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 72 章

作品:《蘑菇铺厨娘开店养崽日常

    此话令所有人安静了下来。


    夜晚的凉亭中,小风徐徐,珍馐玉食摆了满桌,却早已在众人忽视下冷透了。


    皇子们的目光,皆集中在嵇玄拿着药方的手上。


    太子眼中盛满泪光,双眼木然无神。


    他听到嵇玄的话,先是一怔,随即以极慢的速度,缓缓转头,不可置信地盯着那药方。


    薄薄的宣纸在夜风中轻轻飘摇、翻卷,发出脆脆的纸张弯折声。


    众皇子虽然识字,但并不懂医术。


    此时大家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药草名字,皆不知这是何种药材。


    太子却突然呆住一般,双目圆瞪。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只见太子骤然起身,从嵇玄手中抢过这张药方。


    有皇子问:“皇兄,这是什么?”


    “对啊,是什么药方不能让我们知道。”


    圣上刚从剧烈的咳嗽中缓过来,此时冷眼看着太子,质问道:“闻儿,你这是作甚?”


    太子手中紧紧攥着药方,薄纸因为他颤抖的手而簇簇作响。


    他望着桌上纸灯笼,突然伸手将灯罩掀开。


    烛火在风中跳跃,火舌舔舐着泛黄的宣纸。


    烟气呛人的味道飘散出来,圣上伸手指着太子,却因咳嗽而说不出话来。


    老太监在一旁试图阻止:“太子殿下,快停下!”


    然而他毕竟是身份高贵的太子,其余人不敢贸然动手制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药方在火光中一点点消失。


    皇上已经放弃了和这不肖子交谈,转而去看嵇玄:“那是何物?”


    嵇玄微不可查地叹气,似乎对此于心不忍,默了许久,才道:“我询问过了许多医者,这方子中每一味药材,都是止咳清火的良药。”


    众人皆露出不解之色。


    若是如此,为何太子却对这药方如此紧张?


    圣上按着太阳穴,揉着眉心,神情严峻。


    嵇玄瞥了眼皇兄,继续道:“但一起服用,几味药之间便会相克。长此以往,会对人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皇上点了点头。


    他竭力平息着费力的喘息,抬头看着太子的背影:“这就是你每日为我煎的汤药。”


    语气平淡,并非疑问。


    看着方才太子惊慌的模样,他已经猜到了会是如此。


    太子发丝散乱,眼神阴郁,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仿佛一株枯木般立在原地。


    二皇子年幼时便已夭折,如今亭中皇子六人,以太子最为年长,其次为三皇子嵇玄。


    剩下几位皇子,大多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最小的皇子今年不过七岁,整场宴席中都不言不语地坐在角落,呆呆地望着这场闹剧。


    皇上一贯看中太子与季玄,不仅是因为他们名义上是皇后的嫡子,更是因为在这些皇子当中,唯有这两人从小天资聪颖,才华横溢,拥有继承皇位的能力。


    一碗水难端平,皇室之中亦是如此。


    由于皇上常年只对嵇闻嵇玄两人投以关注,其余皇子便都疏于管教。如今,这些人要么不学无术,贪图享乐,要么性子软弱,生来便屈服于太子大哥的淫威之下,渐渐成了现在这副难当重任的样子。


    皇上仿佛正迅速地变得更加苍老,望着太子,失望至极。


    忽然,他拿过桌上瓷碗,用尽全身力气向他的后背掷去!


    菌菇粥溅了太子一身。


    碗落地,在清脆响声中摔得粉碎。


    一时间无人敢说话。


    “把我的药拿来。”皇上虚弱地道。


    老太监已经吓得半死,闻言急忙将碗给他端过来,由于双手打颤,半路上药洒出不少。


    皇上接过药碗,放到鼻子下方,闭目轻嗅。


    “哼。”


    他忽然轻笑一声,仿佛闻的不是苦涩的药,而是香甜的粥。


    所有人都心惊胆战地看着父皇,只有太子背向而立,无颜回头。


    “铛”的一声。


    药碗砸在太子的后脑勺上,弹了出去。


    “你走。快走。”皇上再开口时,声音嘶哑,眼眶通红,“看在你母亲的面上,我留你一条命在。”


    太子身形摇晃,脚下却迈不动步子。


    容筱筱始终立于一旁,心情沉重。


    她身为一个现代人,对于古代森严的皇室等级没有真切的实感。此时,看着眼前年迈的老人,容筱筱觉得他不像一位至高无上、令人畏惧的皇上,而不过是个受亲生孩子欺瞒、陷害的可怜人。


    什么皇权,什么功名,都换不来一个平和美满的家。


    或许帝王命该如此。


    活在皇宫这种地方,纵使锦衣玉食,却还不如住在偏远的小镇,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来的自在。


    她想到记忆中的干娘,暗中思付道,也许干娘早已预见到了这样的情况,所以才拒绝搬入宫中,而是选择一辈子隐居山野吧。


    太子缓缓向前走了几步。


    就当他要踏出凉亭前,忽然听见皇上开口唤道:“玄儿。”


    嵇玄抬眸,与父皇对视。


    太子脚步也滞住。


    “太子之位,以后便是你的了。”皇上哑声道。


    嵇玄没有作声。


    他眸光一转,向容筱筱望来。


    从嵇玄眼中,她分明看出了拒绝之意。但眼下并不是推诿的场合,容筱筱心中清楚,他对此很是为难。


    “哈哈哈哈,”太子爆发出一阵高亢的苦笑,转身指着嵇玄,“好啊,三弟!这就是你的目的。”


    几名侍卫顿时握住剑柄,防备地看着突然发癫的太子。


    “你从小就和我争,和我抢。我耗尽了心力,用尽了手段,才获得父皇嘉奖赏识,结果呢?结果是所有人都夸你谦让大度,却说我是争强好胜的阴险之人!”太子不顾侍卫们的阻拦,一路推搡着向嵇玄走来,“谁能想到,我这一向贤明坦荡的弟弟,竟也是会耍手段的,哈哈哈哈。”


    就在他离嵇玄只有一臂距离时,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孩子的声音:


    “筱娘。”


    容安小小的身影出现在湖水对面的假山旁。


    容筱筱心中一惊,向他的方向望去。


    今日从牢中逃出来后,她并未直接随张葛去御膳房,而是先去找到了容安。


    孩子被太子带了回去,关押在东宫。好在眼下朝中大乱,众人无暇顾及她一个形单影只的女子,这才顺利将容安带了出来,交予张葛照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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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怎么擅自跑来了?


    众人听他方才喊的那句“娘”,还以为他是哪位宫女的孩子。


    然而正当侍卫想要上前阻拦时,却听见容安忽然道:“……你就是我的爹爹?”


    孩子直直望着太子。


    既然嵇玄是他叔叔,而太子刚才又唤嵇玄作“弟弟”,那么理应就是容安失散多年的亲爹了。


    所有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嗓子镇住了。


    太子身形巨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蓦地回头看向容安。


    容安三步两步向凉亭跑来,这一次,侍卫都没敢拦。


    随着他跑近,皇上忽然撑着桌面,缓缓起身。


    他看着孩子,喃喃道:“……苓妃?”


    声音太小,在场之人不知他说了什么,一旁的老太监却是听清了,神情顿时一凛,若有所思地看着容安。


    孩子虽然年幼,但这个年纪,五官其实已经定型。


    仔细观察可以发现,孩子的眉眼与陛下相似,估计是皇室的血脉无疑。而他翘起的鼻尖、饱满精致的唇形,居然与十年前的那位苓妃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


    老太监想到了十年前的一桩旧事。


    那时苓妃怀了孕,诞下了圣上的子嗣,然而没过多久,襁褓中的婴儿便不见影踪,而苓妃也因为伤心过度,不久便香消玉殒。


    如此看来,眼下这孩子,说不定便是当年消失的孩童。


    按照年岁来看,也确实是这个年纪。


    皇上向容安招手,语气由之前的嘶哑变得轻柔了许多:“你来,过来让我瞧瞧。”


    容筱筱心中紧张,莫名有种风雨欲来的预感。


    容安原本是奔着容筱筱来的,半路又被太子吸引了目光,此时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位歇斯底里的男子,惊讶之下,居然无视了皇上的召唤。


    小孩看着太子,露出一副“不敢相信这竟然是自己亲爹”的表情。


    在他从小的想象中,爹爹是个神秘的存在。


    或许正是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所以会在脑海里美化他的形象。容安总觉得,亲爹应该是个事务繁忙的、做着脱不开身的重要职务的、高深莫测的稳重成熟之人。


    然而面前这位太子,咄咄逼人、涕泗横流、形容极为狼狈。


    小时候一直以来的幻想在小孩眼前崩塌了。


    容安“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不要这样的爹地!”


    众皇子想笑却不敢笑,尴尬地望着太子和小孩。


    皇上见到孩子哭泣,心也揪了起来。


    他干脆撑着椅子站起身,由老太监搀扶着,亲自走到容安面前,缓缓蹲下。


    容筱筱眼睁睁看着皇上颤巍巍的手抚上容安的脑袋,一时间分辨不出皇上的情绪。


    他仿佛异常兴奋,又似乎正处于一种茫然无措的境地中。


    皇上眼中闪过点点泪花,不可思议地道:“告诉我,你叫什么?”


    孩子如实答道:“容安。”


    皇上蹙眉不解,喃喃自语:“你姓容?……不对,你怎么会姓容呢?”


    容筱筱望向嵇玄,两人眼中皆含着担忧之情。


    “容”是干娘的姓氏,在这个朝代并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