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正文完
作品:《狐与宦》 那物什触上皮肉冰凉,芫花起初很新奇地坐起来去看它如何抒动,到后来太大,她觉得难受,叫郁决休手,他不听,芫花一急眼,抓了小衣砸他脸上,总算是把他理智砸回来些,这才罢了手,改了惯用的手抚口啮。
芫花盯着郁决的发顶,诚恳问:“郁大人,我能把它用在你身上么?”
没等到回答,只等到报复般的啃咬,芫花膝盖一抖,将郁决踹开,拖来下裙遮身子跑下床,胡乱抓了几件里衣穿上就跑。
芫花的报复心比一般狐狸强太多了,她跑出屋子就没再回来,连她的软枕都不要了,直接跑出督公府。
坏郁决敢咬她,她决计不会放过他!
六扇门的差事对芫花来说是个很闲的活儿,如今万世太平,又有东厂锦衣卫,她便只需要点卯,无需出动。她的两幅皮囊被传了出去,但没有那些鬼怪之说,所有人都认定那只是她的秘术,第二副皮囊除了塘州那批东厂的人和颂念纂见过,几乎是没人见过,这又让她变得更神秘。
神秘不是甚么大事儿,但芫花觉得好玩。
“闪开!闪开闪开!”
市坊口一人仓惶逃窜,身后紧跟着几个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打头阵的是许久不见的折檐。
那人手持一把大刀,横冲直撞,挡他路者皆不能幸免于他的快刀乱斩。
芫花后撤半步,抓起身边摊子的不明物,朝地上丢去,那人不注意,一脚踩上,滑倒在地,原是踩中一根擀面棍。
他很快站起来,举刀欲砍,忽撞上芫花的杏仁眼,瞬间便失了魂,呆滞。
闷声响,腹部中刀,他失力倒地。
芫花取帕子来擦匕首上的血,折檐姗姗来迟,他见状,不免惊讶,“芫花大人,你可真厉害。”
芫花大人,你可真厉害……
呜!这听起来也太威风了罢!
芫花艰难地压下唇角的笑,肃面点头,自谦着说:“嗯,也就那样罢!”
一道来的锦衣卫大多认得芫花,她点卯时就用这张脸,何况她是东厂督公的夫人,谁人不识她。
他们齐声喊:“见过芫花大人。”
芫花简直要乐开花,她摆摆手:“哪来那么大官威呢!”
折檐笑笑,将地上那人架起来喊人抬走,见天色极晚,芫花还一个人在外闲逛,不由多说一句:“早些回去罢,夜里总归是没有白日安全的。”
芫花正笑着回应:“好——”
“不劳折大人费心,本督跟着,怎会出事呢。”一双手攀上芫花的肩,指尖抚过肩上骨,不忘威胁似也地捏她的肩肉。
郁决慢慢将头凑到芫花耳畔,说了句甚么,折檐没听清,折檐只晓得督公怕是又乱吃飞醋了。郁决时常像个孩子,乱撒脾气,和芫花成亲以后更甚,他见不得人和芫花说话,男人女人,都要吃上一口醋。奈何芫花不理他,他就只得一个人闷,闷完了要芫花哄,如此反复。
这回子可不又来了!听听,听听,督公喊他喊大人,他哪有那面受!
折檐讪笑着,转身,吩咐人赶紧走。
小夫妻吵架,他们这些旁人可不管。
芫花拎起裙摆就跑,他说他要扣她工钱,她有俸禄,谁还要工钱!
但她还欠他钱呢,虽然大家都说夫妻一体,钱也该一道管,可她实在欠得多,俸禄一时半会还不上,没事还好,郁决从来不提,一到这种情况就开始提了。
不是坏太监还是甚么?
芫花有苦没地儿说,这种事都不能参他督公一本,她只能跑到山上去找主母,狠狠告他一状。
山道途径陆婶的空冢,冢上还挂着芫花做的挽幛,挽幛随风飘动,有些孤寂的味道。
趁郁决没追上来,芫花走到空冢前,出神地看了很久,一片雪花飞到睫毛上,化了水,冰了她的肌肤,却唤回她的神。
“陆婶,做人好开心呀,要真有下辈子,我希望你也是一个人。”芫花蹲下来,手指拨开那些新生的杂草,“我现在是芫花大人,给天盟狐长脸了!”
她把头靠近木碑,声如蚊呐:“其实郁决没有那么坏,改天我叫他来给你磕个头!督公给狐狸磕头,可有意思了。”
想着想着,芫花笑出来了,那场面简直叫滑稽,她听到山道边很轻脚步声,知道是郁决,便继续朝山上行了。
郁决站在山道上等了很久,芫花一直不大遵人的传统,但她喜欢隔着坟墓和陆婶说话,这和人的习惯很像,隔着一块刻名的碑,仿佛可以与已逝之人对话。
他依旧没有打扰她,只是等着。
郁决慢慢到山上时,岑经冬坐在院儿里,撑着一把红伞,雪堆满伞面,像一副画卷。
郁决微垂下眸,到她跟前来,“主母。”
“芫花在屋里,”岑经冬伸手摸了摸郁决的脸,温柔,轻缓,口吻是母亲的慈爱,“你要少撒些孩子气,你主父以前没少闹脾气,我可生气了,芫花也会生气的。”
“哦,”郁决把头低下去,做错事一样的躲闪,又好像不服气,“我晓得了。”
“天要亮了,赶紧进去歇着,我坐这儿守到天明,”岑经冬拍拍郁决,郁决这才应好。
抬头入目,岑经冬已是一张布了细纹的面,郁菩是在除夕被斩首的,她就有了守到天明的习惯,从除夕守到大年初一,叫郁菩不要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
屋里不算冷,有很浓的熏香,是宫里头的香,神宫监的香嘛,郁菩就惯用那类,他习惯,岑经冬也闻习惯,他不在了,就只有靠这些与他相关的物件回忆。
“这香多还好闻。”
郁决一开门就听见芫花的声儿,进门去,怀里扑来浑身温暖的狐狸精。
“郁大人,我不弄那玩意儿在你身上,我也不冲他们笑啦,你别气我。”怀里的狐狸精嘟嘟囔囔,尽管知道她哄他玩,听着却仍旧叫人心软。
“芫花大人未免把本督想得太小气了。”心软,但郁决还是拖着那副半死不活的阴阳怪气调调。
“哦,那就是可以用在你身上?”芫花意外探头。
“不行!”
早春时节,天盟山的芫花开了,督公府里的芫花也开了,紫花飘落着,有一片打着卷落到雪堆上。
突然一个狐脑瓜从雪堆蹦出来,紫花瓣被她顶在脑袋上,狐狸抖甩脑袋,雪与花都摔在地上。
“狐狸,过来。”郁决从屋里出来,手里拿着一柄软刃,软刃在阳光下透着泽光,这是他磨了许久那把。
狐狸同手同脚走向他,在他身前一臂距离,坐下,歪头无声询问,啥事儿?
郁决折了一支芫花枝,他轻抬下巴,指向软刃,“给你的,你先前不是老吵着要学刃法么,郁九郁厌能教你几个三脚猫功夫?”
狐狸化了人,兴高采烈地接过软刃,唇畔的笑比阳光耀人,“真的啊?”
芫花爱笑,虚假的真切的,他都见过,每一个都很漂亮,因为他喜欢她,所以她怎样都漂亮。
她的笑也总能渲染他。
郁决以一枝芫花,教狐狸芫花。
花对剑。
他手中花枝震颤,她软刃寒光微闪,绽断花枝,花瓣落地,铺满雪地。
芫花能学,会学,郁决能教,愿教。
允暖心领神会,知道郁决没太管她,常常溜到东厂院儿里去找郁七,一来二去,大家熟知了她。
芫花喜欢做饭,郁决那猫儿大的胃口吃不了多少,剩下的都给了府上其余人,允暖尝过,很肯定她的手艺,跟她偷师了一把,做了几个桃花酥。
春日,少女,桃花酥,要做甚么,还用猜嘛!哪怕是阉人都明白呐!
郁七躲着不见人,既紧张又害怕,说不清,或许也有期待和高兴罢!可他是阉人,哪敢祸害人家姑娘,更何况那姑娘还是游家的。
“七哥,你就从了允暖姐罢!那可是抬辈儿的事,你以后不用喊督公喊养父,喊大哥!”郁鞍没忍住,打趣一把。
郁束点头,“是这么个道理。”
郁七默默钻到桌下去,把头抱住。
郁九二话不说掀翻桌子。
郁鞍正笑嘻嘻看热闹,忽想起开了春后,有一桩案子还没办完,他一拍头,赶紧去忙了。
这案子说来不算小,说是狐妖再世,到处夺人性命,以前太后那里就传过狐妖,最后确认了没这事儿,可谣言难止,现在又来一个,京城一时风声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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唳。
郁鞍没走多远,迎面袭过一个女人,牵动一阵脂香,她脚程快,直冲天盟山去。
郁鞍迅速追上去,始终跟在她身后十步距离,她显然是个功夫极深的人,背后一片东厂的人都追不上她。
直到她跑上天盟山山腰,东厂的人犹豫了,山腰以上雪大风大,现下还是早春,雪都没化完,山上能冻死人。
正苦愁时,听山腰一声女人尖叫,又听山下爆炸声震,山下早早埋伏的人皆被不知何处出现的玩意儿给炸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郁鞍朝山腰望去,见一抹水红在雪中纷飞,只此一眼,耀光夺目。
兜帽隐她半张脸,帽下有她永远向上弯的唇畔。
她拖着方才那女人,步步朝下走来,那女人已被她绑了双手双脚,女人裙边沾血,哪有甚么狐妖呢,只不过是这女人装神弄鬼,联合几个不起眼的小江湖夺人钱财罢了!
她将女人交给郁鞍,吩咐:“带回六扇门,这人算我的,不归东厂。”
郁鞍似乎看呆了,还没有回过神,怔怔应道:“是、是,养母您太厉害了!”
摘兜帽的手一顿,芫花不太满意地摇头:“错了,办公事你得喊我芫花大人。”
“芫花大人,您太厉害了!“
芫花是特例,归属六扇门,但赵临聿特命她到他跟前待命,她只是挂名头,但归底是直属赵临聿的,办完
芫花便和东厂的人一道回宫,她又把兜帽戴回去了,显得神神秘秘,逗那些宫人玩。
至宫门,芫花示牙牌,跨过门槛,有琉璃瓦的光,直透过薄薄的兜帽,晃她眼,她眯眼,不适应地别开头,却有人为她伸手挡光。
乍听细窄、雌雄莫辨的声嗓在她耳中很好听,“待会见完陛下,来司礼监找我,我们一道回府。”
芫花缓缓睁开眼,从兜帽下的一小截视线,看见了郁决白净的下巴,他的唇很薄,比以前多了血色。
芫花翘起一侧唇,“晓得了。”
郁决在司礼监忙完,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芫花,他没耐心等,去了移风殿,结果只看见守门的崔鸣清。
崔鸣清摇摇头,“陛下又惹娘娘生气了,这会子哄着呢!芫花大人早就走了,也不知出宫去没。”
郁决点头,来不及回司礼监把一身朱红衣裳换了,撩起袍就向宫门走去,期间路过林苑,听到颂念纂又在里面哭,她又被一群老头参了。
不大一样的是,郁决还听到郁九的声音,他从来没在郁九身上听到那种语气,他好像……在安慰颂念纂?
见鬼了。
郁决继续朝前走,红墙向后流动,雪要融尽,满树春花,春风来过,轻抚每一个走在宫道上的人。
阳光撒下来,郁决很快注意到自己身后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确切地说,是一团小影子。
小影子走起路来很奇怪,四条小腿跟不会走路一样,就算只是个小影子,也看得出,她同手同脚。
郁决轻轻勾起笑,没有停下步伐。
小影子发现他不等她,着急起来,加快速度捣腾小短腿,跑起来,接近他。
忽地,郁决的袍脚被人拉住了,那力道还不小,像是在叫停他。
但郁决心知肚明,没有人拉他,他终于停下,朝后下方瞥了眼。
是一只白色的小狐狸叼住他的袍角,狐狸眸子里充斥不满,她快要生气了!
郁决蹲下来,把芫花抱进臂弯,他低头蹭她毛茸茸的额头,鼻尖与她相触。
一人一狐,人抱着狐,行在宫道上,细听,有人的声,他轻言细语,他的话只有狐狸听见。
“我们去买些栗子,我有点想吃栗子酥,你似乎也爱吃这玩意儿?午膳吃甚么呢?反正我不吃粥,我一直都想跟你说我不爱吃那玩意儿,我想吃些甜口的,吃甚么呢……回去再说罢。”
狐狸眨了眨漆亮润黑的眸,嗷了一声儿,是在回应他。
离开皇宫,在无人胡同处,狐狸没了踪影,只有一个粉衣的芫花,和她身边朱红衣裳的郁决。
芫花和郁决牵着手,她拎起油纸袋在光下晃来晃去,一个纯然真情的笑展露,“郁大人,做人真的好开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