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栎听到消息惊得全身一僵：“他们是怎么死的？在哪里发现了他们？”


    “据手下的人说，是在一处山间的河滩发现了他们，两人倒在芦苇丛中，若不仔细搜，很容易就忽视了。他们死状难看，脖颈断裂，与身体间只连着层皮，眼睛全都大张着，似是很惊恐的样子。”


    马氏这两父子平日无恶不作，世间里什么魑魉魍魅应也见得多了，两人自己都成了魔，看到什么会觉得惊恐？酆栎陷入了沉思。


    “现场还发现了什么吗？有没有嫌犯的踪迹？”


    “暂时并未发现。不过，从他们颈部断裂的痕迹来看，凶手似乎平日不常用刀，头不是一下子割断的。”


    “不常用刀...”凶手未留下任何其它痕迹，说明平日是个谨慎的人。不过马家父子两以前肯定树了不少敌人，想杀他们的人很多，这个范围太大了，酆栎一时想不到要从何处查。


    “侯爷，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嗯？”


    “马氏一家被查封，他们的账本定被很多人盯着。我们是不是要马上动身了？”


    “我已经派人守在了马家宅院，处理完这边的事，我们马上启程。”


    虽然马氏父子本就该死，可他们应由朝廷来处刑。现在突然横死，酆栎不得已又多了桩事，要查出杀了他们的凶手是谁。可当前他急着要去找到马家的账本，只好先放下追查凶手的事，连夜赶往淮州。


    漆黑的夜空疏星淡淡，酆栎一行人骑马飞奔，马蹄都快溅出了火星子，用最快的速度抵达了淮州。


    这时正值傍晚，街道上人来人往，偶尔路人瞥一眼站在马府门前神情肃穆的官兵。酆栎到后，脚步顿了下，没有进去，而是坐到了宅邸后院的一处茶摊，悠悠坐着喝茶。


    冷锋不解，问道：“侯爷，马家这些年与朝廷来往密切，账本上肯定记录了不少大臣的把柄，您不亲自进去搜查？”


    抿了口茶，酆栎眉目舒展，似是很享受这份悠闲：“不了，我就在外面坐会，你替我看着就行。”


    冷锋有点摸不着头脑，侯爷这是怎么了？这么重要的事他不亲自督查，反而交给了他？难不成是连着跑了两天两夜累了？也不对啊，侯爷从来都是生龙活虎，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劲，熬几个大夜都不在话下。


    他挠挠头，满脸疑惑，可又不敢违抗酆栎的命令：“奥，那我先进去盯着了。”


    “嗯嗯，你快去。”


    酆栎看着他们入了宅邸，继续品茶，时不时还和茶摊的老板唠上几句，仿佛真不关心里面的事。


    大约过了两个时辰，他掀起眼角，看到从马家出来了一个兵卒，不知与守门人说了些什么，急色匆匆往外走。


    拿起桌上的佩剑，酆栎大步流星过去将剑横在了那人前面：“你要去哪？”


    兵卒看到他突然出现，慌了一跳：“侯，侯爷，属下就是淮州人士，听闻家中老母突然病了，急着回家看看。”


    酆栎来这里不便带太多人，因此调动了淮州府衙的兵过来看守，这个人说自己是本地人，倒也不假。


    “是么？家离这里远么？”


    “回侯爷的话，不远，大约半柱香的时辰能到。”


    “好，那你去吧。”


    兵卒如蒙大赦，作了好几个揖：“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他迈开步子迅速走开，可还没走多远，酆栎朝他背上猝不及防打了一掌，兵卒没防备，往前跌倒滚到地上，一本黄黄色的册子从衣服里扑棱棱掉了出来。


    酆栎走过去拿起册子拍拍上面的灰，眯眼看了看：“哟，这是什么？”


    兵卒见他发现了，慌忙在地上砰砰磕头：“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小的也不敢啊，是，是有人逼迫的啊。”


    “嗯？说来听听，谁逼的？”


    “是...”他垂着的目光陡然变得凶狠，猛地一下跳起身拔出藏在衣里的短刀朝酆栎刺去。


    早料到他没这么容易束手就擒，酆栎连剑也未拔，抓住他的手腕拧住朝后掰弯，又朝他的腹部踢了一脚，兵卒虽也算强手，可比起酆栎却差得远。没两下就败下阵来。


    酆栎将账册收在衣服里，一手提了人，悠扬行在大街上。


    马家宅邸，冷锋将整个屋子翻了个底朝天，却并未看到什么账册。他急得额头冒汗，正愁到底账册藏在了什么地方，就看到酆栎带着人来了，嘴角还噙了点笑意。


    冷锋看了看他手上提溜的人，又看看酆栎，心里更加狐疑了，侯爷到底卖的什么关子？


    酆栎将人交给他：“喏，出了个内贼。”接着又从衣服里掏出账册晃了晃：“你们要找的在这里。”


    众人在屋子里找了半天，还以为是自己没找到藏账册的地方，担心自己被上峰降罪，没想到这宅院里压根就没有账册了。


    冷锋喜道：“侯爷什么时候知道有内贼的？”


    “我不知道。”


    “啊？”


    “我只是猜那帮老狐狸不会这么轻易就低头认命，所以赌了一把。没想到还真让我猜中了。”


    账册到手，酆栎又带人清点马家的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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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财，足足花了两日才清点完。琳琅满目的财宝，有各种璀璨夺目的珠宝首饰、木纂雕刻、珍奇文玩、名贵瓷器，足足堆满了整个院子，数量之多，品类之繁，令人瞠目结舌。


    酆栎随意拣起一件云霁色的花瓶，眯起狭长的凤眼：“汝窑瓷器，这马家真富可敌国，随手挑一件都是无可匹敌的珍品。全将它们带走！”


    回去时，酆栎为了便于查看账册，还是命人找来了一辆轿车。他坐在车里，细细翻看账目，却发现有些地方明显对不上。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继续往后翻看，心不断往下沉。很快，他得出一个结论，这本账册是假的。


    一股自责的无名火在他心内燃烧。许多商贾为了避人耳目私底下做的见不得光的事，都会有两本账册，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可他这些天积压的事情多，忙得团团转，拿到账册后被喜悦冲昏了头，竟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颓唐地身子一软靠在壁上闭了眼，现在要如何是好？他要到哪里去找另一本账册？


    这些天来的忙碌难道就这么泡汤了？


    正是烦恼，轿车骤然停住了。他没防备，身体猛地前倾，差点摔了出去。


    酆栎有些恼怒，冷锋平日驾车很平稳，今日是怎么回事？他掀开帘子：“怎么赶车的？”可是却看到大路前方站着一人，约摸五十上下的年纪，一身素白衣裳，风骨郎朗，坚韧如松，正定定看着他。


    “文夫子？你怎么在这？”


    “我来知会侯爷一件事。马家的账册在我手上。”


    “什么？”酆栎没多想为何他会拿到账册，又是何时拿到的账册，很快道：“将账册交给我。”


    “账册现在不在我身上，我也不会交给你。我这次专程来，是想请求侯爷，请您给我些天时间，到时我会亲手献上账本。”


    “这是什么话？皇上命我迅速查清马家的事，自是不可拖延，况且我来淮州，其中之一的大事就是找到账本。如今我回京要如何交代？”


    “无需等很久，宝镜祭礼之日，我一定会亲手了结此事。”


    “祭礼之日？和这有什么关系？”酆栎还想继续问，却见文夫子脚尖轻点，飞身不见了。


    “好厉害的轻功。”连见多了功夫强手的冷锋都忍不住感叹。


    酆栎惊讶之余，眸光沉下来。这个文夫子到底要做什么？他看着文质羸弱，没想到居然隐藏了这么深的功夫。


    “侯爷，要不要追？”


    “不必了。祭礼之日就在后日，的确是快了。就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