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劝他
作品:《娇花解语》 天不遂人愿,几日后,宁渊再度登上了媚香楼。
尹三娘照例献上楼中最好的酒和最美的女人黛仙,殷勤款待这位冉冉升起的权臣,犹嫌伺候不周,转身备下一杯酒亲自送到云语容的房里。
这酒清冽醇香,巧妙掩盖住媚药的气息,却瞒不过云语容的嗅觉。
云语容看着桌上的药酒,安然若素,“妈妈放心,不用这个,今晚我也会去的。”
尹三娘见她识破,有些不好意思,“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这宁大人一表人才,呼风唤雨,对你痴心一片,你不要他,还要求天上的神仙不成?你就从了他吧,别让他隔三差五来楼里,那眼神看得妈妈我心里寒飕飕的。”
“你若求得赵公子归还我的卖身契,我立刻赎身离开媚香楼,从此不叫你为难了。”云语容抱起宣纸和画笔,撇下尹三娘,向宁渊惯用的厢房走去。
今夜只有黛仙一人服侍斟酒,宁渊独饮了几杯,脸上浮现不耐烦,正要催促,抬头间见云语容轻提罗裙,跨入门槛。
只见月下她莲步轻移,步摇微摆,向他行过礼,道:“见过大人。”
宁渊见惯她的冷漠,不愿送上门来给她羞辱,在家中挨了好几日,度日如年,今夜明月当空勾起相思,他又忍不住往这媚香楼来,只为靠她近些,他便能好受些。
他不想听她再说那些伤人的话,冲她摆摆手,道:“我不勉强你,走吧。”
云语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道:“没有勉强,是语容自愿留下。大人若不嫌弃,能否赐座,允许我略献才艺,为大人画一幅行乐图?”
宁渊见她怀里抱着纸笔,想到她擅长丹青,便猜到了几分她的意图。
她肯在他身旁作画陪伴,让他感到惊喜,可他实在无法习惯她自持青楼艺伎的身份,厌倦了她客客气气和他说话的样子。
他迷恋她的依赖,喜欢她的放肆,可是他不能对她要求更多了,她没有转身离去就是对他莫大的恩赏了。
宁渊在心里几乎要给她跪下了,语气却软不下来,说道:“你自便吧。”
云语容在屋角摆上宣纸颜料,开始作画。
黛仙提壶斟酒,宁渊看了一眼云语容,冷道:“我自己来。你若无事可做,便去弹琴。”
宁渊生怕亲近旁的女子会惹云语容不悦,不料整晚下来,说着为他画行乐图的那人连一眼也没有多看他。
宁渊越喝越气闷,猜想是那尹三娘对云语容施压,逼得云语容不得不来,她却又不愿呆在他身旁,借故作画,实则不知在低头画些什么敷衍他。
两个时辰后,夜深了,宁渊起身离开,临去时,走到门边,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云语容,只见她的身前摆着的宣纸上有了人形,画笔工整,不像是胡乱画就的。
宁渊颇感意外,凑上去仔细一看,见自己的脸庞跃然纸上,眉梢眼角极尽传神。
她真的在画他!
纵然不看一眼真人,她仅凭记忆就能把他画得这么好,这意味着什么?这只能说明她心里有他。
宁渊激动的笑了起来,嘴角抽动,“语容……”
云语容侧过头,朝他笑了笑,“大人可还满意吗?”将画纸呈给他,道:“请笑纳。”
“不要叫我大人。”宁渊抚着她的后颈,喉结滚了滚,温声道:“叫我哥哥。”
云语容露出自嘲的笑,“险些我都忘了,你还是我的表哥,血脉之亲不可断。”起身朝他行了个万福礼,恭敬地喊了声:“表哥。”
这客气疏远的语气和从前相比判若两人,她不喊还好,一喊出来,宁渊骤然脸色阴沉,“语容,你还是执意不肯接受我吗?为什么!”
云语容不想和他多做无谓的争辩,只道:“表哥慢走。”
宁渊狠狠地盯了她半晌,气呼呼拂袖而去。
黛仙从琴桌边走来,努嘴道:“瞧他走时的神情像要杀人。语容,下次你别这么刺激他,好吗?他是不会对你怎么样,可是我和三娘都好怕。”
云语容恍若没有听到,只问:“你说他还会再来吗?”
黛仙认真的点了点头,“你这表哥对你还真是一往情深,我从未见过如此执着的人。语容,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倘若有朝一日你当真负了他,他会……”
“会如何?”云语容忽然有些心悸。
黛仙道:“他会杀了你。”
云语容打了个寒噤,喃喃道:“不会的。”
“我觉得,会。”
云语容只道黛仙多疑,把宁渊想得太可怕了。
宁渊自幼饱读圣贤书,立的是圣人之志,他不会为了儿女私情自毁前途。
不过以宁渊的性格,倘若察觉她做下不法之事,例如窃取印绶私用,定会秉公处置,倒是会怎么对付她就不好说了。
她默默祈祷着宁渊就此心寒,不要再来媚香楼,四皇子自会另寻方法放走陆斯臣,却又隐隐觉得偷印绶的事最终还是会落到她的头上。
不安的猜测渐渐被琐事冲淡了。
过了两日,一件突如其来的意外扰乱了云语容的计划,她在媚香楼见到了沈清溪。
那天无心经过,听见房间里龟奴在给新来的姑娘上刑,那姑娘哭得凄凄惨惨,她进去喊那几个龟奴住手,认出被打的姑娘是沈清溪。
沈清溪瘫坐在地上,被折磨得求死不能,见了云语容顿时哭得肝肠寸断,“语容,求你去求求师兄,我才是宸王遗孤,该死的是我,求他不要杀唐月度。”
云语容抱着沈清溪,用丝帕擦净她的脸,“这话你已经对宁渊说过了吧?”
“是。”沈清溪说着又哭了起来,“他说本想饶我一命,听见我为唐月度求情,便把我卖到了媚香楼。语容,师兄骂我是非不分,我不是分不清是非,我只是不想让唐月度死。”
看着这个全然不理性的女子,云语容竟然有几分羡慕她的任性,即使明知有违礼法公理,她仍能大胆的说出私欲,不像自己只能将一颗心活埋进不见天日的墓穴。
云语容冷静道:“清溪,唐月度诬陷太子,干犯国法,他必死无疑,这不是你愿不愿的事。只怨他自己,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沈清溪把脸埋在帕子里,呜咽道:“他被判了斩刑,活不了几日了……师兄把我丢到这里,我知道他是为你泄愤。语容,是唐月度对不起你,我愿意在媚香楼赎罪,只要你的心里能好受些。”
云语容拍着她的肩膀,“我没事,不需要你为我做这些。”
沈清溪瑟瑟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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抖,显然仍在害怕,“语容,你近日见到师兄了吗?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好可怕。兄长为了我的事去求他网开一面,他不仅不念旧情,还扬言若是沈家再敢庇护我,便要将沈家抄家查办。”
“前几日赵禀钧被罢免首辅之位,师兄接任首辅之位。听兄长说,师兄行事霸道,不单单是对付赵禀钧,还不择手段排除异己,有些士子只是对他有所质疑,便被罢免了科考资质,终身不得入仕。现在朝中分成两派,一派听从赵禀钧,一派以他为首,斗得水深火热,许多无辜之人被牵扯其中,遭受池鱼之祸,师兄毫不手软。”
云语容久在风尘,偶然听沈清溪说起朝局,顿觉心惊,宁渊他这是在自取灭亡。
他行事如此疯狂,难怪沈清溪、黛仙和尹三娘都惧怕他,只有她还当他是从前的宁渊,傻傻地不留情面地拒绝他。
他居然能疯狂到把沈清溪送到媚香楼,谁知经历了这么多事,他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
这晚天字号雅间再添烛火,宁渊只身前来,拒绝尹三娘送来的花魁黛仙,点名要沈清溪伺候。
消息传到后院时,云语容恰在沈清溪身旁,将沈清溪护在身后,道:“她不能去。”
尹三娘怨道:“早叫你哄着点宁大人,你早干什么去了?现下他对你没了兴致,只要沈姑娘,我没你那么大的胆子,和他对着干。你让开。”
云语容道:“我去见他,你等我回来。如果说不动他,我再不拦你。”
尹三娘只得道:“你速去速回。如今宁大人贵为首辅,你要是再敢像从前一样冲撞他,给我们媚香楼惹祸,我绝不饶你。”
云语容安抚了沈清溪,向着宁渊的厢房来了。
厢房内空旷而安静,只有宁渊在桌旁自斟自饮,听到人声,他掀了掀眼皮,见是云语容进来,神色自若。
云语容走到他身旁,喊了声表哥,取走他手里的酒杯,道:“你喝了很多了。”
宁渊顺从的松开酒杯,脸上带着酒容。
说起来,从前云语容总是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很久没有这样近的认真的看过他了。
他看上去凌厉又疲惫,强势逼人却又不堪一击,虽然仍坐得端正,实际醉得厉害,只是勉强维持着不倒罢了。
他拼了命地去撼动局势,和赵禀钧一较高下,除了为宁玄报仇外,只怕也有她的缘故。
他虽然不说,她能体会到他急于斗倒赵禀钧是为了让她重获自由身,他把沈清溪送到媚香楼折辱,也是为了她心头的一口怨气。
云语容绕到他身后,捏了捏他的肩膀,宁渊没有拒绝。他醉了,仿佛一尊木偶,任她摆布。
她实在不能看着他因为自己失去理性,滑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双手轻轻捂住了他的双眼,把头埋在他的颈边,柔声说:“你不用为我做什么,我不怨。”
“哥哥,收手吧。”她的眼泪无声地落在他的衣领边,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肌肤滑动。
无论她是什么身世,与他一同经历的过往无法抹杀,她永远都是他的妹妹。
“不要再来媚香楼了。”
宁渊的双眼在她的手心下颤抖,他唇动了动,最终没有说什么,推开她,独自步入深沉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