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婉清情不自禁地望向门外那人的身影,一时竟让她有恍若隔世之感,前世她也经常如此,在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静静地躲在容怀瑾身边,只觉得有他在的地方,便能给人安全感。


    东方既白,太阳缓慢爬升,温暖金黄的光芒重新照耀大地,一切黑暗与罪恶都无处遁形。


    众人皆知,此刻便可预备下山了,陆婉清一行人随身携带的物什不多,惟有陆婉清与瑶华一人一个满当当的药囊,没等两人背起那药囊,容怀瑾手下的士兵们早已自觉上前来,将那两篓药草背上肩,继而回归队列之中。


    苏子墨昨日并不曾采药,他与侍从皆是轻装而来,今日自然也是轻装而归,介于此前山中形势,容妈夫妇也不宜留在这深山之中,也一并跟随小队下山去。


    山路难行,陆婉清她们的马车便因山路狭窄并不得以上山来,走出小屋后看到不远处树干上拴着的数十匹骏马,陆婉清才反应过来:难怪昨晚容怀瑾能来得这样快,原来是骑马上山,不过现下下山,莫不是让她们追在马屁股后边赶路不成?她想想便觉得此情此景有些荒谬好笑。


    正当她好奇容怀瑾会如何安排这场面,却见那人牵着一匹马朝她走来,没等她发问,这人已自顾自替她安排好了:“陆姑娘请上马,我替姑娘牵马便是。”


    陆婉清被这话吓了一跳,饶是她一个官吏的女儿,却也不敢劳烦定北王为自己牵马。一时众人面色精彩纷呈,瑶华已有昨晚房内相救一事做铺垫,因此此时虽好奇却又带着几分戏谑,容妈夫妇此时早已将头深深低下,这般场面这种言语,他们这种做了数十年的家仆怎敢多看一眼多听半句?


    便是昨日轻狂如苏子墨,此刻也很有眼色地一言不发,只一双桃花眼不断在陆婉清与容怀瑾二人之间来去,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不知又在谋算什么了。


    陆婉清退却半步,低头婉拒道:“臣女卑微,不敢劳驾王爷尊贵之体,小女子虽不才,却也善驭马,只消劳烦王爷替我准备一匹马,我与瑶华表姐共乘一骑便可。”


    瑶华有些惊讶地望向陆婉清,她竟不知这个看似柔弱纤细的妹妹还会骑马。但容怀瑾却蹙眉盯着陆婉清,似乎是想确认面前这人是不是在诓自己,僵持片刻,终究还是容怀瑾退让一步,顺从了陆婉清的请求。


    他便将方才牵来的这匹马的缰绳递给陆婉清,陆婉清那双纤细修长的手避开容怀瑾的手掌,握住那粗糙的缰绳,只见她转身走进马匹左侧,握紧缰绳顺势一扭,身体轻盈地跃起,一脚踩上脚蹬,翻身上马稳稳当当地坐在了马背上,虽有些紧张却并不胆怯。


    马儿不耐地踏着蹄子,脑袋左右摇晃,陆婉清挽着缰绳左右控制,又上手轻抚马儿的鬃毛,马儿肉眼可见地安静下来。


    少女高高坐在马背之上,阳光洒落在她如雪如玉般的面容上,自信的笑容与专注的神情让她更添几分高贵。


    陆婉清居高临下地看着容怀瑾笑道:“王爷现下可信了?臣女真的会骑马。”


    容怀瑾嘴角不易察觉的扬起一丝弧度,点点头便当作是回答,待到瑶华在容妈的帮助下上马之后,容怀瑾又忍不住开口叮嘱道:“山路难行,陆姑娘还是要以安危为上。”


    陆婉清点点头,眼神明亮,笑得灿烂。瑶华坐在妹妹身后,待马儿开始跑动后,下意识伸出手臂向前环绕着抱住了陆婉清的腰。陆婉清更是开心,大笑道:“表姐,你别害怕,怕就抱紧我,我定带你安安稳稳地下了这茅山!”


    瑶华探头去看陆婉清的侧脸,只觉得妹妹此时格外明媚,她不自觉地与妹妹更贴近了一分,身体与心都是。


    苏子墨也是会骑马的,容怀瑾亦给他安排了匹马,一行人便就此下山,容怀瑾走在最前边,是不是回头看一眼身后的陆婉清,虽能看出大抵是因平日里甚少跑马,驭马上不免有些生涩了,但骑得却极稳,骑马如其人。


    众人到山脚之时,荔芝与苏府的马车早已在路边守着了,小丫头远远瞧见自家小姐回来了,喜上眉梢三步并作两步一路小跑上前,待陆婉清稳稳停下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后,荔芝直直便往自家小姐怀里扑去,陆婉清将小丫头抱了个满怀。


    荔芝和这几个随行的奴仆昨日便没回去,倚靠着马车将就了半宿,突闻一阵马蹄声临近,一时警铃大作,还是荔芝这眼尖的头一个瞧见来人竟是定北王,容怀瑾倒也认出了这个跟在陆婉清身边的小丫头,更信了那梦几分,只留了句叫他们多加小心的话便速速往山上赶去。


    他这一走是潇洒了,留下荔芝这几个小丫鬟又疑又急,一颗心悬着七上八下,生怕自己小姐出了什么事,一直到刚刚亲眼瞧见自家小姐,这一颗心才吞进肚子里。


    瑶华亦被自己的贴身侍女扶下马,瞧这面前这对是主仆更胜姐妹团团抱在一起的场面,忍不住打趣道:“荔芝这丫头,亏得妹妹平日没白疼你,瞧这小脸哭得。”


    陆婉清闻言也看了眼,这丫头果然哭得妆面都花了,一张脸上几种颜色斑驳着,她忍不住笑出声来,反倒惹得小丫头不开心了。


    陆婉清拱手作揖,学着戏文里那般同荔芝赔罪:“姑娘别恼了,小女子这厢有礼了。”


    哄好荔芝后,她才发现容怀瑾站在不远处,一双冷冽深邃的目光不止注视她多久了,不知怎的她竟觉得有几分羞耻,自己的一派儿女情态竟全被他收入眼中了,只怕这位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定会在心里暗暗笑话她。


    一直没出声的苏子墨终于吭声了,先是同容怀瑾再次道谢,继而邀他去府上一聚,家中置办些淮扬本帮菜好好答谢一番,又转头看向陆婉清与瑶华,说道:“长姐与表妹这一夜也惊着了,此刻不如先上马车好好休整一番?我们还是尽快回府的好,在这山脚下说话到底是不太方便。”


    容怀瑾微微抿唇,这次被陆婉清观察到了,回想前世她陪伴左右的那些年,似乎王爷心情有所不悦之时才会抿唇?不知又是怎么得罪他了,陆婉清默默将视线挪走,率先上了马车。


    躺在车厢内铺好的软垫软被上,她舒服地发出一声喟叹,骑马虽舒畅,能体验一把天地万物皆在我耳边的自在随风之感,但到底山路颠簸,她这具小姐身子如今可是肉体凡胎,随便两下便累了,那还经得住这样的折腾。


    前世做鬼时天天想着再世为人,如今做人了竟然还品出了些当初做鬼时不知疲劳的好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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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又只觉得自己贪婪,鱼和熊掌都想兼得。


    瑶华也上了马车,车帘随即被拉上,与外边隔绝开来,陆婉清亲切地邀请瑶华与她同坐一边,瑶华便开口同她感慨道:“定北王真是个低调重诺的人,既答应要送我们回府,方才便再次承诺了定一路护送至府门口,但却拒了子墨的盛情邀约,只道他还有公务在身不便叨扰。民间流传了不少定北王道传说,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清正廉洁,名不虚传。”


    每当此时,陆婉清就又觉得是与有荣焉,心道那你们是没见过他不眠不休在前线指挥作战的模样,面对百万大军压城他尚且面无惧色,如今不过是区区几个小毛贼,于他而言不过如同捏死两只蚂蚁般微不足道。


    不过这些话也只能放在心里过过瘾,嘴上难免是些应和之词:“定北王心怀天下黎民苍生,的确是个令人钦佩的英雄。”


    可瑶华下一瞬却话锋一转,眼中含笑看着陆婉清说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我看这英雄便有思慕之意,只是不知是否襄王有情,神女无意呢?”


    可这弦外之音,陆婉清注定只能敷衍揭过,她二人身份云泥之别,生活处境千差万别,前世一缕幽魂得其庇佑能相伴多年已是一桩缘分,今生她又何必去苛求镜花水月之情。


    或许容怀瑾因二人种种因缘际会对她另眼相待几分,可这人毕竟是汇集权力与地位于一身的人,这样的人,凭她一个小官之女是无论如何也不敢靠近的,她怕走近一步,那权势之火便会烧上她半分。


    能再世为人是万幸,是上天给她的再一次机会,她不想再将未来系于任何一个男子手中,她只想踏踏实实过好自己的日子。


    马车晃晃悠悠,陆婉清竟就这样想了一路,待荔芝唤她下车时,她回过神又嘲笑自己:若心中当真空净无物,她便不会有这样多的游思了。


    本是管家前来开中门迎接,苏子墨俯身耳语了几句,不过半柱香,苏家但凡能称得上正经主子的竟尽数出府迎接。


    容怀瑾抿唇,眉心微蹙,陆婉清心道:这表哥虽是好心,办的事却实在称不上一句好,便是迎接圣驾的动静也莫过于此了,声势实在浩大,若让有心人传回京中难免生出事端。


    她眼见外祖父还想亲自上前同容怀瑾行礼谢恩,急忙往前窜出几步扶住外祖父正欲作揖的手,提醒道:“舅舅在宫中替天子号脉,外祖父乃舅舅亲父,论起君臣人伦,这礼可不兴过大。”


    苏老爷子也立马反应过来,顺势将揖礼改为拱手道谢:“多谢定北王救下我这数位孙辈,此恩便是我苏家倾力道谢亦不为过,知道王爷身有要务,我老爷子不得宴请答谢一番,如今便率合服上下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容怀瑾上前扶住苏老爷子,诚恳道:“苏家历代济世救人,积德行善,这是你们苏家的福报,前辈不必言谢。我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再耽搁,便告辞了。”


    苏家上下均感谢定北王出手相救,站在府门前目送他率着士兵们离去,一行人便也预备进府,偏此时人群中传来声尖锐的抱怨:“若不是表姑娘闹着要上山采药,怎么会遇上山匪?若是二少爷有个三长两短,二房岂不是要绝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