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第 60 章
作品:《路尽之处》 拍摄结束,杨震远找到还未离开的苏溪,“苏老师,你还记得元旦期间你给我说的那个咖啡店吗?”
苏溪,“记得。”
“我和蔡成他们讨论过了,还挺合适。”杨震远摇头说,“但年前来不及了。”
要赶去江陵,时间距离都不够。
苏溪想想说,“这样,今年我回江陵过年,我先去店里问问情况。”
杨震远,“行啊,最好是能联系到他们负责人,聘用听障人士,心还挺好。”
两人并肩朝外走,说着话,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跟前,堵住去路。
看清对方的脸,杨震远眼睛一下瞪大,“你!你怎么在这里?”
江澄礼目光落在苏溪身上,过了会儿才转向杨震远,“你们为什么都不接电话?”
“忙工作呢,哪有时间。”杨震远问,“你有事啊?”
江澄礼没说话。
杨震远看他腿边的行李箱,江澄礼现在整个人莫名有种乱糟糟的匆忙赶,一边头发都翘了。
杨震远很费解地问,“你不是在瑞士么?”
江澄礼没有应声,耳边是杨震远叽叽喳喳的声音,视线给了苏溪。她看上去很好奇,眼睛在他和杨震远身上来回看。
她一身旗袍还没换,肩膀上披着件厚实的羽绒服。今天的妆容比往日浓了些,假睫毛被刷的又密又长,口红的颜色也换了,嘴唇上扬的弧度恰到好处,皮肤红润清透。
鬼使神差,江澄礼抬起右手,停在苏溪眼前,指腹擦过她长密的睫毛,一阵柔软的触感。
“我听说你住院了。”
很长时间,江澄礼没有听到回应。
苏溪闭上那只被江澄礼轻抚睫毛的左眼,单眨着另只眼睛看他。杨震远呆呆地站在旁边,嘴巴微张。
身边路过的人全部斜着脸面向他们三人,走远了,脑袋还转过来看。
江澄礼放下手,“我不放心,来确认下。”
苏溪感觉眼睛被他这么一下弄得很痒,眨了好几下,“我住院?”
江澄礼,“嗯,说你被人打伤了,很严重,下了病危通知。”
苏溪想到早上人挤人的办公室,“……我只是救人下了次水,顶多来个感冒,倒也没到病危的程度。”
江澄礼追问,“你感冒了?”
苏溪摇头,“没有,我就是说说。”
江澄礼,“为什么会闹得这么大?”
苏溪想想说,“家庭纠纷,社会纠纷,同学纠纷。总之,就变成这样了。”
“听上去似乎很复杂。”
“的确是。”
“你现在没事了?”
“我很好。”
“哦。”
“你呢?”苏溪问,“杨导说你在瑞士?就为了确认这些,回来了?”
江澄礼停顿一秒,那一秒他的思绪走了很远。
有在伯尔尼小镇悠闲晒太阳的画面,有忽然听到苏溪受伤的画面,有匆忙赶往机场的画面,有电话怎么都打不通的画面,还有在电台转角看到苏溪,确认她无碍的画面。
最后,汇聚到此刻。
江澄礼看着眼前人,心脏咯噔一下,闷闷地响,响的他自己都莫名其妙。
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听到你出事,我还挺难过的。”
苏溪微愣,笑,“谢谢。”
江澄礼,“不客气。”
苏溪摇摇手里的几张纸,“我先去忙了。”
江澄礼,“好。”
江澄礼注视着苏溪离开,转过头对杨震远说,“你车停哪了?借我。”
杨震远没说话,只用一种特别嫌弃的眼神在看他,比过去以往都要嫌弃的程度。以前是很嫌弃,现在是非常、特别、尤其、十分嫌弃!恨铁不成钢。
江澄礼,“你这……什么表情?”
杨震远深吸一口气吐出,“不借。”
江澄礼,“你有事啊?”
杨震远,“马上下班了,我要去吃饭。”
江澄礼,“晚点吃不行?”
这话说得,杨震远都想把他整个人嚼吧嚼吧咬碎吐掉算了,“……那你跟苏老师说去。”
“你和苏溪吃晚饭?”江澄礼一愣,“那带着我吧,我正好也饿了。”
杨震远停下,转过脸。双眼眉毛皱在一起,嘴唇抿着,五官痛苦扭曲的蜷缩在一起,用比刚才更夸张,更嫌弃的眼神看他。
江澄礼,“……”他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吗?让他嫌弃成这样。
苏溪再见江澄礼,他已经换了身衣服,从头到脚都是昂贵又崭新的样子,左边脑袋上翘着的头发也被收拾好了。
苏溪审视自己身上三年前的黑色羽绒服,又看向旁边俩浓浓黑眼圈,一脸萎靡的杨震远。
“我们,是去吃便饭吧?”苏溪不确定地问杨震远。
杨震远不在状态,‘啊?’一声,“哦,对啊,再聊聊工作,怎么了?”
苏溪摇头,“没什么。”
三人朝着停车场走,路上杨震远问,“你联系不上,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在电台的?”
江澄礼,“我给你们江台长打电话了。”
哦,差点忘了,这家伙上头有人。
说是便饭,最后是江澄礼选得地方,一家富丽堂皇的法国餐厅。
服务生领着他们三人进去,杨震远走在前面,面上是早已习惯的无所谓。
他们坐在靠右的位置,江澄礼将菜单递到苏溪面前,“女士优先。”
苏溪知道一点法餐礼仪,道谢接过,点了两道说,“其他的你们点吧。”
江澄礼熟练的点着餐,问苏溪,“红酒喝吗?”
苏溪,“好。”
旁边杨震远是一副等待用餐的百无聊赖感,苏溪问,“你不点餐?”
杨震远,“不用,这里我俩经常来,他知道我吃什么。”
苏溪,“这是你们的店?”
杨震远朝着江澄礼的方向抬下巴,“诺,他的,他在这儿有股份。”
苏溪诧异,“这店开好久了吧?”
这条街她和周楠经常来,法餐好吃,但对比中餐总显得冷冰冰。
杨震远回忆了下,“10年股市行情好,他学人炒股赚到的。”
苏溪,“……”
10年,江澄礼还在上高中吧?
猜到苏溪在想什么,杨震远笑了下,“有时候我挺佩服他的,想到什么就能立马行动,一点不考虑后果。”
苏溪懂这种感觉,“确实让人羡慕。”
“羡慕啊,我要是也能做到就好了。”杨震远书,“你能想象一个高中生独自找到50岁店老板,两人谈生意的画面吗?啧。”
“……”
法餐是要搭配的,刚确认好今晚餐点的江澄礼,就见对面两人已经挨着说上话了。
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人脑袋挨得很近。
杨震远最近越来越邋遢了,胡子不理,头发也不剪,在脑后扎了个小包,身体懒散地倚在桌上,削瘦的脸型,外加一双丹凤眼,有种日本武士的冷冽粗狂感。
再看他旁边的苏溪,头发散开一半,被简单盘起。发髻有细碎的绒发,她侧着脸在笑,细长的眉尾,有颗不太显眼的棕色小痣,在靠近太阳穴的位置。
笑容变大后微微低下头,露出洁白的牙。口红淡了很多,变成浅浅的嫣红。黑长的睫毛微耷,头顶灯光在她五官轮廓形成自然地阴影。
江澄礼很少见苏溪这样笑,还是以这样的角度,但对象不是他。
江澄礼握住冰冻过的高脚杯,漫不经心地晃动杯子,红色液体在杯中旋转。他看一眼红酒,再抬眸看一眼对面。
苏溪发现了他的视线,撩起眼皮朝他望来,眼中笑意未褪。四目相对,她黑亮的眼睛里有灯光闪烁,也有他。
下一刻,红唇微扬,苏溪朝他微笑,整个人明艳又温柔。
江澄礼握着高脚杯的手瞬间停住,视线凝滞在苏溪面上。
她很漂亮,这种漂亮比‘漂亮’本身更有魅力,不浮于表象,不让人短视。它存在幻想中,存在所有可以挖掘的美好里,甚至存在灵感中。
它不耀眼,不夺目,只在无形中慢慢地,慢慢地,拉扯住你全部视线。
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是有迹可循的。
江澄礼的脑海忽然浮起这句话。
……
酒。
苏溪盯着杯中液体看了会儿,其实她挺馋酒的。上次喝还是在家中阳台,和戚妄两个人,周楠送的那瓶。
那瓶酒,后来是被戚妄收起来了吗?
“苏老师,原来你不会喝酒啊。”杨震远在旁边说。
“嗯?”苏溪侧过脸,看他,“你怎么知道?”
杨震远指着自己的脸示意,“上脸了。”
苏溪用手背探了探面颊,触到了不对等的温度。放下手说,“解酒功能不行,过会儿就好了。”
对面,江澄礼放下杯子,眉峰微皱。
上脸是要分状态的,像苏溪这样上一秒正常,下一秒就脸红的也算少见。
他倒了杯水给苏溪,沉默地取走了苏溪手边的酒杯,苏溪没有拒绝。
最后的甜品上来,一份甜点盘,还有一份单独的甜品,这份被送到了苏溪面前。
江澄礼说,“给你点的,这个不甜。”
法餐餐盘都很精致,婴儿拳头大小的甜点摆在正中间,LeMiel,奶白色的甜点。
苏溪,“谢谢。”
餐后,等来代驾,江澄礼的意思是要送苏溪回去的,苏溪没同意。这里有地铁直达,没有必要再从路面绕远路。
车子在附近地铁口停下。
苏溪站在车窗前,“谢谢你们的晚餐,我先走了。”
“等等。”江澄礼喊。
苏溪转身,看他。
江澄礼却愣住了,许久没有说话。
苏溪问,“怎么了?”
江澄礼沉默说,“晚安,路上注意安全。”
苏溪微笑,“晚安,你也是。”
江澄礼看着苏溪慢慢走远,消失在台阶下。
代驾问可以走了吗?
副驾驶的杨震远,瞄了眼后视镜里还在看外面的江澄礼,说,“不好意思了,走吧。”
车子启动,杨震远问江澄礼,“想什么呢?”
江澄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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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溪。”
杨震远,“……”
江澄礼,“你下次和她说话,不要挨得那么近。”
杨震远像听到了什么鬼故事,霍地转身,透过车厢狭窄的缝隙看后座位的江澄礼,一脸不敢置信,“你有毛病?”
江澄礼盯着他,“我认真的。”
杨震远研究江澄礼的表情,啧了一声,“你不是吧。”
江澄礼,“怎么?”
杨震远,“你现在有什么立场跟我说这个?”
江澄礼沉默一会儿,“现在没立场,马上就有了。”
杨震远先是错愕,然后笑了一声。转回身,在副驾驶坐正。
江澄礼没弄懂他这个反应,“你有话直说。”
隔着座位,杨震远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模糊,“试试呗,你这样子还挺少见的。”
江澄礼皱眉。
杨震远说,“看你白天傻憨憨,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能开窍,没想到还挺快。”
江澄礼想到白天他看自己时嫌弃的眼神。
杨震远纳闷说,“凭你的性格,不应该直接告白么。这次怎么变胆小了?”
“……”江澄礼,“我说话是直接了点,但我又不是傻。”
杨震远哈哈笑出声,“那你加油,难得有机会能看上你的笑话。”
啧,江澄礼要谈恋爱了,有意思。
……
江澄礼到家,家中灯火通明。
孟蔓沁在阳台的瑜伽垫上,日常练习她的瑜伽。江主任在客厅煮茶看电视,对于晚归的儿子看都没看一眼。
江澄礼,“我回来了。”
各自忙活的夫妻俩才抽空看他一眼,“回来啦。”
江澄礼放下行李去洗澡,出来后,孟蔓沁仰躺在沙发上敷面膜。脸上不知道涂得什么黏糊东西,又紫又粉。江主任被赶到沙发角落里,斜着眼看电视。
江澄礼去厨房倒了杯水,刚喝两口,孟蔓沁就朝他伸出手。
江澄礼,“……”
他把自己杯子递过去,见她撑着上半身,用一种艰难又诡异的姿势在喝水,喝完手往江澄礼面前一摊,等杯子被接过,又心安理得地躺了回去。
江澄礼认命地回厨房重新倒了一杯。
江主任感觉到了区别对待,问孟蔓沁,“我的杯子你怎么不喝?”
孟蔓沁闭着眼睛,手指在面膜上按压,“我儿子比你香多了。”
江主任朝走来的江澄礼看去,一身睡衣,头发干燥清爽,脸盘子和当初的自己一模一样,不就是年轻版的他?
备受嫌弃的江主任,感觉自己再坐下去可能会被气死。起身去书房了,走时叫住江澄礼,“你来一下。”
江澄礼,“……”
书房里,江主任收起桌上新完成的墨宝,放在架子上。
江澄礼已经在对面坐下了,水是常温的,他喝了老大一口。
江主任问,“晚饭和苏溪吃得?”
“不止。”江澄礼捏着杯子,“还有杨震远。”
“你和苏溪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江主任问。
江澄礼敏锐的察觉到这句话有点奇怪,但说不上具体哪里奇怪,回,“暂时算不上特别好。”
江主任,“一个半月的假期,去了没两天就回来了?”
——“爸,苏溪现在哪个医院?”
白天,江主任一接到儿子电话,就听到这么一句,语气前所未有的焦急。
江主任问,“什么医院?”
见迟迟听不到自己想听得,江澄礼更着急了,“她不是受伤,进ICU了?”
江主任愣了一下,问,“你现在在哪?”
“当然是郴江,哪个医院?我在的士上。”江澄礼的语速很快。
江主任语气平静,“她在电台,没受伤。”
江澄礼沉默许久,片刻,“哦,那我去找她。”
通话结束。
此刻书房。
“你别试探了,想问直接问。”江澄礼说。
感情状态这种东西,知道就知道罢,没什么好隐瞒的。
江主任叹了口气,小时候他就这样,独立的过分,从不需要他叮嘱去写作业看书,自己全部都能做好。比同龄人更能早早的分辨出什么对自己有利,什么对自己无用。
没错,读书不是他感兴趣才去做,是因为能学到东西才去做。摄影和导演是因为兴趣,但不会是他的终生目标。
“苏溪的工作能力很不错,但作为儿媳,我觉得不太合适。”江主任直白地说。
江澄礼沉默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江主任,“你们不合适。”
“什么叫不合适?”江澄礼转语气平静,“因为她的经历?还是因为父亲对儿子的了解?”
江主任,“都有。”
江澄礼许久没有说话,“我还以为,你挺喜欢苏溪的。”
江主任思索了下,点头说,“我是对她印象挺好的。”
江澄礼抬眸,“那就让我试试,总要试一下的。”
江主任没有说话,眼神复杂,嘴巴张了张,闭上后又张开,“那你自己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