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峥嵘洗了个冷水澡，冰冷的液体使他头脑清醒多了。他面无表情擦着滴水的头发，大长腿交叠着靠在墙壁上。


    因为雄鹰项目的特殊性他现在很难插手，叶老又远在京都，想要速战速决必须以快打快，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现在最合适的人选反而是宁和光。


    待他再回卧室时，孟图南还在工作，连坐着的姿势都没变一下。


    凌峥嵘走到少女身边坐下，探头看了眼，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公式看得人头皮发麻。他本就不感兴趣，于是弯腰摸她的脚，果然冷得像冰块，于是抬起来一掀睡衣下摆就塞进去捂着。


    即便脚心下踩着软硬又滚烫的腹部肌肉孟图南也仍未置一词，只耳朵越来越红，到最后她轻笑了声放下笔扭头去看斜倚在沙发上闭目小憩的男人。


    凌峥嵘老脸一红，拿了本书盖在脸上。闷闷的声音从书本下传出来，“我给媳妇儿暖脚，你看什么？”


    “你好看。”


    凌峥嵘翘起嘴角。


    “还很香。”


    很好，嘴角垮了下去。


    凌峥嵘拿掉书定定看着她，“这件事你怎么考虑的？在没有解决之前，你不能回去继续工作。”


    少女干脆合上笔记本靠在沙发背上，她捏了捏鼻梁，“现在是关键期，不回去守着……只怕会出事。依着乔纳森的脾气这是最后通牒了，我还不给出反应的话，他肯定要发疯的。”


    “你真的很了解他。”


    凌峥嵘的话很平静，几乎听不出喜怒，但孟图南就是从里头听出了不平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用醋洗的澡。


    杀人都不皱眉头的人，忽然还委屈起来了。


    孟图南哼了哼，把脚往他胳肢窝里塞，男人挑眉瞥她一眼夹紧她作怪脚，亦冷哼了一声。


    “我当然了解他，因为我花了两年多的时间，下了大功夫琢磨他。”


    少女的话音才落，凌峥嵘就直挺挺坐起身子靠过去。啧，核心力量真的很强。


    “这点你应该表扬我的。”少女笑着冲他眨眨眼，“我们凌师长作战前难道不是先摸清敌人套路，再制定作战计划吗？遇到难啃的硬骨头，可不得先潜伏，再伺机而动吗？”


    “你，你不喜欢乔纳森吗？毕竟曾经订过婚，还差点……”他说不下去，从来不知连话竟也会似刀那般，从喉咙里滚过，拉得鲜血淋漓。“何必违心地一口一个敌人？”


    “当然因为我是个白眼狼啊，分明是活在他的羽翼之下，但心却从来不曾靠近过他。”少女蹙眉，似是为难，“如果他不是严重的□□立场，对胖达国表现出极端地憎恨，可能等今年他种的一百亩玫瑰花开，司隶酒庄的葡萄酒酿好，我们真的就结婚了。”


    “他是个工作狂人，喜欢赚钱，也喜欢政治，为人固执，严谨，重度洁癖，抽完雪茄还要用漱口水。同一件衣服不会穿两次，但同一款香水却一瓶接一瓶用到死。吃饭前要祷告，出门前要交代，睡觉躺得横平竖直两手叠胸，像睡在棺材里。”


    凌峥嵘随着她的话而逐渐眯起幽暗的眼眸，清俊精致的面庞上笼着寒色，整个人森冷邪气，像潜伏在黑暗世界里见不得光的恶鬼。


    “那时候我想，不回国了，那里有什么值得我留念的呢？可当我看到他签署同意资助佩奇竞选的资金计划文件时，我还是动摇了。”


    “但最终使我做出选择的是一永不解密的计划书，里头是针对胖达国各省市进行轰炸，高达117枚的核弹足以摧毁整个胖达国。”


    “听说过小男孩烟花弹吗？”


    “呵。”孟图南的神情清冷，带着薄怒，“乔纳森是立场坚定，思想激进的□□拥泵，他是隐形的财阀家族，他的想法决定着这个世界的格局走向。那些白手套们可不在乎你是想和平还是想武统蓝星，他们只要钱，只要竞选资本的倾斜投入。”


    “归根到底能决定这个世界未来走向的，是这些隐匿了几百年的财阀世家，是他们这一代掌陀人的想法。”


    “我不认为自己能改变乔纳森的想法，尤其在他不断与佩奇密谈，讨论着提高军费支出，要如何踢走国会□□议员，还有再次启动战争的可能性分析。”


    孟图南舔了下嘴角，说这么多话口干舌燥，她稍稍动了动坐得有些累的腰，顺手将碍事的长发撸在脑后，余光瞧见了凌峥嵘怔怔看着自己，用那种冷冷的，极具攻击性，却极尽克制仍无法收敛的锐利目光盯着自己，像蛇看着猎物。


    这种眼神令她不喜。


    因为这叫她想起乔纳森，他也喜欢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那种无处不在，怎样都不满足，恨不能拆骨入腹，乃至看透灵魂和思想的眼神，以及像是对待附属品的变态占有欲。


    凌峥嵘一错不错地看着她，自然不会错过她蹙眉的不悦，他俯身抱住她的同时闭了闭眼，不想她继续看见自己隐匿在皮相下的恶劣模样。


    他知道自己的劣根，也觉察到自己有着过分强烈的领地划分意识，更知道这会叫她厌恶自己，像厌恶乔纳森那样。


    可听见孟图南对乔纳森的形容，他方知自己与他没什么不同。他何尝不想发动战争报胖达国被侵略的战争之仇？对待敌人时的他，是孟图南无法想象的，能够冷酷到残忍的地步。


    而对待爱人，他也想把人藏起来，为所欲为，揉进骨血。


    “这件事非同小可，交给宁和光吧。”凌峥嵘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了，他清了清嗓子后继续道：“现在我只信任他，我绝不能再叫你深陷险境，也不能承受你被抢走，去做别人新娘的可能。”


    孟图南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凉凉的还有些扎手，可撸狮子头的手感真的很舒服。


    “我之所以选择告诉你，因为你现在才是我的丈夫，这份风险我想与你同担。”


    凌峥嵘眉眼乍然一喜，正要起身却被少女抱住他的脑袋按在胸前，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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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一旁仰倒，她看着天花板没什么感情地补充道：“如果你们解决不了，那我就只好用自己的方式解决。嗯？”


    凌峥嵘撑着手臂俯看她，她安静地像猫咪，由着男人打量，却又气势如虎，自有主意不容置疑。


    无声对峙几秒后凌峥嵘率先败下阵来，他覆身压住她，作恶般咬了口她的下唇，然后又啃她的鼻尖，闷闷回道：“都听媳妇儿的。”


    他忽地吻住她，唇齿辗转，仍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媳妇儿，你对那个外国人真的，一刻都没动过心吗？”


    他问完就觉得心口又闷，又疼，自己都觉得自己没苦硬吃！于是把脸埋进她颈窝，蹭了又蹭，酸酸地开口道：“别回答我，我不想听。”


    孟图南却不给他当鸵鸟，两手揪住他的耳朵将人拽起来，那么清俊精致，美得混淆男女的脸被她扯得龇牙咧嘴，她却心情很好，主动亲了亲他的眼睛。


    “别再用那种看待所有物一样的眼神看我，因为这是我离开他的原因之一。”


    “哦。”男人乖乖应了声。


    天才亮，门口再次停了一辆车。凌峥嵘掀开窗帘看了眼，笑道：“看来我这个杀伐决断的岳丈寝食难安，才一天就等不及了。”


    孟图南在梳头，密密的一大把缎子般的墨发披在肩头，“那是因为他等了太多年。”


    她说着拿起妆奁盒里的那枚珍珠发夹，但甫一上手就觉察出不对来。她扬眸看向凌峥嵘，却见这个肃冷的男人分明耳尖红的滴血，却又状似不在意那般轻咳了一声解释道：“我答应过你，换个真的珠子。碰巧橙色区来了个武器方面的专家，就请他帮忙按原样做的。喜欢吗？”


    孟图南本已将发夹夹在头上，闻言又取了下来。稍一拨弄果然发现了关节，于是笑了笑再次夹在发间。


    “喜欢。谢谢。”


    两人一道下楼，副驾驶的机要秘书忙出来打开后座的车门，两人坐上车，车子一路驶向招待所。在秘书敲门的刹那，凌峥嵘一把握住孟图南的手，紧了紧又松开。


    像一种无言的鼓励。


    门很快从里面拉开，露出一身肃整中山装，神色冷峻的男人。他抿着唇看向孟图南，孟图南对上他视线的刹那微微后退了半步，后背抵在凌峥嵘探臂扶住她的手掌上。


    宁和光扶门的手一紧，竟有些无措地看向凌峥嵘，凌峥嵘微微摇头，宁和光只得收回视线。


    秘书看着这略显尴尬的一幕，适时出声道：“老总，快请凌师长和小孟博士进去坐啊，品一品我从外头搞来的苦咖啡，说是现在很受年轻人追捧。”


    宁和光忙退开一步。


    孟图深吸了口气，正要抬脚，凌峥嵘又握住她的手，这次没有很快松开，而是十指相扣攥着，低沉的声线在耳旁响起，“我就不进去了。”


    “媳妇儿，我就在走廊等你。”


    孟图南侧过脸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