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曲水流觞

作品:《登金枝

    栀子花开的时节,柔嘉公主在京郊外的依山别院里设宴,以诗会友效曲水流觞之风雅。


    京中不少年轻的公子和小姐都受邀参加,铆足了劲想届时一展风采。


    京郊处崇山峻岭,茂林修竹,依山别院伫立在这样的山脚处,自然别是一番风情,溪水潺潺自山上悠悠蜿蜒而下,引入别院里,细流涓涓,斗折蛇形。


    曲水流觞本就是文人墨客间的雅事,为的便是一个随性自然。萧玉淑也有意大家不受太多拘束,因而曲水旁的位置都在落座前抽签而来。


    一众宾客错落有致的分坐在溪水的各个拐角处互相交谈。


    溪水声和着悠扬的琴声,觞行其上,清幽雅致。


    萧清欢到时已经算晚的了,但她一向如此,众人也都习以为常。


    “镇国昭华公主到。”太监尖细的唱和声响起。


    众人起身行礼,抬眼望去,便见好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人。


    萧清欢那张绝色的脸上神色淡然,一双美眸流转间顾盼生辉,身着青莲色浣花云锦裙,墨发如瀑轻挽云髻,斜插丁香色的珍珠簪钗,皇室公主的华贵气质展露无遗,如一朵开的正艳的魏紫牡丹,高贵冷艳。


    萧玉淑瞧见萧清欢,忙走上来招呼:“昭华来了,快些抽签入座吧”


    侍者端了一个竹作的杯筒,里头还剩零星几只竹签。


    萧清欢信手抽了一支,萧玉淑接过一看笑道:“好席位。”


    萧清欢撇了那竹筒里零星的竹签一眼,随后跟着萧玉淑来到自己的位置旁。


    回想起方才那几只零星的竹签,萧清欢幽幽看了萧玉淑一眼,神色莫名。


    这处的三个拐角打眼一瞧,便能看出来贴的比其他的拐角之间更近,她上首是楚牧川,下首是温怀瑾,谁教她这样安排的?


    萧玉淑却恍若未觉,让萧清欢坐下,随后借口去忙宴上别的事去了。


    萧清欢的目光恨不得追萧玉淑几里地,但大庭广众之下,萧清欢还是神情如常,施然坐了下来。


    方一坐下,果然上首便如冰鉴一般,冒着丝丝冷气。


    萧清欢尽量移开眼不去看,猝不及防便对上斜对面萧元羡温煦的笑容。


    萧清欢含笑颔首示意,心中直觉不太妙,但又一时说不上来。


    席宴很快开始,行飞花令,羽觞顺着溪水流下,在何处停下,便由离的最近的人取起羽觞,行诗一句。


    第一轮飞花令行的是‘水’字,羽觞停在了京中颇有才名的一个才子身前。


    那才子取出飘着的羽觞,一口饮下,姿态风流,略略沉吟,便道:“远看山有色,近听水无声。”


    众人拍手叫好:“好个王兄,景在眼前,诗在心中,才高八斗。”


    接着又一个羽觞飘下,落在了苏致淳身前。


    苏致淳取出羽觞,悠悠启唇,目光不经意间望向萧清欢,如恨嫁女看自己的心上人:“痴儿不惧前路难,万水千山只等闲。”


    萧清欢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苏致淳,举杯遥遥一致,饮下酒水。


    众人赞道:“苏小姐虽身为女子,却也才高志远,不坠苏相门风。”


    苏致淳微微带笑,敛眸不言其他。


    下一个羽觞接着顺流而下,停在了萧清欢身前。


    萧清欢垂眸,饮尽羽觞中的酒水,沉吟道:“时人莫小池中水,浅处无妨有卧龙。”


    字词虽浅显,其志却旷然。


    身份地位使然,众人自然纷纷称颂,这番话却也不免激起一些人心中的感慨,也无意间安慰到了一些身处低谷的人。


    羽觞继续,这次停在了萧清欢下首,温怀瑾身前。


    众人齐齐侧目过来,期待不已,温氏长公子素有东临第一才子之誉,一墨难求。


    萧清欢也不由侧头看过去,静候温怀瑾的诗句。


    温怀瑾接过羽觞,目光若有似无的同萧清欢的视线碰触,温润的声音如同这潺潺的溪流,让人如被春水包裹一般。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此句一出,众人哗然,拍手叫好。


    除了诗句本身的原因外,恐怕最大的就是温氏长公子素日端己守礼,诗作文章鲜少有闺态,这一句出来,大家纷纷嗅到这不同寻常的意味,也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入了温氏长公子的眼。


    左边响起酒盏重重落在石凳上的声音,萧清欢收回目光,落在自己的杯盏上,不去看动静发生处,她猜也猜到是谁又在小发雷霆了。


    这边的动静并未引起大家的注意,又一个羽觞继续流下,落在了萧元羡身前。


    萧元羡取出羽觞,一口饮尽杯盏中的酒水,环视四周,出口的声音带上几分不易察觉的情愫。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溪水旁的人不断拍手叫好,称颂恭维萧元羡。


    萧清欢心中那股怪异感更甚,但却说不上来缘由。


    行过两轮,萧玉淑站起,笑吟吟道:“本宫观众位皆是才子佳人,智高八斗,不如行些难度高的?”


    众人附和,萧玉淑继而道:“这一轮,由第一人取觞饮酒,行含数字的诗句。”


    “第一句第一字为一,第二句第二字为二,依次而下。”


    “若答不上来也无妨,只为畅叙幽情而已,便请再饮酒一杯,劳下首之人行诗两句,以此类推。如何?”


    一些人叫好,一些人暗道不妙。


    萧清欢就是暗道不妙中的一个,她看了看前方的人数,升腾起了幼时在国子监被点名作答的心情。


    她十岁和楚牧川被带着赴边疆,习武是重中之重,翻阅书册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又是轮流而下,哪比的上这些长年浸在诗卷词册里的人。


    果然,一句句诗词字前方的人口中说出,后头的人根本就没了多少余地。


    “一去二三里,村烟四五家。”


    “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


    “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


    ……


    其中不少武将家的后代,自是学问浅薄了些,便由下首的人揽过了羽觞行令,众人也拍好叫好,席上酒至酣处,氛围融洽。


    前面的人不觉已行了一轮□□觞被侍者放到了楚牧川身前。


    楚牧川凝眸,取过羽觞一饮而尽,又再次饮了一杯酒杯中的酒水,动作行云流水,全然没有要行令的意思。


    他墨色的眸子看向下首处的萧清欢,意思不言而喻,他的令由下首的萧清欢行。


    萧清欢眉尾一挑,她自己都是个难事,这叫她如何是好?


    羽觞摆在面前,她只得也一饮而尽羽觞和杯盏中的酒水,看向下首的温怀瑾,意思也不言而喻。


    如此一来,温怀瑾便要行三句。


    这二人的动作迅速,又如出一辙,众人不免好笑,又看向温怀瑾,期待他连行三句。


    温怀瑾看着萧清欢,无奈一笑,隐隐透着几分宠溺。


    方才柔嘉公主的话一出时,他便也为枝枝提上几分心,果不其然,还如小时候在国子监中一般。


    萧清欢好像又回到了幼时常被抓包的时候,只得收回目光。


    萧元羡紧握住手中的酒盏,将萧清欢与楚牧川和温怀瑾三人之间的动作尽收眼底,心中是几乎抑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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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住的妒火和痛楚,他起身离了席,不愿再听再看。


    萧玉淑瞧见这一幕,轻呷一口杯中的酒水,随后笑着也离了席。


    这边温怀瑾温润如玉的嗓音响起,娓娓道来三句,众人抚掌大声叫好,直叹温氏门楣和温怀瑾诗情不凡。


    楚牧川睨了眼被恭维的温怀瑾,收回目光幽幽的看着萧清欢,薄唇紧抿。


    萧清欢醉意有些上头,一时未觉,借口更衣离了席。


    萧元羡离席后,驻足在另一边的树木掩映下,神色阴翳。


    萧玉淑走上前,嘴角挂着一抹浅淡的温和笑意:“很难受吧,五皇弟?”


    但看那神色,谁不叹一句知心姐姐呢,可再听那话,却是如同一把刀子一般,直直扎在萧元线心口。


    萧元羡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萧玉淑。


    萧玉淑恍若未觉,自顾自的继续说着:“你瞧那宴席上,多少俊朗儿郎,一双钩子都挂在昭华身上呢。”


    萧元羡拼命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去看曲水流觞处的景象。


    可是萧玉淑的话如同钝刀子割肉一般,娓娓将那处的情景一一道来:“昭华她左有英姿勃然的冠军侯,右有玉树临风的温氏长公子。”


    萧元羡狠戾的目光射向萧玉淑,让萧玉淑心中不由一惊。


    但想到自己以防万一,在此处安排的众多人手,她稳住了神情,继续出声:“五皇弟,你何须这样看我?”


    “你也是昭华的兄长啊,昭华待你也是不错的呀。”


    萧元羡的手紧紧握拳,双眸开始赤红,盯着萧玉淑如看死人一般。


    萧玉淑不由后退了半步,她知道她现下的举动简直是虎口拔牙,但她不得不说,不得不做。


    “五皇弟,不会对昭华有不止兄妹的感情吧?”


    “可是你是昭华的兄长,你们身上甚至流着相同的血,怎会有结果呢?”


    萧玉淑轻叹了一声,好似真的如很惋惜一般:“谁都可以,偏你不可以。”


    “你说这……真是命啊。”


    萧玉淑再次重复了一遍:“五皇弟,真是命啊,你说呢?”


    萧元羡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难以用言辞来形容。


    萧玉淑压住心中的情绪,温柔的话里不免带了几分恶意,将萧元羡刺的鲜血淋漓:“就算昭华将这天下男儿轮个尝遍,也轮不到你吧?”


    “也是,这种见不得光的感情,天下又有谁能容得下呢?”


    “五皇弟,不如早些放弃吧。”


    萧玉淑挑眉,声音温温柔柔的,轻声问道:“是不是啊五皇弟?啊?”


    一阵良久的沉寂,硝烟味在二人间四散弥漫开来。


    萧元羡袖中的手青筋暴起,语气阴狠:“二皇姐,你为着老六这样冲锋陷阵,最好当心你的下场。”


    萧玉淑心口一跳,眼神微闪。


    一阵风吹来,在这样炙热的时节,竟生生吹出她一身冷汗来。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如空山碎玉般,瞬间抚平了萧元羡的戾气:“五皇兄,二皇姐,你们在这做甚?”


    萧清欢款款走来,她听到了萧元羡最后的那句话,察觉这诡异的气氛,不动声色的看了二人一眼。


    萧玉淑紧了紧手中的帕子,装作无事人一般,走过去亲热的拍了拍萧清欢的手:“才同五皇弟道不胜酒力,来吹吹风呢,昭华也是有些醉了罢?”


    萧清欢眉尾一挑,也没戳破,颔首顺势道:“是有些醉了,劳二皇姐招待,昭华便先回府了。”


    萧玉淑一愣,还欲开口挽留萧清欢,萧清欢却不待她回答,径直转身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