上,打开视频,一边拿起往身上比划,一边问视频对面妈妈的建议。


    郁知微说,“小黑裙不错。”


    她毕竟是艺术中心的员工,参加晚宴自带着一定的工作属性,晚宴裙子不能太过夸张,而优雅端方的小黑裙任何场合都适宜,永不会出错。


    “这个?”


    郁小麦拿起一条裙子。


    郁知微抬眼看过去,那是一条挂脖露背带白色褶皱蓬蓬裙摆的小黑裙,优雅性感中带有一点少女的俏皮。


    郁知微笑了笑,“……这条也可以吧。”


    她本来指的另一条更素净的赫本风小黑裙,但毕竟女儿是初次以成年人的身份参加晚宴,当然还是她自己的喜好更重要。


    郁小麦换上,对着镜子来回照了几圈。非常满意。


    郁知微嘱咐道,“晚宴后打车回家哦,不要跟不认识的人走。”


    “放心吧妈妈。”郁小麦笑嘻嘻,“我又不能喝酒,全程清醒,不会出错的。”纽约法定饮酒年龄是21岁。


    差不多到时间了,她化上妆,理了理头发,换上衣服就下楼打车。直奔艺术中心。


    她今天的工作任务是全程陪伴清韵,在艺术中心门口和清韵汇合,两个女孩手挽手进入晚宴场地。


    晚宴在艺术中心东楼的一二层举办,以展览的形式进行。为这次60周年纪念晚宴,艺术中心早在一年前就开始筹备,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自全球各地借来了多个对艺术中心有特殊意义的珍贵藏品。据上司说,东方的部分藏品现如今已被一些私人收藏家拥有,去年,总裁特意远赴京市拜访了郁先生,郁先生出面从中运作,这些藏品才得以顺利地在纽约展出。由是,郁先生当然是此次晚宴的座上宾。


    名流云集,晚宴请了最高规格的安保,处处可见戴着蓝牙耳机神色警惕的安保人员。进入场地后,宾客们可自由参观游览。


    郁小麦和清韵一起在一楼四处溜达,拍照、看展、偶尔吃点甜品。


    二楼。


    孟正安和艺术中心总裁,还有郁景明,三个人站在栏杆边聊天。往楼下中庭望一眼,看到清韵,便和另外两个男人道了声失陪,下楼寻过去。


    清韵非常惧怕生人,孟正安有点不放心,可打了照面,却发现清韵表情还不错,看不出紧张的痕迹。这当然是托了旁边那个小姑娘的福。


    那小姑娘看起来活泼俏皮,眉眼间又自带着高门大户大小姐的优雅娇矜气派,在这样的晚宴里是如鱼得水,潇洒自如,自然也带得清韵放松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孟正安笑着问。


    "小麦,您叫我小麦就好。"


    对方是京市人,郁小麦就报了自己的中文名。


    “小麦,谢谢你带着清韵。”


    “您客气啦。”郁小麦眉眼弯弯灿笑。


    二楼栏杆边,和艺术中心总裁谈笑间,郁景明不经意往楼下瞥了一眼。楼下衣香鬓影,身着华服的男男女女或三两聚在一起说笑,或往来穿梭,跟任何一场上流晚宴都没有区别。由是,他的视线平淡地一掠而过。


    一掠而过之后,视网膜上却好似还残留着方才捕捉到的某片闪光,郁景明稍一顿,视线又移回去。


    一片觥筹交错中,一楼中庭角落里,有个高挑修长的女孩,女孩眉眼弯弯,笑得灿烂。


    非常漂亮。


    挂脖露背的黑色小礼服,裙摆是褶皱蓬蓬款式,优雅活泼又俏皮。


    郁景明收回视线,继续和人聊天。期间,转头看了她好几次。


    好几次之后,郁景明才发现她对面正是孟正安。两人旁边是个身着白裙的女孩,像是孟正安提过的公司旗下的艺术家清韵。原来如此,那女孩应该是艺术中心的员工,华裔面孔,大约是懂中文,所以被派来负责清韵。


    郁小麦跟孟正安聊了好一会儿,末了,孟正安说楼上还有应酬,便道告辞回了二楼。郁小麦拉着清韵去自助台吃点心,吃的时候漫不经心往二楼看了一眼。


    一下便定住。


    二楼栏杆边,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站在孟正安对面,侧脸英俊,唇角勾着微微的弧度,一派沉稳儒雅的迷人风度。她一边望,一边鼓着腮帮子嚼啊嚼的时候,那男人毫无预兆地偏头看了过来。像是早已经知道她在那里一样,目光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了她。


    一个楼上一个楼下,隔着高度差和距离,四目相对。


    郁小麦忘了自己有没有做出什么反应,那男人垂眸看着她,三五秒之后,微牵起唇角笑了一下,然后冲她轻轻点了点头。一个遥遥的招呼。


    郁小麦感觉自己的脸颊迅速发热,发烫。


    那男人收回视线之后,她开始琢磨,华裔面孔,和孟正安认识,会是什么人?她凑到清韵耳边小声问,“清韵,你认不认识孟正安对面那个男人?”


    清韵抬头看过去,“哦,那是正安哥的朋友,郁先生。”


    她一向避世,对京市圈子里的人和事不太了解,只知道那是郁先生,甚至并不知道他的姓名。


    原来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郁先生。当真当着起那样如雷贯耳的名声。


    艺术中心总裁被下属叫去看某件展品,孟正安生怕这会儿郁景明就要走,忙不迭招呼侍者给他递酒。出乎他的预料,郁景明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接过酒喝了一口,视线又不知不觉投向楼下。


    孟正安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甜点台旁边的座位上,清韵和郁小麦隔着茶几并排而坐。清韵老老实实端坐着,郁小麦则倾身越过茶几,凑近了和她说话,时不时仰头哈哈大笑。


    倾身时,大面积露背的礼服露出修长白皙的脊背,双腿斜斜并拢,长卷发倾在一边,明眸皓齿。像优雅活泼的小鹿,又像盛极怒放的重瓣芍药,修长饱满让人移不开眼。


    孟正安笑了一声,“我刚才就注意到了,你一直在往楼下看。”


    郁景明看他一眼,问,“清韵旁边是谁?艺术中心的员工?”


    “还是个实习生,在纽大读艺术管理,加拿大人,中文名字叫小麦。”


    郁景明没再说什么。


    孟正安看看他,又看看楼下,心里浮现一个主意。


    晚宴快接近尾声的时候,孟正安下楼一趟。两个女孩正在某个藏品前驻足欣赏,孟正安走过去,笑说,“这是我朋友的私人藏品。”


    “那位郁先生?”郁小麦立刻兴致勃勃接话问。


    孟正安点头。


    郁小麦心里琢磨。只知道有那位郁先生出面从中运作,还不知这里竟还有他的私人藏品。她笑了笑,真诚地称赞,“这位郁先生品味很好。”


    孟正安哈哈大笑,说,“这话,你不如当面跟他说。”


    当面?


    孟正安道,“你们俩,跟我去楼上玩一会儿?”


    “好呀。”


    两个女孩跟在孟正安身后,上二楼。二楼有个半开放式的休憩区,绕过屏风,就看到两圈沙发里,三三两两坐着几位客人。最里面,那位郁先生叠腿而坐,正跟对面的总裁说话。


    “景明。”孟正安招呼了一声。


    郁景明抬眸看过来。那个女孩一手抓着裙摆,一手握着酒杯,冲他歪头一笑。酒杯里盛着的是橙汁。她应该还没满21岁。


    比他预想中要小。


    几个男人绅士地起身请她们落座。


    郁小麦特意坐在了他正对面。


    孟正安向艺术中心总裁大大地称赞了一番郁小麦,讲她如何如何专业,如何如何风趣幽默。郁景明笑笑地听着。


    言笑晏晏之间,两人的视线时不时就会碰上。郁景明当然有所克制,把一切眼神和话语都维持在绅士礼貌的层面,可那个女孩好像毫不掩饰对他的兴趣。


    郁小麦心里也察觉了。一开始,楼上楼下对视时,她当然感觉这个男人对她最起码有点好感,可渐渐地,她有点不确定了:这个男人好像只是绅士风度而已。这样在对面望着他,只觉他眉眼深邃沉稳,举手投足不疾不徐,是成熟男人的从容和游刃有余。


    她心道:!难不成又是个高端玩家。这种成熟男人最会钓了。


    晚宴即将结束。


    艺术中心总裁亲自下楼送客。


    郁小麦要送清韵,于是和清韵孟正安一起去到艺术中心门口。红毯自门内直铺到车道前,一辆接一辆豪车驶来,载走一位又一位客人。郁小麦忍不住回头望。


    那位郁先生还没出来。


    想来也是,这种程度尊贵的客人,大概要总裁待会儿亲自护送上车。


    孟正安道,"小麦,清韵跟我一起回酒店就行,你呢?要不要我顺道送你?"


    "哦不用,我离得不远,自己打车就好。"


    她说。


    "那成,我们先走了。"


    郁小麦把孟正安和清韵送上车,跟上司打过招呼,遂打算离开。


    这里离她的住处很近,完全是走路即可抵达的路程。她肚子有点饿了,想着找家餐厅吃饭,就返回去拿了手包,走出艺术中心。


    天色暗沉,空气中有潮湿的意味在酝酿,像是要下雨。


    刚走到车道转弯的尽头,在喷泉旁边,一辆劳斯莱斯在她面前停下。后车窗徐徐降下。


    是那位郁先生。


    他礼貌地微微一笑,“需要送你一程吗?”


    郁小麦定定看了他好一会儿。这男人一定对她有意思。也一定段位很高。看不出他有没有真心。


    可曼哈顿灯火通明的霓虹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如此迷人。她不想错过。她还从没有遇见过脸蛋儿身材气质,从头到脚都如此符合她想象的男人。


    空气湿度逐渐增加,让人心旌摇曳。


    她久久没有反应,郁景明干脆下了车,绕到另一边为她打开了车门。郁小麦走过去。


    劳斯莱斯重新启动。他问她的住处。郁小麦却问,“你住哪个酒店?”


    “……安缦。”"我还没住过纽约的安缦诶,可以去你那儿看看吗?"她眸里星光闪闪。


    郁景明偏过头看着她。


    静静看了好一会儿,笑一息,问,“你经常跟初次见面的男人走吗?去我的住处不会觉得不安全吗?”


    “这是第一次。”郁小麦说,“我赌你是个好人。”


    郁景明轻笑。


    “你呢?经常送初次见面的女人回家吗?”她眨眨眼睛反问。


    “这是第一次。”他凝着她,说。


    郁小麦与他对视着,灿笑说,“那岂不是正好,我们两个都是好人。”


    郁景明又笑起来。


    来到安缦。却不是往酒店层,而是去往顶层。郁小麦知道,安缦顶层是酒店开发的住宅,售价是天价数目。


    他的司机也离开了。门关上,这是他的地盘,只有她和他两个人。


    郁景明去岛台给她倒了杯温水,她换上拖鞋,跟过去。把温水递到她手中,他低眸看着她,问,“你多大了?”


    郁小麦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才说,“19岁。”“你呢?”她反问。


    “27。”


    她不动声色上下打量他,果然是熟男。


    “在读艺术管理?”


    他问,返回身又给她倒了半杯温水。


    “嗯,在艺术中心实习呢。”她边答,边在客厅里转悠。


    郁景明说我去脱件衣服,遂走向客厅深处。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过两分钟再回来时,已经脱掉了西装外套摘掉了袖扣和腕表,穿着白衬衫,灰黑色马甲和西裤,衬衫袖筒挽在手肘处。他问,“喝果汁吗?”


    “我不喜欢喝果汁,有汽水或者冰淇淋吗?”


    他的住处,当然没有汽水和冰淇淋。


    但,他打了个电话,不到五分钟,冒着冷气的汽水和各种口味的冰淇淋就被送了过来。


    郁小麦挑了草莓味的冰淇淋,坐在沙发里舔吃。


    郁景明在她斜对面的扶手椅里叠腿而坐,看向窗外。


    外面下雨了。窗玻璃上数道水痕蜿蜒,更远处一片晦暗的迷蒙。风雨凄迷。


    郁小麦循着他的视线望出去,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要在这儿过夜吗?她心里目标很明确,就是谈一场短暂的夏季恋爱,可是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什么想法,是想跟她睡一觉?还是想跟她谈恋爱?她眼睛骨碌骨碌转的时候,郁景明问,“你爸妈在加拿大?”


    “嗯,温哥华。”


    她想起什么,“哦对,你没有女朋友吧?也没有订婚什么的吧?”


    “都没有。”


    郁景明笑,“不是赌我是个好人吗?”


    “我也没有。”


    她立刻说。


    郁景明没再说别的。


    女孩一直看着窗外,时不时瞄他一眼,舔吃冰淇淋的动作漫不经心。


    他不动声色,心里忖度着,她大概是后悔了自己的莽撞,要打退堂鼓了。


    过片刻。


    他静静看着她,问,“这么大的雨,今晚要在这儿睡吗?”


    郁小麦没料到他竟会如此直截了当,一时没想出合适的回答。


    郁景明就笑起来,“这么难回答吗?”他淡淡地说,“我这里有客房,你可以挑一间住。”


    郁小麦稍定了定神,盯住他看了几秒钟,甜甜的勾人的语气说,“如果要在这儿睡,我要睡你的主卧。否则,还不如冒雨回家。”


    “让你冒雨回家显得我很失礼。”他一样的不动声色,看着她回答。


    于静默之中,彼此对视。


    她脸蛋儿逐渐发热,寻了个借口起身离席,“你的洗手间在哪儿?我想洗一下手。”冰淇淋奶油流到了手上,黏腻不适。


    郁景明起身带她过去。他带她去的是主卧套间里的洗手间。


    她在里间洗手的时候,他就靠在外间门边,低眼沉思。他不可能放她走。否则,他今晚会睡不着。但若真的如她所说让她睡在主卧,也太快了。


    他从没有做过这种事。


    郁小麦仔细洗了手,还特意擦掉了口红,这才走出去。


    离开主卧的时候,她走在前面。


    走到门口,她突然刹住车,把门关上,倚着门板,仰脸看着他,清澈地问,“你会让我睡主卧吗?”


    郁景明没有防备她突然停下,差点撞上,堪堪停住脚步。彼此距离不过方寸。一团温软的香气在鼻尖氤氲扩散。


    他低眸看着她,放低了声音,“你想要什么?”


    “你在纽约待多久?”


    “……一个月。”


    “那,”她立刻做了决定,"为期一个月的summer love可以吗?"


    郁景明默了默,低声说,“你已经确定你喜欢我了吗?”


    郁小麦有点没反应过来,嗯?这还要再次确定吗?她第一眼就喜欢他,跟他对视就会脸颊发热,已经是超级喜欢了。一眼crush。


    简直是她的天菜。


    他低低地说,“闭眼。”


    她下意识听从,把眼睛闭上。


    毫无预兆,吻落了下来。


    唇与唇相触,柔软的触感让她脊背泛起战栗,没忍住嘤了一声。


    郁景明握住她的手,反扣到她后腰处。指腹摩挲着她的手,低声安抚,“不要紧张。”唇稍稍撤开,让她缓了缓呼吸,而后再度侵占。


    郁小麦感觉天旋地转,双腿发软。


    完全无法思考,只觉得他好会亲,变换角度,不疾不徐,像是在品尝。


    有点站不稳,她本能地抽出手往上搂住他的脖子。


    在她后腰处的那只大手,掌心稳稳扣着,露背的礼服,掌心与肌肤毫无阻隔。那样的热度让她觉得被烫到,耐不住扭了一下。手慢慢往上,贴着她的脊背,指腹沿着脊椎骨的线条往上抚过。


    于她而言,他甚至可以称上是个完全陌生的男人。


    大她8岁的熟男。


    如此陌生的关系,却是如此亲密的接触,这种感觉竟非常刺激,让她自灵魂深处产生战栗。


    吻渐渐缓下来。她闻到他身上的香味,沉稳低调的木质调,被他身上的热度烘着,产生一种独特的香味。郁小麦模模糊糊地想,这就是生理性吸引所谓的费洛蒙吗?她好喜欢他的味道。不知为何,闻着就觉非常安心,非常吸引她。


    在她神思涣散的时候,吻又再次激烈起来。她娇声嘤吟,手抓住他的手臂。他手臂流畅的肌肉线条和蜿蜒的青筋让她条件反射并紧了腿。


    吻终于结束,郁景明抵着她的额头,微张唇喘息,哑声问,"summer love?"她舔舔唇,嗯了声。


    “一个月?”


    她又嗯一声。


    “我八月份还会再来一趟,”他低声说,“确定只要一个月?”


    郁小麦立刻说,“两个月也可以。”


    郁景明吻了吻她鼻尖。


    她这时候才想起来问,“你中文名叫什么?”只知道他是京市鼎鼎有名的郁先生,还不知他的名。


    “郁景明,”他说,“忧郁的郁,春和景明的景明。”


    “我也姓郁诶,好巧哦。”


    她好开心,乐滋滋地说,“而且,你知道吗?小麦是在春和景明的时候疯狂生长,在春末夏初成熟。”


    “这么巧。”他漫不经心地回答,又低头吻上了她的唇。轻轻的啄吻,像温存。


    郁小麦好喜欢这种温柔缱绻的感觉,忍不住搂住他的脖子回吻他。缓慢的吻,像嬉戏,舔吮□□细细地玩。


    末了,他问她饿不饿,说要吃饭的时候,她去照镜子才发现嘴唇都有点肿了。


    在附近的PER SE法餐厅用餐。包厢里,郁景明体贴地为她拉椅子,为她切牛排。


    烛光轻轻摇曳。


    看着对面西装革履英俊迷人的男人,郁小麦深觉自己的莽撞带来了最好的结果:她钓到了一个天菜!


    郁景明像是有意想了解她多一点,于是问了很多问题。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从学业到实习,再到和小姐妹的各种旅行和派对。无尽的趣事,丰富多彩。生动鲜活的女孩,像是有无穷的活力。


    郁景明一直静静听着,唇角带着一丝笑意。他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可眼下,他深觉这恐怕是目前为止的人生里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单调乏味的生活岔开了一条小径,甚至让他产生了驻足停留的想法。


    讲到上个月南法的旅行,郁小麦双手合十,充满憧憬地说,“许愿,希望我以后会在南法度蜜月。”


    郁景明笑起来。


    吃完饭,回到安缦顶层。雨还在下。郁小麦说要去洗澡。


    郁景明打了个电话,让人送一套衣服来。睡衣内衣和连衣裙。


    她洗完换上睡衣出来,郁景明已经在客卧洗手间洗完了澡,正在客厅沙发上看书。她坐到他旁边,探头过去,甜甜地问,“看的什么书哇?”


    萨特的《存在与虚无》。


    哲学书能帮他静心。他如是说。


    郁小麦笑,“你需要静心哦?”他看着她,说,“需要。”


    郁小麦蜷着腿跪坐在他身侧,手撑住他的大腿,凑过去亲他的唇,低声,“不静不也挺好的嘛。”郁景明没说话。她已经爬到他腿上,岔开腿面对面坐下来。吻着的时候,她小声问,“郁景明,这种时候你一般喜欢对方怎么叫你啊?”


    “没试过,不知道。”他淡淡地说。


    老公有点太早了,honey、baby又跟他的气质不符……郁小麦左思右想,笑一声,压低声音说,“叫‘哥哥’你会喜欢吗?”唇与唇只有几寸的距离,她用甜甜的气音说,“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