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风寒

作品:《娇花解语

    雪素从托盘取下热腾腾的汤药放在书案上,换走放至冷却的那一碗,对宁渊说:“请公子趁热服用。”


    前两日公子受寒,黄大夫煎好药,让她一日三次送过来,这是第六碗了,前五碗原封不动地放到冰凉,可见公子一口都没喝。


    公子自小习武身体强健,对这些小病小痛根本不放在眼里,加上不喜欢汤药的苦味,不喝也在意料之中,可药还得一碗一碗的送到书房来,不然黄大夫会不高兴。


    雪素收了药碗就要离开,宁渊忽然出声,问:“黄大夫如何知道我受了风寒?”


    雪素想了下,说:“好像是乘风告诉黄大夫的。”


    “是他?”宁渊低声自语道,“怎么不是她?”


    雪素纳闷,“公子在说谁?是否传乘风来问话?”


    宁渊摇摇头,不大高兴,“谁叫他多嘴了。”又问,“表小姐在何处?在做什么?”


    “表小姐在花园池塘边喂鱼,公子放心,她今日笑了好几下,看起来心情不错。”雪素想到云语容舒缓闲适的状态,不禁笑了笑。


    “心情不错?”宁渊的眼珠子转了转,想当时她在媚香楼病重昏迷,他白天忙完公务,晚上还衣不解带地照顾她,不放心旁人笨拙,连药都是他亲自熬的,他病体抱恙两天没有好转,她竟然还有心情去喂鱼。


    宁渊望着雪素,目光别有意味,“你没事可做了吗,送药的除了你就没别人了?”


    雪素听懂了弦外之音,意识到自己揽了不该揽的活儿,有点后怕,“公子恕罪,这药黄大夫本是让表小姐送来的,表小姐推说没空,黄大夫才让我送。”


    “什么叫没空?”她明明有的是时间陪那些蠢鱼。


    “去。”宁渊命令雪素,“把碳火搬出去,把门窗都敞开。”


    雪素犹豫,“公子,不至于吧……当心加重病情。”


    “怕什么!”宁渊被云语容气得浑身燥热,松了松领口的衣襟,想着她既然毫不在意,索性死给她看好了,那样她就痛快了。


    雪素抿紧嘴唇,明知他在怄气,也只得遵命,打开门窗,寒冷的北风立时吹了进来。


    宁渊手握成拳抵住唇咳嗽几声,倔强的站在寒风中。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墨色的薄长衫,这样冻下去还了得,雪素见势不妙,出了门就去池塘边寻云语容。


    远远地看见云语容的身影,叫道:“小姐,了不得了,公子他……”


    连日阴沉沉的,任云语容怎么逗弄,锦鲤也不爱活动,她把鱼食撒下水,抬头看见雪素跑得脸颊涨红,平静的问:“他怎么了?”


    一旁服侍云语容的丫鬟们也都竖起耳朵来听,雪素想着宁渊今日所为一反常态,只怕旁人听见折损他素日威名,因此凑到云语容的耳边低声耳语。


    云语容脸色难看起来。宁玄和舅母只有宁渊这个独子,他要是冻死了,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当下随雪素来到书房,只见门窗洞开,屋里冷得像个冰窟窿似的,果然和雪素形容的一般无二。


    呼号北风吹得室内挂轴晃动,桌上的纸卷被风翻动,发出呼啦啦的声响,宁渊就坐在这一堆乱象中,铁青着脸,低头挥笔。


    这一刻,云语容差点骂出声,他当真是病了,怕不是得了失心疯。


    她并不是不关心他,只是想着偶感风寒也不是什么大病,他体质强健,喝几盏药就会痊愈,也就没太放在心上,谁知道他突然就发起疯来。


    云语容经过他的书案边,喊了声哥哥,从一旁书架上抽出一册书,走到窗边,坐在檀木交椅上看书。


    宁渊板着脸朝她的方向看,见穿窗的光线洒在她身上,她的侧影娇弱可怜,一阵风吹来猛地掀翻书页,她连忙用指尖按住。


    他心里一紧,语容身体羸弱如何禁得住寒风?抬眸向雪素递了个严厉的眼色,“没看见表小姐坐在风口上?”


    雪素等这句吩咐多时,见他终于松口,忙不迭的下帘子关窗子,带人重新移入碳炉,好一顿忙活。


    宁渊背手站在屋中央,视线隔着屋子落在云语容身上,见她专心致志于书本,好像确实不是专程来找他的,暗自失落。


    她手里那本书有什么好看的?


    下人们摆好碳炉,随即退下,室内渐渐温暖。


    宁渊重新回到书桌后,提笔回到未看完的书。


    书桌边放着一盏树形的架子灯,枝干上托着八只灯盏,火苗浮在灯油上,柔和的光透过薄胎镂空的圆瓷罩,静静的铺满书房一角。


    云语容见他重归平淡,自己的目的达成了。


    那书架离宁渊不过三步的距离,她把书本插回原位,忽听身畔他嗓音低魅,从唇间漫不经心的逸出,“哪里不能看书,你偏来书房看?你还是舍不得我,放心不下,因此过来看我。”


    云语容心想绝无此事,若非顾念两家旧时亲情,她才不会多管闲事,只是碍于他在病中,生怕冷言冷语激得他再发疯,闹得府上不清净,便闭口不言。


    宁渊走过来,从身后抱住她,他的胸膛结实宽阔,贴靠她的肩背,距离近得不正常。


    她挣了挣,说:“我要回去了。”


    他抱她更紧了,紧贴着她不说话。气氛变得有点怪,她呼吸间全是他男性的气息。


    云语容没再试图挣脱,因为那是徒劳。


    他权势滔天,倾盖四海,就算走到天涯海角她也逃不出他的掌心;她当然也可以说一些狠话刺痛他,暂时的推开他,或是让他以后都不敢冒犯自己。


    只要她说不愿意,他就不会勉强她。


    她只是不想再说不愿意了。


    伤他的拒绝他的话,在媚香楼中她已经说过太多了,结果是两下里都不好受,且不说她心里空洞洞的没有丝毫松快,反观他的性情宁折不弯,被逼着断情绝爱就敢生出狠戾残忍的一面,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云语容从小身受宁家照拂,她并不是不懂感恩的人,于身世上说,他们不是兄妹,可是于感情上,她对他又存有妹妹对哥哥的关心。


    她打从骨子里不希望他被感情折磨,既然他非要,她也不忍拒绝,索性就由着他。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至少他是开心的,她也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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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窗边冻坏了吧?”宁渊温声关切,用手掌裹住她发凉的手指。


    一股高于寻常的体温传到她的手上,云语容侧过头去看他,见他脸颊浮现异常的绯红,一看就是高热不退所致。


    她心里又是一阵不安,他真是烧糊涂了,只因她没有送药就任性开窗吹风,还执意用发热的身体来暖她。


    被这么一个疯子抱着,云语容的感觉别提多怪异,抽回手,冷道:“别闹了,吃药吧。”


    宁渊漆黑的眼眸霎时闪亮,唇角勾起邪魅的笑。


    看吧,她怎么可能放得下他,这不就开始关心他了。


    他的手臂带了一下她的肩膀,云语容就被推坐进书桌后的椅子里。


    她后背撞在冷硬的靠背上,有点疼,不禁恼他下手没轻没重,想要离开,但他两条胳膊稳稳的按在扶手上,不给她机会。


    他居高临下,质问道:“我等了你足足两天。今日不说清楚到底来做什么,就别想走了。”


    他敏锐深沉的凤目盯紧了她,想捕捉她不经意流露的真情,却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只是多注视了她那张脸一会儿,他便有些魂魄飘摇。


    他掐住了她的下巴,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上,稍稍缓解了情欲。


    “我要你回答。”他催促道,霸道不讲理。


    云语容原本有心顺从他。


    记忆中的宁渊有着兄长的温良宽厚,能给予她温暖安心,她太累太冷了,也想卸下心防,躲进他怀里寻求呵护。


    可是眼前这人和从前不一样了……他轻佻放肆,好像把她当成了掌心玩物,她说不出有多失望。


    就算他对她仍有余情,也给不了从前的宁渊给过她的、那种纯粹温暖的爱了。


    云语容只想逃走,顺着他的心意答道,“我是来请你喝药的。”


    宁渊满意,从桌上抓来药盏,放在她手上,“那就看你是不是真心盼我好了。”


    他在暗示让她喂他。


    她懂他的意思,高高在上的首辅大人想要的是对她完完整整的占有,是她全身心的臣服。


    她必须先让他满意,他才会成全她离开。


    瓷勺一半浸在浓黑药汁里,云语容捏着勺柄,舀了一勺喂他,他张口含住,吞了下去。


    再一勺,他仍喝下。


    这药放了一个多时辰,早就凉透了,治病不是这么个喝法,可是她心里有气,故意喂他冷药,没想到他也赌上一口气,只要她喂他就喝,看她还能狠心到什么程度。


    她就是再生气,也不会忘记在周王府中,她摔断了腿,半夜醒来饥渴难耐,是他冒着大雨给她端来了一碗蜜水,一勺勺喂到她口中。


    她至今仍记得,他拿勺的手背上残留的点点雨珠。


    他喂她的是暖甜的蜜水,而她喂他的却是冷苦的药。


    云语容想到这里,忽然定住不动了,宁渊见她不喂了,奇怪的看着她。


    她垂下眼睫,在他的注视下走到碳炉边,把药碗放在炉子上方的铁网上,等待汤药回温。


    他赢了,她没办法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