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宴已经结束，有些桌甚至开始收盘了。


    戚妄在和余洸他们才开始正经吃午饭，一整桌菜几乎完好无损，除了温度。


    “你们下午有活动吗？”一个伴郎不停往嘴里塞，含糊问。


    另一位伴郎回他，“我没有，你们呢。”


    余洸先回答，“我要补眠，你们几个玩儿吧。”


    几人当即笑他，“肯定不带你，你今天是新郎官儿啊。”


    “戚妄，你呢？”


    听到声音，戚妄抬头，但是还没说话，就被人给截了，“你必须来，我们都多久没见面了。”


    “就是啊，自从高中毕业，我们都只是网络联系，面都见不着。”


    戚妄停顿下说，“那我和人说一下。”


    “谁？”有人还在状况外。


    旁边的人笑他，“还能是谁？刚才捧花给谁，你没看见啊？”


    “啊？什么时候？”


    刚才忙着抢司仪的小红包去了，没注意到还有这插曲啊！


    靠，亏大了！


    苏溪靠近时，看到的就是哄乱的一桌人，其中一人疯狂在问。


    “到底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们都知道啦？那姑娘谁？我靠！我没看见啊！我就拆了张5块钱红包，居然错过了他女朋友！快，指给我看看，她人还在不在？”


    “戚妄。”


    清亮温柔的女生在众人身后响起，几人同时一顿，转头。


    都说声音可以代表一个人的颜值度，放以前，他们指定呸一口，现在却信了。


    她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过来，身后的窗帘正好被工作人员拉起来，外面的阳光一点点映照在她浅灰色大衣上。


    她的皮肤很白，侧对着光，阳光照在头发上，变成了浅浅的金色，整个人站在阳光下，耀眼的不像真人。


    整个餐桌都安静了很久。


    戚妄起身，走到苏溪身边，同她一起站在阳光下，“你吃好了？”


    苏溪仰头看他，“嗯，你们刚吃？”


    戚妄，“我有点饿过头了，吃不了多少。”


    苏溪想说，你可以偷吃一点的。但目光在看到桌上的其他人后，她把这句话给咽了回去。


    “你们慢慢吃，我在旁边坐会儿。”


    不等戚妄说话，她在隔壁的空位上坐下。


    戚妄什么时候有过自己安心吃饭，让苏溪在旁边等的时候了？


    见苏溪真的坐在那儿，一副等他吃完的样子，目光也静静地看着他。


    戚妄愣住。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就剩最后一只澳龙了。”余洸在身后叫。


    戚妄回到位置，余洸夹了筷腿儿放他面前，“两千多一只呢，兄弟我今天结婚花大本钱了。”


    戚妄吃完，咽下，平静说，“挺好吃的。”


    余洸，“……”


    余洸压低声音靠近戚妄，五官皱在一起，费解地问，“真好吃，你这表情？”


    “放心吧，两千多一只呢，好吃的。而且——”戚妄学他说话，“我表情和龙虾没关系。”


    余洸挑眉。


    So？


    戚妄叹了口气，一手盖在余洸头顶，用力往另一边转。


    余洸的眼神被迫对上了白杦的。


    戚妄，“你应该给你老婆多夹点。”


    余洸，“……”


    余洸终于不东问西问了，戚妄拿起水杯喝了口。阳光照在杯子里，水也变成了金色。


    戚妄却想看看苏溪现在在做什么，会不会无聊？


    他转过头。


    苏溪坐在那，一边头发撩起别在耳后。


    她今天带了耳环，一粒小小的白色珍珠，坠在耳垂上。耳朵里塞着有线耳机，白色的细线条一路延伸到她的手中。


    苏溪对他说过，比起蓝牙，她更喜欢有线。跟时代变迁无关，和个人喜好有关，她喜欢这种有形式的事物。


    她在听什么？


    或许是发现有人在看自己，下一秒，苏溪抬头，精准地朝戚妄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的瞬间，苏溪朝戚妄轻轻笑了下。眉眼缱绻，说不出清丽好看。


    戚妄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咯噔剧烈跳了下。


    这个人是他喜欢的人，现在成了他的女朋友。


    在等他用餐结束。


    多么不起眼的小事。


    他却为此心动。


    他很想以后，很久以后，很多年以后，也一直这样。


    她等着他，


    他等着她。


    “你说她叫苏溪？”身边突然传来声音，是那位因5元红包，错失真相的高中同学，秦漉。


    他的声音充满诧异，不像是在好奇朋友的对象是谁，倒像是在回忆，似乎知道苏溪这么个人。


    戚妄望过去，秦漉也正好朝他看来，目光复杂。


    戚妄大概知道他在想什么。


    自从上了高中，他很少和人说戚程和苏溪的事。知情者不多，秦漉算一位。


    ……


    听到戚妄说要和几个同学约饭喝酒，苏溪说，“我就不去了，你们玩儿得开心。”


    刚才吃饭苏溪就一直在旁边等，现在他自己却要离开，那苏溪不是白等了？


    戚妄握住苏溪的手，“真不去？”


    苏溪，“嗯，你们好久没见，我就不去凑热闹了，正好有点工作要忙，你到家记得给我个消息。”


    戚妄握着苏溪的手没放。


    苏溪笑了下，“那我走了，拜拜。”


    酒店门口，三人注视苏溪坐上的士离开。


    戚妄的伴郎西服是自己的，外面直接套了件长外套，他把手放进口袋里。


    “我们走吧。”


    “去哪里喝？”


    “我知道有家酒吧不错，我和老板很熟的。”


    “那行，去呗。”


    “我不懂酒啊。”


    “懂什么酒，会喝就行。”


    “……”


    戚妄走在后面，听他们说话。


    酒吧白天没什么人，附近几个卡座就他们这一桌。


    墙壁的音响里放着听不懂的外国歌，远处的驻唱台上摆着一架电子鼓，因为没人演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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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得有些寂寥。


    酒吧晚上开业是有道理的。


    一个小时后，他们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没有处在那个氛围之下，没有火热的灯光人影，酒是会容易喝多的。一杯接一杯，不知不觉已经五六瓶下去。


    加上婚宴上喝得，戚妄也喝了很多，但他酒量好，皱眉看着面前两个醉鬼。


    “你们——”


    秦漉抬头，发现视线模糊，晃了晃脑袋，“不好，我好像有点喝多了。”


    戚妄放下杯子。


    还好，不算太糊涂。


    秦漉看手边已经趴在那睡觉的人，笑了一声，拿起桌上的水瓶给自己和戚妄分别倒了一杯。


    “给。”


    戚妄接过。


    秦漉一口喝完，重新看向戚妄，“你现在还挺能喝啊。”


    戚妄，“练出来的。”


    秦漉咂舌，点头说，“也对，你做生意的。”


    戚妄问，“你还记得苏溪？”


    没想到戚妄会直接问这么一句，秦漉明显愣了下。


    过了会儿，他说，“本来没记起来，但是余洸交代过我们。”


    戚妄，“交代什么？”


    秦漉，“这么久没见，怕我们说多了，提到你哥。”


    戚妄沉默。


    秦漉，“我见过你们三人走在一起过。”


    秦漉的口吻充满了回忆，略微眯起眼睛说，“在以前的老商场那儿，我们高一报道的那天下午，我看到你和他们两个在一起。”


    秦漉给的时间线过于丰富，戚妄一下就回想起来。


    那天是庆祝他上高中，也是庆祝戚程和苏溪考上郴大，他们三人一起逛街。


    那会儿老商城还没拆，戚程和苏溪并肩走在一起，他跟在后面。


    “不过，不止这些。”秦漉又说，“前两天，我刚好在朋友圈看到过‘苏溪’这个名字。”


    戚妄试图思考其中的逻辑、人际关系。


    “什么意思？”


    秦漉干脆拿出手机，酒精模糊了他的视线，手指打滑好几次才找到页面，递到戚妄面前。


    “你自己看吧。”


    那是一条转发视频，是关于主持人大赛的节目，视频里是大赛评委人选通知。


    苏溪也在里面，是主评委之一。


    这不奇怪，戚妄也知道这个节目，最近她在忙的就是这件事。


    奇怪的是，转发这条视频的人。


    唐凯喆：【什么水准？】


    有意思的是下面跟着的一句评论。


    梁康瑞：【呵，就冲这评委，能是什么好节目。和小叔/乱/仑，不知恬耻。】


    这话冲击力太大，有人好奇在问，问得人还不少。但梁康瑞都只是回复了‘呵呵’两字。


    戚妄看着屏幕，沉寂许久。


    他放下手机，还给秦漉，起身说，“抱歉，我去打个电话。”


    秦漉见戚妄走出卡座，张了张嘴，“戚妄……”


    戚妄回头看他一眼，面色很淡，没什么表情，秦漉却下意识地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