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敞开心扉

作品:《我自扶摇逐日光

    孟图南侧过脸看了凌峥嵘一眼,点了点头,“好。”


    宁和光将视线从他二人交握的手上移开,也不催促,待孟图南走进去后才温声道:“坐,来这么早,吃饭了吗?”


    “吃了。”孟图南低垂着眼帘回道。


    “那你坐,我去给你泡一杯咖啡,听说外国都喜欢喝这个,当饮料。”


    宁和光站在茶水柜旁撕开包装袋,罐装的咖啡罐里头配着小勺,他有些犯难,这洋玩意儿该怎么冲?像奶粉那样吗?他这么想着,便连续舀了七八勺倒进去。


    一杯堪比刷锅水的黑乎乎的液体被端上来放在少女面前。


    他顺势坐在对面,胸膛里涌动着一种近乡情怯的忐忑和慌张,叫这个戎马生涯大半辈子的男人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室内静了片刻,宁和光终于张口打破这怪异的沉默。


    “老实说,我是羞愧的。你如今都已成家,也有自己的事业,我现在冒出来很不合时宜。”宁和光看着对面小姑娘分明紧张却强作镇定的样子没由来感到一阵心酸,“是我私心重了。”


    孟图南看向桌上的笔记本,问道:“我能用一下吗?”


    宁和光欠身将本子推到她面前。


    孟图南拿起本子翻到中间偏后的空白页,取下夹在里头的铅笔飞速画了起来。


    她落笔很自信,几乎都是一笔成线,很少反复描摹修正。室内安静极了,只有沙沙的笔触声。


    然而很快她便收笔,然后将本子摊开放在桌上推过去。再抬眼时,眉目中的局促已散去大半,她凝视着面前这个两鬓微斑,样貌英挺气质雷霆的男人,许久后忽然笑了笑。


    宁和光却看着久久回不过神来,他再难维持那个体面又冷肃的模样,抿紧唇瓣绷紧了下颚。他抬头看向对面的姑娘,正要开口却被她笑着摇头阻止了。


    “在漫长的岁月里,我已逐渐回忆不起母亲时常一看就是一下午的老照片了,任我怎么回想都无济于事,照片里的男人在我的记忆中渐渐变轮廓模糊,只有那眉眼依稀可忆。”


    孟图南像是在努力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那般,唇畔挂着浅淡又平和的笑意,“那天在叶老办公室我一看到你,就像被一箭正中眉心,记忆里的那张脸立刻和你的样貌重合了,然后我看到你眼底明晃晃的惊愕和惊喜,于是这么多年困扰我的纠结和不甜都在那一刻消散了。”


    “我被期待,以及被爱,不是我母亲说的那样,沈立心就算知道我的存在也不会认,不会高兴,更不会因为我是个女孩子感到失望。”


    宁和光的眼眶陡然一红,他忙低下头看着本子上速绘的人像,细节很少,是大线条粗犷又廖廖勾勒出的大景,画面里他手指夹着烟,展臂靠在凉亭上。那会儿当是有风,吹皱了一池碧水。他笑看着远方,搁在腿上的手里捏着一只珍珠发夹。


    宁和光猛地起身走到窗口推开了稍许缝隙,冷风扑上他已雕刻了风霜的面颊,却吹不动他难以抑制的,激烈起伏的心绪。


    但很快他就收拾好一切外露的心绪坐回来。


    “你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对,母亲没有瞒过我。”


    “那为什么不试图找我?”


    “她走的时候我太小,并不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也没有能力去京都找一个我连名字都记不住的父亲。”孟图南自嘲地笑了笑,“关于你的这部分我是出国后才查到的,因为我记得你应该姓沈,但我查遍了可能的人都没有对得上号的。排查到最后我看到宁和光这个名字才恍然大悟,你为了参军离开沈家,后来自取了姓名。”


    宁和光看向她的目光里愈发肯定和欣赏。


    “和光同尘,你取这个名字是为了我的母亲,她叫孟同尘,所以才有了今天的宁和光,是吗?”


    “对。”


    孟图南唏嘘不已,战争年代的爱情,当真是十有九悲。她轻轻抚平膝上不存在的褶皱,慢声问道:“后来,你见过她吗?”


    宁和光摇头,艰涩道:“我联系过同尘,但她给我拍了一张全家福的电报。没有一个字,却胜似千言万语。”


    “她恨我,连她母亲过世都未能见上最后一面。她恨我,一腔孤勇不惜与家族决裂投奔于我,最后却输得那样惨烈。”


    “是我对不起她。”


    坚如磐石的男人忽然就消沉下去,那样伟岸的身体刹那就蒙上了衰败的气息。


    “是我害苦了你们母女,尤其是你。”


    孟图南摩挲着食指上的戒指,沉默了许久方才抬头。面前的男人以山海难移的姿态看着她,眼底的哀伤浓郁地有如实质。


    “你有什么顾虑只管说?”


    “您会因为现在叫宁和光而对沈家不闻不问吗?”


    宁和光没料到她会这么问,诚实地回道:“不会,毕竟我身上流的是沈家的血。”


    孟图南认真地看着他,轻声道:“我亦如是。”


    “你……”宁和光怔住了,好半晌才捂着脸笑起来,宽阔的肩头耸动,眉眼的疤痕泛起粉红的颜色,昭示着这个男人现在并不平静的情绪。


    他轻叹声叹息,仰起脸看着她,“以我现在的身份地位,我的独生女……想要什么得不到呢?你,你何必急于一时做这个决定?”


    孟图南略略俯视他,沉冷从容回道:“可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你要什么?”宁和光有些急切,他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不知道她们的喜好,他想弥补这些年缺失的父爱,想有个血脉相连的女儿叫自己一声爸爸。


    可孟图南却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想要的,我正在努力使之成为现实。那些特权,富贵,我年少的时候渴望过,但在海雕国已全部尝试过,觉得也就那样。成为人上人只会变得傲慢,自负,精神空虚,没有信仰做支撑,人很快就垮了。”


    “那两年乔纳森给我的足够多,多到最后他再也拿不出什么来取悦我时,竟拿出了大-麻。”孟图南顿了顿,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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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面前一脸焦急之色的男人真心实意劝说道:“不要对我觉得亏欠和抱歉,我早就明白一个道理,觉得别人对不起自己没用,恨任何人都没用,往前走,找到自己,做自己最重要。云程发轫,培风图南,这不是你对子女的初心吗?”


    宁和光只觉心脏被一剑刺穿,正中红心。


    “宁老总,我看过一本书,上面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正确的选择,我们只不过是要努力奋斗,使当初的选择变得正确。”她按住男人的手,温声平和对他说着话,试图叫他明白自己的决心,“早在海雕国查出身世的时候我就做出了选择,也深信不疑,不断修正,以使我的选择一直正确。”


    这句话是□□说的,宁和光听得五味杂陈,这样年轻的女孩子,这么成熟的思想,要守正一心抛却前尘,她都经历了些什么?


    宁和光一概不知,他只知道眼前的少女完美继承了孟同尘一腔孤勇的胆识与魄力,他无法改变她的想法。


    当年对孟同尘的奔赴无力阻拦,现在对孟图南的拒绝也一样无能为力。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宁和光颓然地坐直了身子看着她。


    孟图南笑了笑,拿出药瓶抠出一粒白色的药片塞进唇齿间慢慢咀嚼着,歪头想了想才道:“还真有件需要你的帮忙。”


    “我在海雕国时有个未婚夫,我是开他的飞机逃跑的,他现在找来了,嗯,有点棘手。”孟图南轻呼口气,眉尖微蹙,又抠出一粒药片塞进嘴里,慢声补充了一句,“他有点疯。”


    宁和光抿着嘴忍住笑意,“峥嵘知道这事吗?你选他是发自真心吗?其实,沈家倒是有一门亲事。”


    “是炮火纷飞那年约好的娃娃亲,是京都舒家,舒公之势可上九天。还有一点,峥嵘与我性子很像,过于强势,你若后悔了不妨与我直说,我来处理。”


    宁和光没有明言,只看着她,孟图南却懂他的意思,她含着笑摇了摇头,别的谁能有他香?哪怕感情上无法全情投入,但基因的选择令她臣服。


    “这门亲事还是留给沈家别的姑娘吧。”


    “沈家这一代就你一个姑娘,既然你不肯,那这就是封建糟粕,不提也罢。”宁和光讲话题拽回来,“这个乔纳森是柴德斯尔菲斯家族的成员?”


    “对。”孟图南对他知道这个家族名字并不感到特别意外,她默了一瞬,有点颓然道:“棘手之处在于他可能是下一任财团的掌舵人,乔纳森手握实权,对很多事情的操作空间就非常大,也没有人能够制衡。”


    宁和光微微挑眉,绷着唇角半晌,心想她是会招惹厉害人物的,第一个未婚夫是鹅州府世家的盛宴,结果把人家腿打残了,被盛家扔到国外。岂料去了国外也不安生,又祸害上柴德斯尔菲斯家族的继承人,偷了人家飞机回国也就罢了,居然还玩了一手逃婚的戏码。


    啧,没点实力还真不敢给他当父亲,当丈夫。他忽然有点同情凌峥嵘,单就自家闺女这模样,这本事,呵,够他操心的。