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赤骥
作品:《栖枝》 小福蝶一路上哭得声嘶力竭,炸耳朵。
她年纪小,正是心智脆弱的时候,路上走得再难也有伙伴陪着,可如今她却是一个人碰到这些倒霉事,难免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听她哭得声嘶力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春花有些不耐烦:“别哭了,小心打扰了小姐驾马,咱们都得被甩出去!”
“你别凶她。”白栖枝轻声开口,见小福蝶的瘦小身子被马颠得颇有几分往前去的趋势,便用驭绳驭得松些的胳膊将她往回搂一搂,“她还小,没有遇见过过这样的事,怕也是常事,又何必凶她?我像她这个年纪的时候,遇事还只会躲在兄长怀里呜呜哭呢?”
“兄长?是府内那个吗?他是你兄长吗?你们两个怎么一点也不像?”
童言无忌。
见小福蝶擦着红汪汪的眼睛抬头看她,白栖枝微微一笑:“他不是。”
她说,“我兄长大我不多,和我长得很像,最喜欢穿红色的衣裳,最善骑马射术。倘若有他在的话,咱们也就不必如此狼狈了。”
小福蝶双眼放光:“哇!那他现在在哪儿,可以现在就去找他吗?”
“他死了。”
“哇……啊、啊?!”
还未等小福蝶反应过来白栖枝到底说了什么,后者就语气平淡地将这三个字结束了。
真是半夜起来都要骂自己一句的程度!
小福蝶这样想着,着急地将话题揭过去:“那……那府里那位呢?他是你的什么?看样子你们不是夫妻,可你又是一副妇人装束,府里人都管你叫主母。可如果他不是你的夫君,你们又干嘛一直在一起?”
白栖枝还未开口,一旁的春花不高兴了:“瞧你,这几日我教你的规矩你都忘了不是?一口一个你、你、你的,都说了多少遍了,要叫夫人,或者小姐,哪家的丫鬟敢像你这样跟主子说话?非得扒你一层皮不可!”
小福蝶吓得往白栖枝怀里缩了缩,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哭着说道:“你看她,她这样凶,我不要她教我了!”
春花觉得这小东西真是被白栖枝给宠坏了,竟敢这么没规矩。
好在她遇见的是小姐,不然放到别的人家家里,她怕是要吃好几十个嘴巴。
白栖枝还在驾马不敢分心,面对小福蝶的孩子气的娇嗔也只是笑笑,手却被缰绳勒的紫青:“不怕不怕,等咱们平安回府我再说她。”
春花:“小姐!”
听春花一副吃瘪的口吻,小福蝶立马破涕为笑,竟连方才自己问了白栖枝什么也都忘了。
若不是白栖枝主动回答,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方才问了个多么可怕的问题。
“至于你方才问沈忘尘和我是什么关系——驾!”白栖枝想了想,答,“他是我夫君的情郎。”
啊?
由于白栖枝语气太过自然,等小福蝶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的时候,对话就已经结束了。
小福蝶:“……”
可恶啊!
这下她不仅戳到了好人小姐的痛处,还知道了府里不可外传的秘辛!
这下子,就算日后她想逃,府里那些坏家伙也肯定不会放过她了!
可怜她小福蝶一生爱自由,却要被困在这深宅大院中一辈子。
真是呜呼哀哉!
不多时,几人奔入城门。
城楼守卫远远见一团烟尘朝城门袭来,正要拦下,却又眼尖地发现此马正是新任知州的赤骥。
他心中一惊,以为是知州大人外出公干回来,正要相迎,却发现赤骥上哪有半点新任知州大人的影子?
坐在马背上的,不过是四个姑娘家罢了。
霎那间!
马踏飞尘,仿若凌波微步。
未等那人仔细琢磨,赤骥与他擦身而过。
赤骥如一道红色闪电掠过城门,烈烈风声在耳边鼓动,雷霆乍惊,须臾而去,踏碎一地夕阳。
守城门的侍卫来不及阻拦,就听见这风声里夹杂着一个稚嫩且爽朗的干脆女声:“有事,去找林府林听澜!”
风声裹挟着话语声呼啸而去,只刹那,便被尘烟卷散。
那守卫心想:倘若他没听错,这骑马之人正是那所谓的林府主母林夫人么?
她怎么会骑知州大人的马?
莫非……
此时白栖枝在马上,已顾不得别人如何看她。
一进了城,赤骥就像疯了一样,任凭她怎样驱使都不肯听她半分,长嘶一声,竟在长街中央猛然调转方向!
“吁——!”白栖枝猝不及防,险些被甩下马背。
她心里一紧,勒得紫青的手死死攥紧缰绳,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可赤骥却像疯了一般,任凭她如何拉扯,都固执地朝着与林府相反的方向狂奔!
“小姐!这马不对劲!”春花紧紧抱住白栖枝的腰,脸色煞白。
小福蝶吓得缩成一团,眼泪汪汪:“它、它怎么不听使唤了?!”
白栖枝咬紧牙关,后背渗出冷汗,却也只能装作一副镇定模样。
“抓紧!”
赤骥彻底失控,在街市上横冲直撞。摊贩的竹架被撞翻,行人惊叫着四散躲避,一筐鲜鱼“哗啦”一声倾泻在路中央,鱼尾拍打着青石板,溅起一片水光。
马匹踏过鱼摊,鱼鳞混着泥水飞溅,正巧落在几人身上。
“啊!我的新衣裳!”
“噤声!”
白栖枝顾不得被弄得腥湿的裙摆,也顾不得小福蝶的懊恼,立马双手拽紧,猛地反向一拉。
“吁——!”
赤骥猛地一甩头,白栖枝避之不及,大半个身子都向一旁倾去。
好在春花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捞了回来,不然此刻她恐怕早已成为赤骥的蹄下亡魂。
如此惊险,白栖枝不敢硬着与赤骥较劲,便任由它向前跑去。
她倒是想知道,这马究竟要把她们带到哪里去?!
“小姐,”蓦地,春花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惊叫道,“前面是县衙!这马要把我们带到县衙里去!”
果原来如此!
白栖枝暗忖:这马本就是李延的马,倘若说它想要回什么地方去,那便必定是李延身边。
只是现在李延未必在县衙内断案,它就算去,也要往知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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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来这里做什么?
可白栖枝还是太小看赤骥与主人的心有灵犀了。
像是笃定主人就高座明堂似得,越近衙门,赤骥便愈发兴奋起来。
县衙前的差役见状,一看便知是大人的爱马又犯病了。
据大人说,这马是他在淮安的发小自小送给他的,自他会骑马便一直带着它了。
只是不知为何,这马脾气倔得很,除却听他的话,便只听他那位发小的——其余人,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个犟马也未必能听上一句。
由是,再回到淮安,因主人和自己无法再多亲密,这马就跟发狂了似得,是非不分地往外跑,好几次差点撞伤了百姓不说,还总是搞得自己一身伤。
本想着送去马郎中那里医治,结果今天马郎中气吁吁跑过来,说马被偷了!
没办法,大人怕赤骥伤人,只好派人去寻。
没想到这马就这么自己跑回来了!
不对!
好像不是自己,它背上还有三个姑娘和一个小孩,其中御马的那个看起来还有点眼熟,穿得如此华贵,难不成是哪户人家的小姐?
见马如离弦的箭般朝衙门冲来,差役慌忙持棍阻拦:“拦住那匹马!”
赤骥哪管他们,径直冲了进去,把那些官兵差役统统踢开,直冲进县衙内。
李延本在断案。
上任知州的案子虽已结,可这其中到底是盘根错节,有些事,他要彻底处理,才能免除后顾之忧。
他这边正审着案子,那边衙门外就一团乱糟糟。
没等他觑眼看清,赤骥就如火团般冲了进来,见他,嘶鸣一声,高扬马蹄,正对着堂下犯人。
“赤骥!”
怕赤骥坏事,李延一拍醒木大呵,赤骥果然安分下来。
马蹄一偏,原本瑟瑟发抖、以为自己要一命呜呼的凡人立马挡头闭眼。
轰——
马蹄稳稳擦过他的发丝落下,一阵尘烟过后,只听几声呼痛的“哎呀”,偷马贼被甩甩至马下。
“来人!”李延一声令下。
几个拿着棍棒的差役立马团团围上。
可当尘埃落地,出现在大堂上的,除了披头散发的犯人,就只有三个姑娘和一个一团孩子气的小孩。
几位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调头看向李延:“大人,怎么处置?”
“咳咳咳!”
白栖枝本就被摔得七荤八素,听见其他人呼痛,下意识要爬起来查看她们伤势。
可刚起身,一记重棍就落在她身上。
“老实点!”
衙役以为她要逃,不待她起身就将她拍回地上,手里的水火棍死死抵住她的脊梁让她趴在地上不得动弹。
白栖枝也不恼,只是抬头,伸手出带着金镯的手拨开自己额前乱发,沾满了尘灰的小脸脏兮兮的,却仍能叫人一眼认出她是谁来?
“白……林夫人?!”
听到熟悉的声音,白栖枝露出一个笑嘻嘻又不讨人厌的笑面来,朝李延脆生生问好道:
“知州大人。
——许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