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爬床

作品:《四方笼

    经全家人一致商榷,阖府上下所有人把嘴闭严实,不许任何人把姜姨娘有孕的消息透漏出去,尤其不许叫高无定知晓。


    要是叫家里的主子知晓哪个下人敢多嘴,一概不留情发卖到穷乡僻壤之地。


    当天夜里王太夫人便做主,让姜姨娘搬到静妙堂侧房居住,一应物件无论吃食还是熏香,皆由王太夫人亲自查验过方可使用。


    高靖远十分有魄力地大手一挥,命人开库房取补品,给姜姨娘涨月例随便她使。


    而他则是搬回红枫院,随意指了个皇帝赏赐的名唤春眠的丫头陪同服侍在西厢房。


    沈思漓起初还乐得自在,高靖远识相并不来扰她。不过是用饭时和春眠眉来眼去,勾勾小手,打情骂俏罢了。


    不过十来日,二人举止越发得寸进尺,搁她面前勾勾搭搭,搂腰拍臀起来。


    着实有伤风化,不堪入目。


    沈思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王太夫人问起来也帮他瞒着。


    毕竟春闱开试在即,青鸾阁的姐妹们生意都好得很。


    这生意一好起来就有砸场子的。


    她不懂经商相斗,却在去年学会了仗势欺人。


    对方怎么砸的她的场子,她就要一报还一报。


    砸回去。


    对方想跟她比靠山,一个个见了定安侯府的马车,除了噤口不言,没第二个选择。


    高靖远在外行走,好些个官员小吏莫名其妙地给他赔礼道歉,叫他一时摸不着头脑。


    还是细问之下,才知晓沈思漓在城内开设诸多商铺,那些小吏有眼不识泰山,和这些商铺掌柜起了些冲突,这才来致歉。


    高靖远回府后问起这件事来,沈思漓借口说闲来无事管理起嫁妆,赚钱银子花花。况且那些都是她的私产,高靖远也管不着。


    这话落到他耳朵里,倒成了沈思漓暗指他偏心,给姜姨娘涨了月例,却亏待了她这个正室。害得她银子不够花,还得再外抛头露面额外赚取银子。


    高靖远虽说还在跟沈思漓闹冷战呢,可这心里还是对其念念不忘,舍不得她受委屈又强塞了一百两。


    沈思漓瞧着白送上门的银子,难得对他有了丝好脸色。


    贤惠娘子大致体现在,炖汤的时候交代春眠给高靖远单独炖些补气健体的汤,以防春寒料峭,他的旧伤隐隐作痛。


    高靖远下值回府,看着盅里的肉苁蓉莲子羊骨汤,当即想入非非以为沈思漓给他台阶下。


    他一滴不落的全然饮尽,夜里却被沈思漓拦在门外,如何劝说都不肯开门。


    春眠就是这时身着单薄轻纱,眉眼含羞,款款而来。


    沈思漓此时终于知道什么叫后悔。


    她真的悔了。


    痛彻心扉,后悔至极!


    她为体恤高靖远而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正房同西厢房间隔不远,因此西厢房彻夜的动静吵得她睡不着觉!这跟看活春宫有什么区别!?


    后半夜架子床吱呀吱呀的响,春眠嗓子都叫哑了,高靖远还在大展雄风。


    太吵啦!!


    临近天光微亮,西厢房才消停了动静,沈思漓终于得以安宁睡到午时才醒。


    她用午膳时听雪芍说,高靖远昨夜动静闹得太大,连静妙堂都知晓了。这不王太夫人一大早便请主君到静妙堂训话。


    大致是说孝文皇后的齐衰期,好言劝主君要清心寡欲,高家断不能再有第二个孩子让政敌参上一本。


    高靖远找来雪芍问话,没头没尾的就问夫人交代她们炖什么汤?


    雪芍一脸懵逼,如实回说夫人让厨房备了须参和羊肉,旁的就不知道了。


    高靖远什么都没说,黑着一张脸转身又去了趟静妙堂。


    不多时王太夫人交代竹韵抓上一副落子汤,务必熬得浓浓的给春眠一滴不落灌下去。


    又将人关到柴房去,三日不需给吃喝。


    沈思漓听后愣神半刻,大致猜到春眠的盘算。


    ……


    午间春光明媚,迎春花开。


    北花园的樱花开的正盛。


    沈思漓用过午膳后,吩咐雪芍搬条躺椅到观鱼亭去。正好散步消消食,在亭子里小憩补补觉。


    拐过抄手游廊,踏上青石板路,花园内的一花一木置景格外雅致。


    她余光中掠过绿丛中一抹蓝紫色的无名野花,四朵花瓣中一抹白蕊,不过小指头的指甲盖大,簇拥在一块很是赏心悦目。


    她弯腰摘下一小朵,起身放在掌心,忽地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沈思漓回首望去,姜姨娘今日穿了件烟粉色大袖长衫搭草绿色短衫长裙,身后跟着一列丫鬟婆子,向她缓步走来。


    沈思漓笑道:“我听说你这两日胃口不好,还想着晚些时候去看看你。”


    “让夫人记挂了,”姜姨娘含笑低头,同沈思漓并肩观赏新春气象,“我在屋子里待得有些烦闷,见太夫人睡沉了,便出来逛逛。”


    沈思漓放慢脚步,边走边说道:“这个孩子有多来之不易,你比我清楚。花园里道路不平,你的每一步都得慎之又慎。”


    “妾身明白夫人的意思,”姜姨娘掀起裙角迈上台阶,笑道,“其实妾身是特意来寻夫人的。”


    沈思漓缓缓摇着团扇,偏过头看了她一眼:“这儿日头太晒,去亭子里避避日头吧。”


    侍女们守在亭外十步开外,四周无遮无挡,一眼望去亭内情形清晰可见。


    沈思漓不怕姜姨娘想嫁祸,却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不得不防。


    雪芍先行一步将躺椅摆入亭中,沈思漓缓缓躺下,半眯着眼去看温暖和煦的日光,忽然萌生出眷恋这般惬意的生活。


    姜姨娘压裙坐在凭靠上,低眸看向池塘游鱼,略有些遗憾:“应该带点鱼食来投喂的。”


    “我未出阁前也喜欢盯着鱼儿瞧,羡慕它们无忧无虑,好羡慕。”沈思漓闭上双眼,柔声应和道。


    “妾身一直想问夫人,”姜姨娘从她手上接过团扇,均速替她扇风,“咱们侯府在胤都城也算是独一份的和睦,您为何执意要离开?”


    “因为……我害怕。”沈思漓睁开眼,犹豫了一会才说。


    姜姨娘不解:“怕什么?”


    “怕色衰爱弛,怕人心善变。”沈思漓看向亭顶榫卯,不假思索地说,“你觉得我留在侯府,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姜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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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想了想,说道:“应该还是这般光景。”


    “孝顺婆母,侍奉夫君,教养继子,宽待妾室,生前享尽荣华富贵,死后牌位入祠堂受后人供奉。”沈思漓语调平和,却在砸下又硬又冷的三个字,


    “都不是。”


    姜姨娘微微张口,又缓缓闭上。


    留在侯府,往后的日子一眼望得到头。


    侯府不可能永远鼎盛,总会有落败的那天。她宁可死在外边,也不想死后令人唏嘘议论。


    沈思漓摩挲着指腹,正色道:“我会把心交给我的丈夫,内心期盼与他一生一世。但我不得不接受一个又一个妾室,却还要装作贤良大度,饮下名为嫉妒的鸩酒。”


    “防止妾室越过我一头,我会希望有嫡子,稳固我的地位。有可能会为了儿子而变得丧心病狂,甚至谋害嫡长子。接着一步错,步步错,可能意外身亡死无全尸,又或是被报复到曝尸荒野。”


    她似乎是在说自己,又好像是在说她人。


    不论说的是谁,都是一样失望直到绝望。


    “这样不堪的主母,是你希望所看到的吗?”沈思漓侧过头,看见姜姨娘眼中的颤抖。


    姜姨娘替她摇扇的手抖若筛糠,仍故作淡定道:“妾身相信夫人不会变成这样。”


    沈思漓微微摇头,勾唇笑道:“人心善变,我都不相信我自己,还是别留下搓磨你们了。”


    姜姨娘眨巴着眼,小声说:“妾身知晓您最近都会带一两件嫁妆出府,妾身猜想您不日就要离开,所以赶紧来挽留。”


    沈思漓跳坐起身子,神色慌乱了一瞬,诘问道:“你跟别人说了?”


    “没有没有,侯爷与太夫人都不知情。”姜姨娘连连否认道,“妾身想求夫人等妾身把孩子生下来,过了满月再走。”


    “为何?”沈思漓目露疑惑,姜姨娘难道不怕自己害她吗?


    姜姨娘凑得更近些,鼓足勇气说道:“有您在,我很心安。”


    自从沈思漓嫁给高靖远,侯府化险为夷,高靖远加官得赏,她有幸怀有身孕。


    这不是福星高照,还能是什么?


    “这是什么理由……”沈思漓愣了好一会儿,试图转移话题道,“我可以试着说服侯爷将你扶正,再不济也能争取个如夫人。”


    姜姨娘睁大双眼,含泪哀求道:“这孩子是感受到嫡母的恩泽,才托胎到妾身肚子里的。您要是走了,妾身与这孩子的缘分也就断了。还请夫人看在妾身怀上这孩子来之不易的份上,多留些时日吧。”


    “姜渔你……快呸呸呸呸,把这不吉利的话快吐掉。”沈思漓顿时无言以对。


    姜姨娘这话说的,要是自己一走了之,这孩子要是真没了咋办?


    姜姨娘继续说道:“退一万步说,现在府里好几个丫头想爬床,这府里没了主母,这孩子能不能生下来都是个问题。您也是这孩子的嫡母,您当真忍心弃他而去吗?”


    想起那四个不省心的春夏秋冬,又想起青鸾阁的情报网还不稳当。


    沈思漓捂住额头,无奈道:“行吧,等他生下来,再帮你扶正或是当如夫人。”


    “妾身与孩子一块谢过夫人。”姜姨娘眉目舒缓,笑盈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