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昼的日光将伦敦经年不散的雾气照得通透,普通人就急匆匆地踩着或许不够明亮,但足够看清前方道路的街影赶到城郊附近的工厂工作。


    随后再过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资产富足的家庭也会迎着晨光,叫女仆熄灭在家门口燃烧了一整晚的秘银蜡烛,并在洗漱后往圣保罗大教堂的方向去参加例行的祷告会。


    在更遥远的方向,紧邻圣保罗大教堂不远处的王权中心建筑里,却是丝毫不见任何清晨悠闲的氛围气息。


    这座宫殿里人人都像上紧了发条,无时无刻不动作迅速,但声音放轻地传递着一个又一个重要消息的进出。


    女王身边最得力的秘书脚步匆匆地拿着今日的报纸,将它送到女王的办公桌上。


    他低着头,以恭敬的姿势站在门外,心中多少能够猜测到陛下接下来的愤怒言语。


    果然,不过多时,结束了上一个议程的女王陛下就对报纸上的消息勃然大怒。


    “本笃大主教因自觉对圣经参悟不够,为洗净自己的不洁,而闭门自省?!”


    “我看教皇冕下这是打算以本笃大主教亵渎教义为由,将其软禁才是真!”


    “而白金汉宫得知消息,是从报纸上!”


    “该有的线人难道是一个都没有发挥应有的作用吗!”


    书房里传来了瓷器落地破碎的清脆声。


    但很快又是女王压抑怒火后,尽可能保持冷静理智的分析声。


    几分钟后,一封收信地写着“贝克街”的电报被送了出来。


    紧接着是面容严肃的西蒙斯,和步履匆匆的雷斯垂德领命先斩后奏,直接逮捕审讯多位帝国位高权重的大臣。


    窗外阳光还算明媚,但已有湿润的风带来轻微的水汽气息涌上鼻尖。


    秘书看见那两位先生雷厉风行的样子,心想这几天上流社会恐怕又要有多少人落马,又有多少人会趁机上位代替那些曾经声名显赫的家族名字。


    下一刻,书房的门又被打开。


    穿着仿佛从中世纪骑士主题油画里走出来的高大男人,面沉如水,并不言语地往刚刚西蒙斯、雷斯垂德两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女王陛下已经给过那些家族切割自己和神秘侧的机会。


    现在这不是来自女王的警告,而是女王的清算。


    陛下派出最强的骑士,是为了配合精通账面清算的西蒙斯、与擅长伪装宣传的雷斯垂德进行护航,大是大非前,若有不从者,骑士长就会落下他们头顶的铡刀,让那群中饱私囊的贵族们看看教皇冕下会不会及时从断头台上救下他们。


    秘书的心头一跳。


    此刻,身后窗外暂时还是阳光明媚,但秘书分明已经听到狂风骤雨扑面而来的狂暴声响。


    铛——


    大本钟准时响起的钟声,惊起白鸽飞向这座布满黄铜管道,流动奔涌蒸汽的城市各处。


    其中一只扑闪着翅膀落在某处屋顶。


    这间屋子远离城市,四周有身着白袍,绣上金丝羽翼纹路的沉默提灯人日夜巡逻。


    屋子只留一扇门,一扇窗。


    窗户是做工特殊精巧的七彩玻璃。


    阳光落入,可见六位天使徐徐展翅,仿佛在高声歌颂主的慈悲与伟力。


    实际被削去大主教职位权力的本笃,穿着极为朴素,甚至可以说是艰苦地跪在彩绘玻璃窗前。


    但他脸上没有半点怨怼,只有沉沉的思索。


    每时每刻,他的耳边都有不曾停歇的“天堂福音”。


    今日寒风凛冽,屋外的提灯者似乎也不打算让他好过今年的圣诞节。


    这间屋子没有半点取暖设备,连一件更厚实的棉衣也并未让这个年过七十的老者穿上。


    白鸽轻轻用鸟喙敲了敲玻璃。


    嗡鸣的呓语骤然消失。


    连照映在地面上的六位天使身影也淡去,只剩更浓墨重彩的一位女士在看着席地不言不语,不知在向谁祷告的老者。


    “本笃。”年轻的女士开口,语气却是长者对小辈关切的口吻:“你还撑得住吗?”


    老者睁开眼。


    此刻他的处境落魄,但气度并不狼狈。


    他一如以前位高时的不卑不亢。


    “艾琳女士。”


    “在最终时刻来临前,我是不会轻易倒下的。”


    他笑道:


    “更何况,您既然联络上了陛下,那么我就被置于博弈的中心位置之一,他们是不会轻易杀了我的。”


    艾琳·艾德勒点点头。


    “女王已经下定决心,并做好准备。”


    “可惜我在外奔走很长时间,都未抓到莫里亚蒂的踪迹,眼下只能转换思路,看看能否在最后将其引出。”


    本笃思索片刻,“但女士,对方不像是会不小心,在最后关头留下致命线索的存在。”


    “我清楚。”


    “不过我从那位福尔摩斯先生曾经的主意中得到一些灵感。”


    “‘一场大火会暴露每个人最重要的东西。’”


    彩窗在地上的投影低声说道。


    “如果莫里亚蒂不愿意让我们抓住踪迹,那就让这场‘大火’叫其主动现行。”


    本笃微微点头。


    “我明白了。”


    “如果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当万死不辞。”


    即便可能在接下来的行动里失去自己的性命,这位老人的语气和心态依旧很平静。


    反而是那位女士的语气流露出些许明显的波动。


    “……”


    “本笃,我依旧觉得你还应当是个怕黑的年幼孩子。”


    老者微笑。


    “当年我的确是听着您的故事长大的,我经受洗礼的教堂里也依旧留着您的圣像。”


    “也正是因为您留下的教诲,我才能走上正确的人生道路,将那些爱与幸福传递给更多需要它们的人。”


    艾琳叹息,“以主的名义吗?”


    “不。”


    本笃依旧维持着祷告的姿势,接下来说出的话却更像是如今世人眼里亵渎神明的异端。


    “仅仅是世人需要‘神’为大家带来幸福,所以我们借此宣传正确的教义,正确的方法,以希望世人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如果人们某天不再需要‘神’……那我们本身就不必强求所有人的信仰。”


    “你长大了啊,本笃。”


    艾琳低声说着。


    已经年过七十的老人笑道:“艾琳女士,我现在也是一个老人了,我甚至还在修道院当了好几年的教师,也不是当初那个到天黑就躲在教堂圣女像下不敢出来的孩子。”


    “但实际上,现在仍旧有很多人无法理解你我刚刚说的话。”艾琳说道。


    本笃沉默着,几秒后才点点头,随后用感慨的语气说道:


    “但那位女王不打算让神秘的温床继续膨胀成长,接下来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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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快刀斩乱麻的时期。”


    门外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彩窗投影在地面上的人影逐渐变得模糊。


    “本笃,照顾好自己。”


    “在终局来临前,不要轻易死去。”


    听到长辈的叮嘱,老人点头。


    门被猛然打开。


    窗外一声清脆的声响,一颗子弹带走了那只白鸽的生命。


    血迹泼洒在彩窗上,将投射在地面的六只天使身形也污浊成模糊的阴影。


    这位曾经的大主教还是一如既往低头对着窗户祷告着。


    “……没有发现异常。”


    巡逻的提灯人仔细将这里检查一番,最后警惕又谨慎地重新退回屋外锁门。


    寒冬的日光显得不够耀眼,但依旧有力地穿透云层和雾气照亮这座每日吞吐着大量蒸汽的巨大都市。


    今天的贝克街221B再度迎来几位熟悉的客人。


    哈德森太太端着准备的下午茶,走上二楼。


    几位围绕客厅茶几而坐的绅士们看过来。


    “哈德森太太,之前公爵询问您的那几件事,您和这里的居民考虑如何?”


    雷斯垂德依旧不忘礼貌,但眼皮欲合不合,语气飘忽不定,像随时都可能端着茶杯就睡着。


    哈德森太太放下托盘。


    “我其实心中早做决定,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和我,或者福尔摩斯他们一样抱有足够的觉悟。”


    约翰放下今天的报纸看过去,然后降低音量地对她说道:“哈德森太太。”


    他指了指,那挂着黑眼圈,歪过头就直接睡着的雷斯垂德。


    “最近真是辛苦。”老太太离开前并未叫醒他,“那之后还请医生转告他。”


    迈克罗夫特继续翻过手中的书籍一页。


    “歇洛克,说起之前你们在城郊别墅那里发现的花瓣,白骑士团第一组的研究员已经解析出了一些线索。”


    歇洛克立马看过来。


    “之前的力量来源,很难叫人不怀疑教会内部有人为萨麦尔进行掩护。”


    “那么现在追踪到祂逃亡的下落了吗?”


    “恰如你所言,另外——”


    迈克罗夫特将一封来自女王书房的秘密电报压在桌面,推向侦探与医生。


    “本笃大主教被教皇冕下革职,并被扣上异端的帽子。”


    “据说现在正要被押送审判所进行审讯。”


    约翰错愕,“什么?!”


    他在黑街拍卖会里对那位老人的记忆尤深,不管是为人还是谈吐,丝毫都不会令人觉得他是个疯狂的异端。


    歇洛克说道:


    “近期的福音教会犹如疯了一样,以圣诞名义反向信众收敛财物,甚至与部分地区的财政官串通一气,公然违背王令。”


    “时近寒冬,伦敦之外死于寒流和饥饿的人群不在少数,但不少教会公然拒绝在最冷的这段时间开放教堂给无家可归者避寒,只因教皇冕下几日前公开宣布,今年圣诞有预言说,这是主即将派遣祂的天使降临的重要日子,‘污秽不洁之人不可进入教堂’,否则就会玷污纯洁的信仰,天使会立刻离开这里,不再继续将主的赐福予以世人。”


    他的语气里带着针扎一样的讽刺。


    “当窗明几净的教堂里燃着柴火,享受冬日里温暖的幸福时,那些人似乎并没有想到将这些幸福像教义里说的那样分享给需要它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