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冷月笼边关,暗潮起心间

作品:《县令她追夫火葬场后不追了怎么办?

    战事未歇,城中士兵因除夕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杜承安站在城门上,往外看出去,城外的敌军营地隐约可见,远远映着点点篝火,仿佛一头潜伏的猛兽。


    他又转过头,望向士兵们,听到他们的欢笑,脸上却没有丝毫轻松。他不动声色地扫视着周围,目光最终落在不远处的陆明川身上。


    他刚来没多久,带了些礼品发给了士兵们,杜承安对他没什么好的印象,“你就是陆明川?”杜承安端着酒碗走了过去,语气虽不算刻薄,但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意。


    陆明川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正是。”


    杜承安冷笑一声,坐在了他旁边:“援兵来的时候……你守城时硬是不肯开城门?”


    陆明川一愣,紧接着点点头:“没错。那时候县令有死命令,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开城门。”


    杜承安嗤笑:“那是命令,还是你自己的胆小怕事?”


    陆明川抿了一口酒,神色依旧冷淡:“军令如山。若不遵守命令,后果比敌军攻入城中还严重。”


    “这么说,你倒是个忠于职守的人,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真是条听话的好狗,”杜承安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讽刺。


    陆明川没觉得有什么,他目光落在火焰上,声音低沉却透着力量:“当时敌军就在门外,若开城,城破的只会是更多人。这种情况下,我没有选择。”


    杜承安点点头,只是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杜总管,我来这里,除了送贺礼之外,还有一事相求。”


    “何事?”杜承安拧着眉头看向他。


    “昨日攻城时,好像有一批与镇军着装不同的人混在其中。”


    杜承安放下酒碗。


    “这么说,你们是跟着秦主簿来的?”


    “对,他是我们的主子,”一位昆仑奴笑着说完,喝了口酒,有些不太自然地看着身旁的镇军士兵。


    那日秦斯礼遇到的便是这些流贼,凉州城沦陷,他们有家回不得,在原地等了几日,遇到了秦斯礼。


    “你们若帮我入城,我便给你们身份。”


    达成协议后,一群人赶往凉州城,半路上又遇到了平洲来的镇军,秦斯礼说自己是凉州城主簿,带着自己的奴隶赶来营救。


    杜承安没说什么,秦斯礼身份不好确认,只是打量一番后,让他们加入了自己的队伍之中。


    毕竟杜承安带着大军,想消灭秦斯礼,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但是有军纪,不得滥杀无辜,于是一行人匆忙赶向凉州城。


    眼下昆仑奴和镇军一同庆祝除夕,共度了一日,身上流贼烙印都看得一清二楚,但他们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大过年的,热热闹闹才是正经事。


    “哎,杜总管都不在乎的事,我们在乎什么?”镇军士兵说,“咱们一起打了仗,就是过命的交情了,不用在乎这些,等敌军撤退,我们胜利后,没准你们还能有个良籍。”


    在场几个昆仑奴听到后欣慰一笑,“有安生日子过最好了,谁想天天在外面游荡啊。”


    “好日子就来了,我们坚持坚持,”镇军士兵一笑,“哎,你们会玩投壶吗?跳丸也行!”


    “不太会……”说话的昆仑奴脸上露出些许尴尬。


    “害,不会我教你们特别简单……”


    一群人闹哄哄地玩起来了。


    突然间,一阵喧哗声打破了营地这份热闹。几名士兵从远处跑来,拔刀向流贼,高声喊道:“流寇怎敢混进了军中?”


    话没说完,另一波士兵也拔出了刀,挡在昆仑奴面前,“兄弟,这是怎么回事,我们这玩的好好的,你们拔刀就不对了吧?”


    那几个昆仑奴模样的士兵,他们也满脸愤怒,为首的一人大声喊道:“我们是秦主簿带来的奴仆,怎么就成了流寇?”


    士兵们议论纷纷,两拨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渐渐变得紧张。


    有人说:“他们的确是跟着秦主簿来的,也没犯过什么事,还一起迎敌呢,这会儿抓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也有人反驳:“但他们的身份不明,万一真是流寇呢?”


    周围的士兵低声议论,有人摇头道:“他们确实是秦主簿带来的,一路同行,也没见他们做过什么坏事。”


    “流寇怎么了,流寇就是坏人了吗?流寇也有军功啊,守护凉州也有他们的一份功啊……”


    两队士兵对峙着,场面一片混乱。


    这时,陆明川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沉声道:“都住手。”


    他走到那群被抓的昆仑奴面前,目光锐利得像刀:“你们从进城那天起就有些不对劲。军中有兄弟怀疑你们的身份,但大家念在你们和我们一同作战过的情谊上,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有人举报你们的行踪与外界敌军有勾结。你们要么解释清楚,要么跟我走一趟。”


    昆仑奴的领头人脸色铁青,死死咬着牙,“放屁!我们是秦主簿的奴仆,进城后就没离开过凉州城,更别提什么敌军了!我们不认识!”


    身后的几个昆仑奴互相对视一眼,也凶狠地看向陆明川。


    陆明川冷冷一笑,“你们不认识?你们不认识,不代表秦主簿不认识啊。”


    在场的士兵都一惊,眼神中满是警惕。众人面面相觑,有人试图为昆仑奴辩解,但更多人选择了沉默。


    陆明川抬手一挥,身后的士兵将流寇都抓了起来。


    “大家记住,我们正在与敌军交战。如果不先清理内部隐患,这场仗怎么打?今天我把他们带走,若有人觉得不公,大可以来找我。”


    士兵们低声议论着,却没有人站出来反驳,昆仑奴最终被押走,营地恢复了平静,但士兵们的神色间多了几分凝重。


    杜承安在远处看着这一幕,脸色复杂,凉州城局势比他想得更复杂。


    另一旁,浮玉和彩云正在街上闲逛,他们正穿过街头,他手里提着一包从年货摊上买来的糕点,想趁节日气氛给府里的姑娘带些新鲜吃食。


    彩云走在他身边,看着街边的有趣玩意儿。


    两人说着话,刚转过一条街,只见一群士兵朝他们冲来。浮玉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询问,便听到领头的士兵厉声喊道:“奉命捉拿流寇!有人举报你是城外的奸细,陆县尉派我来抓人,你现在必须跟我走!”


    浮玉一愣,迅速意识到情况不对。他将手中的糕点往路边一放,冷声说道:“各位军爷,我是县令府的人,不是什么流寇。是不是搞错了?”


    “对啊,我们两个是县令府的人,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领头的军官冷笑一声:“县令府的人?证据呢?谁能证明?”


    彩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他是流贼啊!”


    “脱了衣服,他身上有烙印,脱了一看便知。”


    人群骤然被惊动,围观的人纷纷停下脚步,转头望向街道尽头。


    浮玉正要开口,忽然发现周围的行人纷纷退开,与他拉开了距离,脸上满是惶恐和不安。


    “流贼啊,不是什么好人吧?”


    “我们快离他们远一点,凉州城现在乱得很……”


    浮玉心中顿时警觉,知道再多的辩解此刻都毫无意义,他看向彩云,“你回府告诉姑娘一声,我是清白的。”


    彩云挡在他面前,“你们要抓人,先过了我这关再说,我可是县令身旁的贴身丫鬟……”


    “别废话!拿下他!”军官没了耐心,大手一挥,几名士兵立刻冲了上来。


    浮玉后退两步,目光锐利如刀,低声呵道:“你们这是冤枉好人!”


    然而,士兵们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几人迅速围住浮玉,一人挥刀向他肩膀劈来,浮玉身手矫健,身体一侧便避开了刀锋。


    他一边闪避一边冷声说道:“我不想伤人,你们最好不要逼我!”


    领头的军官冷笑道:“别跟我耍花招!今天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跟我走!”


    浮玉拳脚生风,与几名士兵缠斗了几个回合,逐渐落入下风。他心中急切,却无法脱身。街上的百姓越围越多,但没有人敢上前帮忙,反而一个个躲得更远,只敢小声议论:“他真是流寇吗?”


    就在浮玉再次躲开一名士兵的刀锋时,一根木棒突然从侧面袭来,重重打在他的腿上。他吃痛跪倒在地,几名士兵立刻冲上前,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用麻绳牢牢绑住。


    “放开我!”浮玉咬牙挣扎,脸上因愤怒而涨红,“我是县令府的人!你们抓错人了!”


    军官不为所动,冷声说道:“是不是抓错了,到了大牢自然会查清楚。”他说完挥了挥手,命士兵将浮玉押走。


    彩云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她跺了跺脚,急忙往徐府跑。


    进了徐府,还没到正厅,她透过门缝看到了喜笑颜开的徐圭言,想都没想便推开门进了正厅,哽咽地哭喊着,“姑娘不好了,姑娘不好了……”


    她跑得太快,语气起起伏伏,什么话都说不完整。


    徐圭言看到她慌忙的样子,放下茶杯,“怎么了这是?急匆匆地,发生了什么事?”她扶起彩云,“大过年的,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姑娘,不好了,浮玉他被……他被抓走了……”彩云紧握着徐圭言的手说,“他被抓走了……”


    徐圭言眉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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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拧,“他被抓走了?他可是县令府的人,谁会去抓他啊?理由呢?什么理由啊?”


    彩云想到领头军官的模样,出了气愤还有些害怕。


    徐圭言看着她,等着彩云的回答。


    “谁啊,你说啊。”


    “对啊,彩云,你说说看,到底是谁抓走了县令府的人?”


    一道声音从一旁飘来,彩云缓缓地侧过头去,看到徐圭言身后的陆明川。


    他向前走了几步,弯下腰,温和地看着她,又轻柔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县令府的谁被抓走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夜色如墨,冯淑娇独自坐在房中,窗外寒风呼啸,烛光映得她的脸色愈发冷清。她自从上次逃跑被抓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这间屋子,心中虽有怒火,却无计可施。


    房门被推开,顾慎如走了进来,身后的小厮端着热饭,将饭菜摆好后才关好门离去。顾慎如坐到了榻上目光落在她身上,久久未语。


    片刻后,他才说道:“李子由死了。”


    冯淑娇一愣,随即扭头冷笑:“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杀的。”


    冯淑娇更是一惊,想喝口茶,拿着水杯的手微微颤抖。


    顾慎如看着她惊慌失措的模样,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缓缓说道:“凉州城的援兵已经到了,你父亲也在回凉州城的路上。”他顿了顿,语气中多了几分嘲弄,“你说,要不要邀请他来这里做客?”


    冯淑娇脸色一变,扔下茶杯,凉茶水溅落一地,冷声道:“我父亲是大将军,护国有功,岂是你能造次的?”


    顾慎如不以为意,“造不造次的,我不也这么干了,”他轻薄地打量着她,“我们成婚这么多年,我觉得我没亏待过你。”


    “冯家也没有亏待过你。”


    顾慎如笑了,“所以现在我要回报你们。”


    “冯家不稀罕。”


    “郭靖山一死,这陇右道便是我和卢景澄说了算,事成之后,你可是皇后。”


    冯淑娇眯着眼看他,片刻后移开目光,吐出口气,“陇右道是你们说了算?哈哈哈,顾慎如,徐圭言能守住凉州城,也能守住凉州,你想做皇帝?只能想想了。”


    顾慎如仰头哈哈大笑,“徐圭言太年轻了,我动动手指,她就粉身碎骨。”


    冯淑娇垂眸不语。


    顾慎如也觉得无趣,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忽然回头问道:“你父亲会为了你放弃抵抗吗?你有多重要?”


    冯淑娇笑着摇摇头,手撑着下巴,语气平淡,“你们撑不了多久了的,援兵到了,我父亲也来了。如果你用我威胁我爹,那我宁愿一死了之。”


    说完,她的笑容更大了。


    顾慎如也笑了。


    “你可是我夫人,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死呢?”


    冯淑娇努嘴,点头,“也是,要死我们得一起死啊。”


    顾慎如闻言低笑:“我死?不会的。”


    他关上门,然后是锁链的声音。


    冯淑娇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麻木地打开餐盒,大口大口地吃着饭。她得坚持着,坚持到父亲来救她。


    长安,太极殿。


    皇帝李鸾徽批阅奏折时,突然停在一份来自凉州的奏报上——


    【臣陆明川谨奏陛下:


    臣奉命驻守凉州,谨遵军令以守边疆。近日敌军来犯,战局愈发紧张,而臣忧心不安,不得不上奏,以请圣裁。


    数日前,敌军示弱求和,县令徐圭言遣李子由大人出城议和。然敌军狡诈,谈判未成,李大人不幸遇伏身亡。臣痛惜李大人殉国,但细思此事,疑点颇多,不敢不禀。


    徐县令明知敌军反复无常,却仅命李大人携寥寥随从出城。如此险局,如何不惹疑?更何况凉州战局艰难,臣实不解,为何在此时以一命冒此险局。


    臣愚钝,不敢妄断徐县令意图,但李郡公一死,敌我震动,人心惶惶,凉州上下多有议论。臣恐事涉内情,特请陛下垂察。若臣失言,还望圣明宽恕。


    臣虽微末,然不敢懈怠,愿效犬马之劳,助陛下平定边疆。愿陛下圣躬安康,国运昌隆。


    谨奏


    臣·陆明川】


    奏折中提到李子由在与敌军谈判时丧命,而遣词造句间似乎暗示,徐圭言是故意让李子由送死。


    李鸾徽捻着奏折,目光幽深。


    徐圭言,这是以命换命的手段吗?


    他十分疑惑。


    但又想到,凉州城如今的安稳确实离不开她。


    李鸾徽放下奏折,烛光下,他的眼神深不可测。


    凉州到底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