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血影

作品:《四方笼

    “你莫不是疯了!混淆皇家血脉,罪不容诛!”东阳长公主气急,继而眼含嫌恶看向陈太后。


    杨采拿剑比划着皇帝的脖颈,眼底尽是杀意,恶劣地嗤笑一声:“陛下千辛万苦才使得陆贵妃自愿入宫,真可谓是煞费苦心,你也不想心上人落到我们这些粗人手里吧?”言毕,他无视皇帝脸上乌云密布,抬手一挥,手下将备好的诏书摆在皇帝身前。


    杨采玩味一笑,湿腻黏糊的眼神从上至下沾在东阳长公主身上,喉咙不自觉的吞咽,像是一条饿到眼冒绿光的豺狼。


    眼前情势极其不利,东阳长公主忍了又忍,嫌恶地撇过头,心里做好鱼死网破的决心。


    “一炷香后哀家要是没看到传位诏书,就从你的好妹妹东阳开刀,再就是太子、陆贵妃、王皇后,最后你也将千刀万剐,痛苦死去!好尝尝我儿生前所受之痛!”陈太后狂乱地笑起来,表情变得扭曲而狰狞,让人不寒而栗,仿佛要将一切都摧毁掉。


    她转身走出两步,目光落在脚边镇定自若的沈思漓身上,神情有一瞬间的不悦:“至于你自寻死路,不费吹灰之力便铲除哀家安插在定安侯府里的眼线,是有些本事。不过也正是你引得高靖远追查下去,哀家这才不得不计划提前。慧极必夭,哀家容你不得。”


    殿外喊杀声渐近,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空。


    皇帝的身体微颤,像是忍不住了般,喉间溢出低低的轻笑。他一脚踢翻书案,忽然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笑意里充斥了不羁与狂妄之意。


    陈太后脚下一顿,回首冷眼一扫,怫然道:“死到临头,你笑什么!”


    “朕笑你还是如此天真,”皇帝漫不经心地扬起轮廓硬朗分明的下颌,语调淡漠,气定神闲道,“太后娘娘诈死的这些日子,在光州养病过得可还舒坦?”


    “你……”


    陈太后嘴角微微颤抖,马上反应过来萧景和对自己的行迹了如指掌,使得一招请君入瓮,面容逐渐扭曲:“你将计就计!引哀家现身,是为的一网打尽!”


    “冬至夜宴,你指使手下构陷承恩侯,又安排坤宁宫守卫魏检指认皇后,引起冬至夜宴混乱。趁无人顾暇坤宁宫,纵火诈死脱身,与杨采里应外合潜逃光州养病。”皇帝半眯的眸子瞬间睁开,晃出一抹狠厉的光来,语调轻松道,“为拖延时日,暗中潜伏在朝阳殿的眼线利用药理相冲致使砚儿风寒,好引起两宫内斗。好在六弟留了个心眼,暗中监视坤宁宫,不然真叫你奸计得逞。”


    东阳长公主颇为意外地看了兄长一眼,思及陈太后养病一事,眼神飘忽起来,该不会是自己给陈太后下毒才叫她狗急跳墙。


    沈思漓趁人不注意,不动声色地坐起身来,摸到腕间手镯,眼眸闪过一抹精光,瞬间明白了皇帝的计划。


    话音刚落,一名满身血迹的禁军校尉冲入殿内,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太后娘娘!高靖远死而复生率东大营精锐已攻破皇城,正向大殿逼近!”


    “中计了!高靖远没死!这都是你们演的一出戏!”陈太后自知上当,也要拼个鱼死网破,她歇斯底里地尖声下令,“杨采!快!杀了萧景和!哀家命令你杀了他!”


    杨采猛然冲上台阶,就在他挥剑劈砍下的那一瞬,殿梁之上数支冷箭,破空而来,精准无比地贯穿了杨采的胸膛。


    厮杀声渐近,数不清的箭矢自上而下射向反叛禁军。杨采已死,大势已去,余下禁军自乱阵脚,简直不堪一击。


    “保护哀家!快……”陈太后慌不择路,等不及黑甲士兵聚拢,转身逃跑却迎面撞上不知何时割开束缚的沈思漓。


    沈思漓眉眼里透着冷冽和疯狂,浑身透出十分危险的意味。


    陈太后微微张口,却被沈思漓猛地掐住脖颈,喉部仿佛受过重击一般,每吸一口气都带着干涩和疼痛,她拼尽全力艰难地说:“先、先帝有、有、旨……保、哀家、性……”


    沈思漓脸上挂着淡淡地笑容,右手紧握匕首,干脆利索地一刀捅向陈太后的心房,给了她致命一刀。


    心口溅出的飞血迅速地染红了沈思漓素白孝服。


    “啊——”


    陈太后用尽生命中最后的力气不甘的长啸一声,目光渐渐涣散,回顾自己年少嫁与良人,婚后夫妻伉俪情深,琴瑟和鸣,除她之外不设侍妾,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都是骗人的!萧喻登基,数不清的佳丽入宫,为他生下一个又一个的孩子,甚至影响她儿子的太子之位。


    她儿子才是太子,大晟江山之主!萧景和你不得好死!


    她阖上双眼,眼角划过一滴清泪。萧喻……你死后,你和其他女人生的孩子,都在欺负我……


    沈思漓喘着粗气意犹未尽,泄愤般对着她连捅了十几刀,心里除了痛快,还是痛快。


    这一刀为过去的自己,为她的至亲家人,也为了无辜惨死的众人。


    “四姐姐、阿娘、母亲……漓儿,为你们报仇了。”沈思漓弃如敝屣丢开陈太后的尸身,抬手抹去脸上鲜血,低声喃喃道。


    “漓儿小心!”东阳长公主喊道。


    沈思漓思绪回拢,眼神清明澄澈,侧身躲过竖劈而来的长剑。正当她反手丢掷暗器时,熟悉的麒麟玄铁红缨枪旋风刺中偷袭者。


    “诛杀叛贼!护卫圣上!”


    熟稔的嗓音传来,一抹艳红映入眼帘,那袭大红披风如烈焰般翻飞,在肃穆的大殿内划出一道炽烈的弧线,仿佛要将一切算计点燃,化为齑粉。


    一支精锐枪兵如狂风般冲入,高靖远首当其冲,单手拔枪,舞着红缨枪旋转横扫一周,不费吹灰之力击退三五人攻势。


    “高爱卿!”皇帝满面欣喜。


    东阳长公主劫后余生,负手擦掉手心热汗,端起公主仪态来。


    “高将军来了!”护卫在御前的武将纷纷松了口气。


    群臣仿佛看到了救星般鼓足了气势,不知是谁先抄起手中笏板往叛军脑袋上砸去。


    殿内局势瞬间反转,东大营将士训练有素,配合默契。高靖远杀敌间隙,分出两人贴身护卫沈思漓。


    不多时,随着高靖远转身持枪,挑起一柄长剑击中最后一名落荒而逃的叛军,皇城内的叛乱暂时停歇。


    承恩侯王见舟身披战甲,神情悲痛,单手抱着三岁太子通传王皇后薨逝噩耗。


    叛军围困凤仪宫,王皇后为保护太子死于叛军之手血溅当场,太子目睹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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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亡,好在安然无恙,只是受了些惊吓。


    朝阳殿亦受围困,陆贵妃临危不乱,组织宫女内官抵御叛贼,拖延至救兵赶来。


    王见舟隐而不言的是,朝阳殿有暗卫相护,凤仪宫却守卫稀疏。究竟是刻意安排,还是无心之失,一切尽在不言中。


    高靖远面露不忍,奈何眼前仍值危机之中。他抱拳跪地,正色道:“禀陛下,叶公权勾结平凉王起兵造反,五千大军压境胤都宣化门外,望陛下早做决断!”


    文官们互相偷瞄了几眼,九皇子平凉王生母李修仪不受宠,连带着儿子也没什么存在感。


    新帝登基后给弟弟封了个王爷,就丢到封地去了。没想到是个胆子大的,与叶公权勾结在一块,妄图颠覆大统。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痛楚,立于玉阶之上,语气沉重而威严:“传朕旨意,命高靖远即刻集结东大营,全力剿灭叛军,不得有误!”


    “是!”高靖远应声领命,转身离去之际隔着人群看了沾满血污的沈思漓一眼,却没得到任何眼神回应。


    想到长荣简略说起夫人这些日子痛失至亲过得极其艰难,他心疼之余,心头隐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高靖远带兵抗敌离去,皇帝顺着他的视线落在倚墙休憩的沈思漓身上。


    东阳长公主附耳细说沈思漓的功劳,皇帝微一挑眉,戏谑道:“高靖远忙活大半年,倒是不亏,得了个有勇有谋的好媳妇。没承想朕这媒做的,反倒促成一段良缘。”


    沈思漓闭着眼,默默攥紧指节,脸颊好似被人打了两巴掌般涨红。


    丑角……蝼蚁……体面尽失……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东阳长公主让她嫁进侯府,名为监视定安侯府一举一动,实则是皇帝和高靖远早已商议好的人选,用他政敌的女儿为饵引得叛军势力浮出水面。


    从赐婚起,高靖远自始至终都知晓她嫁进侯府是存有二心。若不是她主动追查,难说明里暗里有多少阴招等着算计她。


    高靖远这厮真真忙得很,既要假装君臣失和,又如看跳梁小丑般看她装任她闹,必要之时主动进天牢影响逆贼判断。


    自己才是那个被耍得团团转的傻瓜,为执棋者劳走奔波,痛失血缘至亲,无法偿还卢氏养恩。


    好个帝王心术,皇帝得偿所愿一石三鸟,皆大欢喜。


    以陈太后为首意欲谋反的叶相、平凉王之流沦为败寇。


    既借逆党之手,铲除皇后给宠妃陆砚让位,又重挫王、高两家势力,更避免来日外戚干政。


    她想起秋风从鼻尖拂过缱绻而来的降真香味,那位可知晓皇帝的打算?


    唯余无权无势的沈家沦为皇家弃子,难道当初沈渊杀女脱局的决定……是对的吗?


    死她一人,便可保全一族荣辱,何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不。


    不对,错的是沈渊,她何其无辜。


    始作俑者该是那执棋者才是,没有沈家女也会有张家女、齐家女、潘家女……


    沈思漓睁开双眼,凤眸与内心同频无波无澜。


    她掀起眼皮抬头看向龙椅上的九五之尊,心道造反者和执棋者,她一个也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