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下雪了。


    贝克街的居民们几百年来第一次看到有那星星点点的白色飘落在他们的眼前,肩头和手中。


    那些纯白会先冷得人一哆嗦,然后又与背景里那些五光十色的圣诞装饰共同组成一种惹人兴奋的雀跃。


    “孩子们”第一次像真正的孩子一样开始欢呼。


    连报童也甩开了手里的报纸,在街道上来回奔走呼喊着,“下雪啦!”


    他手中的报纸像飞鸽一样呼啦呼啦全都飞了出去,但想到在这条街上他应当遵循人类的法则,又赶忙扯着嗓子要把那些调皮飞走的报纸全都喊回来。


    “回来!回来!快回来!”


    街边花店的店主茫然地看着白雪落在花瓣边缘,又融化成水珠。


    他带着这盆含苞待放的花已经在这里住了两百年,但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这条更换过很多次名称的街道也会迎来下雪的瞬间。


    一时间他反而有些茫然起来。


    如同当年初次见到妻子的毛头小子,那时陷入爱河的他第一次在心中产生了茫然无措,和紧张悸动的心情。


    刚选好花束的哈德森太太付完钱,路过门口时提醒对方。


    “天冷了,记得把花搬到温暖的室内去。”


    “相信……来年的春天,它应该就会盛放了。”


    “哦——对对对对!”


    店主如梦初醒。


    他手忙脚乱得像是和过世的人类妻子第一次约会一样,立马搬起自己重视的那盆花就往店里冲。


    哈德森太太微笑着摇摇头,轻嗅怀中的百合清香沁人。


    她走在这条今夜热闹非凡的街道上,往家的方向出发。


    一旁路上有马车踢踢踏踏地跟着。


    坐在驾驶位上,有着小虎牙的年轻人抬了抬帽子,喊她:


    “夫人,要坐马车吗!”


    哈德森太太回头看他,“噢,加尔文。”


    “今天可是平安夜,为何不早点回家点起壁炉,做一顿大餐,然后捧着热可可享受电台里的圣诞特辑节目呢?”


    一直保持着年轻人模样的车夫,似乎连心态也一并定格在了这个年岁。


    他拍拍身为自己好搭档的那匹黑马,然后回答老妇人的话。


    “我也想啊!”


    风雪想要压过他的声音,却又压不住。


    “不过啊——不仅仅是我,这条街上还有很多人都在等着那个结果到来!”


    众人都在等着彻底改变他们,或者说是“祂们”的那个特殊节点到来。


    正如名为约翰·华生的医生初次踏入这里,为贝克街带来初始的变化。


    也如名为歇洛克·福尔摩斯的侦探选择来到这里后,为贝克街日积月累一个质变的结果。


    哈德森太太点头,又摇了摇头。


    加尔文在风雪中喊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的确有些误解。”


    风雪中,有人早有准备地撑伞走在贝克街的路上。


    那人稍稍将伞抬高一些,露出一张在贝克街无人不知的脸。


    迈克洛夫特·福尔摩斯笑道:


    “哈德森太太的意思是,最后那个节点到来的时候,我们迎接的不是一个最终结果,而是一次【选择】。”


    “我们,需要在最后那个时间节点做出最终的选择。”


    远处大本钟的时针转过一整圈,洪亮的钟声响起时,圣保罗大教堂里对主的颂歌还未结束。


    但在教堂室内长椅上的艾伦已经忍不住抬起了脚。


    那些翻涌的黑泥已经变成狰狞的手掌,仿佛要将他们直接拉入地底深渊。


    “这到底是什么?!”


    他咬着牙,用气音问按理说更懂这些的亚历山大。


    “是裹着蜜糖的毒药,缀着长线的饵料……”


    “能不能简单点说!”


    亚历山大说出一句话,“按理说是幻觉。”


    艾伦露出了和之前在负维度深渊金玫瑰花园里如出一辙的崩溃表情。


    “你跟我说这是幻觉?!”


    幻觉能变成这样吗?!


    教堂里燃烧着万千烛光,暖意比陈酒更醉人几分。


    大半人的面颊都染上了驼红,神智仿佛被浸泡在高浓度的酒精里一样熏熏欲醉。


    现在已经不只是唱诗班在歌颂主的圣名,几乎是所有人都在高举双手,齐声吟诵那仿佛裹满光辉的词句。


    于是抬头愈是仰望明光,期待着会有美丽的天使降临赐福。


    就愈是忽略了脚下翻涌的黑暗里,有魔鬼嗤笑着要取走他们的灵魂。


    黑暗骤然上涌,如同骤然涨潮的海浪悄无声息地卷走几个角落里的人。


    这样的情况曾经也暗中发生在圣玛丽珍修道院,但它现在开始明目张胆地出现在本当圣洁的教会心脏枢纽之中。


    可惜他们还醉于圣光之中,如被风浪卷席的小麦,沉浸于自我的狂欢中。


    小麦在挥舞手臂,欢呼镰刀的到来。


    羔羊主动伸长颈脖,期待铡刀落下的瞬间。


    教皇是田埂边缘的小麦,也是领头的羔羊,他有幸被挑选出来成为看守的稻草人,或是俯身摇尾的牧羊犬。


    年迈的教皇颤颤巍巍地起身。


    他现在连独自站立都如此吃力,可依旧死死握着权杖不肯松手。


    他并非使者,甚至是天生就无法感知那些超凡力量。


    曾经这种得天独厚的天赋,令他在精神容易崩溃的同僚中脱颖而出,现在却又让他痛恨自己无法享受那伟力能够带来的奇迹。


    明明那些圣人诞生于世的年岁,比他还要长,可他们——


    可祂们依旧青春不老,永享长生!


    而他呢!


    不管做什么都逐渐有力不从心的感觉,哪怕是面对他最喜欢的小男孩都开始不复之前的凶猛。


    随着死亡到访的脚步声接近,他更是在每夜的梦里都能看见那些腐烂腥臭的尸体。


    他知道那些尸体有敌人的,也有战友的,还有莫不相干者的。


    尸体们时刻都在窃窃私语着,要从泥泞的黑土中起身,撕开世俗权势脆弱的保护,在梦里将他拉入地狱受刑。


    他会难以自制地从梦中惊醒,然后大喊着让医生前来。


    可那些无用的凡人只会安慰他,这不过是身体虚弱导致的多梦和易醒。


    不行!不行!不行!


    他耗费了多少心血,才坐在如今的位置上!


    他才享受了多长时间的权力,凭什么就要如此让位?!


    教皇伸出颤抖的手。


    他已经太老了,老到可能今晚的教堂长椅上都有人在期待,能不能直接出席一场盛大葬礼的程度。


    可他还不想死,对权势和生命的渴望,让他紧紧抓住修女捧来的【圣杯】,然后将它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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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灿金的杯盏在灯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但今夜此时,杯中不盛历来平安夜赐福时该有的清泉,也不纳如本笃大祭司等使者正确使用时会有的璀璨光辉。


    杯盏边缘逆流着黑色的泥沼。


    众人脚下的黑色如颤动翅膀,发出嗡鸣的蛾群,朝着那灿金的光亮扑火般飞去。


    教皇身后的白鸽雕像转动血红如宝石的眼眸,看向了他。


    天使们手持花篮洒落漫天花雨的场景如此震撼人心,连见惯大场面的权贵们也不错眼地沉浸其中,不再多加思考。


    沉醉于歌声中的信众一个接一个被卷走,化作污浊的黑色冲入那金杯之中。


    艾伦有些坐不住。


    他几欲想要起身,但又被亚历山大拽住胳膊拦下。


    “还没到福尔摩斯先生说的‘节点’。”亚历山大低声说道。


    “但是——”艾伦着急地看向台上的桃瑞思。


    领唱的年轻修女双手交叠握在一起,但看着教皇狂喜身影的表情并不如其他人一样狂热沉醉。


    她的双手紧攥着。


    她身边其他年轻的学生们如同高温下的蜡烛,身体逐渐软化,然后滴下漆黑恶臭的液体。


    一旁的奥利弗半张脸已经融化,剩下半只眼睛还在痴狂地看向那【圣杯】。


    他的嘴唇也变得残缺不齐,可颂歌依旧以不可思议的方式从他身体的每个毛孔里飘荡出来。


    悠扬的歌声里传来轻微的违和感,那是有人牙齿打颤的声音。


    有人天生无法感知超凡力量,他们是绝对秩序的宠儿;那自然就有人生来就更容易感受到那些神秘力量的涌动。


    但越是靠近深渊,也意味着越是容易跌落深渊。


    米路双股颤颤,感觉自己像是身处一场噩梦。


    他该不会是在更衣室的小房间里睡着了?


    抑或是主发现了自己为了换取今后的便利,主动向神父推销自己身体,而降下的惩罚?


    他感觉四周的同学,或是前方的宾客大半都已经变成了半融化的人形蜡烛。


    这样恐怖的场面让他几乎唱不出那些烂熟于心的歌曲,只能大脑空白地盯着那唯一美丽的金色看去。


    直到身后有人……不,现在或许只能被称之为类人的半固体猛然坍塌倒在了他的背上。


    米路感到自己的身体僵住,连回头看一眼情况的勇气都不复存在。


    更不用提,那种半凝固的东西还带着和人体差不多的温热。


    就在他快要彻底崩溃的时候,圣保罗大教堂的门扉被人暴力地从外猛然打开。


    全副武装的白色骑士们手持长剑,冷声说道:


    “举起手来,立刻停下你们的仪式!”


    “从者不杀!”


    屋外的冷气打着旋涌进屋内,于是霎时间,满屋都飘起和外部一样的鹅毛大雪。


    米路眼睛一亮,几乎是想也没有想地就要奔出去求救。


    但当他踏出半步的时候,某只漆黑的手掌就从下方抓住了他的脚踝。


    真正因为毒药死去的詹弗斯正用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然后咧嘴露出了嗜血的笑意。


    噗通——


    又一个人消失在黑色的泥泞之中。


    “到时间了!”亚历山大语气急促地说道。


    他与艾伦,以及台上的桃瑞思不做丝毫犹豫,直扑那盏被黑色玷污的【圣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